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頻頻加註印度、東南亞的蘋果，暫時還離不開中國
重壓下，蘋果轉向印度、東南亞，但接盤中國市場沒那麼容易。
2024年已經過去7個月的時間，從目前公開的第一季數據來看，全球智慧型手機市場正走出陰霾，重新走向正成長的軌道。受供需兩端恢復的推動，Canalys預計2024年全球智慧型手機出貨量將復甦3%至11.8億台。
不過，需要指出的一點是，成熟市場的復甦力道仍較緩，相比較下新興市場節奏較快。可以肯定的說，新興市場已成各家手機品牌的必爭之地。值得一提的是，新興市場除了三星、小米、OPPO、vivo以及傳音這樣的傳統玩家，蘋果也逐漸加註，加入戰局。
一個比較明顯的訊號是，在過去兩三年的時間裡，蘋果開始加大在東南亞、印度等市場的投入。身為CEO，庫克也是多次到當地訪問以及推動相關產業鏈的建設。不僅如此，印度、馬來西亞等國家，也終於有了蘋果官方直營店，更多的新店也在路上。
Canalys分析師周聖詠對鈦媒體APP表示，印度和東南亞是蘋果最大的兩個成長機會，因為這些地區的中產階級不斷壯大，消費者的消費能力也不斷增強。印度智慧型手機的平均銷售價格（ASP）在2024年上半年為272美元，2022年上半年為198美元。在東南亞，ASP從2022年上半年的237美元成長到2024年上半年的267美元。
隨著當地經濟水準的提升，蘋果也有了更多的潛在用戶，加上果鏈的建設，大有複製中國市場之勢。不過，在鈦媒體APP看來，由於文化、政策、教育以及管理等多方面的差異，導致印度、東南亞等新興市場暫時難以接盤中國，成為蘋果的「掌中寶」。一方面是市場容量有著較大的差距，另一方面則是生產組裝製造有較大的不確定性。
「現在已經有果鏈企業跑回去了，什麼時候蘋果將大量的高階機生產組裝放在印度、東南亞這些地方，什麼時候再來談取代或接盤。」一名富士康員工說。
開店、建廠 印度和東南亞成了香餑餑
根據研究機構Canalys發布的第二季智慧型手機市場數據顯示，蘋果被擠出了前五名，榜上無名。基於當前國產品牌的加速崛起，加上蘋果自身創新力的匱乏，為了提振產品的銷售，蘋果方面也是在做著改變，比如有消息就稱蘋果正在考慮在韓國首發推出iPhone 16系列，提高當地市場的關注度。而除了在成熟市場求穩之外，蘋果將目光瞄向了印度、東南亞，去尋找新的成長。
6月22日，在馬來西亞吉隆坡的繁華交易所TRX購物中心，蘋果在當地的首家零售店正式開幕。透過情況下，直營店的開設，代表著對當地市場的重視以及擴張的節奏。去年的4月份，蘋果首家印度零售店在孟買正式開業，當時庫克更是親臨現場參加開幕儀式。
在開店的同時，庫克在這兩年也是親自到東南亞、印度等地訪問，以加強產業鏈的建設，從而提升蘋果在當地的影響力。今年上半年，庫克在訪問東南亞地區的時候，就有報導稱蘋果正在考慮在印尼設立工廠。在越南，富士康、立訊精密、歌爾股等果鏈企業已在當地建廠，並組裝蘋果耳機、手錶等產品。根據蘋果方面的統計，自2019年以來，該公司已透過其供應鏈夥伴在越南支出近400兆越南盾（約160億美元）。
而在印度，蘋果的投入和期待也更大，寄望印度的潛在市場，來填補中國市場的衰減。 Counterpoint高級分析師Ivan Lam對鈦媒體APP表示，蘋果在印度一直維持比較好的品牌形象，階段性的行銷和銷售策略都取得了不錯的回應。無論在作業系統的互動和生態建設方面，都不斷的夯實其用戶黏性與及提高換機成本。
目前，蘋果在印度擁有兩家直營店，並計畫在2027年再開三家零售店。相關通報數據指出，截至三月的12個月中，蘋果在印度的營收成長了約33%達到了近80億美元。 2023年，印度iPhone出貨量年增39%，達920萬台，成為蘋果第五大智慧型手機市場。Counterpoint數據指出，蘋果在印度市場出貨量佔比雖然只有6%，但營收佔比卻達到了23%。 Canalys高級分析師Sanyam Chaurasia透露，第一季蘋果在印度實現兩位數的高成長，縮小了與前幾名的市佔率差距。
