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川普團隊自以為得意，在中美第四輪關稅會談之前對中方又下重手之際，中方商務部立即宣佈（9月13日），對美國模擬晶片（Analog Chip）進行“反傾銷”調查。另外，商務部還針對美國對中國積體電路晶片的相關措施，進行“反歧視”調查。總計是“反傾銷”+“反歧視”調查等兩項“雙反”措施。中國商務部這次是快速又猛烈地對美反擊。這是不是表示，中方在晶片製造領域已經有了相當的把握，才敢於對美方出擊？這對中美雙方的談判，以及兩國的博弈會造成什麼影響？1 模擬晶片的廣泛應用模擬晶片在台灣的翻譯是類比晶片，主要是針對類比訊號（Analog Signal）而言。這只是兩邊的翻譯不同，台灣翻譯強調的是針對數位訊號（Digital Signal），例如 0 與 1，而大陸的翻譯強調模擬（Simulate），強調連續變化的訊號特性。首先跟大家提一下，美國模擬晶片巨頭是德州儀器（Texas Instruments, TI），股票代號是TXN。下圖是 TXN 這一個月來的股價走勢圖。大家不要以為在電腦、手機等數位化、數位化的世界，所用的晶片大多數是處理或儲存數字訊號，因而覺得模擬晶片沒什麼。事實上，當電腦等數字處理、數字資訊和我們真實世界相連、相接觸的時候，都會用到模擬晶片，需要這方面的訊號處理（Signal Processing）和轉換。因為我們自然界是類比訊號，需要此類晶片轉換成數字訊號。或反之，從數字訊號轉換成類比訊號。最直接的一個例子是聲音的處理，例如音響，收音機等的處理。再例如，聲音的升頻、降頻、調製、解調、放大等。瞭解到這一點，就不會把這次中國商務部的反傾銷調查當成是小事一樁，認為影響不大。舉凡聲音（音響）、通訊、手機、電源管理、感測器介面、5G基站、汽車、醫療等工業應用，都會用得著。大家耳熟能詳的前台積電董事長張忠謀就是出身於德州儀器。德州儀器是模擬訊號處理的巨擘，只要是電機相關科系的幾乎都知道。2 中方反擊的戰略佈局參考一下資料，2023年中國進口模擬晶片約 6,581 億顆，總金額約 3,075 億元人民幣，佔中國整體晶片進口約 13% - 15%。可以預期，中方從模擬晶片著手，下一步的反擊當然是數字晶片。為什麼呢？且不說這是從“鄉村包圍城市”的手法，就以晶片製程技術而言，模擬晶片絕大多數是應用“成熟製程”晶片技術。也就是說，面對美國的晶片戰，成熟製程晶片是中國晶片產業的大反擊。這是很重要的一點。3 中芯國際搶佔市場最近的消息，中芯國際把28奈米良率提升到98%。良率提升就意味了成本降低，而成本降低代表了競爭力，中芯國際能夠銷售更多的晶片，這對中芯國際的獲益會大有幫助。的確，2024年中芯國際的營收增加了，同比增長27.7%，創下歷史新高。只不過，淨利潤卻同比下降45.4%，下降的幅度不小。然而，全年毛利率仍然有18%，比2023年的19.3%下降一些。這是什麼意思呢？這表示，中芯國際在沒有大幅犧牲毛利率的情況下，一方面降低價格擴大銷售，藉以搶佔市場。另一方面持續較大的資本支出。也就是說，中方相關產業是要搶佔成熟製程晶片的市場，這是28nm 或以上的晶片製程技術。中芯國際這是集中力度在成熟製程領域，求取生產規模和良率效益後，降價競爭。然後再擴張規模，再競爭。成功後，再往更精密的14nm或以下的晶片製程技術走，複製在成熟製程晶片的打法。美方且等著瞧吧！4 中國商務部的配合與反制是以，中國商務部這次的雙反措施，對中方晶片產業在成熟製程晶片技術上的大反擊，自然大有助益。事實上，中國商務部有很好的理由。據相關資料，2022到2024年，美國模擬晶片對華出口量的增長約為約37.5%，然而價格卻下跌 52%，這是巨幅的價格下跌。這表示，美方也明白中國在模擬晶片國產化的成績，因而削價競爭。這是典型的西方國家的手法，當你沒有這項技術的時候，就高價銷售。當你具備了這項技術，就低價傾銷。所以這時候中國施以反傾銷調查，再輔以反歧視調查正是時候。然而，美方晶片產業需要真正擔心的是，中國晶片產業逐步往下紮根，形成完整的先進製程晶片產業鏈，從14nm 製程往下，這包括了儲存器（儲存）晶片、手機所需的高端製程晶片，以及對算力要求高的 AI 晶片。5 為什麼不立即對美反擊？