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硬體創業公司中，Rokid已經算是老人。創始人Misa（祝銘明）被Google眼鏡打動，離開阿里創立Rokid的故事，發生在11年前。在硬體創業公司中，Rokid已經算是老人。創始人Misa（祝銘明）被Google眼鏡打動，離開阿里創立Rokid的故事，發生在11年前。Misa 49歲了，經歷了智能眼鏡行業每一次起落。最近一次融資，Rokid估值10億美元，盈利情況仍然不明。但這並不重要。在坊間傳聞中，Rokid不止一次瀕臨絕境，但它似乎總能挨到風口到來的時刻。這一次，Rokid成了“杭州七龍珠”，和Deepseek、宇樹並列，進入當下中國最受關注的科技創業公司名單。2月18日，在杭州餘杭區經濟高品質發展大會上，Misa戴著一副AR+AI眼鏡站在演講台上，完成了一場脫稿演講，“我的發言稿就在眼鏡裡，翻頁通過手上的戒指完成。”他這樣告訴觀眾。無論顯示效果如何，股市因此沸騰。2月20日收盤時，博士眼鏡、明月鏡片、傑美特漲超20%，甚至Rokid的間接股東都一字漲停。這款看似簡單的眼鏡背後，隱藏著一群低調的硬科技公司。36氪瞭解到，Rokid Glasses背後的光學供應商是光舟半導體，公司獨有的單光機衍射波導方案即被應用在Rokid Glasses上，該方案能讓產品的功耗、成本都更低，且有著不錯的顯示效果。光舟半導體主要為下游AR眼鏡廠商提供光波導、光機。同時，光舟半導體具備了從光晶片設計軟體、到產品設計和製造的完整IP及相關專利。早前，其拿到了紅杉中國種子基金、騰訊、字節等知名機構投資，創始人還曾任華為光器件研發專家，聯合創始人為衍射光波導之父Tapani Levola。在AI眼鏡愈發火熱的當下，越來越多的客戶找到光舟半導體，從上市公司到初創企業不一而足，他們有更為細化的需求，也有更多的期待和焦慮。目前，AI眼鏡供應鏈遠談不上成熟，不同供應商的方案有極大的差距，某一點上的錯誤即會導致產品的崩盤。Rokid這樣的企業站在聚光等下同時，黑暗中的洗牌也無比殘酷。因此，我們同光舟半導體聯合創始人兼市場部總監張學禮聊了聊目前行業的變化，公司的研發成果，客戶的新需求。Rokid參與到更宏大的對抗中時，包括光舟半導體在內的供應商就是提供彈藥的人。“不管是AI裝置還是AI光學相關的企業，中國企業已經是斷崖式領先的水平，未來產業在全球也會處於絕對領先的位置。”光舟半導體聯合創始人兼市場部總監張學禮告訴硬氪。這一代人將目睹新行業和新公司的快速崛起、壯大，也將見證一些神話的破滅。漫長的過程中，光舟半導體這類技術過硬的公司會成為最後生還者。以下對話經硬氪編輯：AI和AR硬氪：當下AI眼鏡比較火，它與之前的AR眼鏡在技術上有什麼區別？張學禮：AI眼鏡本質上是眼鏡裡整合了大模型，目前主要以語音模態互動為主，再配上攝影機，未來攝影機可能成為新的輸入方式。而過去大部分AR眼鏡主要有兩個方向，一是觀看視訊流，呈現彩色畫面；二是單綠色方向，用於資訊提示，比如李未可2022年發佈的騎行AI眼鏡，能在騎行時提供導航路線、手機簡訊和電話來電提醒，也有大模型能進行簡單聊天。早期的AR眼鏡本質只可看作近眼顯示器，虛擬與現實的互動體現的不夠。現在AI眼鏡火爆，主要是雷朋和Meta合作的產品讓大家看到了這個品類的潛力，加上大模型能力提升，想像空間更大，所以市場上湧現出很多AI眼鏡產品。不過，我認為AI下一步發展，包括Meta內部，都會加入顯示功能，AI加AR可能是未來產品形態。硬氪：Meta的AI眼鏡銷量不錯，但據說虧損較大，成本也降不下來，短期內難以形成良好的盈利模式，您怎麼看？張學禮：目前AI眼鏡更多作為顯示內容，相對容易做出產品。但未來可能會出現像Oculus那樣的模式，裝置本身不賺錢，通過內容後向盈利。這就對內容的互動性和豐富程度提出了很高要求，否則使用者不會買單。目前有兩種盈利模式，一種是像國內手機廠商，讓眼鏡本身賺錢，利潤較薄但能盈利；另一種是內容廠商的模式，裝置可以虧錢送，但目前內容還很難讓使用者願意花大價錢買單，所以這種模式要盈利可能還需要時間。硬氪：國內公司靠硬體盈利，利潤挺微薄的，各行各業都在叫苦，您怎麼看硬體行業未來的前景？