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貨幣的開端？川普2.0時期美國數位貨幣政策的取向與展望

美國東部時間6月17日，美國參議院以68票贊成對30票反對的結果，通過了《指導與建立美國穩定幣國家創新法案》（Guiding and Establishing National Innovation for US Stablecoins Act，簡稱GENIUS Act of 2025）。倘若後續為眾議院通過且獲得川普簽署，該法案不僅標誌著美國數位貨幣監管進入了新的階段，還可能意味著全球貨幣秩序的演變增添了另一個變數。回顧過去，自比特幣問世以來，以區塊鏈技術為基礎的數位貨幣及其全球金融體系所產生的影響，已成為各國金融監理部門與機構投資人持續關注的核心議題。然而在現實的金融運作中，數位貨幣在絕大多數情況下仍然是非標金融資產或是央行試點項目，致使其目前仍處於體系內的相對邊緣位置。但隨著川普2.0時期，美國密集放寬以穩定幣為代表的數位貨幣的官方監管，加速推進以穩定幣作為核心的數位貨幣監管框架建構，這一新興貨幣形態對國際貨幣秩序及美元資產體系的潛在重構效應正逐步顯現。儘管相關智庫普遍預判此類政策將產生深遠影響，但學界與實務界對美國該階段數位貨幣政策的研究仍存在明顯缺口。 [1]對此，本研究旨在填補此一研究空白，試圖解析美國監理政策轉向的內在動因，並對其可能引發的全球貨幣金融影響進行推演。

01. 川普2.0時期美國數位貨幣政策的取向

在川普開啟第二任期至今，其本人以及國會內共和黨人對於數位貨幣的態度呈現出「放鬆管制、全面擁抱、多路並進」的特徵。不論是金融監管、國家策略乃至個人利益方面，川普政府和國會內共和黨人的政策形成利多共振，相關取向無疑為數位貨幣的發展創造了新的成長空間。

自競選階段至執政初期，川普及其經濟團隊始終將私人數位貨幣作為核心政策抓手，致力於將此類數位貨幣定位為兼具支付媒介、價值儲存及投資屬性的多功能數位資產。一方面，川普在競選過程中公開接受以數位貨幣為載體的捐款，試圖在某種程度上強化部分數位貨幣的支付結算和價值貯藏功能。自2024年年中起，川普競選官網明確宣佈接受以Coinbase、Gemini等平台進行的、囊括美元穩定幣和價值儲存型數位貨幣在內的捐款。 [2]相關捐款策略取向不僅向包括科技右翼在內的新興權貴釋放利多訊號，還在一定程度上將數位貨幣賦予同美元相近的職能地位，實質地模糊了數位貨幣與法定貨幣的職能邊界，本質上實現以政治號召力強化數位貨幣的支付作用。

另一方面，在其當選和執政前後，川普及其經濟團隊更是以國家政治權力和個人信用為基礎，增強數位貨幣在國內國際金融體系中的地位。其一，川普以個人信用和名譽為基礎，發行家族團隊名下的美元穩定幣。儘管這項措施的斂財行為濃厚，但實質上可被理解為當選總統將自己打造為數位貨幣的推廣者，依託名譽為相關數位貨幣增信。其二，川普依託晚宴與接待特權強化數位貨幣的支付職能與融資屬性。 2025年5月舉辦的加密貨幣晚宴創造性地將數位貨幣轉化為精英圈層的社交貨幣，使特定數位貨幣成為權力網路與資本紐帶的新型金融載體。 [3]此舉旨在以國家名譽和總統權力為抵押，促進數位貨幣在金融巨富之間的價值貯存和流動性。其三，總統作為行政首長掌握的政治權力成為加速數位貨幣發展的助推劑。 2025年1月23日，川普簽署第14178號行政令，廢除拜登時期支援CBDC的政策，明令禁止聯邦政府「建立、發行或推廣」中央銀行數位貨幣（CBDC），為私人數位貨幣發展清除競爭障礙。 3月，白宮隨即召開“數位資產高峰會”，確立比特幣（BTC）、以太坊（ETH）、Solana（SOL）等主流加密資產的戰略儲備地位，並由總統的“加密與人工智慧事務沙皇”大衛·薩克斯（David Sacks）主持工作組。 [4]而在監管層面，川普承諾首日解僱前任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主席加里·根斯勒（Gary Gensler），並由親加密派保羅·S·阿特金斯（Paul S. Atkins）上任。可以說，川普本人及其經濟團隊正以川普本人的信用和政治權力為支點，從支付職能、權貴共識、流動性提升以及金融監管等領域，全面提升數位貨幣在美國精英階層中的可用性和相對地位。

