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蒙德
愛馬仕繼承人被“男管家”掏空:一場持續25年的“殺熟”騙局
2025年夏天,一條新聞在全世界的有錢人圈子裡炸開了鍋。愛馬仕的第五代繼承人,82歲的尼古拉斯·皮埃奇,他手裡價值150億美金的股份沒了,人間蒸發。尼古拉斯·皮埃奇  圖源:網路你能想像嗎?這個曾在福布斯富豪榜上名列前茅、身家一度高達156億美元的老人,現在出行要坐易捷航空的經濟艙。一個坐擁百年財富的家族,怎麼就讓這筆巨款在眼皮子底下溜走了?人們常說,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破。這句話用在皮埃奇身上再合適不過。騙走他錢的,不是什麼高明的金融駭客,而是他認識了二十五年、幾乎形影不離的“自己人”——埃裡克·弗雷蒙德。這個人不僅是替他管錢的理財師,更是替他訂餐廳、叫計程車,打理一切生活瑣事的“管家”。埃裡克·弗雷蒙德  圖源:網路這件事扯下了一塊華麗的遮羞布:再顯赫的家族,如果還靠著老一套的人情信任來管錢,在複雜的現代金融和赤裸的人性面前,可能不堪一擊。財富的崩塌,往往始於最親近、最不設防的地方。更具宿命感的是,皮埃奇作為愛馬仕最大的個人股東,其股份開始大規模流失的時期,恰好與LVMH集團對愛馬仕發起那場長達十餘年的“隱秘收購戰”關鍵階段相重疊,這到底是不是一個巧合?完美騙局——如何將一頭“金羊”薅禿騙局的起點,是始於1989年的一段“友誼”。埃裡克·弗雷蒙德,一位通過婚姻躋身瑞士金融圈的財富管理人,通過引薦結識了皮埃奇。圖源:網路整個騙局的核心,並非複雜的金融衍生工具,而是基於對人性弱點的極致洞察與利用。弗雷蒙德對付皮埃奇這樣的古老家族繼承人,最鋒利的武器是“信任”。第一步,成為不可或缺的“影子”。自上世紀90年代成為皮埃奇的財富管理人後,弗雷蒙德將自己打造成了一個全能的生活與財務管家。從訂餐廳、叫計程車,到管理數億資產、制定避稅方案,事無鉅細。這種全方位的滲透,使皮埃奇逐漸喪失了自理能力與監督意願,陷入一種“舒適的依賴”。第二步,製造資訊繭房,隔絕外部聯絡。弗雷蒙德不僅管理財富,更開始篩選資訊。他反覆向皮埃奇灌輸“家族成員意圖追蹤並奪走你的股份”的觀念,導致皮埃奇與愛馬仕其他成員的關係日益疏遠,反而更加緊密地依附於身邊這位“唯一理解並保護自己”的顧問。弗雷蒙德成了他通往外部世界唯一的,也是被扭曲的過濾器。當信任的堡壘築成,財務的轉移便水到渠成。在世紀之交,弗雷蒙德完成了他最關鍵的操作:說服皮埃奇將持有的愛馬仕股份,從法國轉換為 “不記名股票” 形式,並轉移至瑞士。這種古老的金融工具就像匿名的實物現金,所有權的轉移僅憑交付紙質憑證即可完成,幾乎不留痕跡。與此同時,皮埃奇簽署了全權委託協議,賦予弗雷蒙德不受約束的資產處置權。這兩步,如同將金庫的鑰匙和地圖一併交給了看守者。圖源:網路這場“完美犯罪”的裂痕,始於2022年一個微小的疏忽。皮埃奇要求弗雷蒙德向自己的園丁轉帳100萬瑞士法郎,事後卻從園丁妻子處得知對方從未收到。這個小小的謊言,戳破了維持二十多年的幻覺。隨後的全面審計,揭開了觸目驚心的真相:皮埃奇名下的愛馬仕股份,絕大部分早在2008年前後——即LVMH秘密收購愛馬仕的關鍵時期——已被秘密出售,至2021年已全部清空。