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盛頓有句老話:法規的危害性與新縮寫詞的數量成正比(劇透預警)。假如按照這個標準,拜登政府即將出台的 "AI擴散出口控制框架 "將成為美國科技行業有史以來最具破壞性的法規。幾周前,我們提過所謂的 "擴散框架"。如果當時知道今天的最終版本,我們可能就不會像當時如此謹慎(淡定)
BIS提出的《臨時最終規則》(Interim Final Rule,簡稱 "IFR")非常複雜,而且過於寬泛,試圖以國家安全的名義對AI和 GPU 進行監管。半個多世紀以來,美國兩黨一致認為,實現美國技術領先地位的最佳方式是對技術進行嚴格監管。因此,從個人電腦到網際網路,到移動,到雲,再到現在的AI,美國公司不斷引領著每一代技術的發展。
我們都同意,由於 GPU 所支援的技術,美國必須控制 GPU 在那些具體領域的使用。有必要在美國境外加以控制的兩個例子是:(i) 利用AI加速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建模和開發;(ii) 有可能創造出AGI的前沿模型開發。
國際清算銀行本可以制定一項專門針對這些和其他高風險用途的監管計畫,並指定一系列限制使用極大批次 GPU 的使用者。但拜登的《擴散框架》卻大大偏離了這一目標,反而選擇破壞美國在雲端運算、晶片和人工智慧領域的領先地位。美國國會通過《CHIPS法案》所取得的成就(僅2800億美元),拜登政府卻通過《擴散框架》讓其蕩然無存。因為拜登政府有可能將美國公司的全球晶片市場機會消減80%,並將其拱手讓給中國。
在今天和未來,人工智慧和 GPU 最常見的用途是為更大的雲服務、系統中的新功能提供動力。企業正在自己的資料上訓練AI模型,以提高生產力和創造差異化。整個行業都在利用AI創造全新的產品和效率,如醫療保健、交通或酒店業。在銀行和保險等行業,AI被用來減少欺詐和提高合規性。公共部門正在利用AI提高公共安全性。SaaS 應用程式(如客戶關係管理、供應鏈、企業資源規劃)使用AI Agent來提高性能和生產率。移動APP也出於同樣的原因使用AI Agent。搜尋引擎和推薦引擎使用AI來改進和更好地定製結果。我們都同意,這些工作負載、AI的使用、及其所依賴的 GPU ,都不構成國家安全問題。
大規模的GPU已成為全球雲服務常見組成部分。擴散框架甚至承認了AI對整個行業和社會的益處,但卻把重點放在了高度假設性的雙重用途問題上,即不受限制地使用 GPU 所帶來的問題,以及對所謂的 "轉移 "或 "聚集 "的擔憂。這些擔憂是毫無根據的,因為 GPU 供應鏈受到嚴格控制,而且大多數 GPU 在部署時都 "on rails"--這意味著它們的架構、實施或支援方式都限制了它們在其他地方的使用,包括用於惡意或相關目的。
不知何故,一個基本事實--AI是所有公有雲的基本特徵--卻被起草《擴散框架》的人忽略了。全球數以百計甚至數以千計的託管商業雲服務的資料中心已經部署並使用了大量的 GPU,但其數量遠遠不足以引發國家安全問題。然而,"擴散框架 "並沒有採用外科手術式的精確監管,而是對全球幾乎所有的商業雲端運算進行監管,這在歷史上尚屬首次。
對於這樣一套引人注目的新法規,您可能會認為拜登政府已經進行了長時間的諮詢和公開討論。那你錯了。根本就沒有什麼諮詢和討論期。它完全不是臨時的,而是最終版本。產業界現在面臨的是一項最終規則,其複雜程度不得而知,長達 200 多頁,而且就在新政府就職前 10 天才匆忙敲定。