相較於川普從行政權、金融監理、個人信用等的全方位策略，國會內的共和黨人則更為聚焦於數位貨幣（主要是穩定幣）的監管體系。本質而言，這項監管行為是透過釐清監管邊界來為數位貨幣的發展奠定基礎。目前，美國參議院於6月17日完成了GENIUS Act of 2025的投票，後續將交由眾議院進行審議和表決。 [5]從內容上看，該法案著力建構系統化的穩定幣治理框架，其核心在於確立以明確風險邊界為特徵的金融監管範式，透過三重制度保障實現監管目標：其一，嚴格遵循1:1全額資產儲備原則，建構發行方的信用保障機制；其二，強化營運透明度要求，建立覆蓋全密業務流程的資訊揭露標準；在治理層級設計上，法案創新採用聯邦—州雙層監管架構，既透過聯邦層級統一監管標準維護金融體系整體穩定性，也賦予州級監管機構適度政策彈性，在風險防控與創新激勵之間建構動態平衡機制。

儘管國會與白宮的政策工具箱有顯著差異，但二者在以下方面能夠形成戰略互補：在治理層級上，國會借助立法權力確立加密貨幣的合法性基礎，為川普政府的行政令提供法理依據，形成立法和行政相互耦合的互動機制。在監管哲學上，國會法案強調風險可控的創新，與川普團隊透過廢除CBDC政策、擴大加密貨幣發行和流動形成一定的政策接續，最終建構「監管—市場」的雙輪互動。

02. 政黨與私利的交融：川普2.0時代數位貨幣政策轉向的動因

川普2.0時代美國數位貨幣政策的快​​速轉向是多重因素共振的產物。政策的轉向既可視作監管層面對近幾年內金融科技快速發展的制度回應，也是共和黨的政黨利益和川普私人私利形成交融共振的政治結果。

從技術演進視角觀察，去中心化金融（DeFi）的迭代升級為數位貨幣體系的政策轉型提出了現實需求。作為傳統貨幣框架的潛在替代方案，數位貨幣的流通性、安全性和交易便利性成為左右其前景的關鍵因素。自2023年以來DeFi的快速發展致使以穩定幣為代表的數位貨幣已脫離灰階測試階段，並逐步融入實體經濟運作體系。在流動性方面，DeFi協議的交易規模擴張顯著強化了數位貨幣的網路外部性。截至2023年10月，DeFi的總鎖定價值已突破1,037億美元，較去年同期成長約47%。跨鏈橋交易量在2023年突破2,500億美元，較去年成長近180%，凸顯多鏈生態的互聯互通能力。 [6]但隨著智能合約在藉貸、交易及衍生性商品等核心金融場景的廣泛應用，系統性風險敞口亦同步放大。 DeFi透過智能合約實現借貸、交易、保險等功能，這項功能的推進正開始取代傳統金融中介，對傳統的金融服務和監管模式形成挑戰。若監理架構無法及時適配數位金融基礎設施的迭代速度，參考2008年次貸危機前資產證券化產品監理缺位所揭露的教訓，數位貨幣體係可能演變為新型風險傳導載體。可以說，2023年起DeFi科技與應用生態的爆發，已成為實際挑戰傳統金融體系的力量，為數位貨幣政策的轉型提出現實赤字。