此外,還有數千萬歐元資金被轉入弗雷蒙德控制的實體,用於購買日內瓦與佛羅倫薩的豪宅、藝術品及高風險投資。圖源:網路2025年7月,在經歷了法國司法部門連續三天的高強度訊問後,弗雷蒙德在瑞士阿爾卑斯山區走向鐵軌,其死亡被初步認定為自殺。他的離世,不僅讓追索巨額資產的關鍵線索中斷,也讓此案徹底淪為一場“羅生門”。他臨終前的證詞矛盾重重:先是否認,後承認協助向LVMH出售股份;他還聲稱與皮埃奇是“情人關係”,所有資金皆為贈禮;又反指控皮埃奇的園丁夫婦才是“操控老人”的真兇。這場騙局最令人不寒而慄之處,在於其披著的 “合法”外衣 。每一筆資金轉移、每一份股權出售檔案上,都赫然簽著皮埃奇本人的名字——儘管他事後堅稱,自己是在“看不懂金融術語”的茫然中,出於對“朋友”的絕對信任而簽下了所有檔案。家族裂痕——為何最富有的人成了最脆弱的靶子有人會問,為何坐擁巨富的“老錢”後裔,竟能如此不諳世事、單純至此?其實,這並非簡單的“單純”,而是一個古老系統在現代化轉型中暴露出的典型裂痕。在愛馬仕這個擁有超過200名繼承人的龐大家族譜系中,皮埃奇是一個極其特殊的存在。圖源:網路他繼承了約5.7% 的公司股份,是家族中最大的個人股東,這筆財富的規模堪稱一個獨立的“金融王國”。然而,他本人對家族的皮具生意毫無興趣,長期隱居瑞士,過著與家族核心圈層隔絕的生活。這種“富有的孤島” 狀態,使他成為家族中一個既讓人羨慕、又令人不安的“自治領”——擁有巨大能量,卻游離於共同的防禦體系之外。家族並非沒有意識到來自外部的威脅。2010年,當LVMH集團通過離岸工具秘密收購愛馬仕股份至17% 的消息引爆輿論後,整個家族被動員起來。圖源:網路超過50位成員迅速行動,將他們合計超過50% 的股份打包注入一個名為 “H51” 的私人控股公司,並將股權鎖定期設定至2051年。這個架構成功地抵禦了外部資本的公開收購,保護了家族對企業的集體控制權。圖源:網路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H51保護的是家族的王冠,卻未能覆蓋散落的寶石。對於皮埃奇這樣成員的個人財富,家族延續著一種古老的默契:尊重每個人的財務隱私與獨立。這種基於貴族禮節的信任,在弗雷蒙德這樣以“家臣”面目出現的內部侵蝕者面前,形同虛設。家族的防禦工事擋住了正面的併購戰車,卻對從內部密道潛入的竊賊毫無防備。作為典型的老錢後代,皮埃奇對現代金融的複雜性缺乏基本認知,也未曾受過管理如此龐大資產的系統性訓練。他對弗雷蒙德的絕對依賴,是一種前現代的人身忠誠,而這種關係在現代社會的複雜性與人性的貪婪面前,是不堪一擊的。他的故事證明了,守護巨額財富的第一課,恰恰是學會建立一套 “制度化的不信任” ——用法律、制衡、獨立審計和透明監督,來構築比人情更可靠的防禦工事。“不記名股票”是原罪嗎?皮埃奇那150億美元人間蒸發,乍看像一場純粹的悲劇,但當我們把它放到愛馬仕與LVMH之間持續了十餘年的“羊絨戰爭”下審視,那些看似孤立的線索便開始互相咬合,呈現出一種令人不安的必然性。這一切,都繞不開兩個關鍵的交織點:時間,與工具。時間線上存在著一個令人警覺的重合。2008年前後——這正是LVMH通過比利時、盧森堡的離岸空殼公司,並利用複雜的股權互換,在市場上悄然吸籌的關鍵時期。