就我們所瞭解的規則本身而言,《框架》顛覆了數十年來的出口管制政策。該框架並沒有圍繞一組簡單的受限國家(即 D:5 個國家+澳門)或任何其他可確認的清單進行控制,而是對AI技術和GPU 施加了全球許可要求(如在任何地方)。毫無疑問,這大大偏離了 2024 年 2 月 5 日國家情報總監辦公室《美國情報界年度威脅評估》和 2024 年 4 月 26 日國土安全部《關於降低人工智慧與化學、生物、輻射和核部門交叉點風險的報告》中對威脅的範圍界定。而是上述檔案從未認為比如葡萄牙是個問題,也不會提及沙烏地阿拉伯或阿聯。
該框架引入了許多新的縮略詞,以至於很難把它們搞清楚:AIA、ACM、LPP、DC VEU、UVEU、NVEU、TPP、ACA。然後,該框架確定了20個AIA國家(人工智慧授權國),這些國家的待遇略好於世界其他國家,但同時卻為雲提供商製造了很多監管難題。通過這次監管框架,BIS追溯性地監管了全球雲端運算 GPU 部署;消減了美國雲端運算和晶片廠商的市場規模;實施了GPU數量限制;告訴 20 個國家只有在同意單方面強加的新條款(包括稽核和半年度匯報制度)的情況下才能信任他們,而且很可能將世界其他國家推向中國技術,而中國將非常樂意利用中國技術趕上美國。
接下來,該框架設立了 UVEUs(終端使用者驗證)。這些顯然是值得信賴的超大CSP,他們可以更自由提供全球 GPU服務。UVEU 的問題在於它們是有附加條件的...實際上,該法規將UVEU 永遠束縛在 BIS 手中。且UVEU流程複雜,將從根本上改變全球資料中心部署的經濟性。
另一個縮寫是 LPP(低處理性能許可證例外)。在 LPP 下,20 國俱樂部之外的大多數國家將被允許使用非常少量的GPU,受特定國家上限的制約。這些上限低到什麼概念,最不起眼的雲端運算GPU 工作負載所需的 GPU 數量。
擴散框架的最大問題是,過去二十年來,全球商業雲在全球範圍內不斷髮展壯大。已經進行了大量投資。客戶已作出承諾,選址決策受電力和頻寬等基礎設施的驅動。新規則如何協調部署在世界各地的主權雲?在自己的資料中心部署雲的受監管客戶(如銀行)怎麼辦?國家醫療保健系統又如何?技術更新是否計入國家上限?由他人共同定位和管理的資料中心如何?現有資料中心是否都必須滿足 UVEU FedRAMP High 以美國政府為中心的要求?
該框架完全忽略了一個現實,那就是超大型資料中心--那些擁有數十萬個 GPU、能夠真正訓練前沿模型的資料中心,耗電量之大,你可以從火星上看到它們。在眾目睽睽之下,根本無法隱藏。GPU 不可能從美國雲提供商那裡秘密聚集或轉移如此大量的 GPU 而不被發現。
最後,是生效時間--截至本文撰寫之時,《聯邦公報》上公佈的時間僅為 60 天。讓我們把話說清楚,在這麼短時間內製訂如此重大的規則,將使美國雲端運算產業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我們都同意有必要保護國家安全,免受某些AI用途的現實威脅;然而,這一規則更多的是為了實現極端的過度監管,而不是保護美國以及我們的合作夥伴和盟友的利益。它實際上奉行了 "預期後果法則",並將使美國喪失關鍵技術的領先地位。
支援這一規則的政府聲稱,他們是在保護美國的CSP免受全球競爭的影響。恕我直言,除了之前達成共識的國家安全問題,我們不需要搭便車,我們需要的是政府讓路。否則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反而會給對手帶來巨大市場機會。
在未徵詢行業意見的情況下,僅在政府換屆前幾天就發佈如此大規模的最終規則,其後果非常嚴重。他們正在扼殺創新,扼殺新興商業模式。更糟糕的是,在沒有充分考慮規則影響的情況下,我們很可能將全球人工智慧和 GPU 市場的大部分拱手讓給我們的中國競爭對手。 (資訊平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