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9日，巴西總統魯拉在比亞迪巴西卡馬薩裡工廠展開了一場激情的演講。“這座工廠是人民尊嚴的重生，買車就買比亞迪！”魯拉說。“今天是人生中最難忘的一天。”魯拉對著演講台上的比亞迪董事長兼總裁王傳福、執行副總裁李柯說。這一天，是比亞迪第1400萬輛新能源汽車在巴西乘用車工廠正式下線儀式，也是比亞迪巴西卡馬薩裡工廠正式投產後的第一個大型活動。除魯拉、王傳福和李柯外，還有巴西副總統傑拉爾多·阿爾克明、中國駐巴西大使祝青橋、巴伊亞州州長熱羅尼莫·羅德里格斯，以及多位政府官員和比亞迪員工代表出席並見證了這一重要時刻。在這場活動中，王傳福向魯拉交付了第1400萬輛新能源汽車比亞迪宋Pro，並表示將為今年在巴西帕拉州貝倫舉辦的第30屆聯合國氣候大會（COP30）提供30台定製新能源車，實現低碳接駁。大會結束後，這批車輛還將贈予當地學校和公共機構，繼續服務巴西社會，助力綠色出行。魯拉政府也表明了心意，經過巴伊亞州議會表決，比亞迪巴西工廠正門前的道路正式更名，由曾經紀念美國汽車先驅的“亨利·福特路”正式更名為“比亞迪路”，也正式成為南美大陸第一條以中國車企命名的道路。“這座工廠對我而言，是卡馬薩裡和巴伊利亞人民尊嚴的重生，是你們挺直腰桿的底氣，是翻新房屋、添置家具、換新電視、新手機、新汽車的信心，你們如果要買車就買比亞迪。”魯拉說。這一刻，當工廠的榮辱與當地的人民的尊嚴被總統畫上等號，比亞迪在巴西市場的本土化勝利的第一槍已經打響。但是，比亞迪是如何成功的？曾經一度備受爭議的卡馬薩裡工廠，又是如何在今天成為了總統口中的“人民尊嚴的重生”，在巴西的本土化過程中，究竟發生了什麼？“雙向奔赴”與大反轉卡馬薩裡工廠曾經是福特汽車的一部分。直到2021年1月，福特宣佈退出巴西市場，同時關閉了巴西所有的生產工廠，以應對疫情時期和連年虧損帶來的財務挑戰。工廠的關閉導致數千名工人失業，曾經繁榮的巴西小鎮頓時陷入恐慌。為瞭解決產能停滯的問題，政府也開始積極尋找新的企業。2023年4月，巴西總統魯拉訪華期間推動此事，對此，巴西政府還為比亞迪等車企在當地建廠提供激勵。而這也是正在尋求全球化的比亞迪所需要的支援。因此，2023年7月，比亞迪與巴伊亞州政府共同宣佈，雙方將在卡馬薩裡設立大型生產基地綜合體。該綜合體將由三座工廠組成，分別為一座主營電動客車和卡車底盤的生產工廠、一座新能源乘用車整車生產工廠，以及一座專門從事磷酸鐵鋰電池材料的加工工廠。其中，新能源乘用車整車生產產線涵蓋純電動和插電式混動車型。在雙方合作中，比亞迪所得到的政府支援被稱為“正式制度”支援。所謂“正式制度”支援，可以被理解為一種政府行為。宏觀來看，其決定社會結構與治理方式；微觀角度，其決定著國家的政策與執行方式。而“正式制度”支援在比亞迪的投資中便不難看出。政府支援下，福特位於卡馬薩裡的工廠成為了比亞迪的不二之選。在巴伊亞州政府收回這塊460萬平方米的土地後，通過官方以2.878億雷亞爾（約3.76億人民幣）的價格轉售給比亞迪。“希望比亞迪加大在巴西生產電動汽車的投資，創造就業機會和收入。”巴西工業部此前在一份聲明中表示。對此，比亞迪也積極向當地的政府和居民做出承諾。2024年3月，比亞迪開始建設這座位於巴西巴伊亞州卡馬薩裡市的工廠。比亞迪特別顧問亞歷山大·巴爾迪強調說：“比亞迪將為巴伊亞州的經濟發展做出貢獻，並將使卡馬薩裡重新成為巴西全國工業的焦點，將巴伊亞州的這座城市轉變為吸引與整個生產鏈相關的各種供應商（從零部件到服務提供商）的中心，並優先考慮本地公司。”