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 1977 年起，我們先後以正式或代理主任的身份，榮幸地在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CDC）任職。合計起來，我們在這家全球首屈一指的公共衛生機構供職逾百年。我們先後在多位共和黨與民主黨總統領導下服務，從吉米·卡特到唐納德·川普，與成千上萬同樣致力於挽救生命、增進健康的同事並肩工作。過去數月裡，美國衛生與公眾服務部（Department of Health and Human Services, HHS）部長羅伯特·F·甘迺迪（Robert F. Kennedy Jr.）對 CDC 以及中國公共衛生體系所做的一切，最終以數日前解僱蘇珊·莫納雷斯（Susan Monarez）博士的 CDC 主任職務為高潮，前所未見，亦為中國前所未有。作者：威廉·弗吉（William Foege）、威廉·羅珀（William Roper）、大衛·薩徹（David Satcher）、傑弗裡·科普蘭（Jeffrey Koplan）、理查德·貝瑟（Richard Besser）、湯姆·弗裡登（Tom Frieden）、安妮·舒查特（Anne Schuchat）、羅謝爾·瓦倫斯基（Rochelle P. Walensky）與曼迪·科恩（Mandy K. Cohen）作者均曾在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 CDC）擔任正式或代理主任，服務於共和黨與民主黨政府。甘迺迪先生解僱了數以千計的聯邦衛生工作人員，並重創了旨在保護美國人免受癌症、心梗、中風、鉛中毒、傷害與暴力等威脅的各類項目。在一代人以來美國最大的麻疹疫情之際，他把注意力放在未經證實的療法上，同時淡化疫苗的重要性。他取消了對頗具前景的醫學研究的投入，使我們在未來衛生突發事件面前準備不足。他以與其危險且不科學觀點一致的人員取代了聯邦衛生諮詢委員會中的專家。他宣佈停止美國對全球疫苗接種項目的支援，這些項目不僅保護了數以百萬計的兒童，也守護著美國人的安全，而他的依據是有缺陷的研究與不精準的說法。他還推動聯邦立法，導致數以百萬計通過醫療補助（Medicaid）獲得健康保險的人失去保障。解僱莫納雷斯博士引發多位 CDC 高層辭職，更是火上澆油。我們擔憂，這些決策將對美國健康安全造成廣泛影響。農村居民與殘障人士將更難獲得醫療服務。最依賴社區健康診所與州、地方衛生部門支援的低收入家庭可用資源將更為稀缺。兒童可能因成本負擔而失去獲得救命疫苗的機會。這不可接受，而且應當令每一位美國人警醒，無論其政治立場如何。CDC 隸屬衛生與公眾服務部。我們在 CDC 任職期間，並非事事都與上級意見一致，但從未懷疑他們會基於資料驅動的洞見來保護公眾，或會支援公共衛生工作者。只需回望川普第一任期的“曲速行動”（Operation Warp Speed），它在新冠疫情期間研發出高效且安全的疫苗，拯救了數百萬人的生命，這是當衛生與科學居於部門使命核心時，HHS 能夠達成何等成就的光輝範例。然而，現任部門領導秉持的卻是一套截然不同的行事規則。7 月 31 日，甘迺迪先生為莫納雷斯博士主持就職宣誓時，還稱她是“科學資歷無可指摘的公共衛生專家”。但僅僅數周之後，當她拒絕為其危險且毫無根據的疫苗建議背書，或拒絕聽命解僱 CDC 高級職員時，他便認定她可有可無。這些要求與衛生部長對 CDC 主任的通常要求相去甚遠。我們無人會同意這樣的要求，我們也為莫納雷斯博士挺身維護機構與社區健康而喝彩。CDC 成立於 1946 年，當時美國人的平均預期壽命約為 66 歲。如今，這一數字已超過 78 歲。醫藥進步固然重要，但推動中國壽命與生活質量提升的最大力量來自公共衛生。CDC 牽頭推動了天花根除、擴大救命疫苗可及性、顯著降低吸菸率等舉措。