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水基金創始人瑞·達里奧日前在2024格林威治-香港論壇上,圍繞全球經濟和地緣政治的五大影響因素,分享了自己的最新觀點。
達里奧表示,影響全球經濟和地緣政治的五大因素互動共生、互相作用,而我們正在進入一個風險更大的時期。
外部如中美大國博弈,內部如美國選舉的結果,都是存在不確定性的方向。
在此背景下,達里奧特別強調了有效多元化投資的重要性。
達里奧認為,雖然有這樣那樣的問題和風險,但中國的資產價格非常有吸引力,橋水過去五年在中國的運作非常成功,在中國進行投資確實存在有效的方法。
結合AI技術的發展,達里奧認為,這些技術將會帶來革命性的變化及其影響,在這方面的頭部玩家只有美國和中國。
所以,在中國的多樣化投資是很有吸引力的。投資中國是一個理想的選擇。
但在債務貨幣化已然成為常態的環境下,達里奧也表示了自己對債務資產能否提供足夠回報的擔憂。
他甚至表示,相比債券,自己更偏愛股票資產,並且認為黃金應該作為資產組態的一部分。
投資報精譯提煉了達里奧分享的精彩內容:
我研究了過去500年中最強大的10個帝國和過去的三種儲備貨幣。
這帶領我經歷了荷蘭和荷蘭盾的興衰、英國和英鎊的興衰、美國和美元的興起和早期衰落,以及中國封建社會和其貨幣的衰落和崛起;還有西班牙、德國、法國、印度、日本、俄羅斯和奧斯曼帝國的興衰。
為了更好地理解中國的模式,我還研究了中國王朝及其貨幣從公元600年到現在的興衰。
同時看所有這些標準可能會讓人困惑,因此,我將重點放在最重要的四個國家,荷蘭、英國、美國和中國。
你會很快注意到這其中的模式,現在讓我們簡化一下——
這些興衰的過程通常持續250年,以50年間每10-20年為過渡期。
通常來說,這些過渡時期正是激烈衝突的時期,因為,遙遙領先的力量不會輕易地衰落。
那麼,我是如何衡量一個帝國的力量的呢?
在這項研究中,我使用了八個指標。
每個國家的總量是通過將這些指標平均得出的,它們是:
教育、創新和技術發展、全球市場競爭力、經濟產出、世界貿易份額、軍事力量、資本市場金融中心的力量,和其貨幣作為儲備貨幣的強度。
因為這些力量是可以測量的,所以,我們可以看到每個國家現在的力量如何,以前的力量如何,以及它們是上升還是下降。
通過研究許多國家的序列,我們可以看到,一個典型的周期是如何發展的。
因為波動可能會讓人困惑,我們可以簡化它,關注一個典型的驅動帝國興衰的因果關係模式。
正如我們所看到的,更好的教育通常會帶來更多的創新和技術發展,並且滯後地導致其貨幣作為儲備貨幣的確立。
你還可以看到,這些力量間互動影響,衰退的過程中往往彼此作用。
現在讓我們看看,一個國家內部發生的典型事件,這些事件導致了這些興衰。
簡而言之,大周期通常在一場主要衝突之後開始,通常是一場戰爭,確立了新的主導力量和新的世界秩序,因為沒有人想挑戰這個力量。
隨後,通常是一個和平與繁榮的時期。
隨著人們習慣了這種和平與繁榮,他們越來越多地押注這種狀態會繼續。
他們借錢來發展,這最終導致了金融泡沫。
大國的貿易份額增長,當大多數交易以其貨幣進行時,它成為了儲備貨幣,這導致更多的借貸。
同時,這種增加的繁榮導致財富分配不均,因此貧富差距通常會擴大。
最終,金融泡沫破裂,國家更多地印鈔,進而增加了貧富之間的內部衝突,這導致某種形式的革命,以重新分配財富。
這種革命可以通過和平方式發生,也可以通過內戰發生。
當國家與這種內部衝突作鬥爭時,其相對於正在崛起的外部競爭對手的力量開始減弱。
當一個新的、崛起的力量足夠強大,得以與正在經歷國內動盪的主導力量競爭時,最典型的是,戰爭就會發生。
然後,勝利者聚在一起建立新的世界秩序,循環再次開始。
根據我的計算和理解,債務的創造機制對於個人、公司和政府來說都是一樣的。
除了一個重大區別,即政府有能力印鈔還債。
換句話說,債務是需要還錢的義務。
如果系統運作良好,債務自然會有回報,利率足夠高,對債權人足夠有利,債權人可以從中獲得良好的回報,而借款人也不會因為利率太高而在財務上受到打擊。
但是,債務相對於收入越高,情況就越困難。
因此,積累的大量債務——特別是美國的巨大規模債務,現在已經是一個全球現象。
現有資金不足以支援所有的社會項目、軍事和其他事務,因此債務相對於收入持續增長,使得情況日益面臨挑戰。
央行通過購買債務,已經將其納入資產負債表,這是一個風險情況,並且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演變。
這不是最緊迫的情況,但肯定會受到其他正在發生的事情的影響。
因此,影響周期的因素間的相互關係很重要。
第二個因素是內部衝突,這當然是今年的亮點。
美國的選舉將會如何進行?
這有兩個問題——選舉結果會被雙方所接受嗎?以及其後果是什麼?
