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災難都有冗長的迴聲

標題借用北島詩句“一切死亡都有冗長的迴響”，拿來識別華川粉。

上一篇寫到華川粉的地域特色，提及來自中國大陸的移民佔比未達美國華人總量的一半。那麼佔比到底多少？我問過ChatGPT，回答如下——

美國華人約500多萬，其中58%在境外出生，而來自中國大陸的佔40%；出生在美國本土的華人佔42%；其餘為來自港澳東南亞的華人移民。

根據皮尤研究中心2020年資料，美國華人當中約270萬人是有投票資格的公民，佔華人總數58%。而佔華人40%的中國大陸的移民，約55%入籍為公民。

這就很清楚地解釋，為什麼華川粉音量分貝那麼大，而實際上人數卻那麼少。

但要承認，2024大選華人向右漂移是真實的，2020支援川普的華人只有20%。而2024上升到39%。

只不過，由於美國官方不會公開按族裔單列的投票結果，以上資料只是根據民意調查推算的，民調機構表示支援川普的華人實際上並不一定是公民或者並不一定去投票。所以ChatGPT提醒這只是估算值，與真實情況會有出入。

而另一項「State of Chinese Americans Survey 2024」 調查（大選前民調）卻顯示：只有約24% 的華裔對川普有好感，這和2020大選相去無幾。

我認為兩個資料都不失真，前者是問意向，支援川普的39%中相當部分都沒有投票權。而後一個是選前調查，受訪者多是公民，24%與上一屆的20%差距不大。

不管採信那個資料，都可以證明美國華人當中川粉是少數，當然也可以證明華川粉比上屆略有增加。毫無疑問，這點增量都是來自特定地域移民的貢獻。

帶眼識人的竅門

如何辨識真實生活中和社媒虛擬世界裡的華川粉？有幾個簡單竅門。

凡是聽到看到對方使用「黑命貴」、「零元購」、「男女同廁」、「學校割JJ」之類的咒語，馬上就可以確定，和這些人沒有共同話語場，就別費口水了。

那些標語式的東西在主流英文世界裡都不存在，就算是MAGA，既不知道也不會使用這些字眼──它在說什麼？

“黑命貴”是華川粉自創的標籤，“Black Life Matters黑人的命也是命”，那來一絲一毫“Black Life Matters More黑人的命更尊貴”的意思？

毋庸諱言，華人祖家種族歧視至為嚴重，甚至超過美國MAGA麇集的聖經帶。帶著這種胎毒來美，華人種族主義者不粉川確實很難。

社會運動「BLM黑人的命也是命」的訴求是種族平等、生命平等，此為美國立國之本，當年獨立宣言的闡述不包括黑人，60年代民權運動已驅動美國兌現國家承諾，這正是後世紀念馬丁路德金的意義。

民權法案惠及華人更甚於黑人，畢竟華人是歷史上唯一被國家惡法明令排斥的族群。二戰期間因美中是同盟，遂廢止排華法案。但華人的地位並不比別的少數族裔高，陳果仁命案第一個站出來支援華人的是黑人團體。

反觀華川粉，不但把「黑命貴」掛在嘴上，更一口咬定佛洛伊德不是他殺，是他自己吸毒致死，而非惡警跪殺的。他們沒聽過也不相信有屍檢報告這種東西。

他們做穩種族主義幫閒，念叨「黑命貴」咒語，煽旺燃燒體脂的誇張憤怒，更夯實跟定川普的決心。

「零元購」也是華川粉自創，英文裡沒有這語彙。華川粉熱衷傳播各種來歷不明和拼接的視頻，以證明搶劫商店是一種司空見慣的行為，尤其在他們痛恨的藍州。雖然絕大多數華川粉都住在自己所痛恨和詛咒的藍州。

什麼“學校割JJ”，什麼“上學是男孩，放學變女孩”的訥言，要多無稽有多無稽。孩子上學身體疼痛或拉肚子，連吃一粒非處方止痛止瀉藥，學校都要小心翼翼徵得家長同意，還割JJ？就算MAGA再反跨性別，也不會編造「學校割JJ」這種段子，那是張天師畫符──騙神騙鬼。

說到“男女同廁”，美國多了，飛機上、加油站、休息區、許多公共場所，當然包括學校所設的單間廁所。

還有一個認知謬誤，被華川粉拿來說事已經好幾年了。所謂拜登、佩羅西向黑人下跪，如此謬誤在知識人當中也以訛傳訛。

單膝下跪支援BLM運動，並非華人文化裡「卑躬屈膝」那個意思，一點都沒有！這個象徵性舉動是要求尊嚴，抗議公共權力暴力和種族歧視。歷史照片展示60年代馬丁路德金帶領民權運動示威者單膝下跪祈禱和平、公正、和解，BLM運動中橄欖球舊金山49人隊的明星球員也帶領隊友在賽前單膝下跪，表達「黑人的命也是命」的訴求。

