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伊朗政治體制和現實情況看,伊朗外交政策不會有大改動,“向東看”仍將是伊朗新政府外交政策的重點,中伊合作勢將邁向新的發展階段。
2024年7月6日,改革派候選人佩澤希齊揚在伊朗總統大選中意外獲勝。部分西方媒體認為,在中東局勢動盪、美伊對抗升級的關鍵節點,伊朗民眾選出“願與西方對話”的改革派總統,會給該國帶來“變革”,“伊朗與美西方關係將大幅升溫”。
伊朗真的要“望向華盛頓”了嗎?從伊朗政治體制和現實情況看,伊朗外交政策不會有大改動,“倒向西方”只是部分西方媒體的炒作,“向東看”仍將是未來主要方向。
新總統要的是解除經濟制裁,而非“政治倒向西方”。佩澤希齊揚爆冷勝選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伊朗百姓“苦制裁久矣”。2018年美國前總統川普單方面退出“伊核協議”,對伊朗實施“最大壓力”制裁,萊希政府不肯妥協、針鋒相對,推進鈾濃縮計畫,導致國際制裁不斷加碼,伊朗與國際經濟貿易幾乎脫軌。結果是伊朗經濟承壓巨大,通膨節節攀升,連續5年超40%,青年失業率更是接近30%。佩澤希齊揚在競選中承諾恢復核談判,盡快解除國際對伊制裁,深得伊朗民心。佩澤希齊揚首輪領先後,伊朗百姓看到了變革的希望,二輪選舉中紛紛支援佩澤希齊揚當選。應當說,在對美關係上,佩澤希齊揚希望“以和談促核談”,不是“為和談而和談”。
伊朗體制特殊,總統權力受國內多重力量制約。一方面,最高領袖哈梅內伊掌握著伊朗所有重大問題的決斷,總統雖有權任命副總統和內閣部長,但更多是最高領袖的政策執行者,難以單方面撼動伊朗外交大走向。首輪投票前,哈梅內伊講話稱“依賴美國的人管不好國家”,普遍被解讀為對唯一改革派候選人佩澤希齊揚的“敲打”。7月7日,哈梅內伊出席前政府內閣成員最後一次會議,高度肯定萊希“利用國內資源解決國家問題的能力”,稱其與西方的互動“基於尊嚴”,表明哈梅內伊尚未決定主動轉圜與美西方關係。另一方面,伊朗政壇多數關鍵崗位依舊由保守派把控,佩澤希齊揚即便要推行“新政”也需通過重重考驗。伊朗新一屆議會290個議席中,保守派佔據了230多個,議長由保守派卡利巴夫擔任,佩澤希齊揚要想順利施政不得不傾聽保守派聲音。二輪選舉中,佩澤希齊揚雖然獲勝,但保守派並未“潰敗”,影響不可小覷。佩澤希齊揚當選後不久,便與賈利利“親切會面”,承諾“願意接受賈利利的意見和建議”“將不同的觀點納入新政府”。
美伊存在“信任赤字”,若川普上台或加強對伊施壓。佩澤希齊揚當選後,多國表示祝賀,稱願促進與伊朗的友好關係。美國卻指責伊朗選舉“不自由不公平”,並表示不期待伊朗會發生根本變化,新政府上台不會導致美國對伊政策發生重大轉變。美國的冷淡表態,凸顯出美伊恩怨積重難返。自1979年伊朗伊斯蘭革命以來,“反美”已成為伊朗立國之本,美國更是將伊朗視為“邪惡軸心”國家。俄烏衝突、加薩衝突以來,美對伊朗與俄羅斯走近、支援哈馬斯、黎巴嫩真主黨、葉門胡塞武裝等更是深感不滿,雙方敵意顯著上升。再加上美國正值大選關鍵時期,主張對伊強硬的川普極有可能再度執掌白宮。此前,川普在任內不僅對伊朗“極限施壓”,更下令“定點清除”伊斯蘭革命衛隊指揮官蘇萊曼尼,導致美伊矛盾前所未有地激化。2023年9月,川普還反對拜登政府與伊朗達成換囚協議,稱美對伊朗“太軟弱”。因此,就算伊朗想與美國搞緩和,若川普當選,美國也極有可能“不領情”。
伊朗與西方搞緩和還會受到以色列的阻撓。對於佩澤希齊揚當選,同樣“潑冷水”的還有以色列。以色列外交部長卡茨稱,伊朗選舉的“低投票率”,顯示出“伊朗體制的失敗”,還敦促國際社會加大對伊朗施壓。與美國遠在大洋彼岸不同,以色列地處伊朗導彈射程內。因此它十分忌憚伊朗發展,擔心伊朗與美西方搞和解後,孤立緩解,影響力和實力上升。從歷史角度來看,1997—2005年,伊朗改革派總統哈塔米在執政期間曾謀求與美西方改善關係,美政策界也有意接受。但美伊修復關係處理程序卻受到了以色列的阻撓。以色列政府不僅多次“表達關切”,以在美遊說集團亦加緊行動,極力干擾美伊修好。此次佩澤希齊揚上台,以色列觀察界即表示擔憂,認為若伊朗與美西方改善關係,則其國際壓力將減少,這對以色列不利。因此,伊朗若真想“倒向西方”,以色列也不會“作壁上觀”,極有可能會出手干預。
綜合來看,萊希執政期間,伊朗“戰略轉向東方”,成為上合組織和金磚國家成員國,在中國斡旋下與沙烏地阿拉伯達成歷史性和解,中伊能源合作水平穩步提升,伊朗地區影響力大增,成為中東多極化不可忽視的關鍵一極。
新總統佩澤希齊揚認可並讚揚萊希“向東看”取得的成績。他在競選期間多次表示,當選後將把發展與中俄關係作為重要事項,積極利用金磚、上合、歐亞經濟聯盟等合作平台,搞好區域合作,同時推動中伊25年全面合作協議落地執行。因此,“向東看”仍將是伊朗新政府外交政策的重點,中伊合作勢將邁向新的發展階段。 (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