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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稅戰暫停，美國經濟的四大新危機
儘管關稅戰按下暫停鍵，美國經濟並未迎來喘息，反而在多重壓力下顯露出更深層的結構性危機，高關稅政策的後續影響正持續發酵，不斷侵蝕美國企業與普通家庭的韌性。
01 假日季成本高企，消費兩極分化加劇
漲價、缺貨預期已成2025假日季共識
美年終購物季將呈現疲軟態勢。10月份以來，美消費者對聖誕購物季持悲觀情緒。多家金融機構近日評估，美民眾將在本年冬季假日季承擔更多關稅成本，對於通貨膨脹的感受將更為明顯。德勤年度調查顯示，57%的受訪消費者預計未來1年美經濟將持續走弱，這是自1997年德勤開展年度調查以來最悲觀的資料。77%的受訪消費者認為聖誕季價格會上漲，幾乎所有消費者都選擇削減假期支出，其中18歲至28歲之間的消費者表示將削減34%的支出，29歲至44歲之間的消費者表示將減少13%。總體而言，受訪消費者假期支出將同比去年減少5%，平均減少1552美元。
聖誕產品將面臨供應短缺。美國家樹木公司首席執行長巴特勒稱，受川普政府加征關稅影響，聖誕商品的進口量整體減少了25%，預計聖誕樹銷量將遠低於去年同期，且聖誕裝飾品也將同比下降。迫於成本原因，美仍有相當多種類商品被迫從中國進口，如因“美國製造”聖誕樹成本是中國的3倍，45%的聖誕樹仍從中國大陸進口，日後或將通過近岸外包降低生產成本，但關稅壓力最終將轉嫁至消費者承擔。
兩極分化加劇，低收入群體勒緊腰帶過節
蓋洛普等機構調查表示，本年假日季美總體消費支出預計將與去年相比變化不大，但實際上大部分消費者選擇削減支出，整體消費資料的拉平是源於更高價格以及高收入人群的強勁支出，而中低收入家庭將迎來更為困難的財務局面，多將“勒緊腰帶過節”。
華爾街分析人士稱，川普關稅以來，低收入人群消費頻率不斷降低，年收入低於10萬美元的家庭已大幅減少非必需品消費，外出就餐最為顯著，幾大餐飲連鎖品牌近期財報都顯示受到直接影響，原因在於“年輕顧客和低收入顧客出現了明顯的下滑”。德勤稱，本年節日季，Z世代和低收入群體都表示將大幅削減支出，很多傾向於壓縮禮品成本或減少出遊計畫，表明關稅推升的生活成本已逐步侵蝕消費能力。
行業密切關注拉斯維加斯遊客資料
拉斯維加斯一直是美旅遊業的晴雨表，在政府關門、關鍵經濟資料暫停公佈的情況下，行業人士正密切關注本年底該地相關遊客資料，認為將反映美經濟真實狀況。近日，已有機構預測2025年拉斯維加斯遊客總數將下降9%，為2008年以來的最大降幅，表明多數民眾或將假日旅行作為首先削減的支出。目前，華爾街仍押注兩極分化趨勢，寄希望高收入群體貢獻更多消費動力，如服務高端遊客的Wynn集團本年股價上漲40%，而服務普通遊客的Caesars集團已下降40%。
02 高關稅致物價持續上漲，線上漲幅遠超線下
美各種類商品物價普遍上漲
資料顯示，自年初川普就任以來至9月底，亞馬遜平台商品售價上漲12.8%，Target售價上漲5.5%，沃爾瑪售價上漲5.3%。其中，三家公司服裝售價平均上漲11.5%，家具用品售價平均上漲10.8%，寵物用品和日用消費品售價平均上漲6.1%，健康和美容產品售價平均上漲7%，電子產品、電器等耐用品售價平均上漲8.3%。
電商平台物價漲幅遠超線下
亞馬遜同類商品漲幅遠超Target和沃爾瑪，亞馬遜服裝售價上漲14.2%，家具用品售價上漲15.3%，寵物用品和日用消費品售價上漲11.3%，健康和美容產品售價上漲13.2%，耐用品售價上漲11.9%。相較於Target、沃爾瑪等大型零售商，關稅對亞馬遜等電商平台造成的負面影響更加明顯，線下大型零售商可通過自有品牌、大規模庫存等優勢抵消關稅成本，而亞馬遜網站的第三方買家更容易受到關稅上漲的影響，將成本轉嫁給消費者。美經濟學家普遍預計，雖零售價格已有所上漲，但整個零售行業仍在消化以較低關稅進口的商品庫存，關稅的影響尚未全面顯現。
中國出海電商平台利潤受損
中國電商平台出海代表Shein近期報告稱，其全球收入增長20%，達到370億美元，但由於美關稅導致成本上漲，對其薄利多銷的市場策略造成負面衝擊，總體利潤呈現下降趨勢。Shein明確指出，川普政府貿易政策的不確定性將影響中國出海電商平台未來的財務和營運情況。
03 就業市場低迷，裁員數量創新高
美零售業假日招聘崗位總數將迎來15年來最低水平。美全國零售聯合會（NRF）首席執行長謝伊表示，預計今年零售商假日招聘崗位總數將在26.5萬至36.5萬之間，相較2024年同期的44.2萬名季節性崗位而言降幅顯著，創下近15年最低紀錄。招聘崗位降幅的主要原因在於零售商試圖通過限制支出以抵消關稅帶來的高成本。