「印度市場是一個很可觀的成長潛力型市場，對蘋果來說，是未來十年的一個重要潛力市場。蘋果已然把印度作為戰略市場，協同生產製造供應鏈逐步進入印度，即是在為可持續發展而進行的工作。
在銷售之外，蘋果也不斷加註“印度製造”，將部分iPhone訂單的組裝轉移到印度工廠，包括供應鏈中的富士康等公司也已經在印度建廠。
有消息指出，蘋果計劃在5年內將「印度製造」的iPhone產量增加5倍。去年，標準版iPhone15就已經開始在印度組裝，在蘋果的上一財年內，印度組裝的iPhone產值提高了一倍。
「蘋果一直在積極地將生產多元化帶到印度，以減少其供應鏈對中國的依賴。」Canalys分析師周樂軒進一步說道。
鈦媒體APP從通路得到的一組數據指出，2022年，在印度生產了近1,500萬部iPhone，佔蘋果總產量的6%。在2023年，這一數字上升到2,500萬部，約佔總數的12%。預計到2025年底，這一數字可能高達23%。這項轉變也顯著增加了iPhone的出口量，從2022年的850萬部成長到2023年的2,050萬部，年增了一倍多。
重壓下，蘋果不得不做的轉變
今年二季度，全球智慧型手機市場銷量年增6％，這是自2021年第二季以來最高的年成長率，幾乎所有地區都實現了同比增長。對比之下，蘋果則是年減，也是銷售前五中唯二沒有實現正成長的品牌。
而在中國市場，蘋果的表現更為差勁，是前五中唯一負成長的品牌。雖然仍排在第二名，但距離跌出前五名也只有不到1個百分點。
持續的下滑，讓蘋果全球第二的位置坐得並不是那麼安穩。當然，蘋果自己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為了扭轉頹勢，在產品方面下苦功夫外，新興市場的拓展成了重中之重。
通常情況下，新興手機市場指的是那些在手機產業發展迅速、市場潛力巨大，但相對於已開發國家市場而言，仍處於成長階段或初期階段的國家和地區，例如非洲、中東、東南亞、拉丁美洲等，人口基數超過40億。
在供需兩端回溫的推動下，新興市場的復甦早在去年下半年就已經顯現，並成為推動全球智慧型手機市場反彈的主要動力。今年依舊如此，成熟市場仍面臨較強的壓力，新興市場則是大多數智慧型手機廠商尋求成長的策略市場。
有別於其它品牌手機，iPhone的產品線較為單一，且定位都是高階市場，因此拓展市場也不會有三星等品牌那麼多的選擇空間。近幾年，伴隨著印度、東南亞等市場的提升，蘋果將目光瞄向了這個地區，並開始加速投入。 Counterpoint的分析師Ivan Lam對鈦媒體APP指出，印度儼然已經成為了人口第一大國，而且出生率還不錯，年輕群體龐大且消費活躍。對蘋果來說，是未來十年的重要潛力市場。
Canalys分析師周聖詠告訴鈦媒體APP，在印度，在蘋果產品所涵蓋的高階市場（600美元以上），智慧型手機總出貨量已從2021年上半年的270萬部成長到2024年下半年的780萬部。截至2024年上半年，蘋果在印度這一高端市場佔有約63%的市場。 “如果能保持或增強其在這一細分市場的領導地位，它應該會有強勁的增長前景，因為印度的整體溢價市場將繼續上升。”
印度政府也計劃將聯邦預算中針對手機、印刷電路板（PCB）和充電器的基礎關稅從20%降至15%，同時對關鍵礦產實施關稅豁免。此外，還將延伸至智慧型手機製造領域的零件和原材料以及電子行業的資本貨物的減免。蘋果將直接受益，並讓利給消費者。
