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臨時庇護、緩衝住宿再到中長期過渡,香港為災民免費提供的一系列住宿背後,是結合政府、市場及社會力量形成的綜合性應急及管理體制,各司其職又相互配合如何實現此次火災善後的居住安排分為多個層次,在緩衝住宿方面包括已達1000套左右的酒店及青年宿舍等。圖為將開始迎接受災市民入住的元朗青年綠洲宿舍。攝/焦建11月28日上午10時18分,隨著中國香港特區新界大埔宏福苑火災的滅火工作完成,與之相應的救援及善後工作亦加速展開。當日下午,香港特區政府保安局長鄧炳強在公佈救援進度時透露,這場大火至今死亡人數增至128人,不排除稍後再發現更多遺體。約200人情況未明,其中包括89具未能確切辨認的遺體。大埔宏福苑共有8座,合共有1984個單位(套房),預計居住在其中的居民總數接近5,000人。除前述死亡人數,火災過後將有大批居民無家可歸。如何對預估將達4,000人左右的宏福苑受災居民進行安置,將是這項善後工作的核心任務之一。一系列的短期及長期政策,從11月27日起陸續明確。作為一項系統性的善後工程,香港特區政府的整體應對工作將主要分為四個方面,除滅火和救援被困居民及救治傷者,還包括支援善後,以及全面調查。作為執行機構,香港特區政府已相應成立了三個由司長級官員領導的工作小組,分別負責調查法規、緊急支援及住宿安排。其中住宿小組由財政司副司長擔任組長,成員包括民政及青年事務局、房屋局、發展局和勞工及福利局等局的負責人。作為多項支援措施的核心內容之一,災民的居住安排工作將從短期和長期兩個層面展開。整體而言,一系列相關工作雖顯得相對瑣碎及長期,但當地多年以來積累並形成的相對明晰的應急及管理體制,已開始各司其職發揮作用。首先,為因應臨時性的居住需求,香港目前已有九個庇護所對相關市民開放至他們的臨時居住需求得到滿足為止。在此期間,香港18區的關懷隊會輪流當值協助居民。所謂庇護中心,是香港緊急支援服務的基礎組成部分,主要由三個部分構成,即臨時庇護中心、臨時避寒中心,以及臨時避暑中心。因香港位於亞熱帶,雨季十分潮濕及可能大雨成災,旱季時則異常幹燥容易發生火災警報。除後兩類中心,臨時庇護中心主要針對突發事件。以此次已達五級的火災為例,香港民政事務總署負責的緊急事故協調中心將負責與其他部門及機構合作,確保它們提供的緊急支援與善後服務配合得宜,並為受影響的市民提供臨時住宿地方。與之相應的,則是跨部門援助站會於重大事故(如三級或以上火警)發生時,於事故現場或醫院運作,統籌各部門的緊急援助安排。目前香港已分兩日開放了九個臨時庇護中心,據《財經》記者瞭解,其設定以就近為考慮,部分並未被列入大埔的原有庇護中心名單。其來源為五個社區會堂,以及借用的周邊部分社會福利機構及過渡性房屋。這次火災則成立了三個跨部門援助站,分別位於雅麗氏何妙齡那打素醫院、韋爾斯親王醫院,以及北區醫院。與之相銜接的,則是後續的緩衝住宿方面。這項工作首先由香港社會福利署的社工聯絡住戶,瞭解其情況及需要,並安排相關居民入住臨時性的緩衝居住點,留宿至少一至兩個星期。類似居住點的總套數已經接近1000個左右,分別位於分散於香港各區的旅館或青年宿舍。前者包括屯門黃金海岸酒店、富麗敦海洋公園酒店、沙田帝逸酒店、灣仔木棉花酒店、荃灣如心酒店等,數目正在增加中。飯店的統籌由前述香港民政及青年事務局負責,透過結合市場及政府的力量及資源協作實現。此外,作為解決市民住宿的補充性措施,這些居住點包括的青年宿舍,則包括位於深水埗的南昌匯、位於元朗的保良局李兆基青年綠洲,以及位於啟德的啟航1331等。