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美國亂套之後,法國也炸鍋了。
年輕人容易衝動。衝動是魔鬼。
馬克宏雖然已經幹了7年總統,但今年也才47歲。這是什麼概念?甘迺迪、克林頓、歐巴馬就任美國總統時的年齡分別為44歲、47歲、48歲。
當然,法國這個國家比較浪漫:拿破崙30歲成為法蘭西第一執政、35歲成為皇帝。法國現任總理加布裡埃爾·阿塔爾34歲,很可能馬上成為下一任總理的巴爾德拉只有29歲,即將刷新拿破崙的下限。法國真是浪漫的國度!
6月初的歐洲議會選舉,極右翼勢力全面雄起,最受打擊的是法國總統馬克宏和德國總理蕭茲。馬克宏嚥不下這口氣,畢竟他在2017、2022年連續兩次擊敗極右翼領袖勒龐,這次法國人民怎麼“糊塗”了?(歐洲齊步向右轉,越來越像二戰前)
於是小馬決定豪賭一把,不顧巴黎奧運會即將開幕,宣佈解散國民議會重新進行選舉。馬克宏的潛台詞是:親愛的法國人民啊,你們不要衝動!歐洲議會選舉你們居然支援極右翼,給你們機會再重新表態一次,你們到底愛不愛我?希望你們想想清楚啊!!
馬克宏太驕傲了,太脫離實際了。法國走向極右翼,絕非衝動,而是一股巨大的歷史洪流:移民引發的白人生存危機,而法國正是這種“大取代”思想的策源地(大取代:歐洲極右翼崛起的思想根源)。
法國議會首輪選舉結果符合預期(但肯定令馬克宏震驚):勒龐的極右翼國民聯盟及其盟友獲得了33%的選票,左翼聯盟得到28%的選票,而馬克宏領導的中間派聯盟僅獲得20%的選票。注意,第一輪選舉的投票率為66.7%,創下1997年以來新高。這是法國人民的吶喊!
一旦國民聯盟贏得絕對多數席位,馬克宏將不得不讓勒龐的門徒、29歲的喬丹.巴爾德拉(Jordan Bardella)擔任總理,因為該黨會否決其他任何人選。一旦出現這種局面,馬克宏剩餘的總統任期(到2027年)將成為“歷史的垃圾時間”。
不僅如此,勒龐還加大賭注,大膽地向馬克宏的總司令地位發起挑戰。勒龐說,“武裝部隊總司令,對總統來說,是一個榮譽頭銜,只有總理掌握實權擁有財政大權。喬丹無意與他挑起爭端,但他設定了紅線。在烏克蘭問題上,總統將不能派遣軍隊。” 有意思的是,馬克宏曾經指責勒龐曾接受俄羅斯人的僱傭。法國憲法規定,總統是三軍總司令。勒龐隨後在 X 的一篇文章中對自己的表述進行了細微調整:“在派遣軍隊出國問題上,不質疑共和國總統的保留權限,但總理通過預算控制,有手段來反對它。”
《紐約時報》辛辣地指出:馬克宏此舉是“近年來歐洲政治中最引人注目的自殘式失敗之一。”政治學家雅克·魯普尼說,“這是對他(馬克宏)個人的否決。”
支援川普的和支援勒龐的是同一批人:中低收入白人。馬克宏已經多次惹毛法國民眾:
——2018年11月,馬克宏提高燃油稅的計畫引發轟轟烈烈的“黃背心運動”:身著黃色背心的示威者封鎖道路,巴黎著名的凱旋門被洗劫。隨後,馬克宏扭轉了燃油稅上漲的趨勢,凍結了電力和天然氣價格,並提高了最低工資。
——2019年12月,馬克宏政府將法定退休年齡推遲兩年至64歲的計畫,引發法國1995年以來最大的全國大罷工,遊行人數三度超過120萬人。煉油廠、運輸和港口均被封鎖。垃圾收集者的罷工將巴黎的人行道變成露天垃圾桶。
——2021年6月,馬克宏在視察德龍省時遭當地一名名為Damien Tarel的男子打了一記耳光。
這次解散議會重新選舉豪賭失敗後,馬克宏已經氣急敗壞。他警告法國人民:極左翼或極右翼在提前投票中獲勝可能會引發“內戰”。看來,馬克宏還是情緒壓倒理智。
馬克宏究竟錯在那裡?旁觀者清,我們幫小馬梳理梳理:
一、只顧政治正確,不關心民眾生活
政治家往往會天馬行空地忙於拯救地球,而忘記了民眾水深火熱。馬克宏就是典型。馬克宏熱衷於推動歐洲一體化、歐洲戰略自主、巴黎氣候協定、北約集體行動和支援烏克蘭,但在法國民眾看來,這些純屬吃飽了撐的沒事幹。
與政治家不同,人民關心的首先是過日子:物價、就業、退休金、社會治安......
