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烏戰爭】無法拒絕川普

《僵局難破》中介紹了媒體披露的“川普和平方案”，其中最核心的幾條——法律層面承認俄羅斯對克里米亞的控制、承諾烏克蘭不會加入北約、解除自2014年以來對俄羅斯實施的制裁等，均讓烏克蘭和歐洲無法接受。

隨後“和平方案”陷入僵局，美國萌生撒手不管的意向。

4月26日，川普和澤倫斯基在教宗葬禮前進行了15分鐘會面，這是二人自今年2月白宮吵架以來的首次見面。

或許是不放心澤倫斯基，擔心再生事端，英國首相斯塔默和法國總統馬克宏很快湊了上來，四人又一起交談了一陣子。

據悉，烏克蘭向美國提出了“修改版的和平方案”，包含以下核心內容：

1、首先在當前前線實施全面停火，然後再討論領土問題。

2、拒絕在法律層面割讓領土（註：白宮發言人表示和平方案只涉及美國承認克里米亞，沒有強迫烏克蘭，但4月28日川普本人再次表示澤倫斯基準備割讓克里米亞）。

3、烏克蘭軍隊的規模不受限制，由美國支援的“歐洲安全特遣隊”將部署在烏領土上以保證安全，美方需繼續提供各類武器裝備。

4、被凍結的俄羅斯資產將用於修復戰爭期間對烏克蘭造成的損害。

不難體會，烏版方案其實已經向川普方案做了靠近，因此事後雙方均稱會談富有成效，但裡面的“先停火後談判”“烏軍規模不受限”“歐洲軍隊部署到烏克蘭”等條款與俄羅斯訴求相距甚遠，還是很難落地。

川普很容易受“最近一次談話”的影響，在教皇葬禮會晤後，他的立場又稍微向烏方做了傾斜。

美、英、法、烏四國首腦在交談。斯塔默和馬克宏一直力勸澤倫斯基修復與川普的關係，並不斷充當潤滑劑。

國際政治中，一些重大問題往往要按照底線思維去做推演，以明確各方的博弈底牌。

具體到俄烏停火談判，我們不禁要問，假如美國硬推原版和平方案（“親俄版”）落地，歐洲和烏克蘭會怎樣反應呢？

近日，美國智庫昆西研究所發表了一篇文章，作者認為，歐洲和烏克蘭無法拒絕美國的和平計畫，因為他們承擔不起單獨對抗俄羅斯的後果。

所以歐洲和烏克蘭的思路是儘可能說服川普，讓其軟化立場，在美國版和平方案的框架內爭取更好的條件。

文章稱，川普政府目前制定的和平計畫與其說充滿創意，不如說是基於常識，借用美國副總統范斯話來說，“將在接近他們今天前線的位置凍結領土線，這只是承認了一個明顯的事實”。

至於說加入北約問題，即使沒有美國的否決，烏克蘭加入北約也不現實，因為所有北約成員國都明確表示不會為保衛烏克蘭而戰，考慮到入約需要成員國一致同意，最終無非是誰出來做“惡人”的問題。

川普計畫裡唯一的重大讓步是承認俄羅斯對克里米亞的主權，這裡面分兩種情況：其一是美國自己承認，其二是（俄羅斯要求）美國施壓烏克蘭承認。

假設為第一種情況，那對於烏克蘭來說並沒有什麼大問題，最多以後不能用美製武器攻擊克里米亞罷了。

即使發生第二種情況，某種程度上也是合理的。

從歷史淵源來講，克里米亞是1954年蘇聯時期頒布法令、在沒有與當地居民協商的情況下從俄羅斯蘇維埃共和國劃歸到烏克蘭蘇維埃共和國的，俄烏學者為此打過無數官司（《克里米亞往事》）。

2014年，克里米亞多數人在投票中選擇加入俄羅斯——雖然西方與聯合國認定投票無效，但大家普遍認為該投票結果是可信的，即當下的克里米亞民意高度親俄。

反過來說，假如烏克蘭和歐洲堅決不接受美國提議，導致和談破裂，會造成怎樣的後果呢？

1、可以篤定，未來西方不可能再維持像過去幾年那樣的高水平援助，缺乏支援的烏克蘭將處於極其危險的境地，俄羅斯有可能加強攻勢、擴大佔領區。

2、歐洲挺烏的國家將在極度屈辱和巨大危險之間作出選擇——如果美國撤出，歐洲人要麼不得不承認他們對烏克蘭的“鐵定”承諾是紙糊的，要麼把他們的軍隊派到烏克蘭，前者意味著在一個更加不利的環境下對俄妥協，後者則意味著爆發俄歐直接衝突。

3、目前看俄羅斯基本認可了美方提出的方案，如果川普認為是由於烏克蘭的原因最終導致其吹噓的“和平大業”擱淺，不排除美國再次停止情報共享，並中止難以替代的先進武器供應。

4、被澤倫斯基寄予厚望的“歐洲安全特遣隊”陷入兩難境地，美國無意為歐洲軍隊提供安全保障——美方認為這相當於烏克蘭以另一種名義加入北約，現階段包括波蘭在內的絕大多數歐洲都表示不會參與任何此類部隊。

昆西研究所引述了前英國陸軍司令Dannatt將軍的話，認為提出“歐洲安全特遣隊”倡議的英國和法國似乎並沒有足夠的兵力完成在烏克蘭部署，特別是在可能與俄羅斯發生戰爭的前提下。

Dannatt將軍稱，鑑於部隊輪換和訓練的需要，至少4萬名英國士兵將部署到這支部隊，而“我們根本沒有那麼多兵力”（註：英國現役陸軍一共只有8萬人）。

不僅如此，為烏克蘭建立這樣一支部隊也意味著英國結束對現有北約成員國的防禦承諾。

海外部署不同於國內駐防，前者是需要定期輪換的。以美軍為例，在海外執行作戰任務時通常半年一輪換，執行支援任務時一年一輪換，輪換後回國進行為期一年的休整與訓練。

事實上，歐洲國家對於自己面臨的處境十分清楚，鑑於這些嚴重危險和災難性失敗的可能性，歐洲和烏克蘭無法對美國說“No”，他們只能說“Yes，but…”

自今年2月白宮吵架事件以來，無論美國多麼蠻橫霸道，那怕搞出來十九世紀殖民時代的礦產協議，歐洲和烏克蘭都只能忍氣吞聲。

簡而言之，歐烏的策略就是盡一切努力保留華盛頓對烏克蘭的支援，然後針對川普方案裡的一些細節做討論，爭取有利解釋。

考慮到川普方案更像是一個停火框架，而非詳細方案，歐洲和烏克蘭還是有一些空間的。

文章結尾處，昆西研究所這樣寫道：

“最後，烏克蘭將發現，它的主要安全保障仍將是烏克蘭武裝部隊——該國軍隊在過去三年的全面戰爭中已經證明了自己。

如果基輔的歐洲夥伴能夠提供足夠支援，那麼烏克蘭註定會在未來若干年裡充當歐洲東部邊境守衛的角色。” (江寧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