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菲特“謝幕信”,全文來了!

當地時間11月10日,波克夏公司在官網發佈了華倫·巴菲特最新的捐贈決定以及他的一封信。
巴菲特在95歲之際宣佈將逐步退出波克夏年度公開信與股東大會的主角角色,由CEO格雷格·阿貝爾接棒。
他通過捐贈價值13億美元的B類股(由1800股A類股轉換而來)給四大家族慈善基金會,正式啟動其慈善遺產規劃。
信中,巴菲特深情回顧了自己的人生經歷、與摯友查理·蒙格等人的深厚情誼,以及奧馬哈這座城市對他個人與波克夏成長的深遠影響。
他強調自己雖將退居幕後,但對波克夏的未來充滿信心,並寄語股東保持樂觀、選擇好的榜樣,以善行定義偉大。
這是一封頗具趣味與智慧的信。最讓編者感動的一句話是:“偉大不源於萬貫家財、顯赫聲名或顯耀權位,而是善行。善良無價。”
這句話濃縮了巴菲特一生的智慧與價值觀——即使坐擁巨額財富,他最終看重的仍是人性中的善良與對他人的貢獻。作為投資大師,他不僅教會我們如何創造財富,更提醒我們如何有意義地使用與傳承財富。巴菲特以謙遜、感恩與長遠的眼光看待人生與事業,這種精神比任何投資策略都更珍貴。

今⽇,華倫·E·巴菲特將1800股A類股轉換為270萬股B類股,以便將這些B類股捐贈給四個家族基⾦會:150萬股捐贈給蘇珊·湯普森·巴菲特基⾦會,40萬股分別捐贈給謝爾伍德基⾦會、霍華德·G·巴菲特基⾦會和諾沃基⾦會。這些捐贈已於今⽇完成交付。

巴菲特對其股東們的講話如下:

致各位股東:

我將不再撰寫波克夏的年度報告,也不會在年會上滔滔不絕地講話。⽤英國⼈的話說,我將“保持沉默”。

差不多吧。

格雷格·阿貝爾將於年底接任。他是⼀位出⾊的管理者,⼯作不知疲倦,溝通坦誠。祝他任期長久。

我會繼續通過每年的感恩節致詞與你們以及我的孩⼦們談論波克夏。波克夏的個⼈股東們是⼀群⾮常特別的⼈,他們總是慷慨地與那些不如他們幸運的⼈分享⾃⼰的收益。我很享受與你們保持聯絡的機會。今年請允許我先回憶⼀下往事。之後,我會談談我波克夏股份的分配計畫。最後,我會分享⼀些業務和個⼈⽅⾯的看法。

隨著感恩節的臨近,我⼼懷感激⼜略感意外,⾃⼰竟能活到95歲。年輕時,這樣的結果看起來並不樂觀。早年,我差點就丟了性命。

那是1938年,當時奧馬哈的市⺠認為當地的醫院要麼是天主教的,要麼是新教的,這種分類在當時看來是很⾃然的。

我們的家庭醫⽣哈雷·霍茨是個友善的天主教徒,他上門看病時總是提著⼀個⿊⾊的醫藥包。

霍茨醫⽣叫我“⼩船長”,每次上門看病收費也不⾼。1938年,我肚⼦疼得厲害,霍茨醫⽣來了,探查⼀番後告訴我,第⼆天早上就會好的。

隨後他回家吃了晚飯,還打了會兒橋牌。不過霍茨醫⽣始終無法將我那些有點古怪的症狀拋諸腦後,當晚晚些時候便把我送到了聖凱瑟琳醫院做緊急闌尾切除⼿術。接下來的三周⾥,我感覺⾃⼰就像置⾝於修道院,也開始享受起我的新“講台”。我喜歡說話——沒錯,那時也是如此——⽽修⼥們也接納了我。

