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的轉折點,往往發生在一個不起眼的瞬間。
就在這幾天,出現了一個被大眾忽略,但在專業投資者眼中極為震撼的信號:日本10年期公債殖利率正式突破1.88%,歷史性地反超了中國10年期公債殖利率1.83%。
這是一組顛覆認知的交叉。過去三十年,我們在教科書裡學到的常識是:中國是高成長、高利率的新興市場;日本是低成長、零利率的躺平經濟體。
但現在,邏輯徹底改變了。
交易員們此刻正緊盯著螢幕,數據顯示,12月18-19日日本央行升息的機率已經飆升至76%。
為什麼是現在?為什麼這麼急?這不僅僅是通膨的問題,這是全球金融體系最後一隻廉價資金的錨正在起航,而它將對全球數兆美元的套利資金進行一場清算。
唯一的免費提款機要關門了要理解現在的市場恐慌,必須先回顧日本過去30年扮演的角色。
自從90年代泡沫破裂以來,日本央行長期維持零利率甚至負利率。這導致了一個結果:日元成為了全球金融市場的免費提款機。
這就是著名的日元套息交易(Carry Trade)。邏輯非常簡單粗暴:華爾街的基金、國際投行,甚至是日本的家庭主婦,以接近0%的成本借入日元,然後轉手換成美元、歐元,去買美債(5%收益)、去買輝達、去買墨西哥國債。你看看巴菲特在日本的一系列動作。
這中間的利差,就是白撿的錢。
這個規模有多大?根據國際清算銀行(BIS)的統計,光是跨國日元借貸規模就高達1兆美元等級。如果算上日本國內機構持有的海外資產,這個數字可能高達3-4兆美元。
過去三十年,全球資產價格的上漲裡,流著日本央行印出來的廉價日元。
但現在,遊戲規則要改變了。
02、日本央行的算盤:為什麼必須升息?很多人認為日本升息是因為物價漲了。沒錯,日本通膨確實起來了,但這只是表面原因。日本央行總裁植田和男,現在是在被迫搶跑。理由有三點,很現實:
1. 匯率是紅線,也是底線日元如果繼續貶值跌破160,日本的輸入性通膨將失控。日本資源匱乏,能源、糧食全靠進口。日元貶值雖然利多豐田這樣的出口巨頭,但正在重創日本的中小企業和老百姓的錢包。高市早苗政府如果不解決這個問題,支持率穩不住。升息,是保衛日元購買力的唯一手段。
2. 搶在聯準會降息之前這是最核心的博弈。聯準會明年大概率還要降息。如果日本央行現在不動手,等到明年美國開始大幅降息時,日元再想升息,就會導致日元匯率瞬間暴漲,直接把日本出口製造業搞垮。植田必須在聯準會動手之前,先把利率加上去, 為未來留出政策調整的空間。他在搶時間。
3. 徹底告別通縮今年日本春鬥(勞資談判)的漲薪幅度是33年來最高的。日本終於從價格永遠不漲的惡性循環裡爬出來了。此時必須透過升息來確認這個趨勢。
03、12月的驚雷:短期、中期與長期的影響如果12月18日,那個76%的升息機率變成現實,世界會發生什麼事?
短期:衝擊高估值資產還記得今年8月5日的全球股市暴跌嗎?那就是一次小型的套息交易平倉預演。
一旦日元升息,借日元的成本變高,同時日元升值導致還債的成本也變高(借了1億日元,原來只要70萬美元還,日元升值後可能要80萬美元還)。
在雙重壓力下,投資人會拋售海外資產(如虛擬貨幣、美股科技股、高收益債券)來買回日元還債。
這對目前處於高位的美股AI類股,不是好消息。資金成本變高,首先擠的就是最熱門的泡沫。
中期:兆資金回流日本這才是最深遠的影響。日本是美國國債最大的海外持有國(約1.1兆美元)。
當日本國內的國債殖利率(無風險利率)漲到2%甚至更高時,日本的退休金和保險巨頭,就不再需要冒著匯率風險去買美債了。
他們會拋售美債,買進日本國債。這就是為什麼我們看到日本公債殖利率反超中國。這會導緻美債殖利率難以下跌,進一步壓制全球資產的估值。
長期:中日利率倒掛的新常態回到文章開頭的那一幕:日本公債殖利率> 中國公債殖利率。
這意味著資金流向的底層邏輯改變了。過去是資金湧入中國博取高收益,流出日本尋找收益。未來,如果中國的降息周期持續(為了化債和刺激經濟),而日本進入升息周期,國際資本可能會重新評估亞洲的資產配置。
04、遼轆凱的話不要覺得日本升息離你很遠。
你手上的A股科技概念、你定投的納斯達克ETF、甚至你的人民幣匯率,其定價公式裡都有一個關鍵變數叫做無風險利率。而日元,曾是這個公式裡成本最低的資金來源。
現在,資金成本變高,資產估價必然承壓。
日本升息,不是為了經濟復甦,而是一場即使短期股市波動,也要完成的貨幣政策回歸。
對於高認知的投資者而言,當全球最後一塊資金窪地被填平時,依靠廉價資金推升資產價格的日子,結束了。
繫好安全帶,12月18日,不僅是日本的關鍵時刻,也是全球資金流動性的一次大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