在季節性崗位大幅減少的同時，美10月裁員公告數量飆升至153074份，較去年同期增長175%，創下2003年以來同期最高水平。NRF分析師評估，不確定性是美整體就業形勢欠佳的主要原因，由於人口結構和關稅政策的變化，美國經濟不再需要創造同等水平的就業機會。
04 各行業普遍遇冷，唯農業受益於中美協議短暫回暖
（一）製造業：持續萎縮，生產鏈條回遷本土受阻
美製造業持續萎縮。受川普加征關稅影響，美製造業面臨交貨時間延長、新訂單低迷等不利情況，製造業採購經理人指數已連續8個月低於50，意味著美製造業長期處於萎縮態勢。化工產品生產商表示，受關稅的不確定性影響，訂單量大幅下滑，已面臨“舉步維艱”的處境。機械製造商則指出，美本土無法製造出原進口商品的替代產品，所以將生產鏈條遷回本土的計畫均以失敗告終。
（二）汽車業：車貸違約風險加劇，市場亂象頻發
車貸違約成為美腹地多州突出風險。汽車貸款是美第二大消費債務，近段時間，美車貸債務不斷突破新高，但消費者還款能力出現下降，各收入階層和信用等級的拖欠和違約率上升，市場風險加劇。而車貸違約在農業州狀況更為嚴重，統計稱拖欠率最高的14個州全都在南部農業州，包括密西西比州、路易斯安納州等。
大多數美國民眾需要用車通勤才能維持工作生計，地廣人稀的中部腹地州更是如此，因此很多消費者都將車貸作為優先還款項。車貸拖欠表明部分家庭財務狀況正在趨於緊張，而逾期率最高的州也是收入最低的州，表明低收入群體正面臨困境。考慮到目前失業率總體水平已顯示出爬升跡象，一旦後續惡化將進一步加劇相關債務風險。
二手車行情導致“違約回收”亂象。當前二手車市場仍舊火熱，業內人士表示，新車均價已突破5萬美元，10萬英里以上、外觀尚可的二手車價格已是1.5萬美元起，而實際低於2萬的優質二手車很難在Carmax等平台找到，美低收入群體開始轉向Facebook、Marketplace等個人平台，充斥著二十萬里程、二十年車齡以上的老車。
美車商對於二手車的需求大增，因此樂於回收違約車輛，美媒報導今年以來已有超200萬輛汽車被回收。密歇根州底特律相關業內人士表示，目前汽車回收工作非常忙碌，根據大多數貸款協議，即使借款人只拖欠幾周的付款，貸款人也可以回收汽車，因此該行業正面臨混亂。背後反映的是汽車價格因關稅持續走高，而低收入家庭償還能力不斷下降的局面。
（三）航運業：對中美貿易休戰協議反應不一
港口費致中美港口貿易結構性脫鉤。川普政府加征的關稅及港口費用，已導致中美貿易走廊持續位於近年來最低活動水平，中美在港口貿易領域出現結構性脫鉤。據笛卡爾公司最新統計資料，9月美集裝箱進口量環比下降8.4%，創下近年來最大月度降幅。其中中國進口量環比下降12.3%，較24年9月下降22.9%，幾乎所有品類進口量均下降明顯。
航運業對中美休戰協議持懷疑態度。美貨運商和物流從業者認為休戰協議過於理想化，並沒有改變兩國在貿易問題上的實質分歧，且即使宣佈下調關稅，中國進口商品實際稅率仍處於47%的較高水平，對中美航運業衝擊明顯。據Vizlon分析公司最新資料顯示，截至日前，中國集裝箱出貨量為290萬個，較2024年同期減少了70萬個。集裝箱運輸量的大幅下滑，將影響貨運公司、倉儲公司和鐵路公司的利潤。
航運業對暫停徵收船舶附加費褒貶不一。美鋼鐵工人聯合會稱此次暫停徵收是“漏洞百出的休戰”，指出2025年以來全球船舶訂單總量的53%流向中國造船廠，與此同時美缺乏重建國內造船產能的整體規劃，呼籲特政府盡快制定政策以重振美造船業。國際航運工會認為暫停收費對出口商、進口商和消費者而言是一項積極穩定的舉措，有助於促進全球貿易自由流通。
（四）農業：受益中美協議，但行業困境短期難解
中美協議緩解農民焦慮情緒。我承諾購買美大豆等農產品後，相關產品價格提振明顯。俄亥俄州等多州大豆協會表示，農民群體對於中美協議感到鼓舞，認為這是市場恢復正常的開始。行業人士表示，對於高負債農場而言，中國的購買承諾將讓很多中小農場更容易獲得明年所需的貸款，能夠緩解部分農民的財務壓力。
行業悲觀前景短期難改。美多個農民團體表示這次“更多是鬆了口氣，還遠沒有到宣佈勝利的時候”。芝交所近日披露的農民信心表明，多數種植業生產者對於當前農業狀況仍持悲觀態度，主要原因是農作物利潤率難以改善。即使中國恢復購買，很多農民也仍在盈虧平衡線以下，無法彌補今年的損失。
成本上漲推升農民擔憂。美農民群體目前更擔心大豆等農產品價格的漲幅將會被明年種子和肥料的價格上漲吞噬。以明尼蘇達州為例，部分肥料價格已上漲兩位數達到“災難水平”。伊州農業專家表示，關稅導致農民群體面臨持續高投入成本問題，各類規模農場的長期債務償還能力不斷下降，行業困境短期難以改變。 (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世發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