而根據後來的司法審計,皮埃奇名下絕大部分愛馬仕股份的消失,其起點恰恰也落在這一時期。儘管皮埃奇本人始終堅決否認知情,但其財富管理人弗雷蒙德在司法問訊中曾一度改口,承認曾協助出售股份給LVMH。這很難被簡單地解釋為巧合。圖源:網路而另一種“工具”,則將這種隱蔽性推向了極致。皮埃奇持有的愛馬仕 “不記名股票” ,成了連接個人騙局與潛在資本收購的完美導管。它像匿名的現金,所有權的轉讓僅在交付間完成,幾乎不留痕跡。這使得股份一旦離開皮埃奇的控制,便能在市場中隱秘流轉,最終可能通過層層中介被收購方悄然吸納,徹底抹去了從“個人流失”到“巨頭增持”之間的直接證據鏈。這也解釋了,為何一個百億規模的資產轉移,能在家族和本人的眼皮底下藏匿多年。圖源:網路這也暴露了這類純靠物理介質,無系統保護的,“去中心化”的古老金融工具的脆弱性,雖然其是自由的。同時,我們看到了一個令人不寒而慄的“雙螺旋”:宏觀上,LVMH的資本突襲在家族內部製造了巨大的信任裂痕與恐慌,這種環境恰好為弗雷蒙德進一步隔離、控制皮埃奇創造了絕佳的土壤;微觀上,騙子對皮埃奇資產的隱秘處置與變現,又在客觀上為那場宏大收購提供了難以追溯的“灰色彈藥”。皮埃奇,這位孤僻的繼承人,就這樣被動地站在了個人騙局與資本戰爭兩個漩渦的交匯點,被雙重碾過。古老的貴族生意與現代化財閥生意,徹底分道揚鑣最終,那場轟動一時的資本大戰以和解告終。在經過漫長的法律攻防後,LVMH最終於2022年將其持有的全部愛馬仕股份(巔峰時曾達23.2%)分派給了自己的股東,徹底退出了愛馬仕的股東名冊。那個一度懸在愛馬仕頭頂的資本陰影,在法律形式上已然消散。不過,最近關於皮埃奇股份來源的爭議,讓歷史的塵埃再度揚起——有指控稱,皮埃奇部分早年流出的股份,最終流向了LVMH家族相關的實體,真相如何已經難以證實,但無論如何,那個公開的、穩定的、曾讓愛馬仕家族如芒在背的“LVMH控股”結構,確已成為了歷史。從最新的脈搏來看,愛馬仕展現出了驚人的內在定力。2025年第三季度,其營收同比增長9.6%,達到39億歐元,增長如溪流般全面而穩健,尤其是在美洲市場更是領漲14%。它的魅力,似乎根植於時間本身,如陳年珍釀,愈久愈醇。圖源:網路而另一邊的LVMH,在經歷短暫顛簸後,它憑藉無與倫比的體量與靈活機動的調整能力,在第三季度重新尋回了增長節奏,實現了同比1%的正增長,其中美國市場的復甦與中國本土市場的回暖是關鍵動力。兩者雖同在增長,但底色已然不同。如今,資本與權力在全球深度互鎖的格局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緊密。LVMH的掌門人阿爾諾深諳此道,通過政治獻金、收購《費加羅報》等方式嫻熟地編織著他的影響力網路。相比之下,愛馬仕家族更多地將精力傾注於工坊和門店。或許,這恰恰構成了皮埃奇悲劇最深遠的迴響:在現代世界中,一個古老的家族若想真正保全自己的獨立性,就不得不在堅持“匠人精神”與學會“現代生存法則”之間,找到那個艱難的平衡點。皮埃奇的150億美元,是一個巨大的窟窿,也是一記沉重的警鐘。它提醒著所有手握歷史與財富的人們:最危險的攻擊,往往不是正面的衝撞,而是源自內部,那聲微小、漫長卻足以令一切崩潰的——鏽蝕之音。愛馬仕的故事遠未結束,它始終是審視這個時代最精妙的樣本之一。對於皮埃奇乃至整個家族而言,追回那已經轉移的財富尚有一線希望,但重建那份被徹底摧毀的、人與人之間的基本信任與安全感,註定是一場遠比前者更為漫長、也更為艱辛的跋涉。 (首席商業評論)