川普的反建制思想與共和黨的「去監管」取向相輔相成，共同促成了數位貨幣監管框架的轉向。自川普1.0開始，川普長期以「反華爾街」「反對建制派」為核心政治定位，把自己塑造成能夠打破美國「深層政府」的領導人。 [7]其第二任期對數位貨幣的青睞便是源自於這個民粹主義敘事願景，他將數位貨幣視為挑戰華爾街與監理機關控制、賦能大眾的金融工具。這種敘事策略使加密資產從另類投資品演變為具有文化象徵意義的符號載體，承載著反叛傳統金融機構、重建金融民主化的民粹主義訴求。此外，以彼得·蒂爾（Peter Thiel）為代表的科技右翼也在其中數位貨幣的監管轉向中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同時，共和黨秉持的「小政府」治理哲學，為其在立法層面推動監管松綁提供了組織力量。共和黨長期主張政府應少干預市場，強調「減少監管束縛、激發創新活力」的涓滴經濟學邏輯。 [8]此信唸成為其在數位貨幣議題上的思想基礎。基於此，他們更傾向於認為，對DeFi和穩定幣的過度監管，正體現出政府對市場的“過度涉入”，阻礙美國在區塊鏈技術與金融創新上的全球競爭力。相關觀念表現為國會共和黨人系統性地撤銷拜登政府末期制定的審慎監管條款，並著力重建監管權限邊界，試圖建構低干預、高透明度的數位貨幣環境。

川普的商人思維特質使其將數位貨幣監管鬆綁與總統職權結合，將數位貨幣轉化為謀取私利的新工具。川普從商人出身，擅長將政府資源與商業機會結合，這項特質在其當選後發行「$TRUMP」 memecoin的行為得到充分展現。在政策松綁方面，包括第14178號行政令在內的相關檔案，透過拒絕央行數位貨幣的發行、成立「數位資產工作小組」、推動監管放鬆模式，有利於其家族旗下World Liberty Financial和TRUMP幣系在較低的成本環境中快速擴張。而在融資圈錢方面，川普在勝選之後即以當選總統的身份和信用，以發行「$TRUMP」 memecoin作為融資手段，增厚家族利潤。因此，此舉本質上是利用政治光環效應吸引資本聚集，最終為自己的經濟利益和家族獲利開啟權力空間。需要注意的是，川普對數位貨幣的立場更體現為家族企業的利潤驅動與國內利益訴求的雙重訴求，其公開表態及政策實踐均未系統性觸及國際貨幣體系競爭或美元信用維護等宏觀戰略維度。若將其政策動機置於此類宏觀敘事框架下進行解讀，似乎存在過度詮釋的嫌疑。

03. 全球貨幣的未來？美國數位貨幣對全球金融秩序的影響迷思

如前文所述，川普本人似乎並未將數位貨幣視為拯救美元信用、重塑金融秩序的新興工具，但是數位貨幣對以美元循環為主要特徵的現行國際貨幣秩序的衝擊仍然無法忽略。短期內，以USDT代表的穩定幣仍有較強的投資工具屬性，此外還兼具一定的交易功能，而位元幣等加密代幣的投機屬性仍是主導。長期看，主權貨幣穩定幣以及在區域市場中運作的央行數位貨幣或成為新興儲備資產。