因此,勒龐與馬克宏,在俄烏戰爭立場上南轅北轍。
二、移民難題:出來混遲早要還大!
移民已經成為美國和歐洲的頭號難題!法國尤其突出。
1865年,在“計畫生育”的影響下,法國成為世界上第一個老齡化國家。兩次世界大戰中法國人口傷亡嚴重,北非成為戰後法國海外勞動力補給的主要來源地。二戰期間,陣亡法軍有四分之一是非洲裔。
上世紀60年代,法國與摩洛哥、阿爾及利亞、突尼西亞簽訂了用工協議,大量青壯年勞動力湧入法國;1976年,法國又出台家庭團聚制度,允許勞工的妻兒到法國定居。事後諸葛亮指出:大力吸引非洲移民這是一個後患無窮的政策。
移民的高出生率,引發從量變到質變的危機:如今人口6000萬的法國,卻有超過500萬黑人、520萬阿拉伯人,2800座清真寺。
2022年的資料,巴黎的新生兒中,黑人佔了60%,白人只有35%,還有5%是其他族裔。有資料顯示,如今每7個法國居民中就有1人是非洲裔,在法國人口中佔比接近15%。2022年卡達世界盃期間,衝進決賽的法國隊,黑人球員多達2/3。法國足球隊前靈魂人物齊達內,其父母便是從阿爾及利亞移民到法國的。法國的下一站:黑人的天堂。法國有了一個新外號:最像非洲的歐洲國家。
這不就是“大取代”理論的現實版本嗎(大取代:歐洲極右翼崛起的思想根源)?
法國的非洲移民通常生活在一些敏感的“城市政策優先區域”:高失業率、重貧困、不穩定以及社會治安狀況差、社會歧視嚴重。非洲移民的學歷往往較低,甚至有相當一部分沒有任何學歷。因此,移民也帶來了社會治安問題。
法國是歐盟的“宏觀稅負”冠軍:2022年,法國稅收和社保繳款佔GDP的比例高達48.0%,比歐元區41.9%的平均水平高出6.1個百分點。高稅對應的是慷慨的社會福利支出。為了鼓勵生育,法國單親媽媽不用工作,在家生孩子就能衣食無憂。法國單親家庭佔比從20世紀80年代初的10%,一路飆升至2020年的24.7%:1/4的家庭是單親家庭!而且,法國單身母親只有75%有工作。法國衛生部研究估計,若無財政支援,撫養一個以上孩子的單親家庭將有61.3%生活在貧困線以下。
更要命的是,單親媽媽大多是黑人。這是個全球性現象: 2015年美國本土77%的黑人嬰兒出生於單親媽媽家庭。
一邊把稅收用於資助黑人單親媽媽,一邊要提高退休年齡,這不是逼法國人民要“大革命”嗎?
說到底,極右翼崛起背後就是一個靈魂叩問:這裡究竟是誰的家!
既然如此,拜登和馬克宏們為何在移民問題上還是如此罔顧民意的死腦筋呢?
答案是:“政治正確”。
過去幾十年,歐美宣揚的主流價值觀是:普世價值、全球化、反對種族歧視、人權高於主權(導致難民湧入)、自由萬歲(LGBT合法化)。2017年2月,當時還是法國總統候選人的馬克宏訪問阿爾及利亞,他有關“殖民行動是法國歷史的一部分,也是一種反人類罪”的表態在法國國內引起巨大爭議。
歐美的左翼和右翼,最核心的分水嶺就在於此:左派追求價值觀,右派關注的是現實利益。日子好過的時候,吹吹價值觀的牛皮也無妨;日子難過的時候,去你的價值觀!
現在,我們正在見證右翼對左翼的歷史大清算。 (劉勝軍大局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