張學禮：國內企業最擅長做規模。一旦規模起來，即使利潤率低，利潤絕對值也會很大。就像手機螢幕和半導體，很多國產化的中端或低端晶片價格降到過去難以想像的程度。商業社會是動態平衡的。有些地方增長，有些地方就會減少。如果大家都覺得某個行業難做，可能意味著有些人需要換個行業，肯定有一些行業在特定階段是能讓大家賺到錢的，如果大家都覺得某個行業很賺錢，也說明這個行業進入的人太多。硬氪：AI眼鏡現在到了競爭激烈、利潤微薄的階段嗎？張學禮：有這個趨勢，其實行業做到一定規模，供應鏈越來越成熟，洗牌是誰都逃不開的過程。最後看誰技術能夠勝出，誰燒錢燒的多，錢本身也是能力的一部分。硬氪：現在做AI眼鏡的企業太多，大家會認為有些企業只是把顯示跟語言互動的供應鏈攢一攢做產品，這種方式並不可靠，不知道你們觀察到的情況是怎樣的？張學禮：現在很多的AI眼鏡產品發佈後，市場反饋已經說明它比想像中難做的多，特別是一些在眼鏡行業、可穿戴裝置行業都沒做過的企業。目前供應鏈並不成熟，不同供應商的差異非常大，在企業攢供應鏈的過程，其中一點錯了的話，整個產品就可能大崩盤。不過，更多的團隊進來做AI眼鏡對產業的發展還是有好處，因為中國的團隊一定能快速的把整個產業做到全球消費者都能用，只是在這個過程中有些團隊會有起伏。就我現在的觀察來看，目前不管是AR裝置還是AR光學相關的企業，中國企業已經是斷崖式領先的水平，未來產業在全球也會處於絕對領先的位置。AI眼鏡互動需求的變化硬氪：你們跟Rokid聯絡蠻久了，為什麼到去年才實現合作？你們打動他們的點會是什麼？張學禮：Rokid早期更多精力投入到Birdbath方案中，從去年年初vision pro的發佈，到GPT給智能眼鏡帶來的應用場景的提升，讓國內很多企業開始考慮在Meta產品的基礎上做更多的創新，要把顯示加上去。這個契機很重要，我們技術一直都在，只是市場上確實需要大企業下場做部分使用者教育。現在AI眼鏡很火，到最後可能都面臨的困惑是：我跟AI的互動到底怎麼發生？語音互動的效率不能滿足需求的前提下，會發現人的資訊8成都來自於眼睛，那AR就要登場了，它是個漸進的過程。硬氪：Rokid會對你們提一些關於產品的要求嗎，會共同設計研發產品嗎？張學禮：過去三四年，我們跟Rokid一直有聯絡。過去Rokid的AI眼鏡主要是用做觀影，所以採用的是BirdBath方案。去年他們開始考慮衍射光波導的方案。我一直覺得在AI眼鏡的初期發展階段，很多Idea都是來自光學公司。不同公司的產品方案差異很大，優缺點都截然不同，當時我們的方案可能比較打動他們。全球唯一的技術方案硬氪：想請你介紹一下公司目前研發的產品？張學禮：我們是一家光學模組器件廠商。過去幾年我們一直在做衍射光波導的研發，以及它配套的小型化光機。比如說做更薄的、顯示範圍更大的、更高效率的和顏色均勻性更高的產品。體現在產品上來講，消費者會感覺AR眼鏡的頭顯更亮、顏色還原度更高，你能看到的顯示範圍更大......在2021年的時候，我們在全球範圍內推出一個全新的衍射光波導的結構，可以實現用一個光機做雙目顯示，也獨家擁有專利，很多商業化產品已經應用了這種衍射光波導，但只有我們，其他的光波導產品，在AR眼鏡的應用上，都必須用兩個光機做雙目顯示。硬氪：衍射光波導是現在的主流技術路線嗎？我看蘋果和華為都在這方面有佈局，他們是需要用兩個光機嗎？還是說具體的技術路線又有區別？張學禮：技術路線是類似的，但他們都要用兩個光機。AR眼鏡的技術路線很多，從Goole glass開始，它用的是棱鏡的技術路線，只能有一個很小的視窗顯示，也不能夠放在眼睛的正前方，而是斜上方或者斜下方，看它的時候得瞟著眼鏡。現在市面上不少觀影類的AR眼鏡，採用的是Birdbath方案。之前雷鳥、Rokid都採用這類方案，好處是有比較好的色彩還原度，成本也比較低，壞處是它看起來不像普通的眼鏡。現在大家還在探索其他的AR光學技術路線，想做出一款尋常的眼鏡外觀的產品，所以才會往光波導的路線方向發展。衍射光波有幾個特點，第一是能實現尋常的眼鏡外觀設計；第二是採用相對成熟的半導體製程工藝，具備量產的可能性，實現量產後成本就可能呈指數性下降。