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時隔17年首次升息！日本重磅宣布：告別「負利率時代」！
日本央行3月19日結束了為期兩天的貨幣政策會議，決定解除負利率政策。日本央行將政策利率設定在0%至0.1%區間。這是日本央行自2007年2月以來，時隔17年首次升息。
日本2016年2月開始實施負利率政策，當時日本央行將商業銀行超額準備金存款利率由此前的0.1%降至-0.1%。
此外，日本央行宣布取消殖利率曲線控制（YCC）政策，將繼續以與先前大致相同的金額購買國債。日本央行宣布，取消購買ETF，取消購買房地產投資信託基金（REITs）。
日本央行預計暫時維持寬鬆的貨幣環境；如果長期利率迅速上升，可能增加日本公債購買金額，進行固定利率購買作業。日本央行將繼續購買日本國債，規模與以前基本持平。
由於此前日媒對上述調整早有“放風”，且日本央行在貨幣政策聲明中偏“鴿派”，消息公佈後，日元對美元短線走低，隨後略有回升。消息公佈後，日圓對美元短線走低。截至11時41分，日圓對美元盤中最低觸及149.922。
同時，日經225指數翻紅，上漲0.53%；日本10年期公債期貨上漲30個基點，至盤中高點。
分析師Mary Nicola表示，儘管日本取消了負利率和YCC，但日圓仍難以獲得動力。日本央行將繼續購買債券，這一事實無法使日圓持續突破近期的區間。日圓的命運掌握在聯準會週三的利率決定手中。因為實際利率仍將是負，日圓的上行空間也有限。
先前，有日媒分析稱，日本央行本次能有這麼強退出超寬鬆的信心，主要是由於上周公布的「春鬥」（春季勞資談判）統計結果。
根據第一財經，日本3月15日公佈的2024年「春鬥」初步結果顯示，日本最大工會Rengo爭取到的年度薪資漲幅達5.28%，高於前一年的3.8%，更創下30年來最大漲幅。
一年一度的「春鬥」長期以來一直是日本勞資雙方博弈的舞台，與往年相比，今年的「春鬥」結果更受市場關注，因為這將成為影響日本央行3月18~19日舉行的議息會議的重要邊際變數。
1月，日本央行行長植田和男在記者會上強調需要重點關注3月「春鬥」談判結果，表示如果確認薪資和通膨實現良性循環，將考慮改變包括負利率在內的寬鬆政策，因為更高的工資水準能帶來服務業通膨和實際消費成長。
上月末，日本央行9人政策委員會中的高田創表示，薪資上漲使通膨率穩定在2%的目標「終於來到有望實現的階段」。另一位委員中川順子也在上週的演講中表示，目前日本正朝著2%的物價穩定目標切實向前邁步，可以展望實現工資和物價的良性循環。
值得注意的是，今年2月15日，日本內閣府發表2023年日本國內生產毛額（GDP）初步調查結果。數據顯示，2023年日本實質GDP年增1.9%，反映物價上漲的名目GDP成長5.7%。2023年日本名目GDP為591.482兆日元，約4,2106億美元。而德國2023年名目GDP以美元換算為44,561億美元。這意味著日本名目GDP從世界第三位下降至第四位，被德國超越。
根據經濟日報，數據公佈後，日本政府和經濟界相繼發聲，將此次日本名目GDP遭德國超越的主要原因定格在匯率和德國通膨率高兩方面，試圖將日本自身經濟發展的問題「摘出去」。日本內閣官房長官林芳正在2月15日的記者招待會上表示，日本政府將為提高工資而採取強有力的措施，同時透過支付金和定額減稅，切實創造出收入增長超過物價上漲的環境以擴大消費。此外，林芳正也強調，換算成美元的GDP會很大程度上受到物價和匯率動向的影響，因此在評估增減時需要多加留意。
雖然日本政府和經濟界部分觀點試圖將匯率和物價作為日本名目GDP遭德國反超的主要動因，但分析認為，日圓貶值和物價只是導致日本名目GDP排名被反超的短期因素，更深層的原因是日本自身經濟發展有重重困境。內閣府公佈的2023年第四季GDP速報值結果顯示，除去物價變動，日本第四季實際GDP較三季減少0.1%，換算成年率為減少0.4%，為持續兩季負成長。其中個人消費較上季減少0.2%，設備投資減少0.1%。
事實上，泡沫經濟崩潰後的通貨緊縮，仍對日本社會產生持續影響。作為內需支柱的個人消費和設備投資在後疫情時期恢復乏力，阻礙了日本經濟的發展。
此外，個人消費受到高物價、實際工資低的持續影響。有經濟界人士認為，2023年第四季的日本個人消費實際情況可能比GDP統計結果還要糟糕。日本央行根據供給面資料所推算的消費活動指數，2023年第四季實際消費活動指數較上季下降1.2%，為2022年第一季以來的最大降幅。