最妙的是,三年級的馬德森⽼師讓班上的30個同學每⼈給我寫⼀封信。我⼤概把男⽣們的信都扔了,⽽⼥⽣們的信我卻反覆閱讀;住院也有好處嘛。

我康復期間最開⼼的事——其實頭⼀周情況還很危險——是我那親愛的艾迪姨媽送我的⼀份禮物。她給我帶來了⼀套看起來⾮常專業的指紋採集⼯具,我馬上給照顧我的修⼥們都採集了指紋。(我可能是聖凱瑟琳醫院收治的第⼀個新教徒孩⼦,她們也不知道該對我有什麼期待。)

我的想法——當然完全是異想天開——是總有⼀天會有個修⼥犯了法,⽽聯邦調查局會發現他們居然沒有給修⼥們採集指紋。聯邦調查局及其局長J.埃德加·胡佛在20世紀30年代已為美國⼈所敬仰,我想像著胡佛先⽣親⾃來到奧馬哈來查看我那珍貴的指紋收藏。我還幻想胡佛和我會很快抓住那個犯了錯的修⼥。全國聞名似乎指⽇可待。

顯然,我的幻想從未實現。但頗具諷刺意味的是,幾年後我才發現,當時我本該給J.埃德加本⼈採集指紋,因為他後來因濫⽤職權⽽⾝敗名裂。

嗯,這就是20世紀30年代的奧馬哈,那時我和其他⼩夥伴都渴望擁有⼀輛雪橇、⼀輛⾃⾏⻋、⼀副棒球⼿套和⼀輛電動⽕⻋。讓我們來看看那個時代其他幾個孩⼦,他們就住在附近,對我影響很⼤,但我很久都不知道他們的存在。

我先從查理·蒙格說起,他是我相識64年的好友。20世紀30年代,查理就住在離我1958年起就擁有並居住的那所房⼦⼀個街區的地⽅。

早些時候,我差點就和查理成為朋友了。查理⽐我⼤6歲半,1940年夏天他在祖⽗的雜貨店打⼯,每天⼯作10個⼩時掙2美元。(節儉是巴菲特家族的傳統。)第⼆年我也在店⾥幹過類似的⼯作,但直到1959年我才⻅到查理,那時他35歲,我28歲。

⼆戰結束後,查理從哈佛法學院畢業,然後永久定居在加利福尼亞。然⽽,查理卻⼀直將⾃⼰在奧馬哈的早年歲⽉視為⼈⽣的重要階段。六⼗多年來,查理對我影響巨⼤,他是⼀位極好的⽼師,也是我保護有加的“⼤哥”。我們之間雖有分歧,但從無爭執。他從不說“我早就跟你說過”。

1958年,我買了我的第⼀套也是唯⼀⼀套房⼦。當然,它在奧馬哈,離我成長的地⽅(⼤致說來)約兩英⾥,離我岳⽗⺟家不到兩個街區,離巴菲特雜貨店約六個街區,開⻋到我⼯作了64年的辦公樓只需6到7分鐘。讓我們來談談另⼀位奧馬哈⼈斯坦·利普西。1968年,斯坦將《奧馬哈太陽報》(周報)賣給了波克夏公司,⼗年後應我的請求搬到了布法羅。當時波克夏旗下⼀家⼦公司擁有的《布法羅晚報》正與出版布法羅唯⼀⼀份周⽇報紙的早報展開⽣死較量,⽽我們正節節敗退。

斯坦最終打造出了我們新的《星期⽇》產品,此後數年,我們這項原本每年都在⼤量虧損的投資,每年(稅前)盈利都超過了100%。在20世紀80年代初,這筆3300萬美元的投資對波克夏來說是⼀筆重要的資⾦。