這些宿舍各有背景,屬於香港特區政府近年來推出的「青年宿舍計畫」。以青年綠洲為例,其位於元朗區大樹下西路18號。基礎的土地由李兆基基金會捐贈地皮,由特區政府全額資助建築成本,並由保良局負責營運。該宿舍的一位住戶則向《財經》透露,只有18歲至30歲的在職青年可獨立租住,雖租金只有市價的一半左右,但最長可申請五年。前述緩衝期結束後,在中長期的住宿安排方面,按照香港特區民政及青年事務局局長麥美娟在11月28日下午探望受影響居民後公佈的消息,特區政府也將會為有需要家庭免費提供相關安排,不收取任何費用。依照相關緊急機制的分工,香港特區房屋署將為因緊急事故或天災而無家可歸者提供臨時居所,並為符合資格的人士提供其後的安置。這項安排的實現,同樣有賴特區政府掌握的基礎性居住資源。整體而言,根據香港特區政府統計處的資料,截至2024年底,在當地的永久性居住屋宇單位中,公共租住房屋單位、資助出售單位和私人住宅單位分別為86.1萬個、45.7個和173.1萬個,其中前兩類公營房屋合計佔當地居住屋宇單位總數的43.1%。目前來看,實現這次受災市民後續過渡安排的核心基礎條件,則將是特區政府所掌握的相對臨時性的過渡性房屋(亦稱「簡樸房」),以及香港房屋協會(房協)的專用安置屋邨單位為主。前者由特區政府從2020年開始大力發展,其核心是向非政府機構提供工程撥款,為有需要的人士提供短期居所,亦能為有關臨時短期用地及建築物發揮更大價值。 《財經》查詢到的相關統計資料顯示,截至今年8月底,香港已投入使用的項目總量為18,443套,正在或將會動工的項目則包括2,715套。這些過渡性房屋的供應來源主要有四種,主要包括在空置私人住宅樓宇和空置政府處所內提供的房屋,在空置的政府土地和私人土地上採用組裝合成方法興建的房屋,改建空置的非住宅樓宇,以及部分酒店或賓館。其中第二類先前亦有一定爭議,但目前來看正在發揮相應作用。根據初步估計,這兩類住房可提供接近1800個居住單元,其中包括水電可供煮食,其中亦有香港生活必備的基礎性淋浴設施。這些住房分佈於香港多個地區,包括大埔、葵青、元朗、柴灣、黃大仙、深水埗等。社工將在聯絡受影響住戶後依其需求及實際情況進行安排。這些居住單位的設立並非僅憑政府一己之力。再以房協下轄管理的專用安置屋邨為例,其合作方就包括港鐵。整體而言,根據香港特區房屋局所公佈的消息,前述居住單元中,過渡性房屋專責小組盤點出了30個項目有超過1400套房屋可供入住,房協的專用安置屋邨則與其共計1800套左右。從11月27日開始,相關房屋已經開始接受受災住戶入住。而為了盡快安排入住,受影響的居民也無須在房屋局的過渡性房屋中央統一平台提出申請或遞交申請表,可直接與相關營運機構聯絡。在當地複雜的公營住宅體系當中,隨著善後工作的陸續展開,前述一系列體系的中長期運作過程,也將面臨一定的不確定性。例如,因為受到猛火可能長達數十小時的焚燒,部分建築的鋼筋混凝土的核心結構被認為可能已經受損。在維修成本甚至可能高過重建的背景下,宏福苑的處置可能會類似1996年當地佐敦嘉利大廈。當時這棟大廈的大火燒了超過二十小時,極高溫導致牆身嚴重膨脹剝落,鋼筋外露甚至變形。最後隨著業主立案法團放棄修復,大樓由相關企業收購後拆卸重建。當地亦有相關建議指出,如果宏福苑最終決定拆卸重建,所需時間動輒幾年。特區政府對災民的棲身安排仍需進一步進行周詳部署。“不妨考慮將災民集體遷至新建居屋,待宏福苑重建後再以新居屋的面貌推出市場。” (財經雜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