雖然在2023年的春季勞資談判中，日本工資漲幅實現提升，但今年2月6日日本厚生勞動省公佈的每月勞動統計數據，2023年12月扣除物價上漲因素後的日本實際工資收入同比下降1.9%，連續21個月下降。日本總務省數據顯示，2023年，日本全國消費者物價指數（CPI）為105.2，較去年同期成長3.1%，創1982年以來最高水準。而根據日本帝國資料庫公司近期調查結果，日本今年全年預計將有1萬種至1.5萬種食品漲價。有觀點認為，高物價、實際薪資持續下降，將進一步阻礙日本民眾的消費意願，國民的實際購買力將會進一步下降，無法擺脫滯脹的風險將會加大，這將為日本經濟發展踩下「煞車」。
日本央行結束負利率
綜合來看，日本央行此次貨幣政策調整聚焦於三方面。
一是結束負利率政策。為了刺激經濟，日本自1990年代末期以來長期處於超級寬鬆的貨幣政策環境。2016年起，日本央行推行負利率政策，同年9月引進YCC（殖利率曲線控制）政策。
分析家認為，日本薪資漲幅和通膨走勢，為日本央行調整貨幣政策打開了窗口。上海交通大學上海高級金融學院實務教授胡捷表示，自2021年8月起，日本CPI年增率一路爬升，至2023年1月達4.3%高點。這催生了對於日本央行將政策利率從-0.1%提升至正區間的預期。
「春鬥」加薪勢頭強勁，也讓日本央行補上了終結負利率的「最後一塊拼圖」。3月15日，日本最大工會Rengo宣布，其下屬工會在今年的薪資談判中爭取到平均5.28%的總薪資漲幅。
二是取消YCC政策，繼續維持一定金額的國債購買。由於日本央行透過「無限期固定利率購債」操作幹預債市，不可避免地導致日債市場功能失調、流動性下降，維持YCC的必要性逐漸下降。自2022年12月起，日本央行對YCC框架進行了多次彈性調整，10年期公債殖利率區間從0.25%的絕對上限放寬至1%的參考上限。
在此背景下，市場人士認為，YCC最終退出對日債殖利率影響或相對有限。國金證券首席經濟學家趙偉表示，2023年8月以來，日本央行未再進行“無限期固定利率購債”，YCC已“名存實亡”。從日債期限結構來看，前期被扭曲的日債期限結構近期已有一定修復，而長期日債收益率也未大幅上行。
三是取消ETF購買。作為貨幣寬鬆政策的一部分，日本央行於2010年12月開始購買日股ETF。根據媒體通報，日本央行上個月持有市值約70兆日圓（4,740億美元），相當於持有日本股市約7%的股份，已成為最大的持股人。
從過去經驗來看，僅在東證指數早盤下跌2%以上的交易日內，日本央行會購買ETF。中金公司稱，2021年後，日本央行不再積極買入ETF，2021年僅在5個交易日中買入、累計買入約3500億日元；2022年僅在3個交易日中買入、累計買入約2100億日圓。
貨幣政策步入正常化軌道
隨著此次升息，日本維持8年之久的負利率時代終結，也預示著日本央行貨幣政策步入正常化軌道。
分析師認為，由於先前日本央行持續大規模非常規的刺激政策，預計後續日本貨幣政策正常化的路徑將是一個漸進且溫和的過程。日本央行在聲明中表示，考慮到當前的經濟活動和物價前景，央行預計寬鬆的金融環境將在一段時間內維持下去。
關於未來的貨幣政策的走勢，中金公司認為，日本央行或不會給予連續升息的暗示。瑞銀財富管理投資總監辦公室（CIO）發表機構觀點稱，即便日本央行退出負利率，預計到2025年一季度，政策利率也將維持在0%。
胡捷預期，日本央行在恢復正利率的常態貨幣政策後，會穩健觀望，長時間維持超低正利率。一方面，日本央行仍需要確認通膨能否持續維持在正區間。另一方面，日本國債餘額是其GDP的250%，利率上升會加重政府付息的負擔，因此升息必須謹慎和漸進。
市場普遍關注，日本央行退出負利率背景下，會對日本資產甚至全球資產帶來什麼影響。尤其是，日本央行後續如何處理持有的巨額ETF，備受市場關注。
中金公司研報中指出，參考本世紀以來唯二的兩輪日本央行升息週期時的各類資產的表現來看，並未發生明顯影響，反而出現了日元貶值的情況。底層邏輯在於，一是日本央行升息時的全球經濟的宏觀大背景大概率是「風和日麗」（不能在全球發生風險的背景下收緊貨幣政策）；二是日本央行貨幣政策收緊的幅度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