在東南亞，最大的成長潛力來自印尼和菲律賓等主要市場，這些市場目前的溢價部分（超過600美元）的銷售貢獻不到5%。在泰國、馬來西亞和越南等較成熟的市場，高階市場（600美元以上）相當可觀，蘋果在600美元以上設備的市佔率超過70%。
根據蘋果最新發布的第二季財報顯示，大中華區營收為147.28億美元，相較於去年同期為157.58億美元，下降6.5%。對比之下，亞太其他地區營收為63.90億美元，相較於下去年同期為56.30億美元。
Canalys分析師周樂軒稱，蘋果在核心市場面臨越來越多的挑戰。雖然該公司正在印度、東南亞和拉丁美洲等新興經濟體尋求成長，但尚未完全克服這些挑戰。然而，鑑於中產階級和年輕人口不斷增長，與蘋果的目標受眾非常契合，這些市場對蘋果的長期策略有著巨大的潛力。
接盤中國市場沒那麼容易
鈦媒體APP從機構得到的數據指出，2024年上半年，600美元以上的設備在中國大陸的總市場規模為3,690萬台，在東南亞和印度的總和為1,290萬台。因此，目前蘋果在中國大陸的總目標市場是印度和東南亞市場總和的3倍左右。然而，鑑於印度和東南亞人口眾多且價格上漲趨勢明顯，預計這一差距將在未來幾年內迅速縮小。
不過，即便是這樣，面對2倍的市場差額，中國仍是蘋果放不下的核心市場。就目前來看，印度和東南亞有的是潛力，加大投入沒錯，但缺少的是市場容量持續擴張的穩定性，未來的不確定性還很大。
而且，在整體的市場經營環境上，中國也相對更開明一些，反觀在印度等市場，可能存在一些過度的本土品牌保護政策，以及更多的風險因素。此前，中國品牌已經是有所感受。
去年6月份，印度負責打擊金融犯罪的機構中央執法局（ED）已向中國手機廠商小米科技在印度的分公司、公司負責人及三家銀行發出正式通知，指其非法向國外轉移資金、涉嫌違反「外匯管理法」。
同樣在去年，印度執法局以「洗錢嫌疑」為由，突襲搜查了vivo和相關企業在印度的生產經營場所，並封鎖了vivo在印度的119個相關銀行帳號，約3.9億元人民幣資金被凍結。 12月，印度執法局（ED）又以打擊金融犯罪為名，逮捕了vivo印度分公司的執行長Terry 、財務長Harinder Dahiya 和顧問Hemant Munjal ，該機構指控vivo印度分公司非法匯款超過620億盧比。
一位部落客在社群平台發文稱，「現在小米，OPPO、vivo的員工連出差入境印度的簽證都很難批准，前陣子OPPO召開印度代理商的會議，地點選擇的是尼泊爾，大家都飛到尼泊爾去了。
日前，為了符合印度政府要求高階主管由印度籍人士出任、行銷網路在地化，以達到本土化的目的，vivo印度公司正與印度塔塔集團（Tata）洽談，由塔塔集團收購其多數股份、成立合資公司等事宜。不過，最新消息顯示，由於蘋果的反對，塔塔集團收購中國智慧型手機巨頭vivo印度業務多數股權的計畫陷入停滯。
對於蘋果的反對，從表面來看，是出於競爭層面的考量。這次收購vivo股權的塔塔集團，也是蘋果在印度的合作夥伴，若收購完成，一定程度上也會對蘋果產生利益衝突，不利於蘋果未來的市場拓展。
在鈦媒體APP看來，在這一層面的利益考量之外，蘋果也是讓vivo陷入一個更難的境地，為了合規，還需要重新找一家合作企業，否則將會受到限制。另外，一位長期看印度市場的分析師對我們表示，蘋果這麼做也有保護自身的因素在，畢竟誰都不能確保自己不會是下一個「vivo」。
除了市場的不確定性外，蘋果想要在成本更低廉的印度和東南亞複製中國工廠的想法，暫時來看實現起來還比較難。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蘋果這幾年逐漸擺脫在華的產業佈局，逐步將iPhone等產品的生產和組裝遷移到印度和東南亞。這麼做，一方面是成本的考慮，新興市場的人力成本會更低。另一方面，蘋果也是想藉助產業鏈在當地的佈局，以推動自身產品的銷售。