現在川普秋後算帳，要開除5年前在BLM風潮中向抗議者單膝下跪的警察。但連川普和MAGA們也沒有華川粉那種「下跪」想像，川普無非不能接受警察向抗議者作出和解姿態。但當時警察是接警局指示行事的，以此姿態緩解對峙與緊張。

所以，但凡華川粉搬弄以上低級訥言，都無須再和他們費一星口水。一句話：珍惜生命，遠離川粉。

60年夢魘尚未褪去

上一篇我寫到母文化對不同地理移民的精神塑造，以及導向明確的基礎教育所形成的文化烙印。這篇要說火紅年代沉澱的記憶，如何影響了不只一代人的觀念與行為。

川粉既然在美國華人佔比如此低，按說就無足掛齒了，其實不然。首先，川粉在特定地域華人移民中並不低；其次，越是新移民川粉濃度越高；最後，來美探親暫住的幾乎百分之百是川粉。

早年來美留學的一撥老留學生儘管有故土教育的刻痕，但在美生活年頭已長於在故鄉——連中年才來美的我明年也要邁過這道分水嶺了。老留學生在美接受高等教育，然後走進職場走向社會，他們當中不少人易筋洗髓比我更徹底，所以地域影響並不是唯一的意識形態界線。

但也要承認，有很多人走不出固有觀念的圍牆，而這一輩都有火紅年代的少年記憶，極可能伴隨他們一生。

我是從遠方文化精英微信群感受到這點。群友都是思想解放運動的弄潮兒，個個貢獻良多。雖說都有過火紅記憶，但試問誰不是過來人？大家都在不同的痛點驛然驚醒，而後合力結束了那個年代。

然而有些東西滲入血液之後往往揮之不去。某位叛出朱門的官二代也曾是群友，我看到她在2020大選之後致川普的公開信，和當年紅衛兵檄文庶幾近之。她披肝瀝膽獻策，將父輩鬥爭的路線圖和紅衛兵造反經驗結合。當時她還不是美國公民，如今想必是了，為了投川普一票也非入籍不可。

我在群組裡看到，挺川反川已上升為正邪之爭，敵我之戰。眼見若干知名度甚高的知識人彷彿穿越到火紅年代，打派仗無比投入。越無稽的陰謀論越是熱傳，甚至愛屋及烏，因推崇馬斯克，連特斯拉電動車著火死人的新聞都被群友抵制。

有一位為新聞自由而以身獻祭的老大姐也曾是群友，她為自己的信念吃了很多苦，令人欽佩。但她的信念並不包容“白左”，她贊成禁掉“左派瘋子”媒體，又對批評她川粉立場的人動輒冠上海外“特工”的頭銜。不是同志即為敵人，這很難不與火紅年代的記憶連結起來。

我很好奇，現今美國內閣會議政要們排隊輪流諂媚奉承大統領，或打好腹稿或寫成文字念誦，那堆諛詞，那種語氣，能使人將去年感恩節的火雞肉和南瓜派都嘔出來。這場景既見於火紅年代，又超越了火紅年代。

身負歷史記憶的過來人，難道不反感不警醒？上一篇評論有讀者weiping留言，說有一位國內學者「將川美內閣群起拍馬屁的文字版發給華川粉。華川粉無一例外，一開始大罵噁心，問是那國的，結果公佈答案和現場視頻是川普的，華川粉立即改口贊川普高瞻遠矚。」

三忠於四無限，一句頂一萬句，同樣來自火紅年代的記憶，竟已鐫刻進川粉的骨縫裡。

川普砸爛教育部、顛覆衛生部、奪印國防部、DOGE革命小將抄查財政部；起訴媒體、律所；掐住大學脖子要「端正教育方向」；對政敵實行政治起訴，打翻在地再踏上一隻腳；極具象徵性地嘩拆除白宮東翼；在白宮西翼牆上畫像塗鴉，前任總統彆想羞辱人想天諸多時期不教諸事？

還是那位讀者留言——“任何東西，包括川粉自己曾經堅信的價值，只要與川普二選一，川粉都選川普。有美國學者做過實驗，問川粉：'川普做過什麼事會觸及你的底線，讓你不再支援他？'川粉全都避而不談。於是此學者做出的結論：川粉們已經做過那件事，他肯定已經做過了川普？”

確實，自從跟定天選神人，他們曾信奉的民主、法治、新聞監督、權力製衡，甚至連正直、誠實、體面、榮譽、自尊的品格都棄之如敝屣。

回想起當年革命狂飆驟起，人們曾深信並恪守的準則亦是如此，在更至高無上的領袖面前，有那麼多知識人爭相洗心革面，今是昨非，重設自己的認知。

明年就是那場時代風暴60周年，目睹這些過來人種種怪現狀，只能用這句概括──一切災難都有冗長的迴響！ （美國華人雜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