該機構也始終奮戰在全國各地的社區一線，取得至關重要卻常不為人見的成果，例如控制印第安納州斯科特縣（Scott County, Indiana）的艾滋病（HIV）病例暴發，或保護俄亥俄州東巴勒斯坦（East Palestine, Ohio）居民免受有毒化學品暴露。CDC 並非完美。世上何來盡善盡美的機構。可是在其發展歷程中，無論白宮或國會由那一黨掌控，CDC 從未偏離其使命。對於在當下艱難處境下仍以非凡勇氣堅守崗位的 CDC 員工，我們致以誠摯的感謝與敬意。他們的不懈奉獻堪為表率。但也顯而易見，機構正深受重創。莫納雷斯博士及其他高層的流失，將使 CDC 更難完成它近 80 年來日以繼夜的職責：保護美國人免受危及生命與健康的威脅。我們也想向全體國民發出呼籲。當下正是團結起來守護每一位美國人健康的時刻。國會必須對衛生與公眾服務部行使監督權。州與地方政府應在力所能及之處填補資金缺口。慈善界與私營部門需加大對社區的投入。醫學團體必須繼續為科學與真相發聲。臨床醫生必須以穩健的指導與同理心持續支援患者。而我們每一個人，都應踐行公共衛生最擅長的事：彼此守望相助。一代又一代投身 CDC 的人們，並非為了名望或權柄，而是因為他們對奉獻之召喚深信不疑。他們理應擁有一位為健康挺身而出、支援科學、並為其擔當後盾的衛生與公眾服務部部長。我們的國家也理應如此。威廉·弗吉（William Foege）博士，1977—1983 年任 CDC 主任。威廉·羅珀（William Roper）博士，1990—1993 年任 CDC 主任。大衛·薩徹（David Satcher）博士，1993—1998 年任 CDC 主任。傑弗裡·科普蘭（Jeffrey Koplan）博士，1998—2002 年任 CDC 主任。理查德·貝瑟（Richard Besser）博士，2009 年任 CDC 代理主任。湯姆·弗裡登（Tom Frieden）博士，2009—2017 年任 CDC 主任。安妮·舒查特（Anne Schuchat）博士，2017 與 2018 年任 CDC 代理主任。羅謝爾·瓦倫斯基（Rochelle P. Walensky）博士，2021—2023 年任 CDC 主任。曼迪·科恩（Mandy K. Cohen）博士，2023—2025 年任 CDC 主任。 (一半杯)

現任衛生與公眾服務部部長（Secretary of Health and Human Services）羅伯特·F·甘迺迪（Robert F. Kennedy Jr.）正在危害美國人民當前與未來的健康。他必須辭職。甘迺迪先生和川普政府一再告訴我們，他們的目標是“讓美國再次健康”（Make America Healthy Again）。這聽起來是個很棒的口號，我完全贊同。然而問題在於，自川普總統和甘迺迪先生上任以來，他們的所作所為恰恰與口號背道而馳。本周，甘迺迪先生將疾控中心（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 C.D.C.）主任逼走，而這位主任上任還不到一個月，只因為她拒絕充當其危險政策的橡皮圖章。同一周，疾控中心的四位高級官員辭職。其中一名官員表示，甘迺迪的團隊要求他“修改以往已經定論的研究”，顯然是為了迎合甘迺迪的反疫苗立場。這根本不是“讓美國再次健康”。儘管遭到醫學界的壓倒性反對，甘迺迪部長仍繼續其長期以來的反疫苗鬥爭，並宣揚屢次被科學專家駁斥的陰謀論。令人荒謬的是，我們在2025年還必須重申：疫苗是安全且有效的。當然，這不僅僅是我的看法，更重要的是，這是醫學界和科學界壓倒性的共識。美國兒科學會（American Academy of Pediatrics）是全國最大的兒科醫生專業協會，代表超過6.7萬名每天為兒童看病的醫生。該協會稱疫苗接種是“公共衛生領域最偉大的成就之一”，它避免了數以萬計的死亡和數以百萬計的疾病。美國醫學會（American Medical Association）是全國規模最大的醫師與醫學生專業組織，代表超過27萬名醫生以及79個主要醫學學會。