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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琦:中國的酒店,是時候重做一遍了
次成功,可能是運氣。兩次成功,多半是靠實力。三次成功,就幾乎一定是個哲學家,對世界運行,有著深刻洞察。在我心裡,季琦,就算一個。你一定聽過漢庭、全季,這些都是華住旗下的酒店。也許,還聽過攜程、如家。是的,這些企業,都出自季琦之手。3家納斯達克上市,4次敲鐘。前幾天,他做了一次演講,花了一個多小時,系統性地分享了他對“內卷”的看法,對酒店行業、對未來機會的獨到洞察。看完之後,收穫很多。於是,挑選其中印象特別深刻的5個,和你分享。01 內卷的原因,不是人多,是東西還不夠好一提到“內卷”,很多人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人太多了。這種想法很正常。因為打眼一看,似乎每個角落都站滿了人。市場是飽和的,機會是零和的。你多吃一口,我就得少吃一口。就比如,酒店行業。根據北京統計局資料,上半年,北京1600多家酒店,總盈利約6000萬,平均盈利3.7萬元左右。也就是說,北京開家酒店,辛辛苦苦忙活半年,才賺不到4萬元。太捲了。但季琦認為,所謂的“內卷”,本質不是人太多,而是好東西太少。換句話說,供給,雖然數量飽和了,但質量卻可能還不夠。中國的客房總數,全球第一。人均客房數,排名第二。打開線上平台,無論你搜尋城市裡那個位置,往下一滑,酒店都密密麻麻,看不到底。數量,夠多了吧。但是,質量呢?看資料。酒店的連鎖化率,美國是72%,中國只有40%多。四線及以下城市,只有14%。大量的酒店,缺乏標準、服務流程和統一供應鏈。40間客房以上的“規模酒店”,美國是95%,而中國是25%。也就是說,75%的酒店,是40間房以下的“微房量”酒店,體量小,所以難以標準化管理,也很難盈利。內卷,其實是市場在倒逼我們,把產品重新做一遍。季琦把這個過程,稱為“供給側改革的進一步深化”。所以,當你再感到“卷”的時候,不妨問問自己:我是不是還在60分的水平上,拚命努力?我能不能找到客戶最核心的需求,把它從60分,做到80分?有道理。可是,大家不都在喊消費降級嗎?我做好了產品,有人買嗎?02 消費,不是降級,而是遷移季琦在演講中,提到了一個看似矛盾的現象。一方面,因為不確定性,人們開始“多存錢、少消費”。於是,消費降級的說法,開始越來越流行。但另一方面,出行消費,又成了消費的最大增量。他還舉了個例子,自己的老父親,幾乎一輩子沒出過遠門,給錢都不去的那種。去年,也開始旅行了。大家明明都在捂緊口袋,為什麼又願意把錢花在“出去跑一趟”上呢?因為中國消費者,正在經歷一個“消費心理重構期”。不同消費的價值,正在重排。有一句話,最能一下子戳中這種心理:該省省,該花花,騎著自行車去酒吧。去酒吧的幾十元打車費,必須要省。但在酒吧裡用幾百元就能買到的快樂,必須花掉。為什麼會這樣?故事的上半部分,的確是“消費降級”。因為,不確定性的增加。今天,無數人都在承受壓力。比如,收入波動。比如,裁員風險。壓力之下,最自然的選擇就是減少消費,增加儲蓄。這也就是很多人認為“消費降級”到來的原因。但故事,還有下半部分。因為,人很難長期忍受失控感。之前,認真工作,三年就能升職。每年,還能出國玩兩次。現在呢?別說出國了,我連下個月有沒有工作,都不知道。不確定性太多,人會垮掉。所以,必須自救。怎麼救?花錢。花錢買回快樂,買回秩序,買回“我依然是我”的感覺。今天我就要去旅行,今天我就要去聽演唱會。只要我喜歡,只要我心動,它就值得。消費降級的另一面,是人們把預算,從“功能帳戶”,遷移到了“情緒帳戶”。同時也意味著,過去幾十年數以十萬計的、僅僅滿足“晚上有個落腳的地方”功能的存量酒店,已經無法匹配新需求。很多人在說“卷”的時候,是把中國市場看成了一個整體,一個大餅。然後哀嘆,這張餅早就被巨頭們瓜分完了,我們這些小玩家,只能在後邊撿點渣。但季琦的思考,給了我一個新的視角。他說,中國同時存在三個“三個市場”。劃分的維度分別是:地理、消費、年齡。他用三刀,切開了中國這個市場。第一刀,是地理。地理的分割,把中國市場切成了三塊。分別是一線城市、省會城市、縣域市場。一線城市,是試驗場。無論什麼,流行起來都快、成本也高。