斯坦在我家附近⼤約五個街區的地⽅長⼤。斯坦的⼀位鄰居是⼩沃爾特·斯科特。沃爾特,您應該還記得,他在1999年將中美能源公司帶到了波克夏。他還是波克夏的董事,直到2021年去世,也是我的摯友。幾⼗年來,沃爾特⼀直是內布拉斯加州的慈善事業領袖,奧馬哈和整個州都留下了他深深的印記。

沃爾特上了本森⾼中,我也原本打算去那所學校上學——直到1942年,我⽗親出⼈意料地在國會競選中擊敗了連任四屆的對⼿。⽣活總是充滿驚喜。

等等,還有更多。

1959年,唐·基奧和他的年輕家庭住在離我家僅⼀條街之隔、距離蒙格家約100碼遠的⼀所房⼦⾥。當時唐是⼀名咖啡推銷員,但後來他成為了可⼝可樂公司的總裁,並且還是波克夏公司的忠實董事。

我認識唐的時候,他⼀年掙12000美元,⽽他和妻⼦⽶基還要撫養五個孩⼦,這些孩⼦都準備去天主教學校讀書(學費不菲)。

我們兩家很快成了摯友。唐來⾃愛荷華州西北部的⼀個農場,畢業於奧馬哈市的克雷頓⼤學。

早年,他娶了奧馬哈姑娘⽶基。加⼊可⼝可樂公司後,唐很快就在全球聲名遠颺。

1985年,唐擔任可⼝可樂公司總裁期間,公司推出了命運多⾇的新可⼝可樂。唐發表了⼀次著名的演講,向公眾道歉,並重新推出了“⽼”可⼝可樂。這⼀轉變發⽣在唐解釋說,寄給“⾄⾼無上的⽩痴”的信件會迅速送到他的辦公桌上之後。他愉快地承認,實際上可⼝可樂這⼀產品屬於公眾⽽⾮公司。隨後,銷量⼤幅上升。

和查理·蒙格⼀樣,唐始終是個地道的中西部男孩,熱情、友善且極具美國特⾊。

最後,出⽣於印度並在那⾥長⼤的阿吉特·賈恩(Ajit Jain)以及即將成為我們⾸席執⾏官的加拿⼤⼈格雷格·阿貝爾(Greg Abel),在20世紀末都曾在奧馬哈⽣活了數年。事實上,在20世紀90年代,格雷格就住在離我僅幾個街區遠的法納姆街(Farnam Street),不過當時我們從未謀⾯。

難道奧馬哈的⽔⾥有什麼神奇的成分嗎?

我⼗幾歲時在華盛頓特區⽣活過幾年(當時我⽗親在國會任職),1954年我在曼哈頓找到了⼀份我認為會⼲⼀輩⼦的⼯作。在那⾥,本·格雷厄姆和傑⾥·紐曼對我關懷備⾄,我還結交了許多終⽣摯友。紐約有著獨特的魅⼒——⾄今依然如此。然⽽,僅僅⼀年半之後,1956年,我還是回到了奧馬哈,從此再也沒有離開過。

後來,我的三個孩⼦以及幾個孫輩都在奧馬哈長⼤。我的孩⼦們⼀直就讀於公⽴學校(從同⼀所⾼中畢業,這所學校曾培養出我的⽗親(1921屆)、我的第⼀任妻⼦蘇西(1950屆),還有對內布拉斯加家具商場的發展起到關鍵作⽤的查理、斯坦·利普西、厄夫和羅恩·布盧姆⾦,以及傑克·林格⽡爾特(1923屆),他創⽴了國⺠賠償保險公司,並於1967年將其出售給波克夏,成為我們龐⼤的財產險業務的基礎。

我們國家有很多偉⼤的公司、偉⼤的學校、偉⼤的醫療機構,每個地⽅都有其獨特的優勢,也都有才華出眾的⼈。但我感到⾮常幸運,能有幸結交許多⼀⽣的朋友,能遇到我的兩位妻⼦,在公⽴學校接受良好的教育,年幼時就能結識許多有趣且友善的奧馬哈⼈,還能在內布拉斯加州國⺠警衛隊結識各種各樣的朋友。總之,內布拉斯加州就是我的家。