在加密代幣方面，川普政府的相關政策仍然無法為此類貨幣找到真正可靠的價值之錨。回顧過去千年之間貨幣發展史，一類貨幣之所以能夠成為主流交易載體，其原因在於有強制力或透明度保障，抑或社會對相關貨幣的價值形成共識。 [9]但本質而言，以位元幣為代表的加密代幣在短期內缺乏成為主流貨幣的基礎。從制度保障維度分析，加密代幣沒有中央銀行或國家機構以國家強制力和信用兜底，缺乏法償地位與稅收信用背書。同時，去中心化區塊鏈架構雖宣稱公開透明，但實際運作中既無傳統貨幣的審計監管機制，亦未建立可驗證的儲備資產兌換系統。而在價值共識方面，加密代幣雖然已有投資者基礎，但其價值認可度仍侷限於小眾市場，遠未達到類似黃金作為跨文明價值載體的普遍共識。這種認知差距意味著此類貨幣成為等同黃金的非國家化貨幣仍然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儘管川普政府宣佈要以加密代幣作為戰略儲備，但這項行為對加密代幣的流通和信用的增益相當有限。單純持有而不參與市場流通的行為，既無法建立價格發現機制，也難以形成有效的價值錨定。一旦政策反轉，儲備的拋售可能變成壓制市場的負擔。由此，以位元幣為代表的加密貨幣在短期來看尚缺乏成為大眾接受的主流貨幣的潛力。由於加密代幣缺乏成為交易貨幣的基礎，其本質上仍是一類非標金融資產，那麼川普本人發行的「$TRUMP」 memecoin會在一定程度上佔據本應屬於位元幣等加密貨幣的金融市場份額，這反而更加不利於加密代幣的幣值穩定。目前來看，加密代幣僅可被視為非標的金融資產，而非具備支付結算功能的交易貨幣。

在數位穩定幣方面，美國監管政策的完善或為此類貨幣的發展劃定邊界，但穿透監管背後的潛在風險仍然值得關注。目前來看，倘若美國國會在未來數月間推動通過了GENIUS Act of 2025法案，數位穩定幣必然會在一段時間內快速發展。這一前景的邏輯基礎在於為穩定幣的發展框架了合規邊界，並增強此類貨幣的透明度和可靠性。從制度設計層面來看，法案核心條款包含三大支柱：一是儲備要求。發行方需為每發行1美元穩定幣持有至少1美元的合規儲備，合規儲備僅限於美元現金、銀行保險存款、短期國債、以國債為抵押的回購協議等。二是發行主體限制。穩定幣允許銀行、信用社及非銀機構經聯邦監管機構註冊後參與發行。三是合規和資訊揭露要求。發行方需遵守銀行業的合規要求，發行人需每月揭露儲備組成、贖回政策和費用結構，同時制定反洗錢和製裁合規計畫。若上述規則嚴格執行，穩定幣在資產透明度和償付能力保障方面的短板或將得到實質改善。

但這裡有兩項問題需要另外關注：一是穩定幣監管力度的問題。儘管1:1儲備要求及定期揭露機制構成形式約束，但參照次貸危機經驗，發行方、評等機構與投資銀行可能形成利益同盟（如透過資產池資訊不對稱或評等虛高）。穩定幣或形成新一類的「影子銀行」體系，背後的金融風險尚未根本消除。二是美債需求的問題。當下不少投資機構認為穩定幣的大規模發行會增加美債需求，降低美國支付的債務風險，甚至喊出來等同於量化寬鬆的口號。但不論是發行要求還是當前穩定幣的流動性關切與資產組成來看，穩定幣更為青睞短期美債和國庫券，而非長期國債。這意味著美國長期融資利率未必會在此輪放鬆管制中直接獲益，增加長債需求、降低融資利率的邏輯存在斷點，其背後仍然無法徹底解決和繞過美元資產的長期信用以及財政可持續性問題。此外，目前穩定幣持有的短債規模和美國公債市場規模之間仍然存在著超過一百倍量級差異。截至2025 年初，Tether（USDT）與Circle（USDC）合計持有當期美國公債估值約 1,660億美元，而美國短債規模約6兆，僅佔2%。 [10]誠然，穩定幣在未來或出現非線性的快速成長，但近百倍的現有規模差距預示著穩定幣無法補足短債需求。綜上，監管鬆綁雖為穩定幣創造發展契機，但能否真正成長為可信賴交易媒介或價值儲存工具，仍取決於監管和美元資產可信度兩大變數。

