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等關稅】中美關稅博弈，半導體行業的危與機

近日，美國川普政府對“萬國”加征關稅。中國則光速宣佈反制。相關事件引發社會的廣泛關注。儘管美方暫時未將半導體產品列入徵稅名單，但半導體行業也不可避免地受到影響，將深刻改變市場的競爭格局，乃至全球供應鏈的佈局。

關稅衝擊：回暖趨勢或被打斷

川普政府上台後，關稅就成為美國對外“揮舞大棒”的一項重要工具。今年4月之前，美國宣佈的對華關稅累計達到20%。如果再算上此次的加征，已經超過54%。可以說，遠超正常範圍。

不過，中國積體電路、半導體器件、半導體裝置及零部件等半導體產品對美出口的總計金額並不大。根據北京半導體行業協會副秘書長朱晶撰文中引用的資料，2024年中國半導體產品對美國出口合計231.41億元。僅佔中國半導體產品出口總金額（1.5兆元）的不足2%。而此次加征34%關稅中半導體行業又暫時被豁免，因此短期內對中國半導體產業的影響有限。

近日，多家晶片上市公司，包括瀾起科技、滬矽產業、希荻微、國科微、泰凌微、長光華芯等，對外回應關稅影響，基本反應也是“對等關稅”對公司直接影響較小。

但是如果從市場層面的間接影響分析，美國揮舞關稅大棒，導致全球經濟衰退壓力激增，晶片產品的需求也難逃衰減命運，原本有所回暖的消費電子市場也將再次下滑。對此有IC設計公司表示，關稅問題終究還是要考慮會不會影響到終端市場的銷售情況，如果產品因為附加高額關稅，導致消費者緊縮採購力度，需求下滑，上游晶片勢必也會受到影響。

如果從產業鏈角度分析，關稅對半導體行業的影響將更加深遠。華芯金通半導體智庫&資本創始合夥人吳全就指出，這或許將是一次全球半導體加快向中國大陸轉移的契機。中國的關稅反制措施目前未對半導體行業進行豁免，且措施規定此次加征的關稅不享受稅收減免政策。這將在一定程度上，間接推動下游使用者更多採用國產積體電路和半導體器件、半導體裝置及零部件產品，加快國產替代的處理程序。

當然，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也將是一次對中國積體電路產業發展的壓力測試。

成熟晶片：轉移加速進行

近年來，國內企業在MCU、電源、模擬等成熟晶片領域的發展速度很快。在MCU領域，國內企業不僅在消費電子、智能家居等傳統應用領域實現了廣泛替代，在汽車電子、工業控制等高端市場也開始嶄露頭角。電源管理晶片方面，國內企業緊跟全球能效提升的大趨勢，通過最佳化電路設計、提升轉換效率等手段，推出了一系列解決方案滿足市場需求。在模擬晶片領域，國內企業依託貼近行業市場的優勢，也在訊號鏈、功率驅動等關鍵領域取得顯著進展。

近年來，中國晶片企業在MCU、電源管理、模擬晶片等領域取得了顯著進展。例如，兆易創新、華大半導體、中穎電子等企業在MCU領域加速發展；聖邦股份等企業在模擬晶片領域也取得了顯著成就。

“美國對華加征關稅，中國政府給予關稅反制，美國的德州儀器、安森美、ADI等公司將首當其衝。在與中國競品沒有特別大差距的情況下，這些美國晶片公司的中國市場份額的下降是必然的。”有相關專家指出。隨著國內成熟晶片的快速發展，尤其是電源管理、訊號轉換等模擬晶片，消費電子類的數字晶片、MCU以及CIS，國產晶片在關稅的助推下，將獲得更多的市場份額和發展機會。

以德州儀器為例，其在美國擁有多個製造基地，包括：德克薩斯州的達拉斯廠和謝爾曼廠，緬因州的南波特蘭廠以及猶他州的李海廠。大部分模擬晶片、電源管理IC和嵌入式處理器的原產地為美國。當然，德州儀器在海外也設有多座製造和封裝廠，如德國的弗萊辛廠、馬來西亞的吉隆坡廠、菲律賓的碧瑤廠。德州儀器在中國成都也建有封裝廠，曾是其重要封裝基地，但2020年後產能逐步轉移至馬來西亞，目前僅保留部分測試業務。

如果中國政府對德州儀器的美國原產產品加征34%關稅，就要看德州儀器在華銷售產品有多少是來自美國生產基地。其銷售價格不可避免會增加。這對於國內模擬晶片廠商來說，是一個難得的市場機會。

不過，吳全也提醒，在機會面前國內企業仍然需要冷靜以對。因為無論是MCU等資料晶片，還是電源管理等模擬晶片，其中的Know How非常多，並不是簡簡單單就能設計出好的產品。另外，設計開發一代產品周期往往需要12-18個月。機會面前如果不能謹慎對待，很可能面臨“踩坑”的危機。

高端領域：壓力與奮進並存

近年來，中國也高度重視並積極推動CPU、GPU、AI晶片等高端晶片，以及半導體裝置材料等領域的發展。但相對國際先進水平而言，上述領域仍然有著較大的差距。國際巨頭在相關市場的壟斷地位依然穩固，國產產品在性能、功耗以及軟體生態等方面仍需進一步提升和完善。

“關稅對高技術附加值的領域影響相對較小，實現國內替代需要一個長期的發展過程。不過，美國限制措施也在倒逼中國加速技術上的自主創新。”專家指出。在CPU領域，短期內x86架構仍然受英特爾、AMD專利制約，但龍芯（LoongArch架構）、鯤鵬（ARM架構）在信創市場已經實現了逐步替代。長期來看，RISC-V開源生態可能打破壟斷。

在GPU/AI晶片方面，壁仞科技、摩爾執行緒等企業已推出對標輝達的產品，但受制於先進製程的製造能力。因此，也需要Chiplet（芯粒）等先進封裝，以及先進晶圓製造工藝的突破。

近年來國產半導體裝置也獲得了長足的進步，但是國內對於應用材料、泛林集團、科磊等美國頭部的半導體裝置製造商的裝置依然有著相對較高的需求。中國海關資料也顯示，半導體裝置及零部件的進口以前道製造裝置為主，從美國進口的比例達到12.7%。

以應用材料為例，總部位於美國加利福尼亞州的聖克拉拉，其在美國本土設有多個核心研發和製造基地，部分高端裝置的關鍵元件和整機系統在美國生產。加州聖克拉拉總部就進行研發與原型製造，負責半導體裝置（如原子層沉積裝置、離子注入機）的研發和原型驗證，關鍵子系統（如高精度真空腔體、射頻電源模組等核心部件）的生產。在德克薩斯州的奧斯汀進行先進工藝裝置的組裝，生產用於5nm及以下製程的化學氣相沉積（CVD）裝置和蝕刻系統。此外，應用材料也在新加坡、以色列、歐洲（德國、義大利）和中國的西安與上海建有製造基地。

如果國內製造廠商進口應用材料的成熟半導體裝置，由美國原產地製造，產品將會被加征34%的關稅。考慮到很多產品在短期內很難找到替代，這就有可能會影響部分尚未完成半導體裝置購置的國內代工廠，以及經營美國半導體裝置業務的二手裝置廠商。 (半導體材料與工藝裝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