回⾸往事,我覺得波克夏和我之所以能取得更好的成績,很⼤程度上是因為我們紮根於奧馬哈。如果我出⽣在其他任何地⽅,結果都不會如此。美國的中⼼地帶是出⽣、養家和創業的絕佳之地。我出⽣時純屬運氣好,抽到了⼀根長得出奇的簽。

現在來說說我的⾼齡。我的基因並沒有給我帶來什麼好處——家族長壽紀錄(當然,追溯得越久遠,家族記錄就越模糊)⼀直是92歲,直到我打破了這個紀錄。不過,我有睿智、友善且盡職盡責的奧馬哈醫⽣,從哈雷·霍茨醫⽣開始,⼀直到現在。⾄少有三次,我的⽣命是被離家不遠的醫⽣們挽救的。(不過,我已經不再給護⼠們按指紋了。95歲的⼈可以有很多怪癖……但也有底線。)

活到⽼壽星這把年紀,得有極⼤的運氣,每天都要躲過⾹蕉⽪、⾃然災害、醉酒或分⼼的司機、雷擊等等,諸如此類的危險。

但幸運⼥神反覆無常,⽽且——沒有別的詞能形容——極其不公平。在很多情況下,我們的領導⼈和富⼈得到的幸運遠遠超過他們應得的份額——⽽這些幸運兒往往不願承認這⼀點。有些豪⻔⼦弟⼀出⽣就獲得了終⾝的經濟保障,⽽其他⼈則在幼年時期就⾯臨地獄般的困境,甚⾄更糟的是,⾝患殘疾,失去了我習以為常的⼀切。在世界上很多⼈⼝稠密的地區,我可能會過著悲慘的⽣活,⽽我的姐妹們則會過上更糟糕的⽇⼦。

我於1930年出⽣在美國,健康、聰明、⽩⼈、男性。哇!感謝幸運⼥神。我的姐妹們和我⼀樣聰明,性格還⽐我好,但她們的⼈⽣前景卻⼤不相同。幸運⼥神在我⼈⽣的⼤部分時間⾥都眷顧著我,但她可沒空去照顧那些九⼗多歲的⼈。幸運也是有極限的。時光⽼⼈恰恰相反,如今隨著我年歲漸長,他覺得我更有趣了。他從未敗過;對他⽽⾔,每個⼈最終都算作他的“勝利”。當平衡感、視⼒、聽⼒和記憶⼒都持續⾛下坡路時,你就知道時光⽼⼈就在附近了。

我步⼊⽼年的時間較晚——衰⽼的開始因⼈⽽異——但⼀旦出現,就無法否認。

令我驚訝的是,總體⽽⾔我感覺良好。儘管⾏動遲緩,閱讀也愈發困難,但我每周仍會在辦公室⼯作五天,與出⾊的⼈們共事。偶爾,我也會冒出⼀些有⽤的想法,或者有⼈向我們提出⼀些原本可能不會有的提議。由於波克夏的規模以及市場⽔平,好的想法不多——但並⾮沒有。

然⽽,我出乎意料的長壽卻給我的家庭以及我慈善⽬標的實現帶來了重⼤且不可避免的影響。

讓我們來探究⼀下它們。

接下來是什麼

我的孩⼦們都已超過正常退休年齡,分別為72歲、70歲和67歲。指望他們三⼈——在很多⽅⾯都已達到巔峰——能像我⼀樣延緩衰⽼,這顯然是不切實際的。為了提⾼他們在我指定的受托⼈被替換之前處理完我幾乎全部財產的可能性,我需要加快向他們三個基⾦會進⾏⽣前贈予的速度。我的孩⼦們現在在經驗和智慧⽅⾯都處於巔峰,但還未步⼊⽼年。這段“蜜⽉期”不會永遠持續下去。