央行數位貨幣方面基於國家主權發行，其國際化處理程序仍面臨多維現實約束。在金融的底層邏輯方面，央行數位貨幣的國際影響力直接關聯發行國經濟基本面與金融市場深度，技術迭代未能改變國際貨幣競爭的信用本位邏輯。 [11]而在全球金融競爭領域中，發行央行數位貨幣的行為或在某種程度上被理解為對美元霸權的挑戰。對於新興市場國家而言，相關行為仍會面臨金融霸權守成國的反對以及現有交易網路的制約，導致其發行範圍仍依託於現有的貨幣互換機制或區域貿易協定框架。此外，相關國家仍可能同時持有或交易美元穩定幣和央行數位貨幣，試圖在地緣競爭和發展路徑之間保持平衡。不過，鑑於美國目前對數位美元的否定性政策立場，相關討論並非本研究考慮的關鍵內容，故暫不納入本節分析架構。

川普政府第二任期內，美元穩定幣或因監管框架調整迎來階段性發展機遇，但其對黃金及美元/美債傳統儲備貨幣地位的實質衝擊仍需持續觀察。從資產屬性來看，穩定幣的信用基礎仍高度依賴發行方儲備資產品質與監管合規水平，其作為支付工具的功能尚無法突破主權貨幣體系的現行機制。同時，加密資產市場大機率將維持另類投資領域的定位。儘管區塊鏈技術賦予其跨境支付效率與去中心化特性的比較優勢，但價值波動率、監管合規成本及市場深度不足等限制因素，決定其短期內難以成為主流交易媒介或價值貯藏工具。央行數位貨幣的探索則較呈現區域化試點特徵，其國際化過程受制於主權信用賽局、地緣政治考量等外部因素，實質突破仍需時日。

未來，當前全球貨幣秩序可能呈現三大結構性特徵：其一，官方儲備資產配置呈現「去美元化」跡象，黃金儲備規模持續擴張（已超越歐元成為全球第二大儲備資產）。但包括歐元、日元、人民幣等在內的其他貨幣尚無法對美元形成完全替代，故美元的支柱地位雖然走弱但仍會堅挺、佔據主導地位；其二，數位貨幣創新尚未顛覆傳統貨幣層級，在短期內僅作為補充性支付工具或參與特定場景，而美元穩定幣、其他法幣穩定幣和央行數位貨幣之間在新興市場的使用或存在競爭性，後續發展仍然存在來自多方的挑戰；其三，特別提款權（SDR）等超主權貨幣工具的功能邊際改善，但全球貨幣治理體系仍以主權貨幣為主導。

參考文獻

[1] https://www.btcpolicy.org/articles/building-a-trustworthy-digital-future

[2] https://www.aol.com/news/trump-media-raise-2-5-132133766.html

[3] https://www.wsj.com/public/resources/documents/ABP9wjJZWmPo7X2PlCkY-WSJNewsPaper-5-24-2025.pdf

[4] https://www.presidency.ucsb.edu/documents/executive-order-14178-strengthening-american-leadership-digital-financial-technology

[5] https://www.congress.gov/crs-product/IN12522

[6] https://www.numberanalytics.com/blog/defi-applications-stats-2023

[7] 尹繼武、鄭建君、李宏洲：《川普的政治人格特質及其政策偏好分析》，載《現代國際關係》，2017年第2期，第15-22頁。

[8] 強舸：《川普政府對內經濟政策政治分析》，載《理論視野》，2017年第7期，第73-79頁。

[9] [加]馬克‧卡尼：《重塑價值：央行、宏觀經濟與全球治理》，北京：機械工業出版社，2024年版，第55-95頁。

[10] https://www.pymnts.com/cryptocurrency/2025/report-stablecoin-growth-could-increase-volatility-of-us-treasuries/

[11] Murau Steffen,Pape Fabian,and Pforr Tobias,“International monetary hierarchy through emergency US-dollar liquidity: A key currency approach,”Competition & Change, Vol. 27, No. 3-4, 2023, pp. （復旦中美友善互信合作計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