2018年3月，川普對中國發動貿易戰，加征關稅。2020年5月，川普對華為實施零技術的晶片封鎖，把中美貿易戰和科技戰推向了高潮。然後，2022年2月爆發的烏克蘭衝突，美國把對中國的圍剿導向俄羅斯，想要以“先誅少林，後滅武當”的手法，先放倒俄羅斯，再擊垮中國。從2018年3月，到2022年2月，整整四年的時間，中國幾乎沒有放出什麼大招，反擊美方。因此，一些人覺得錯愕、不解，甚至失望，認為不應該如此。別急，中國沒有適時，及時地反擊，是因為時候未到。什麼樣的時候未到呢？自然是因為：一、中方自身的實力還沒有積蓄夠，例如晶片技術，以及人民幣國際結算還不足。二、政府需要團結更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國家）。不要忘了，美國不僅僅是一個強大的帝國，美國還有許多盟國、盟友。是以，在中方沒有足夠的準備之前，不能夠輕舉妄動。否則，只會更快地招來更多美方的制裁、封鎖。也就是說，當時的“國際氣候”還不足。6 國際氣候充足那麼，現在的國際氣候充足嗎？2022年6月我們說，中國一定會在“下半年”進行反擊。當時的國際氣候是誰？是俄羅斯因著烏克蘭衝突的緣故，扛起了反美元霸權的大旗。許多人那時候認為，俄羅斯獨立對抗美國和北約太辛苦了，需要幫忙，中方應該施予援手，不能讓俄羅斯過於孤立。果然，2022年下半年的時候，中國和巴基斯坦簽訂人民幣清算備忘錄。2023年上半年，中國又和巴西簽訂人民幣清算備忘錄。然後是2023年7月的上合組織擴員，伊朗正式成為上合組織的成員國。一個月後金磚組織擴員，埃及、阿根廷、伊朗、衣索比亞加入金磚。這是國際政治+ 去美元化的雙重擴張。別忘了2023年2月，中國向國際社會發佈《美國的霸權霸道霸凌及其危害》一文，這等同於是對美國霸權的聲討“檄文”。中國先發佈了此一“檄文”，然後5個月後進行上合擴員和金磚擴員，時機抓得好好的。也別忘了，2023年5月，中國網信辦宣佈，美國儲存晶片大廠美光公司的產品未通過網路安全審查，存在“較為嚴重的網路安全風險”，決定禁止中國關鍵基礎設施營運商採購美光產品這項決定是中方對美晶片反擊的第一炮。結論是，不是不反擊，只是時候未到。中方等待的是適當的時機。那麼，現在中國的實力如何，國際氣候又如何呢？中國當前的晶片產業實力，剛剛已經解釋過了。至於國際氣候，那是更加充足了。川普不是在和世界各國打對等關稅戰嗎？現在的國際大氣候比以往更加充足！如此，當然是中方再予以反擊的時候。況且一年來，中方不斷展示先進軍事武器，最終於九三閱兵的時候集大成。軍事武器的展示了，怎能不進行其他方面的反擊呢？例如晶片或金融？這就是我們三年來說的，中方一定會反擊，並且會逐步拴緊發條，加大力度。當然，川普也不是省油的燈，9月13日川普在其社交平台Truth Social 上發佈了一封公開信，呼籲所有北約成員國停止購買俄羅斯石油，並對中國實施50%至100%的關稅，以迫使俄羅斯結束對烏克蘭的軍事行動。不要被川普給嚇到了，他如果真有本事，就直接“下令”北約盟國，停止購買俄羅斯石油，並且對中國加征高額關稅。川普又何須在社交平台上做出此番“呼籲”呢？這不過是老特又一次在談判前“施壓”的伎倆。老特是不是想獲得諾貝爾和平獎，想得瘋了，以至於屢次違反和中國的協議，又威脅向中國加征關稅？中美兩國之前經過三次談判，兩次90天的關稅暫緩期。照理在關稅暫緩期是不能夠片面再加征關稅的。但協議對老特而言，簡直就是個P。不過，老特這次也不算違反協議，因為他只是口頭上說一說，沒有真的做。大家需要看得懂老特的行事風格。7 結論當然，中國絕對看得懂老特的風格。這不，“反傾銷”和“反歧視”的雙反措施，不就是中方在西班牙首都馬德里（Madrid）的談判前，回敬給老特的禮物？只是，中方向來不講虛的那一套，雙反定然是實實在在的。最終會不會落實，如何落實，落實到什麼程度？就看美方在馬德里的表現了。也當然，就算中國政府最終撤銷對美方的雙反調查，中方的對美反擊不會因而停止。為什麼？當中方的晶片實力上來了，市場競爭力更鞏固了，對美方的反擊自然會持續。因為，那是自然的“市場力量”，中美雙方以市場力量拚搏，美方能有什麼好說的？ (雲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