這座工廠的建成，成為了比亞迪在亞洲以外最大的工廠，也是拉美地區規模最大的電動車生產基地。這塊2.878億雷亞爾（約合3.8億元人民幣）買來的工廠，最終總投資額達55億雷亞爾（約合72.83億元人民幣）。該基地的新能源整車生產線將生產純電動和插電式混動車型，規劃產能15萬輛，預計為本地創造2萬個就業崗位。然而，對於一家希望實現全球化的企業來講，僅通過承諾和正式制度的支援是不夠的。每個市場所具有的特性各不相同，瞭解特定市場的知識便十分重要。這些市場知識是關於國家市場特徵的知識，包括其商業環境、文化模式、市場體系結構，以及最重要的個別客戶企業及其人員的特徵。儘管所有全球化企業均存在"外來者劣勢"，但是更具備當地經驗的企業更能快適應當地環境，這一點在比亞迪巴西工廠勞工案件中被逐漸放大。巴西當地媒體《Pública》於2024年11月收到投訴，指控比亞迪在巴伊亞州卡馬薩裡工地內的中國工人遭受多種虐待。截止12月，巴西公共勞工檢察院稱已有160 多名工人在巴西東北部巴伊亞州獲救。據稱，他們被安置在一個“有辱人格”的環境中，一家建築公司還扣留了他們的護照和工資。新聞爆發後，12月28日，比亞迪發表聲明，對侵犯人權和違反勞動法的行為零容忍。比亞迪表示，已終止與其工程供應商Jinjiang建築巴西公司的合作，並承諾保護分包工人的權利，所有工作人員將被轉移到酒店。2025年1月8日，據路透社報導，負責此次調查的巴西勞工監察員表示超過500名中國工人是持“非正規簽證”被引入巴西工作。2025年5月27日，巴西檢察官以涉嫌人口販運以及工人勞動環境“近似奴役”為由對比亞迪、Jinjiang集團發起訴訟。先後的審查，也使得巴西工廠的投產時間被推延之今年7月。副勞工檢察官法比奧·利阿爾在接受採訪時表示，與這三家公司的談判始於2024年12月底，但未能達成協議。他拒絕透露談判失敗的更多細節。智庫君認為，無論此事是Jinjiang集團一意孤行，還是比亞迪默許後而為，在類似巴西的多種族的國家中，人權觀念本就深植人心。在此背景下，把握越過人權紅線時的懲罰力度，“正式制度”支援在此時便顯得格外重要。然而，有“正式制度”支援僅是進入不同東道國的開始，本土化同樣充滿挑戰，而這就需要“非正式”制度的支援。“非正式制度”，可以理解為一種社會規範長期演變形成的產物。社會中多種不成文的規則隱性地規範著行為，如文化、價值觀和信仰。它們構成了社會的規範性與認知性支柱，也就是所謂“非正式制度”。比亞迪在巴西的經銷商模式便是最好的例子。在文化、關係網路的建設中，通過經銷商十分成熟的銷售體系和網路，以及由本土成員建立的社會網路，幫助車企快速打開市場。更重要的是，本土公司擁有開發更大且應對當地持續變化的市場所需的所有資源和經驗，這些都是比亞迪在巴西市場所不具備的，也是所有車企在“本土化”過程中的重要一環。比亞迪也發現了這一點，因此，其銷售端由當地經銷商來負責。2022年，比亞迪宣佈與巴西當地最大的汽車經銷商集團Saga集團達成合作。雙方合作的首家門店——比亞迪Saga巴西利亞店已在巴西首都巴西利亞開業。時至今日，到今年年底前，比亞迪預計將在巴西擁有240家全面營運的經銷商門店。根據巴西權威機構Decoupling的最新報告，比亞迪在2025年第一季度超越了本田、大眾、福特等11大主流汽車品牌，成為巴西消費者滿意度最高的汽車品牌。今年9月，比亞迪還獲得巴西知名消費者評價平台Reclame Aqui授予的最高RA1000認證，而這就是得益於“非正式制度”的支援。