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開年不過三個月，蘋果公司的核心人物們再次造訪中國。

3月24日，當CEO蒂姆·庫克把主要行程安排在北京時，COO傑夫·威廉姆斯（Jeff Williams）跟隨中國團隊分別去往山東和江蘇，兩天內密集訪問了三家供應商——歌爾股份、立訊精密以及傑士德集團。

這次的關注重點之一是工廠的智能製造能力。傑夫·威廉姆斯在接受介面新聞等媒體記者採訪時表示，他第一次來中國是30年前，那時的中國製造相對初階，很多環節以基本製造能力為主，比如手動組裝，或者在計算正在進行生產製造的單元數量時，還在依賴馬克筆在白板上書寫。

而在過去30年間，他感受到中國供應商的巨大進展，包括自動化生產、產線上的AI應用等。目前，蘋果前200個供應商名單中有80%在中國進行生產製造。

歌爾股份因“果鏈”身份成名已久。這家公司自2010年起與蘋果在麥克風領域展開合作，此時的歌爾是深交所一家上市兩年的公司，市值在60億元規模。隨後的15年，蘋果與歌爾的合作擴大至數十款產品的生產與製造，涉及麥克風、揚聲器、受話器、精密結構件、光學零元件，以及AirPods、AirPods Max、HomePod等整機組裝。

進入蘋果產業鏈的歌爾股份一度迎來市值高速增長期，在2014年最高市值達到645億元，較2010年增長近十倍。當前，歌爾股份市值約930億元。

傑夫此次參觀的是歌爾股份位於山東濰坊的工廠，這裡的很多生產流程已經被智能製造大幅最佳化。例如，歌爾股份在揚聲器自動化生產線開發中加入了柔性製造和人工智慧技術，通過提升裝置相容性和快速切換能力來提高生產線利用率。

其中，在iPhone揚聲器生產車間，錫球雷射銲接因為具備線上更換模組的能力而大幅減少了裝置的停機維護時間。據介紹，目前整個GPS（歌爾製造體系）自動化率達到85%以上。

總部設立在江蘇的立訊精密，在2011年加入蘋果供應鏈，合作業務從最開始的連接線到現在幾乎覆蓋蘋果所有產品線，包括去年九月發佈的iPhone 16全系列機型。過去兩年，立訊精密的蘋果業務增長50%以上，同期在江蘇、上海和廣東增加了四家工廠為其提供服務。

此次造訪的立訊精密常熟園區，在2020年開始投產使用，其主要特性是實現了從模具到各類零元件的垂直整合，涉及蝕刻、金屬注射成型、金屬五金沖壓、數控加工、光學成型等技術開發。

在智能製造方面，立訊精密自主研發的MES系統擔任了核心角色，這是一套關於自動化生產的控制系統。例如，在MES系統的配合下，對模具零件進行微米級幾何形體加工的放電裝置可與電極周轉庫配合，實現自動更換電極；在MES系統主導下，很多裝置可以由機械手實現自動上下料與自動啟動機台加工。

工業機器人由此可以在更多環節上發揮效能。介面新聞記者在現場看到，一台機械手裝置可以在其他裝置處夾取零件（例如電極）後，移動至需要放入物料的裝置前，等待MES系統遠端打開該裝置安全門。隨後，機械手會先探入裝置內，根據視覺引導確認位置，再探出夾取物料後重新放入精準位置，並通過掃描RFID晶片調取加工程序，之後安全門將自動關閉並啟動程序。

一名立訊精密人員對介面新聞記者表示，這樣的一台機器人一班可以節省6名技術人員。

位於蘇州的傑士德集團同樣在2008年開始成為蘋果的自動化裝置供應商，當前已累計為蘋果提供了近6.5萬台裝置，其中裝置執行階段長最長的已有13年。十幾年期間，傑士德產品品類從單一組裝機，擴展至可覆蓋組裝整體超過80%種類的裝置。

傑士徳集團董事長景余祥表示，與蘋果的合作會帶動公司梳理其技術目標，使其意識到提高垂直整合能力的重要性。目前，傑士德已孵化了APE機器人公司，具備自研機器人控制卡、終端鎖和IO模組（輸入/輸出模組）能力。

在此次受訪期間，傑夫再次強調，中國對蘋果而言是特別重要的市場，蘋果公司會繼續在中國大規模投資。

而此次走訪中國供應鏈的智能製造，蘋果或許也想借此傳遞一個訊號，即以Apple Intelligence為核心的智能改造，不僅對蘋果軟體層面的使用者體驗十分重要，在硬體生產與製造層面，蘋果同樣重視智能化改造帶來的效率及質量提升，這對於蘋果繼續維持高端手機市場地位必不可少。

面對中國供應商在智能製造方面的整體表現，傑夫表示中國供應商目前在自動化和先進製程展現出來的能力，與30年前看到的勞動密集型操作完全不同。他所看到的是，即便是特別小的模組，也可以用自動化製造進行。“事實上很多產品沒有這樣的自動化是製造不出來的。”傑夫說。

在中國供應鏈領域，“果鏈”身份之所以具有影響力，一個主要原因在於蘋果對供應商生產製造技術創新上的推動。

在這個問題上，傑夫首次回應其實不單單是蘋果在促進這一過程，也有合作方帶動蘋果的情況，這是雙方工程師密切合作的成果。

而被問及如果評價中國供應商在全球“果鏈”中的特殊性質時，傑夫表示每家供應商都有其不同點，這很難用一句話概括。但如果一定要輸出一個判斷的話，他認為是“can do”，能做、肯做的心態是中國供應商最獨特的一點。

“我一直認為一個人的特質只有在艱困時期才能凸顯，對企業來說也是一樣。”傑夫說，蘋果公司在推動很多事情的疆界時都會遇到困難和挑戰，但不變的現像是，中國供應商總會積極思考如何解決問題和挑戰，這種態度對他而言是一種激勵。

“每一次我來中國跟供應商見面交流後都會信心滿滿，對前景充滿希望。”他說，“我會感覺任何事都可以做得到。” (介面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