Counterpoint的分析師Ivan Lam告訴鈦媒體APP，生產製造轉移到印度是勢在必行。在印度和東南亞建廠的優勢是靠近市場，未來潛力巨大，在一定時間內可以享受政策紅利。果鏈企業，特別是一些本土訂單足以支撐本土運營，會逐漸遷移過去。
在先前與一名在鄭州富士康工作了7年的員工交流時得知，在被外派到印度不到2年的時間裡，雖然生活很艱苦，但確實也是見證了富士康在印度的高速發展，工廠建造的速度和場景就像2010年富士康落地鄭州時一樣。
對於代工企業，賺得都是“辛苦錢”，低毛利使得其更在乎成本以及品牌客戶的態度。近年來，在國內成本上升的環境下，印度、越南等國家的低人力成本以及免稅優惠政策，正在吸引更多的代工企業投資建廠。
上述富士康員工向鈦媒體APP透露，之前印度富士康的普工月工資在800-1000元左右，剛畢業的研究生也只要不到2000元的薪水。對比之下，國內正式工的底薪都在2,000元以上，研究生薪水也要在一萬元左右。而且，印度富士康沒有返費一說，雖然不加班，但每周工作日是六天。
而被派遣到印度支援的國內工程師，是去幫助培訓本地員工，提高良品率，以及建立完整的生產體系。鈦媒體APP也瞭解到，沒有幾個人是主動去印度支援的，最後還是抽籤決定。還好補貼非常可觀，每天補貼大概是90-100美元，疫情期間最高能到200美元。
只是，建廠只是第一步，較低的良率以及管理上的難題，讓蘋果的果鏈遷移計劃受到了影響，並直接影響到產品的生產和品質。對一些企業來說，已經早早放棄。先前，有報告指出，印度製造的蘋果手機外殼，只有50%符合蘋果的品質標準，品控和衛生管理問題也成為許多消費者擔憂的。
「對比國內生產線，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印度的員工的素質和意識很難進行培訓和管理，國內一個人能幹的活，在印度往往需要三個人。並且在告知相關注意事項後仍犯錯，導致車間被污染。
諸如富士康這類代工企業賺得是“辛苦錢”，為了拿到更多的訂單，近兩年代工組裝一部iPhone的工錢已經從30塊錢降到不足5塊錢。只有良品率超過蘋果的標準，才能拿到更多的代工費，賺更多的利潤。
最近一段時間，又有消息傳出富士康在印度的產能開始逐漸轉回國內，並加強了在國內的投資。 7月23日，富士康新事業系列投資計畫啟動儀式在鄭州航空港區舉行。鴻海發佈公告稱，富士康將在鄭州投資興建新事業總部大樓，總投資約10億元。
對於富士康的這一行為，網路上出現了很多解讀，「灰溜溜回來」、「印度製造不行」等等之類的。但是，從公告中可以看到，其實這次富士康在鄭州的投資更多的是為了承載新事業總部功能，例如新能源車和儲能等。
當下，蘋果的高端產品的生產組裝多數還是在中國，此前庫克和蘋果COO傑夫·威廉姆斯在中國也曾表達過對中國供應鏈的感謝，除了富士康之外，還將一些訂單給了立訊精密和比亞迪等。
在鈦媒體APP看來，無論是從生產效率上，或是政策上，蘋果都很難再遇到中國這樣提供如此扶持的市場。基於全球風險的考慮，蘋果確實逐漸遷移產業鏈，但在較長一段時間裡，蘋果還是離不開中國，或者說找不到替代者。
下個月，蘋果全新旗艦iPhone16系列就要發布，富士康最近也加強了招工力度，加班加點生產。 6月底7月初，深圳觀瀾富士康在加速招募。還有媒體報導稱，鄭州富士康兩周進廠新進員工最少5萬人。
Canalys分析師周樂軒對鈦媒體APP表示，中國工廠仍是iPhone Pro系列的主要生產廠，而印度的生產重點是非Pro型號的iPhone和老款機型。這種方式對於蘋果進軍新興經濟體的策略至關重要。不過，蘋果在穩定印度的生產品質和產量方面面臨挑戰。要想在印度成功發展生產，蘋果需要在維持高生產標準的同時，兼顧當地法規。 （鈦媒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