愛馬仕之謎:消失的150億美元
瑞士的天空陰沉,空氣涼爽。瑞士郊外。圖片: Vincent Isore/IP3/Zuma Press清晨,埃裡克·弗雷蒙德(Eric Freymond)走出阿爾卑斯山上的小木屋。這位67歲的老人騎著自行車穿過三角形屋頂的木屋,朝著鎮中心駛去。在鐵路旁的一個露營地附近,他離開了小路,靠近了鐵軌。不久之後,他被火車撞倒身亡。當地警方將這起死亡事件視為自殺。弗雷蒙德的去世標誌著本世紀最令人費解、最史詩般的金融傳奇之一——愛馬仕價值150億美元股份的失蹤之謎,出現了轉折。數十年來,弗雷蒙德一直擔任歐洲精英階層的財務顧問,如今壓力越來越大。他被指控參與了愛馬仕繼承人巨額財富的神秘失蹤案。2025年7月初,弗雷蒙德接受了法國當局的長時間問詢。他的客戶也指責他存在不當行為。但他否認有任何不當行為。弗雷蒙德曾長期擔任愛馬仕第五代繼承人尼古拉斯·皮埃奇(Nicolas Puech)的財富管理師,皮埃奇曾是該公司最大的個人股東。在2022年左右,皮埃奇發現,他以自己名義持有的600萬股愛馬仕股票不見了蹤影。出售愛馬仕股票的所得權益也下落不明。現年 82 歲的皮埃奇在瑞士和法國對弗雷蒙德提起訴訟,指控他“大規模欺詐”。如今,弗雷蒙德去世後,皮埃奇向弗雷蒙德的家人表達了慰問,儘管他們之間存在“公開和法律糾紛”。皮埃奇在一份聲明中表示,弗雷蒙德是一位朋友和顧問,他與弗雷蒙德共事25年,彼此互相信任——直到這種關係因與失蹤股票相關的“極其嚴重的事件”而破裂,“而仍有待真相大白”。左邊是 Nicolas Puech,右邊是 Eric Freymond插圖: Marco Lawrence弗雷蒙德衣著光鮮,灰白的頭髮梳理得整整齊齊,給人一種虛弱的印象。他的眼睛不停地掃視著房間,一刻不停。弗雷蒙德的律師在一份聲明中形容他們的委託人是“一個罕見敏感的人,被猜疑、背叛和殘酷的世界的暴力所擊垮。有些人誤以為他的軟弱,實際上恰恰反映了他的人性。”弗雷蒙德堅稱,自己從未管理過這些失蹤的股份,他不知道它們去了那裡。他聲稱,皮埃奇自己藏匿了這些股份,不願將它們交給他曾經承諾過的基金會。2015年,愛馬仕(Hermès)起訴弗雷蒙德(Freymond)偽造檔案並使用偽造檔案,隨後法國展開了一項調查。其他案件也接踵而至,例如法國千萬富翁理查德·德瑟蒙特(Richard Desurmont)家族,指控弗雷蒙德挪用資產。該案的聽證會原定於2025年8月底舉行。據知情人士透露,弗雷蒙德位於薩嫩(Saanen)的別墅最近被司法留置,無法出售。但愛馬仕第五代繼承人皮埃奇的案子最為重大。2023年12月,皮埃奇在法國以違反信託罪提起刑事訴訟,指控弗雷蒙德挪用其資產,並要求賠償數十億歐元。2025年6月,弗雷蒙德的一個女兒結婚了。這在原本黑暗的時期裡,是難得的亮點。據弗雷蒙德的親信說,他看起來很疲憊,面對著無數的訴訟,感到不堪重負。2025年7月7日,也就是弗雷蒙德去世前兩周。他前往法國,就愛馬仕和皮埃奇提起的案件回答巴黎預審法官的質詢。