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信1500億美元債務圖譜浮出水面:超1200戶持有人手持3800只存續債

瑞士最大銀行瑞銀集團(簡稱“瑞銀”)對第二大銀行瑞士信貸銀行(簡稱“瑞信”)的30億瑞士法郎收購案正受全球矚目。

美國矽谷銀行和簽名銀行關閉風波在前,市場高度關注瑞信眼下的危機是否會對美歐銀行業造成進一步的風險外溢。


通過彭博終端數據發現,截止至3月20日,瑞信(母公司與子公司並表口徑)的總債務餘額逾1500億美元。其債務圖譜裡,公司債佔據絕對比重(貸款、優先債、國債很少甚至沒有),存續公司債超3800只,持有人超1200戶。

根據目前瑞士金融市場監管局的說法,在瑞士政府支持瑞銀收購瑞信後,面值約160億瑞郎(約172億美元)的瑞信Additional Tier 1債券(以下簡稱“AT1債券”)將被完全減記。據記者根據前述存續債券餘額測算,將會變得“一文不值”的AT1債券,在瑞信整個公司債佔比大概約11%。

券商中國記者提取多只可以確認投資人的AT1債券信息顯示,貝萊德、黑石集團、太平洋資管、美國教師退休基金會、第一信託、澳大利亞國民銀行、瑞士人壽保險等全球資管巨頭均頻頻上榜持有人名單。

對於這部分AT1債券的投資者,信任大打折扣是必然的事情,亦有專業金融市場人士驚呼“清償規則坍塌”。


誰是AT1苦主?瑞信的債務盤子有多大?

在對瑞信的救助計劃裡,有一條打破常規的做法引起了軒然大波:160億瑞郎(約172億美元)的瑞信AT1債券被瑞士金融監管局宣布清零。

這在全球市場先例很少。上一次這麼做的還要追溯到2017年。彼時,西班牙桑坦德銀行在政府主導下收購了西班牙大眾銀行,在該項併購案中,西班牙大眾銀行的股東和AT1債券持有人所持證券也被全額計損。

誰是AT1“苦主”?市場正在關注。

查閱彭博終端發現,現階段尚無法彙總全部瑞信AT1債主涉及哪些機構。提取其中多只可以確定投資者的AT1債券顯示,貝萊德、黑石集團、太平洋資管、美國教師退休基金會、第一信託、澳大利亞國民銀行、瑞士人壽保險等全球資管巨頭均頻頻上榜持有人名單。僅不完全統計,能確認持有人信息的數只瑞信AT1債券的持有人就已經多達360多戶。

另有一隻規模約2億美元的AT1債券的持有人名單顯示,更多全球投資者參與其中,包括隆奧銀行、瑞萬通博控股有限公司、GAM控股有限公司、忠利保險、蘇黎世銀行等。

AT1債券,只是瑞信債務全景的其中一部分。從債務全局視野來看,彭博終端數據顯示:截至3月20日,瑞信(母公司與子公司並表口徑)的總債務餘額超過1500億美元。其債務圖譜裡,公司債佔據絕對比重(貸款、優先債、國債很少甚至沒有),存續公司債高超3800只,持有人超1200戶。

全部債務主要持有者包括安聯保險、貝萊德、富達(FMR)、先鋒領航(Vanguard)和美國資本集團,此外洛杉磯資管(TCW集團)、景順、摩根大通、美國教師保險和年金協會、瑞士銀行、德意志銀行、加拿大皇家銀行、第一信託等也出現在了前20名榜單以內。


清償規則坍塌,信任危機或蔓延

多名受訪人士傳遞了一個共同認知:瑞信AT1事件帶來的深遠影響將超越併購案本身,而這個影響很可能偏負面。因為購買了瑞信AT1債券的投資者幾乎都是大型資產管理機構,AT1債券清零相當於金融機構自身的風險通過債券被傳導至這些金融市場的主要參與者。

AT1債券將被清零方案一出,關於信任危機的論調被引爆,亞洲AT1債券價格在當日暴跌。

有專業機構投資者對此表示擔憂。“我們認為現在就宣布勝利還為時過早,瑞銀併購瑞信可能引來法律訴訟,股東不會樂見股票估值大打折扣。而AT1債券持有者可能會憤懣不平,因為自己血本無歸而股東至少還能剩下'幾兩碎銀'。理論上,AT1債券持有者對於銀行資產較股東應享有優先權。”渣打財富表示。

國泰君安國際首席經濟學家周浩撰文指出:按照AT1本身的設計原理,政府支持AT1“100%減計”提高核心資本率以滿足監管要求並無不妥,但是瑞銀的收購使得股東的賠付順位高於持債人才是引發不滿的關鍵。

“即使銀行本身的資產質量不出現直接的惡化,金融風險仍然可能通過某種意義的'減值'甚至'清零'被直接傳導至更廣泛的金融體系內。儘管資產管理機構是實時'按市值計價'的,但這樣出乎意料的減值卻可能帶來更大範圍的“信任危機”。

也有不願具名的大型資管負責跨境投資專業人士從實操層面提醒,“要注意組合收益”。在他看來,很多AT1的債券投資人,目前也仍然持有價值遠超AT1的其他債券。而這些債券,在於瑞銀的救助合併達成後會達成升值,這部分升值或許可以抵消持有人在AT1上的損失。

查閱瑞信官網發布的2022年年報,數據顯示:瑞信(子公司口徑計)總資產為5313.58億瑞士法郎,股東權益總額為451.29億瑞士法郎。去年瑞信淨收入為149.21億瑞士法郎,較2021年的226.96億瑞士法郎大幅降低,減少77.75億瑞士法郎,降幅約34.26%。截至2022年末,瑞信管理資產規模約1.29萬億瑞士法郎。



歐美銀行業處境多變

在歐美銀行業震蕩之際,被投資者所看重的國際信用機構,也對身處風波中的銀行集團產生著評級變化。

穆迪最新評級報告顯示,將瑞士信貸集團及其子公司的所有長期評級列入上調觀察名單,不過瑞信的額外一級資本債券(AT1)的B1(hyb)優先股票評級除外。同時,穆迪報告確認瑞銀集團的無擔保債務評級為A3,前景展望由“穩定”下調至“負面”。

穆迪認為,瑞銀擬收購瑞信後,瑞信的債權人將受益於增強的流動性和下行保護。

與此同時,美國區域性銀行的處境依然多變。渣打財富管理分析指出,在矽谷銀行破產事件爆出之後,市場焦點日益轉向這些銀行對商業地產(特別是寫字樓)的曝險部位。由於融資成本飆升,四季度商業地產價格下跌。“過去幾天債市波動率已經大幅升高,這增加了房地產領域的不確定性,可能會加劇部分區域性銀行的流動性問題。”渣打財富管理團隊表示。

目前,全球包括美聯儲、歐洲央行、英國央行、日本央行、加拿大央行和瑞士央行在內的多國央行監管機構表示,為緩解全球融資市場的流動性不足,將調整原本每週開展的美元流動性工具拍賣改為每日進行。

有市場人士指出,多國央行統一步調,旨在緩解部分投資者的憂慮,即由瑞信併購案可能帶來在未來數日內加劇銀行業的流動性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