該協會近期明確指出，流感、呼吸道合胞病毒（R.S.V.）以及新冠疫苗是“保護公眾免受這些疾病及其嚴重併發症的最佳工具”。世界衛生組織（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W.H.O.），這一匯聚全球最知名醫學專家的機構，最近指出，在過去50年裡，疫苗至少挽救了1.54億人的生命，並使嬰兒死亡率降低了40%。面對如此壓倒性的醫學與科學證據，甘迺迪部長的立場卻是什麼呢？他聲稱自閉症是疫苗引起的，儘管已有十多項涉及數十萬兒童的嚴格科學研究表明，疫苗與自閉症之間毫無關聯。他稱新冠疫苗是“史上最致命的疫苗”，然而世界衛生組織的研究結果顯示，僅在2021年，新冠疫苗就在全球挽救了逾1400萬人的生命。他甚至荒謬地質疑，小兒麻痺症（脊髓灰質炎）疫苗造成的死亡是否超過小兒麻痺症本身，儘管科學家早已證明，自1988年以來，該疫苗已挽救150萬人的生命，並阻止約2000萬人癱瘓。他還荒唐地宣稱，“沒有一種疫苗既安全又有效”。誰在支援甘迺迪部長的觀點呢？絕不是有信譽的科學家和醫生。他引用的某位所謂“專家”，曾因發表的關於自閉症與疫苗的虛假研究而被吊銷行醫執照，相關論文也被醫學期刊撤回。他的大多數支持者來自“兒童健康保衛組織”（Children’s Health Defense），這是他本人創立並從中獲利的反疫苗團體，以及一小撮忠實擁護者，這些人多年來不斷散佈關於疫苗的錯誤資訊和危險的陰謀論。事實上，甘迺迪部長一直通過播撒對疫苗的不信任而獲利，並將此作為事業的基礎。而如今，作為美國衛生與公眾服務部的負責人，他正在利用職權對科學、公共衛生乃至真相本身發動全面戰爭。這將給美國人民的健康與福祉帶來怎樣的後果？在短期內，美國人將更難獲得挽救生命的疫苗。眼下，川普政府實際上已經剝奪了許多健康的年輕人和兒童接種新冠疫苗的機會，除非他們能夠在殘破不堪的醫療體系中殺出一條路。這意味著更多的就診、更繁瑣的官僚程序，以及更多人必須支付更高的自費成本——前提是他們還能勉強獲得疫苗。而新冠疫苗只是開端。甘迺迪先生的下一個目標，很可能是兒童免疫接種計畫，即保護兒童免受麻疹、水痘、小兒麻痺症等疾病侵害的推薦疫苗清單。危險在於，那些本已通過安全有效疫苗幾乎被消滅的疾病，將會捲土重來，造成巨大的危害。兩年前，我擔任參議院衛生、教育、勞工與養老金委員會（Senate Committee for Health, Education, Labor and Pensions）主席時，曾召開聽證會，邀請主要政府官員討論如何應對未來的大流行病，其中包括疾控中心負責人。毫無例外，每一位機構負責人都明確表示，儘管無法預測確切時間，但未來必然會出現新的大流行，而我們必須比當下準備得更加充分。然而，不幸的是，甘迺迪部長的行為正使本已令人擔憂的局勢雪上加霜。他削減了有助於我們為下一次大流行做準備的研究資金。本月，他取消了近5億美元的疫苗研究，而這些研究正是我們成功遏制新冠疫情的關鍵。同時，甘迺迪還在削減各州用於準備和應對未來傳染病暴發的資金。這是不可接受的。美國的醫療體系本已運轉失靈，費用高昂，如今川普政府卻還計畫通過削減超過1兆美元的資金，砍掉醫療補助計畫（Medicaid）和《平價醫療法案》（Affordable Care Act），使大約1500萬人失去醫保。這一削減預計還將導致數百家養老院、醫院和社區健康中心關閉或縮減服務。隨著《平價醫療法案》的削減，數百萬美國人的醫療保險費用也將大幅上漲。這絕不是“讓美國再次健康”。甘迺迪部長正在置美國人的生命於險境，他必須辭職。取而代之，川普總統必須傾聽醫生與科學家的意見，提名一位衛生部長和一位疾控中心主任，他們的使命應當是保護美國人民的健康與福祉，而不是推行基於陰謀論的危險政策。 (一半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