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斯拉：不再冒險

「可能性比較大。」一位特斯拉投資人這樣評價特斯拉將放棄廉價車計畫的可能性。

4月6日，路透報告特斯拉已取消了售價2.5萬美元的廉價車項目，並將更多的資源轉向Robotaxi的商業化。特斯拉股價隨即跌幅超6%。特斯拉創始人馬斯克當天在社交媒體X上回應“路透社在撒謊”，但沒有提供更多的細節。之後，又宣稱特斯拉的Robotaxi將於8月8日登場。特斯拉股票在盤後上漲了5.1%。

廉價車和自動駕駛（FSD），是馬斯克先前承諾的第二個成長浪潮的兩大核心支撐。目前一個可能取消、一個先落地為機器人計程車，背後的邏輯是什麼？

01廉價車，低毛利、高不確定性

儘管馬斯克否認，但對特斯拉來說，取消廉價車計畫有著強烈的驅動力。

首先馬斯克一直對廉價車計畫不感興趣。《馬斯克傳》中，馬斯克在2020年後的兩年內「多次否決」了廉價車計劃，認為其不夠激動人心，特斯拉自動駕駛技術將使廉價車變得不必要。而馬斯克的關注程度一直是特斯拉及其它「馬系」公司內，新計畫成功與否的關鍵因素。

老闆不感興趣之外，廉價車賺錢能力也將不及預期。

廉價車定價約2.5萬美元，相較於3.5萬美元的Model 3，價格下探了28.5%。特斯拉先前宣布，透過採用「開箱製程」（Unboxed Assembly Process，打破現有汽車生產「沖焊塗總」的線性生產流程，將其改為平行模式）等全新的製造手段，廉價車成本降下50%，這意味著超20%的毛利空間。

特斯拉下一代平台所應用的開箱工藝

但Bloomberg Intelligence最近的一項分析估計，廉價車新的模組化製造流程將降低成本33%，而不是一半。這意味著廉價車的毛利空間，大機率將不如目前的Model 3。

同時，廉價車還有可能用不到中國電池。摩根士丹利的分析報告中認為，特斯拉2.5萬美元的廉價車「需要中國的合作才能實現這一價格點」。

3月，寧德時代董事長曾氍群在訪談中表示：寧德時代正和特斯拉採用LRS模式（技術授權），合作開發新一代超充電池，新產品將在特斯拉內華達州的一座小型工廠生產。

從“中國製造”到“技術授權”，中間會新增多少成本我們不得而知，但對價格敏感的廉價車來說，勢必不是個好消息。

而特斯拉的廉價車是否夠廉價以形成規模優勢？

近期，比亞迪海鷗被外媒頻繁提起。目前，海鷗榮耀版的入門價格已進入7萬元區間，即1萬美元。即使在國外，目前海鷗在巴西的售價也僅2.4萬美元。而在中國，海鷗已有了零跑T03、五菱繽果等競爭對手。

中美電動車價格比較彭博社

顯然，無論是在中國本土還是歐美市場，特斯拉的廉價車已經沒有了Model 3/Y上市時的市場真空期，而是面臨極為激烈的正面競爭。 500萬輛/年的宏圖計劃，正面臨越來越大的不確定性。

02 Robotaxi，成長、可控制的市場

特斯拉的Robotaxi車和廉價車都出自下一代平台，但顯然機器人計程車在此刻的優先順序更高。

V12端對端技術範式的突破當然是特斯拉有信心推出Robotaxi的首要原因。

在《電動車觀察家》對國內多個頭部自動駕駛玩家的訪談中，大家不約而同地表示，基於V12，端到端有望成為自動駕駛真正落地的終局技術。而馬斯克近期關於即將向北美40萬FSD用戶提供V12試用版的表態，也從側面證明特斯拉對目前FSD的技術信心。

但現階段，把V12應用於Robotaxi要比向全球FSD用戶全量推送，可控得多。

多個試駕過V12的從業人員表示，儘管是面向通用場景的高泛化性技術，但V12在熟悉場景中的表現仍然更優。例如在加州和矽谷的一些特定區域，V12的表現就要更好。

因此，在有限區域內運作的Robotaxi在目前顯然更適合V12的落地，既能夠展現和驗證技術，又能最大程度的提升安全表現。而且，小規模的Robotaxi也給下一代平台的製造流程更多的精進時間。

畢竟比起基於高精地圖和雷射雷達路線的Waymo，黑盒性質的端對端FSD的不可控程度更高。

此外，旅遊市場和Robotaxi的市場化也都展現出更多的確定性。

其一，出行市場的成長速度要高於汽車市場，尤其是純電汽車市場。 Uber 去年的行動旅行業務訂單量較去年同期成長29%。外送業務訂單量較去年同期成長19%。目前Uber在超63個國家和地區運營，每月服務用戶超1.31億。

在新能源動能最強的中國，交強險數據顯示去年新能源乘用車終端銷量較去年同期成長38.6%。其中純電動車年增23%。

2023年，已在美國三個城市開展Robotaxi業務的Waymo，每週提供超1萬次的租車出行服務，其希望到今年夏天將週客流量增加十倍。

其二，Robotaxi的成本優勢開始被驗證。 2023年二季度，通用Robotaxi部門Cruise Automation AV 表示，很快就會把營運成本降至每英里1美元以下。而目前Uber的基礎里程費用便是1美元，乘客還需支付其它各類服務費用。 2019年Uber上市時，執行長達拉·科斯羅薩西便稱：直到該公司開發出自動駕駛汽車之後，利潤才會真正開始噴湧。

03特斯拉的資源重配

在筆者看來，如果特斯拉真的放棄廉價車，在賣FSD之前先開始營運Robotaxi，是知難而退，更是審時度勢。

因為任何一家公司的資源都是有限的，即使是特斯拉。

2022年8月，華為內部論壇上線了一篇任正非執筆的文章，提到全球經濟將面臨著衰退、消費能力下降的情況，華為應改變思路和經營方針，從追求規模轉向追求利潤和現金流，保證渡過未來三年的危機。

特斯拉目前的情況與當時的華為頗有幾分相似。 Q1，特斯拉全球交付386810輛，年減8.5%，為2020年以來首次較去年同期下滑。庫存46561輛，成為特斯拉史上最大的產銷錯配。這意味著，儘管馬斯克已經預警了2024年成長放緩，但實際情況仍超乎特斯拉的預期。

宏觀層面，歐美日利率高企、中國進入新能源產能清倉階段，都不是賣車的有利條件。微觀層面，特斯拉柏林工廠被縱火斷電、馬斯克在美國的政治發言，以及紅海運輸危機都使特斯拉這家以全球化賴以為生的車企舉步維艱。

一直很特殊的特斯拉也走到了不特殊的階段，要和全球其它車企一道開始拼口袋深度。此時，相比要在紅海裡捲生捲死的廉價車項目，將資源投注於確定性更高的Robotaxi，顯然更為合理。(電動車觀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