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快餐店裡嘬上一口肥宅快樂水,來上一大口炸雞腿,再看著Collins Street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是Elvis每天下班後的保留節目。
作為一個每天奔波在墨爾本市中心的中年人,吃飯早已不再是吃飯,而是每天必須要完成的任務——一頓飯多少錢、能吃多飽、到下一頓之間的“續航”有多久,都是Elvis必須考慮的。
如果說還有什麼必須考慮的指標,那就是價格和速度,而不是健康。
Elvis告訴記者: “澳洲的食品安全全球數一數二,只要不買中國的進口零食,一般問題都不大,澳洲不可能出現預製菜和殭屍肉。”
所謂預製菜和殭屍肉等近年來瘋狂刷爆中國網際網路的名詞,幾乎全部來自飽受詬病的中國食品行業——從2分鐘就能出菜的魚香肉絲,到冰凍了十年以上的“殭屍肉”,都成為了億萬家庭的盤中美食。
但是在快捷、廉價、可口的飯菜背後,卻是健康的定時炸彈。
那麼自然環境得天獨厚的澳大利亞,在健全法律的監督下,是否也存在預製菜呢?
全球四大醫學期刊之一的《柳葉刀》於近日發表研究報告,報告顯示澳洲飲食中近一半來自高度超加工食品(Ultra Processed Food、或UPF),成為全球最高消費比例之一。
那麼,什麼是高度超加工食品呢?
高度超加工食品並不是預製菜,但在健康隱患上的危險程度絕對不容小覷。
高度超加工食品,是指那些不是在廚房裡加工,而是在工廠裡重新製造出來的食品。我們生活中常見的包括:兒童喜愛的冷凍炸雞塊、冷凍披薩、兒童款加味酸奶(草莓、香蕉等口味)、早餐麥片、加工肉類(火腿、午餐肉、香腸等)、薯片和餅乾等等。
這些看起來明明是食品,但其本質已經成為工業食品產品,並且都有一個共同點:都使用了大量的人工香精、甜味劑、穩定劑、乳化劑、色素、馬鈴薯粉等成分。
這些成分本身並不是毒藥,但工業組合會讓食物 更好吃、更容易上癮、同時也更缺乏營養。而對於商家來說,能夠規模化並低價量產的商品帶來的好處顯然是更大的利潤空間和產品保質期。
那麼問題來了:
作為食品健康和食品衛生天花板的澳大利亞,怎麼會有如此大量的非健康食品呢?
越來越多的此類食品發源地,正在從農場轉移到工業流程,從易拉罐和加入劑走進微波爐,到底對澳洲百姓的健康和社會造成什麼代價呢?
首先,要知道澳洲為什麼會出現如此數量龐大的非健康食品,我們必須回到33年前,也就是第一版由澳洲國家健康與醫學研究委員會(NHMRC)發佈《澳洲飲食指南》的時候。
這套指南,也就是我們在食品包裝上看到的星級評級指標,奠定了之後三十年裡澳洲飲食政策的基調,但其核心仍圍繞著那個年代的健康問題:油脂攝入、心血管疾病、酒精消費、傳統意義上的“均衡營養”。
但是,在這三十多年的時間裡,食品工業發生了三場巨大的變化:
第一,超加工食品的問世與普及——工業化食品早已從曾經簡單粗暴的“加鹽調味”的時代邁向了工業化食品時代,包括香精、乳化劑、增稠劑和穩定劑在內的配方,都沒有被包括在指南里。
其次,“好看就是好吃”,也就是包裝行銷的崛起——三十三年前的國家健康與醫學研究委員會斷然不會想到,今天的超市裡琳瑯滿目的貨架,無論是皮卡丘的兒童酸奶,還是K-Pop Demon Hunter的薯片,每一款商品都在精準打擊消費者的軟肋,而且最重要的是,目標群體就是兒童。
可謂“垃圾食品,從娃娃抓起”。
第三,供應鏈的全球化——冷鏈系統、跨國食品集團和統一配方的經營模式洗刷了曾經的食品產業鏈。舉個例子,美國雀巢集團(Nestle)旗下的KitKat和Aero巧克力、Nuki麥芽糖飲料、Uncle Tobys燕麥和麥片產品……絕大多數都屬於高度超加工食品(UPF)。
接下來的問題就非常直接了:
如此大量的高度超加工食品,對澳洲百姓和醫療體系的成本是多少呢?
澳洲糖尿病協會(Diabetes Australia)最新估算顯示,全澳每年在糖尿病相關的治療上就需花費約91億澳元,而澳大利亞健康與福利研究院(AIHW)的調查則顯示,澳洲肥胖和超重人口造成的直接和間接成本僅在2019年就達到了390億澳元,並預計將在2030年飆升至620億澳元。
換句話說,超加工食品在填滿商家口袋的同時,正在悄悄蛀垮一個國家的健康積蓄,而這筆巨大的,不斷積累的帳單,已經在醫院裡靜靜等候無數的澳洲家庭。
那麼,澳洲政府應該怎麼做呢?
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立刻更新1992年的《澳洲飲食指南》,因為這套指南在所有食品包裝上的星級評級,對於消費者來說是最直觀、最有效的——當你看到一個高度超加工食品只有0.5顆星的時候,你還會買嗎?
第二個辦法,就是從法律角度真正介入食品市場的資訊透明度,比如將星級評級法律化,強制每個食品廠商加入該評級系統,並要求清晰披露加入劑含量和食品加工等級。
還有一點,就是五花八門的兒童食品包裝——作為一個國家的未來,兒童的飲食健康必須成為重中之重。
吃什麼食品,是個人選擇。但是有沒有選擇吃好的食品,卻是一個社會的選擇。 (澳洲財經見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