當然它也有一些劣勢，比如顯示效果、色彩還原度不如Birdbath的技術路線好，但對使用者來說，它的成本、外觀現在都是更易接受的。單純從光學的顯示效果來講，衍射光波導可能達到五六十分的水平，也是目前所有技術路線中最有可能達到100分的水平。當然不排除還會有新的技術路線。硬氪：公司只採用一個光機實現衍射光波導產品的開發，它的優勢和技術挑戰是什麼？張學禮：當時做這個架構的初衷是在光機的成本非常高，後續作為消費品的話，消費者對價格會很敏感，採用單個光機的方案，能夠省掉一個光機的成本，其次還能節省光機的功耗。功耗的下降則意味著對電池容量的節省。而且電池在過去幾年技術迭代不多，能節省電量的話，也能夠降低眼鏡的重量了。後來真正實現單個光機的方案後，我們發現如果用雙光機做顯示，必須實現絕對的雙目合像。雙光機方案需要每一台整機做雙目合像，並且精度要求高且難以對位保持，所以單光機方案大大簡化了整機組裝的工藝流程，且不會在使用者使用中再次造成雙目不合像。硬氪：只用一個光機的技術挑戰是什麼？它會不會存在一些問題？張學禮：只採用一個光機的時候，需要把光機放在鼻樑的正中間，才能讓兩邊的光均勻的出來，這就意味著眼鏡鼻樑位置的寬度會比普通的眼鏡更寬，設計上存在一定的挑戰；第二點，眼鏡的兩個鏡片之間會有一個夾角，它不是絕對的180度，大概在174度到176之間，衍射光波導的鏡片是絕對的180度，對於一些追求設計感的設計師而言，眼鏡鏡片夾角度數的差別是無法接受的。但從成本和工程實現的角度，我們這個方案會更好。之前Rokid的老闆Misa參加的杭州市餘杭區經濟高品質發展大會，他戴得AR眼鏡用的就是我們方案，也能看到成品不會很難看，跟普通眼鏡差不多。價格戰的火藥味硬氪：您剛提到光學技術路線也有很多，你們體感會覺得競爭更激烈嗎？張學禮：其實我們非常歡迎行業裡有更多的競爭對手，如果行業只有一家獨大，那說明還沒有起勢，更多的企業進場會有更多的可能性。回到光舟本身，除了核心的單個光機的技術外，針對彩色光波導顯示（RGB三種顏色的光波導），我們能用一層玻璃做波導。而像微軟的Hololens、Magic Leap等海外巨頭都是用兩層玻璃波導做全彩RGB波導。光舟這樣做主要基於兩點考慮：一是少一層波導意味著成本降低，兩層波導都有光柵的話，組裝時還涉及光柵絕對對齊問題，光舟的方案裸成本能少一半，僅工藝層面就能節省不少成本，成本降低超過50%；二是兩層波導意味著重量增加，用一層波導重量更輕，這對消費者來說更具吸引力。硬氪：光舟的這些技術是唯一的嗎？其他企業完全無法做到嗎？張學禮：如果光舟在一些技術路線上提前佈局，理論上其他企業不能採用同樣的技術。如果他們能繞開，實現類似技術，也是可以的。一直以來光舟都非常重視智慧財產權積累，我們也非常尊重友商的IP，我們最初堅持單層波導做RGB全彩，也是確保絕不會對微軟，WaveOptics等友商的IP構成侵權。硬氪：那現在找你們的客戶變多了嗎？他們會對你們有那些新的需求和期望？張學禮：客戶群每年都在翻倍以上的增加，除了創業公司，越來越多中大規模或者獨角獸等級、甚至是上市公司，也都會來瞭解情況。客戶對光舟的訴求一直很明確。第一，客戶需要我們提供光學效果更好的產品，效率更高的衍射光波導產品，圖像要清晰，成品的亮度要足夠，不夠亮的話很多戶外場景無法使用。第二點，產品的安全性要更高，畢竟是玻璃的產品，離人的眼睛又很近，我們也會以美國FDA標準生產產品。第三點，客戶希望我們的產品更輕，普通的眼鏡重量在20克左右，而AI眼鏡內部有很多電子器件，而當下AI眼鏡整體重量在40克到50克左右。最後還有個更核心的訴求，希望波導片的價格更便宜。現階段整個產業鏈的成本都在降低，AR眼鏡整機入門級的價格比兩年前至少少了1000元。硬氪：那現在你們的客戶除了Rokid以外，還有那些？張學禮：去年年底有個項目影目INMO GO2發佈，它當時的產品因為立項比較早，做得是雙光機產品，。但現在他們研發的產品用得都是我們獨家供應的衍射光波導鏡片。另外還有深圳一家叫微光的企業，它做閱讀類的AR眼鏡，它的眼鏡是夾片可以佩戴在個人的眼鏡上，採用的也是我們提供的方案。其他一些客戶目前不太方便透露。 (硬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