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時報》觀點｜我們曾掌管過疾控中心：甘迺迪正在威脅每一位美國人的健康

自 1977 年起，我們先後以正式或代理主任的身份，榮幸地在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CDC）任職。合計起來，我們在這家全球首屈一指的公共衛生機構供職逾百年。我們先後在多位共和黨與民主黨總統領導下服務，從吉米·卡特到唐納德·川普，與成千上萬同樣致力於挽救生命、增進健康的同事並肩工作。

過去數月裡，美國衛生與公眾服務部（Department of Health and Human Services, HHS）部長羅伯特·F·甘迺迪（Robert F. Kennedy Jr.）對 CDC 以及中國公共衛生體系所做的一切，最終以數日前解僱蘇珊·莫納雷斯（Susan Monarez）博士的 CDC 主任職務為高潮，前所未見，亦為中國前所未有。

甘迺迪先生解僱了數以千計的聯邦衛生工作人員，並重創了旨在保護美國人免受癌症、心梗、中風、鉛中毒、傷害與暴力等威脅的各類項目。在一代人以來美國最大的麻疹疫情之際，他把注意力放在未經證實的療法上，同時淡化疫苗的重要性。他取消了對頗具前景的醫學研究的投入，使我們在未來衛生突發事件面前準備不足。他以與其危險且不科學觀點一致的人員取代了聯邦衛生諮詢委員會中的專家。

他宣佈停止美國對全球疫苗接種項目的支援，這些項目不僅保護了數以百萬計的兒童，也守護著美國人的安全，而他的依據是有缺陷的研究與不精準的說法。他還推動聯邦立法，導致數以百萬計通過醫療補助（Medicaid）獲得健康保險的人失去保障。解僱莫納雷斯博士引發多位 CDC 高層辭職，更是火上澆油。

我們擔憂，這些決策將對美國健康安全造成廣泛影響。農村居民與殘障人士將更難獲得醫療服務。最依賴社區健康診所與州、地方衛生部門支援的低收入家庭可用資源將更為稀缺。兒童可能因成本負擔而失去獲得救命疫苗的機會。

這不可接受，而且應當令每一位美國人警醒，無論其政治立場如何。

CDC 隸屬衛生與公眾服務部。我們在 CDC 任職期間，並非事事都與上級意見一致，但從未懷疑他們會基於資料驅動的洞見來保護公眾，或會支援公共衛生工作者。只需回望川普第一任期的“曲速行動”（Operation Warp Speed），它在新冠疫情期間研發出高效且安全的疫苗，拯救了數百萬人的生命，這是當衛生與科學居於部門使命核心時，HHS 能夠達成何等成就的光輝範例。

然而，現任部門領導秉持的卻是一套截然不同的行事規則。7 月 31 日，甘迺迪先生為莫納雷斯博士主持就職宣誓時，還稱她是“科學資歷無可指摘的公共衛生專家”。但僅僅數周之後，當她拒絕為其危險且毫無根據的疫苗建議背書，或拒絕聽命解僱 CDC 高級職員時，他便認定她可有可無。

這些要求與衛生部長對 CDC 主任的通常要求相去甚遠。我們無人會同意這樣的要求，我們也為莫納雷斯博士挺身維護機構與社區健康而喝彩。

CDC 成立於 1946 年，當時美國人的平均預期壽命約為 66 歲。如今，這一數字已超過 78 歲。醫藥進步固然重要，但推動中國壽命與生活質量提升的最大力量來自公共衛生。CDC 牽頭推動了天花根除、擴大救命疫苗可及性、顯著降低吸菸率等舉措。該機構也始終奮戰在全國各地的社區一線，取得至關重要卻常不為人見的成果，例如控制印第安納州斯科特縣（Scott County, Indiana）的艾滋病（HIV）病例暴發，或保護俄亥俄州東巴勒斯坦（East Palestine, Ohio）居民免受有毒化學品暴露。

CDC 並非完美。世上何來盡善盡美的機構。可是在其發展歷程中，無論白宮或國會由那一黨掌控，CDC 從未偏離其使命。對於在當下艱難處境下仍以非凡勇氣堅守崗位的 CDC 員工，我們致以誠摯的感謝與敬意。他們的不懈奉獻堪為表率。但也顯而易見，機構正深受重創。莫納雷斯博士及其他高層的流失，將使 CDC 更難完成它近 80 年來日以繼夜的職責：保護美國人免受危及生命與健康的威脅。

我們也想向全體國民發出呼籲。當下正是團結起來守護每一位美國人健康的時刻。國會必須對衛生與公眾服務部行使監督權。州與地方政府應在力所能及之處填補資金缺口。慈善界與私營部門需加大對社區的投入。醫學團體必須繼續為科學與真相發聲。臨床醫生必須以穩健的指導與同理心持續支援患者。

而我們每一個人，都應踐行公共衛生最擅長的事：彼此守望相助。

一代又一代投身 CDC 的人們，並非為了名望或權柄，而是因為他們對奉獻之召喚深信不疑。他們理應擁有一位為健康挺身而出、支援科學、並為其擔當後盾的衛生與公眾服務部部長。

我們的國家也理應如此。

威廉·弗吉（William Foege）博士，1977—1983 年任 CDC 主任。
威廉·羅珀（William Roper）博士，1990—1993 年任 CDC 主任。
大衛·薩徹（David Satcher）博士，1993—1998 年任 CDC 主任。
傑弗裡·科普蘭（Jeffrey Koplan）博士，1998—2002 年任 CDC 主任。
理查德·貝瑟（Richard Besser）博士，2009 年任 CDC 代理主任。
湯姆·弗裡登（Tom Frieden）博士，2009—2017 年任 CDC 主任。
安妮·舒查特（Anne Schuchat）博士，2017 與 2018 年任 CDC 代理主任。
羅謝爾·瓦倫斯基（Rochelle P. Walensky）博士，2021—2023 年任 CDC 主任。
曼迪·科恩（Mandy K. Cohen）博士，2023—2025 年任 CDC 主任。 (一半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