幸運的是,糾正⽅向很容易做到。不過,還有⼀個因素需要考慮:我希望在波克夏的股東們像我和查理那樣對格雷格充滿信⼼之前,保留相當數量的“A”類股。這種程度的信任應該不會太久。我的孩⼦們已經百分之百⽀持格雷格,波克夏的董事們也是如此。

如今這三個孩⼦都已成熟,頭腦聰明,精⼒充沛,且富有本能,⾜以⽀配⼀⼤筆財富。

在我去世很久之後,他們仍能活躍於世,這將是他們的優勢所在。如有必要,他們可以採取既具前瞻性⼜具應對性的策略來應對聯邦稅收政策或其他影響慈善事業的發展。他們很可能需要適應周圍世界發⽣的巨⼤變化。死後遙控指揮向來成效不佳,⽽我從未有過這種衝動。

幸運的是,三個孩⼦都從⺟親那⾥遺傳了顯性基因。隨著歲⽉的流逝,我也逐漸成為他們思考和⾏為的更好榜樣。然⽽,我永遠無法與他們的⺟親相提並論。

我的孩⼦們有三位候補監護⼈,以防出現任何意外死亡或殘疾的情況。這三位候補監護⼈不分先後順序,也不與特定的孩⼦繫結。他們都是傑出的⼈,對世事洞明。他們沒有任何相互衝突的動機。我已向孩⼦們保證,他們無需創造奇蹟,也無需懼怕失敗或失望。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我也經歷過。他們只需在政府活動和/或私⼈慈善事業通常所取得的成就基礎上有所進步即可,同時要認識到這些財富再分配的⽅式也存在不⾜之處。

早些時候,我曾構想過種種宏偉的慈善計畫。儘管我性格執拗,但這些計畫最終都未能實現。

在我漫長的⼈⽣中,我也⽬睹了政客們拙劣的財富轉移、家族式的抉擇,當然還有那些不稱職或古怪的慈善家。

如果我的孩⼦們能⼲得不錯,他們可以肯定,我和他們的⺟親都會感到⾼興。他們的直覺很好,⽽且他們每個⼈都有多年的實踐經歷,起初只是很⼩的數⽬,後來逐漸增加到每年超過5億美元。這三個⼈都喜歡長時間⼯作來幫助他⼈,各盡其能。

我加快向⼦⼥基⾦會捐贈的步伐,這絕不是因為我對波克夏的前景有了任何改變的看法。

格雷格·阿貝爾的表現遠超我當初認為他應成為波克夏下⼀任⾸席執⾏官時對他的期望。他對我們的許多業務和⼈員的瞭解遠勝於我,⽽且對於很多⾸席執⾏官都不曾考慮的問題,他也能很快掌握。無論您說的是⼀位⾸席執⾏官、⼀位管理顧問、⼀位學者,還是⼀位政府官員,我都想不出有誰能⽐格雷格更適合來管理您和我的儲蓄。

例如,格雷格對我們的財產和意外險業務的潛在收益和⻛險的瞭解,遠勝於許多長期從事這⼀業務的⾼管。我希望他的健康狀況能保持良好幾⼗年。如果運氣好,波克夏在接下來的⼀個世紀⾥只需要五到六位⾸席執⾏官。尤其要避免那些⼀⼼想著65歲退休、⼀⼼只想成為引⼈注⽬的富豪或者想要開創家族王朝的⼈。

⼀個令⼈不快的事實是:有時,⺟公司或⼦公司那位出⾊且忠誠的⾸席執⾏官會患上痴呆症、阿爾茨海默病或其他使⼈衰弱且長期纏⾝的疾病。

查理和我曾多次遇到這個問題,但都沒有採取⾏動。這種失敗可能會釀成⼤錯。董事會必須在⾸席執⾏官層⾯保持警惕,⾸席執⾏官也必須在⼦公司層⾯保持警惕。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我可以舉出過去⼀些⼤公司發⽣過的例⼦。我所能建議的只有董事們要保持警覺並敢於發聲。