作為瑞士公民,他並沒有出庭的嚴格義務——瑞士不引渡本國公民——但他選擇出庭。為了做好準備,弗雷蒙德組建了一支重量級的法律團隊,其中包括前外交官齊梅雷(Zimeray),以及來自美國律師事務所King & Spalding的策略專家讓·塔馬萊特(Jean Tamalet)。兩人均陪同他接受了訊問。三天後,法官對弗雷蒙德提起了初步指控,罪名包括偽造檔案、使用偽造檔案和嚴重背信棄義。在法國法律體系中,初步指控標誌著一個關鍵門檻:地方法官認為有足夠的證據證明繼續調查是合理的。弗雷蒙德被要求繳納數百萬歐元的保釋金,但被要求數月時間籌集資金。他被禁止與包括皮埃奇在內的一些人聯絡。據知情人士以及《華爾街日報》獨家看到的法庭檔案顯示,在2025年7月底去世前的那段時間裡,弗雷蒙德面臨的法律和財務壓力不斷加大。2011 年,Nicolas Puech 在西班牙南部的一處住宅。圖片來源: BERNARD BISSON/JDD/SIPA/Shutterstock多年來,弗雷蒙德一直堅稱自己管理著皮埃奇的資產,但有一類關鍵資產除外:皮埃奇從母親和姐姐那裡繼承的愛馬仕股份。這些股份佔愛馬仕如今市值最高的公司之一的6%。但在審訊過程中,一名地方法官就這一說法質問了弗雷蒙德,稱他曾被授權管理皮埃奇持有的三個帳戶。弗雷蒙德的回應是,他當時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管理著皮埃奇的全部股份。“對我來說,不是全部股份,只是一部分,”他說。“他授權我管理一些愛馬仕的股票,但我對他的全部財產一無所知。”在接受法官的問詢時,皮埃奇表示他已經向弗雷蒙德說明了一切。“我從未打算出售我繼承的股份,我的家族股份,”他說。“如果弗雷蒙德用這些股份產生的股息購買了更多愛馬仕股票,他可以出售這些股票。但不能出售原有的股票。”而弗雷蒙德在接受法國當局採訪時,首次證實了愛馬仕相關人士長期以來的懷疑:愛馬仕的大部分股份已被出售給其競爭對手路威酩軒集團(LVMH)。這是十多年前路威酩軒集團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奢侈品巨頭伯納德·阿諾(Bernard Arnault)高調收購計畫的一部分。弗雷蒙德認為,皮埃奇本人也參與了該計畫。這為十多年前時尚界和金融界都為之著迷的故事增添了新的意味。2001年至2013年間,路威酩軒集團在愛馬仕的持股比例升至23%以上——這一切都是在弗雷蒙德的幫助下實現的。弗雷蒙德利用自己與皮埃奇以及其他愛馬仕家族成員的關係,幫助將愛馬仕的股份直接出售給路威酩軒集團。路威酩軒集團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伯納德·阿諾特。圖片:Matthew Avignone for WSJ多年來,弗雷蒙德一直堅稱,愛馬仕皮埃奇繼承的股份並未包含在出售的股份中,儘管他承認曾通過皮埃奇名下的各種帳戶轉移過其他愛馬仕股份。現在,他改變了說法。當一名法官詢問弗雷蒙德關於皮埃奇所持有的愛馬仕股份被轉讓一事時,弗雷蒙德表示,他首先將股份轉讓給了一家名為 Dilico 的公司,然後又在 2008 年作為與路威酩軒集團股權互換的一部分轉讓給了法國興業銀行。