趙小卓：多極世界正加速向我們走來

紀念中國人民抗日戰爭
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80周年
多極世界加速而來

2025年是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80周年。

恩格斯曾說：“每一次歷史的災難都是以歷史進步為補償的。”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偉大勝利是正義戰勝邪惡、光明戰勝黑暗、進步戰勝反動，戰後國際秩序的確立和沿革給人類發展帶來深遠影響。

當前，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加速演進，儘管和平與發展仍是時代主題，但單邊主義、保護主義、霸權主義甚囂塵上或困獸猶鬥，和平赤字、發展赤字、安全赤字、治理赤字不斷加劇，維護世界和平、促進共同發展任重道遠。

習近平主席5月應邀對俄羅斯進行國事訪問並出席紀念蘇聯偉大衛國戰爭勝利80周年慶典前夕在《俄羅斯報》發表署名文章指出：“我們要以史為鑑，從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深刻教訓和反法西斯戰爭的偉大勝利中汲取智慧和力量，堅決反對一切形式的霸權主義和強權政治，共同創造人類更加美好的未來。”

值此重要紀念時刻，本刊通過圓桌討論、單獨訪談等形式，採集了國內11位骨幹學者的觀點，形成特輯，對“戰後國際秩序向何處去”這一歷史命題、時代命題作出響應。以下是第九篇：《多極世界正加速向我們走來》。

——編者手記

國際形勢的種種變化顯著推動了多極化處理程序，一個多極世界正以比我們預想要快得多的速度向我們走來。這個多極世界到底會是什麼樣子的，難以精準預測，但目前可以形成三點初步判斷。

第一，目前是多極世界形成前的過渡期，國際力量格局日益呈現“兩強四方”的階段性特徵——“兩強”就是中美，“四方”就是中美俄歐。美國霸權的衰落現在看來是不可避免也難以逆轉的，想回到冷戰結束後初期的絕對主導位置，或者說世界重現那時的“一超多強”格局，是不可能了。川普雖然下了重構西半球勢力範圍的豪賭，但背離了同盟體系，自我踐踏了國際信用，也放棄了主導全球事務的意願，成功機率很低，最終會一地雞毛。

2024年中美國內生產總值（GDP）之和（19.14兆美元+29.2兆美元）超過排名第3至20位的所有國家總和，相當於全球總額（106.2兆美元）的45%，兩國製造業產值全球佔比（31.6%+15.9%）之和超過47%。無論從經濟規模、產業鏈完整性、科技創新力和應用力，還是軍事實力、文化影響力角度看，中國都是多極化處理程序中當之無愧的一極。中美均無法徹底壓制對方，也無法單獨領導世界，彼此能否保持一個穩定和建設性的關係對世界的未來至關重要。

俄羅斯雖然經濟總量持續萎縮，但衡量其在國際格局中的地位不能光看GDP，這個國家的戰略韌性、資源稟賦、外交能力都很強，未來仍會繼續發揮關鍵大國的作用。歐洲失去了美國這個靠山，或者至少說這個靠山不那麼牢靠了，又不再擁有相對穩定、順暢的戰略環境，必然走向“戰略自主”，過程會很艱難，一波三折，但不影響其作為未來國際格局中有潛力一極的存在。

當然，印度、東盟等方也自視為未來多極世界中的一極，全球南方國家在一些重大議題上可以整體發揮一極作用，它們都是不可忽視的力量，都對未來世界圖景有著各具特色的塑造能力。

第二，經濟全球化正在發生歷史性重構。美國主導的全球化模式，也即美元充當世界儲備貨幣、美債世界發行吸納全球資本、美國市場消化全球出口，日益難以為繼，美國在全球經濟體系中的作用勢必逐步下降。川普推行保護主義政策，使用關稅手段妄圖以北美為中心建構新的全球供應鏈體系，但顯然無法實現美國與中國的徹底脫鉤，也不可能把中國從全球供應鏈中剝離出去，世界經濟不大可能分化為東西兩個半球或者兩個體系運行，冷戰時期那種社會主義（經互會）與資本主義（布列敦森林體系+歐共體）兩個生產體系相互隔絕競爭的局面不大可能重現。

現在可以觀察到的是，川普保守主義和“對等關稅”政策倒逼世界各地的經濟區域化處理程序加速發展，東南亞、歐洲、北美、非洲等不同方向上的區域合作和自貿區建設加緊進行並且彼此整合，除美國以外的所有經濟體也在繼續按照世界貿易組織（WTO）規則開展正常貿易，美國反而成為了那個“例外”。

第三，地緣政治回潮，國際安全秩序的支柱出現裂縫，安全赤字問題突出。烏克蘭危機和在巴勒斯坦和以色列、以色列和伊朗、印度和巴基斯坦之間發生的衝突及其外溢效應提醒我們，歐洲可能長陷地緣政治動盪。烏克蘭危機不大可能以一方徹底擊敗另一方而結束，即便將來達成停火協議也會像一個膿包那樣保留在歐洲的肌體之上，打打停停、停停打打，無法癒合，並且在特定情況下隨時重新發酵。歐洲試圖接納俄羅斯的努力徹底失敗，雙方對立將至少延續一兩代人時間。在不利的地緣政治環境之下，歐洲雖然強調“戰略自主”，但也很難放棄跨大西洋特殊關係。

亞洲若想保持世界發展繁榮與創新高地的地位，必須克服地緣政治動盪的侵擾，中國將對此發揮決定性作用。中國對亞洲經濟的帶動作用和產業輻射作用已居核心位置，但安全供給能力仍有待提高，不少亞洲國家既反感美國也不放心中國，中國需要以塑造亞洲安全與繁榮正向發展的實際行動取得它們的信任和支援。

我們還要面對一個軍備競賽、“核叢林”挑戰日趨嚴重的世界。隨著地區安全挑戰的日益突出和一些主要大國推卸安全治理責任、熱衷於搞單邊主義，各國軍費普漲，中小國家紛紛尋求自保。在地區安全形勢劇烈動盪的背景下，以色列擁核已是“公開的秘密”，歐洲加緊運作核保護傘替代，韓國、日本朝野自行擁核呼聲激增，“核叢林”、核擴散的“潘多拉魔盒”在打開，全球核軍控體系瀕臨崩潰。美國正加緊施壓中國參與到美俄核裁軍談判處理程序中，而中國以不影響核武庫現代化處理程序為底線，有逐步將核安全核軍控轉化為中國作用“展示器”和大國關係“加分項”的需要。 (世知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