我真的不知道答案,而我們有理由擔憂這一問題,答案留給你們自行判斷。
雙方政策有很大的不同,尤其是左翼和右翼間,兩黨都存在溫和派和極端派,極端派之間可能會有衝突。
在川普政府中,會有更多的民族主義、孤立主義和貿易保護主義政策,右翼群體更傾向於保護富人和企業。
而在左翼,大多數政策有所不同。
但雙方在對華政策上有廣泛共識。
所以,2024年,我們將瞭解到這些政策將會如何演繹。
第三個影響噹然是大國衝突,這也是大家近期看到的。
中美雙方,都面臨著各自的挑戰。
在中國,房地產和債務問題以及由此產生的經濟問題橫亙其間。
還有一些金融問題,他們非常努力地去試圖用更加自上而下的方法解決它,上下協整,並且取得了一些進展。
當然,美國內部的衝突和問題,對世界有著巨大的影響,因為如果你讀過歷史,你會看到,經濟戰爭往往先於軍事。
我不對關於軍事衝突的具體資訊發表意見,因為我沒有特別的內幕消息。
大家都看到了目前的情況。
我認為,不太可能立即發生軍事衝突,但我們確實面臨著關於“一個中國”的不同意見。
而這個問題不會永遠持續下去。
這種情況導致,國際投資者對可能面臨的後果感到擔憂。
例如,國際投資者在中國投資可能會受到各自政府的負面影響,而中國方面也可能使這種情況變得具有挑戰性。
此外,還存在一些意識形態問題。
比如在中國,是否致富依然是一件值得稱道的事?市場經濟持續發展會怎樣?
財產保護問題如何解決?以及共同富裕的具體含義是什麼?
這些情況都是不斷演變的,其中暴露出了風險和問題,甚至改變了資本流動,從而改變了世界格局。
例如,中國製造企業在中國以外的生產不僅僅包括越南等東盟國家,還包括像墨西哥這樣的國家。
這些變化正在改變世界格局。
當然,還有巨大的經濟制裁的風險,這對世界來說是非常糟糕的。
因此,這背後存在風險。
同時,中國的資產價格非常有吸引力,橋水過去五年在中國的運作非常成功;因此,在中國進行投資確實存在有效的方法。
然後,我們談到第四個影響因素,即氣候問題,特別是氣候乾旱、洪水和流行病。
這在中國具有決定性和影響力。
至少在財務上,這些問題的代價是非常昂貴的——
要麼嘗試將氣候溫度上升控制在1.5度以內,並行明新技術,要麼支付由此帶來的損害費用,或建設基礎設施以保護自己,比如海堤等等。
估計,這些支出每年需要8兆美元,相當於世界GDP的約8%。
這肯定會擾亂並改變人口遷移的模式,產生巨大的影響。
第五個因素是技術。
我認為,我們正經歷有史以來最大的工業革命變革。
回顧歷史,印刷術的發明使知識得以傳遞和積累,帶來了不可思議的進步。
然後,我們從農業時代進入工業時代。
人類學會了用機器替代許多人力工作,從而帶來了巨大的經濟繁榮。
然後,我們經歷了數字革命,帶來了各種你們熟悉的生產方式。
當然,當前的技術革命,特別是人工智慧,觸及一切——
它可以補充人們的思考,或者更有效地完成過去由人完成的工作,產生生產力影響,同時也可能用於戰爭。
這是一個完全難以預料的時代。
這五大因素彼此相互依存,並將相互影響。
但我們正在進入一個風險更大的時期。
我要強調的是,有效的多元化投資的重要性。
我必須要說,多元化的力量比優秀的投資決策作用更大。
因為,如果找到好的非相關的回報來源,我們可以將風險收益比提高至五倍。
而我們談論多元化時,不僅指資產類別的多元化,還包括國家、貨幣的廣義多元化。
我不會詳細講解多元化的方法,但會強調一些大局的觀念。
基本上,我在考慮國家時會關注三個方面,這在某種程度上也適用於公司和個人的財務管理。
首先,國家整體是否賺得比花得多?
也就是說,是否有良好的收入和資產負債表,有能力處理手頭的問題。
其次,是否有一個健康競爭和合作的環境,以創造高生產力和領導力。
第三,是否面臨戰爭的風險。
我的研究發現,中立國的表現優於戰爭勝利國,戰爭勝利國仍然支付了巨大的財務和生命損失的成本。
所以,一個國家的財務健康狀況、合作生產力以及戰爭風險是我在進行多元化時的主要考慮因素。
此外,我對債務資產能否提供足夠回報感到擔憂。
債務的貨幣化已然成為常態,央行在持有的大量債務上遭受了損失,未來可能需要更多貨幣化,這是典型的周期末通膨的結果。
一個人的債務是另一個人的資產,目前需要大約2%的實際回報作為平衡點。
所以,我們可以關注這個實際回報,是否可以在不造成債務擠兌的情況下維持。
由於這些原因,我不喜歡債務資產,偏愛股票資產,並且認為黃金應作為投資組合的一部分。
黃金作為替代貨幣,實際上是第三大儲備貨幣,僅次於美元和歐元。
我認為,最重要的是良好環境下的多元化,找到適合發展生產力的環境,比如東盟國家、印度、甚至不會受戰火影響的中東國家等。
當我想到新技術的多樣化時,我認為這些技術將會帶來革命性的變化及其影響,在這方面的頭部玩家只有美國和中國。
所以,我認為在中國的多樣化投資是很有吸引力的。投資中國是一個理想的選擇。
但就像我提到的其他投資那樣,比如黃金等;我認為你必須注意每個方向的投資數量,以便分散風險。 (格上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