弗裡蒙德向檢察官提交了數十份檔案,所有檔案上似乎都有皮埃奇的簽名——帳戶報表、轉帳指令等等——他說,這證明皮埃奇清楚地知道發生了什麼。弗雷蒙德補充說,皮埃奇“非常積極,渴望發展愛馬仕和路威酩軒集團之間的關係”。皮埃奇曾與阿爾諾見過14次面,大多數時候是在弗雷蒙德位於巴黎的公寓裡。弗雷蒙德表示,皮埃奇的部分動機是出於個人原因:他希望在未來的合併實體中扮演一席之地,並報復自己的家族成員,因為他覺得這些人長期以來一直把他視為害群之馬。而皮埃奇則告訴法官,弗雷蒙德交給他的任何檔案他都簽了。他表示,管理這種財富非常複雜,並補充說他信任弗雷蒙德。皮埃奇承認他曾多次與阿爾諾會面,弗雷蒙德總是陪同,但他聲稱始終拒絕將繼承的股份出售給路威酩軒集團。對於愛馬仕內部以及其他追蹤這起糾紛的許多人來說,弗雷蒙德向法官陳述的事件版本與他們長期以來的懷疑一致:在路威酩軒集團秘密突襲愛馬仕期間,皮埃奇的大部分股份被出售給了路威酩軒集團——這場行動在2010年爆發了一場重大的公開衝突,並引發了一場曠日持久的法律糾紛。作為在2014年促成的休戰協議的一部分,路威酩軒集團同意將其持有的愛馬仕股份分配給自己的投資者。許多知情人士認為,皮埃奇的股份也在被分配的股份之列。愛馬仕執行董事長阿克塞爾·杜馬斯(Axel Dumas)在2025年7月30日的財報電話會議上表示: “我早就確信尼古拉斯·皮埃奇(Nicolas Puech)不再持有其股份。因此,我們啟動了法律訴訟。”巴黎一家愛馬仕專賣店。圖片來源: mohammed badra/epa/shutterstock根據皮埃奇委託開展的審計報告顯示,截至 2023 年 12 月 31 日,皮埃奇僅持有 60 萬歐元現金,以及約 9600 萬歐元的股票及其他投資——其中大部分資金被套牢在流動性差或不透明的投資項目中,因此他無法動用。根據《華爾街日報》看到的檔案,皮埃奇的律師多次試圖追回這些資金,但都以失敗告終。該審計報告詳細記錄了弗雷蒙德如何通過其個人及其資產管理公司從皮埃奇那裡獲得數千萬歐元。例如,在幾年的時間裡,約有3580萬歐元從皮埃奇的帳戶流入了弗雷蒙德在瑞士銀行Gonet的聯名帳戶。當該帳戶最終關閉時,帳戶中仍持有近1500萬歐元的現金和投資,這些資金都已轉入弗雷蒙德名下。皮埃奇告訴法官,他並不知道許多帳戶和投資與他的名字有關。當他得知自己位於瑞士阿爾卑斯山的主要住所,實際上是由他創立的一個基金會所有時,他也感到驚訝。他告訴法官,直到2022年,弗雷蒙德一直控制著他的行動、接收郵件,並安排他的生活。弗雷蒙德對審計結果提出異議,稱他並未被諮詢,且審計結果並未涵蓋皮埃奇的全部資產。他還否認曾操縱皮埃奇。相反,他聲稱曾將皮埃奇介紹給許多人,讓這位繼承人享受著豐富的社交生活。在最後一天的訊問結束時,弗裡蒙德表達了這些法律行動和媒體的報導對他生活的影響:“這對我的家庭、我的名譽和我的心理平衡都是災難性的”,“但它也讓我有必要——就此結束——像今天、昨天和前天那樣表達自己。”無論發生了什麼,愛馬仕第五代繼承人之一的皮埃奇都表示他的財富被榨乾了,他聲稱不再持有愛馬仕的股份,也不知道出售股份所得的最終去向。 (道瓊斯風險合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