在我有⽣之年,改⾰者試圖通過要求披露⾸席執⾏官的薪酬與普通員⼯薪酬的對⽐來讓⾸席執⾏官們難堪。於是,委託書聲明的篇幅迅速從20⻚左右膨脹到100多⻚。

但這些善意的舉措並未奏效,反⽽事與願違。據我觀察,多數情況下,A公司的⾸席執⾏官看到競爭對⼿B公司的情況後,便向董事會暗⽰⾃⼰應該獲得更⾼的薪酬。當然,他還提⾼了董事們的薪酬,並且在薪酬委員會的成員⼈選上也格外謹慎。新規定引發的是嫉妒,⽽⾮節制。這種螺旋式上升的趨勢似乎有了⾃⼰的⽣命⼒。讓那些⾮常富有的⾸席執⾏官們感到煩惱的往往是,其他⾸席執⾏官們變得更富有了。嫉妒和貪婪總是相伴相隨。⼜有那位顧問會建議⼤幅削減⾸席執⾏官的薪酬或董事會的報酬呢?

總體⽽⾔,波克夏旗下企業的前景略好於平均⽔平,其中不乏幾顆規模可觀且彼此關聯度不⾼的明珠。然⽽,⼗年或⼆⼗年之後,會有許多公司⽐波克夏表現得更好;我們的規模也帶來了相應的負擔。

波克夏遭遇毀滅性災難的可能性⽐任何我所瞭解的企業都要⼩。⽽且,波克夏的管理層和董事會⽐幾乎所有我熟悉的公司都更注重股東利益(我⻅過的公司可不少)。最後,波克夏的經營⽅式始終會使其存在成為美國的財富,⽽不會從事那些會使其淪為乞求者的活動。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的經理們應該會變得相當富有——他們肩負著重要的責任——但他們並不渴望建⽴世襲財富或追求那種引⼈注⽬的財富。

我們的股價會反覆無常,偶爾會下跌50%左右,就像在現有管理層的60年⾥已經發⽣過三次那樣。別灰⼼,美國會復甦的,波克夏的股票也會。

最後的幾點想法

或許這是⼀條⾃利的觀察。我很⾼興地說,我對⾃⼰的後半⽣⽐前半⽣更滿意。我的建議是:別為過去的錯誤⾃責——⾄少從中吸取⼀點教訓,然後繼續前⾏。改進永遠都不晚。找到合適的榜樣並效仿他們。你可以從湯姆·墨菲開始,他是最棒的。

阿爾弗雷德·諾貝爾後來因設⽴諾貝爾獎⽽聞名,據說他曾讀到過⾃⼰兄弟去世時誤登的訃告。

他看到上⾯的內容後⼤為震驚,意識到⾃⼰應該改變⾏為。

別指望新聞編輯室搞錯:想好你希望⾃⼰的訃告寫些什麼,然後就去努⼒過上配得上那樣的⼈⽣。

偉大不源於萬貫家財、顯赫聲名或顯耀權位,而在於善行。善良無價。

我寫下這些,作為⼀個曾無數次粗⼼⼤意、犯下許多錯誤的⼈,但也很幸運地從⼀些很棒的朋友那⾥學到了如何更好地為⼈處世(儘管離完美還差得很遠)。請記住,清潔⼯和董事長⼀樣,都是⼈。

祝所有讀到這段話的⼈感恩節快樂。沒錯,包括那些討厭⻤;改變永遠都不晚。別忘了感謝美國為你提供了最⼤的機會。但不可避免的是,它在分配回報時有時會反覆無常,甚⾄有些⾃私。

慎重選擇你的榜樣,然後效仿他們。你永遠無法做到完美,但你總能變得更好。 (上海證券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