魯拉總統在演講結束時說：“我想對福特說，雖然遺憾你們的離去，但是正如老話所說，‘上帝總用曲折的筆寫下坦途’，比亞迪的到來必將超越逝去的過往。”比亞迪的“野心”隨著比亞迪在巴西獲得“正式制度”和“非正式制度”的支援，在巴西的本土化取得階段性成功，也成功讓總統魯拉成為其“代言人”。據報導，自2022年進入巴西乘用車市場以來，比亞迪的增長速度堪稱驚人。截至目前，該公司已在當地售出超過17萬輛電動及插混車型，以74.4%的市佔率主導巴西電動車市場。在巴西汽車市場上的銷量也攀升至第七位，佔整體市場份額的5.5%以上。然而，這還不是其最亮眼的表現。縱覽出海全域，2025年1-9月，比亞迪海外銷量累計70.16萬輛，佔其總銷量（326萬輛）的約21.5%。海外銷量增速迅猛，回看2024年全年海外銷量僅為41.7萬台，佔其全年總銷量的9.8%。儘管如此，1-9月出口總量上仍落後於奇瑞同期出口的93.6萬輛。值得注意的是，比亞迪在多個單一市場均交出亮眼成績單，可謂是“多點開花”。例如，比亞迪已在巴西、澳大利亞已成為新能源汽車銷量冠軍，英國、德國等國家的增速也是十分驚人。如果我們將視角轉向歐洲，據研究機構JATO Dynamics資料顯示，4月比亞迪在歐洲售出7231輛純電動車（BEV），超特斯拉的7165輛，這是比亞迪首次以微弱優勢超過特斯拉。路透社4月份報導，比亞迪已對其歐洲業務進行了全面改革，通過招聘更多管理人員和增加經銷商來提高銷量，這正是本土化過程中最需要的“非正式制度”的支援。比亞迪9月份在德國銷量創下3255輛的新高，同比增長2225%。第三季度，該公司銷量為5495輛，同比增長835%。根據德國聯邦汽車管理局（KBA）的註冊資料，2025年截至目前（1月至9月），比亞迪在歐盟最大的汽車市場——德國售出11,818輛汽車，較2024年同期增長560%。儘管9月份比亞迪海外銷量同比增長115.8%，達到71,256輛，但其海外銷量依然強勁。比亞迪的目標是到2025年實現100萬輛的海外銷量。目前，比亞迪距離實現這一目標已經非常接近：1-9月，比亞迪海外銷量為697,072輛，同比增長123%。此外，BBC報導10月指出，英國已成為比亞迪在中國以外的最大市場，九月份在英國的銷量較去年同期激增880%。在英國售出11,271輛汽車，其中其海豹U的插電式混合動力版本佔據了大部分銷量，該車型對應國內比亞迪宋PLUS冠軍版。相較於歐盟和美國，英國為新能源汽車建立了“正式制度”的支援，因為英國並未同歐盟一起對中國電動車徵收高額關稅。比亞迪英國區經理Bono Ge表示，隨著剛剛開設第100 家零售店，比亞迪在英國的未來“令人非常振奮”。他補充說，未來幾個月公司將推出更多新的混合動力和電動汽車。另一方面，路透社消息稱，比亞迪還考慮將西班牙作為其第三家歐洲汽車廠的首選候選地，以擴大其業務範圍並提高整個歐洲大陸的銷量。比亞迪組裝廠將與匈牙利和土耳其的另外兩家計畫中的工廠一起，將為比亞迪在與特斯拉的競爭中帶來巨大的推動力，同時也將支援西班牙成為電動汽車主要生產中心的目標。由此可見，在巴西市場活動如火如荼開展之際，比亞迪將觸手伸向四面八方。儘管不同國家國情各不相同，但是對於地緣政治風險相對較小的國家，通過併購、建廠帶來的“正式制度”支援和引入更多本地化人才帶來的“非正式制度”支援，以及更高性價比的產品，比亞迪正在打開一扇又一扇新市場的大門。同時，比亞迪的實踐也為接下來希望走入海外並主導市場的企業指出一個方向。 (中國汽車三十人智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