省會城市,是承接者,擴張的新模式往往先在這落地、驗證。縣域市場,就是另一套規則了,這裡,得靠熟人信任和線下觸達生存。第二刀,是消費能力。中國,同時存在:奢侈消費、中產消費、平價消費。這裡有4億中等收入群體,比美國總人口還多。同時,還有10億人的平價消費市場。奢侈品,講身份。買的不是產品,而是“用的人是誰”。中產,講品質。雖然可以多花錢,但要能感受到細節、舒適、耐用。平價,講性價比。不是不追求品質,而是先過日子。第三刀,是年齡。同樣是三塊。青年(18-35歲)、中壯年(36-59歲)、銀髮族(60歲+)。很多你“看不懂的消費”,比如排隊買一個毛絨玩具,就來自年輕人。他們從小物質富足,是網際網路原住民,更有主見,也更願意為審美和熱愛買單。中壯年市場,上有老下有小,是家庭消費的主力。銀髮市場,則是一個正在快速崛起的、擁有大量時間和儲蓄的藍海。地理摺疊x消費分層x年齡斷代。一個看似鐵板一塊的市場,瞬間就被解構成了一個充滿機會的“九宮格”。而當你開始用“九宮格”,重新看待身邊的酒店時,你會發現大量的酒店,是定位模糊的,既想抓住商務客,又想服務旅行團,還想承接本地宴請。當市場被解構,那些大而全的存量酒店,就必然會被取代。那麼,為什麼是現在?04 游擊隊,大機率會被集團軍所取代過去開酒店,靠的,是老闆的經驗、眼光和細心。單打獨鬥,看天吃飯。這是一個“游擊隊”的打法。但今天,專業的品牌連鎖,正在用“集團軍”的打法,重構這個行業。比如,產品上的越級體驗。越級,就是用3星級酒店的價格,睡上4星級酒店的床。幾年前,季琦曾經給我打過一個精彩的比方:中國的酒店業,就像5籃水果,上面標著1星-5星。籃子裡的水果,搭配好了。你說我不愛吃榴蓮,想換成葡萄,行不行?不行。一家五星級酒店,必須給你配上游泳池、宴會廳、擦鞋服務……可是,睡眠,就是那顆消費者,最想吃的葡萄。那怎麼辦?漢庭,就開始重新為消費者“配水果”。砍掉所有不必要的部分,拿所有的錢,都去買葡萄,把床位質量、衛生,和安靜程度,堆到4星級的標準。每一次對“越級體驗”的滿足,就是一次對行業格局的重構。比如,通過會員體系,建構洶湧的慢流量。過去,一家單體酒店的客源,要麼靠路過,要麼靠花大價錢從OTA平台買。就像接一根自來水管,付費就有水,一關閥門就斷流。流量的開關,掌握在別人手裡。但今天,華住用了十幾年的“笨功夫”,為自己挖了一口深井:一個超過3億會員的“華住會”。即便用“WIFI免費”、“積分當錢花”這些在當時看來虧的買賣,也要把使用者,沉澱到池子裡。對新加盟的酒店,這就相當於接入了一個巨大的、確定的私域流量池。根據華住資料統計,74%的可售房晚,賣給了華住會會員。大約每間客房擁有243位會員。這就是,洶湧的慢流量。又比如,系統化的效率模型。提高效率,就要降低成本,提高營收。如何降低成本?華住通過規模化集采,壓低了床墊、布草等核心物資10%-30%的價格,模組化設計,能縮短接近一個月的建造周期。通過APP辦理入住,降低人房比(每百間房需要的員工數)。如何提高營收?他們用App培訓保潔阿姨的打掃流程,抹布擰成八分干,擦地面也不會留水痕,折成八面,髒了就反過來用另一面,出房速度提高了40多分鐘。還可以用智能調價系統,即時調整房價,提高RevPAR(每間客房帶來的收入)。這種系統化的、深入骨髓的效率模型,是個體戶無法建立的。與其尋找無人區,用更先進的模型和方法論,改造落後的資產,這才是今天這個時代,最確定的紅利。05 不犯錯誤,就是最好的投資前面,我們聊了方向,也聊了機會。這很讓人興奮。但越興奮,越容易犯錯。演講中,季琦花了很長時間,分享了他對具體酒店項目投資的看法。聽完之後,我發現,他講的所有東西,都是在反覆強調:如何在投入每分錢之前,想辦法,過濾掉90%會讓你虧錢的錯誤選項。而用來建構“過濾器”的,就是他那套被反覆驗證過的,兩個“三好”投資原則。第一個,好位置。一個位置好不好,不看它在地圖上有多中心,而是看它能不能穩定地“捕獲”需求。怎麼看附近需求多不多?白天,到街口站五分鐘,看穿西裝、掛工牌的人多不多;晚上,再去看拉著行李箱的人密不密集。因為好位置,是可以同時滿足多種需求的。比如,既靠近商務區,又臨近大型商場或展館。這樣,工作日能做差旅的生意,周末能做休閒的生意。想找到好位置,就得真正理解區域的商業規律。第二個,好租金。好租金,就是給你生意的兜底。因為當波動來臨,租金就是你最大的成本。那怎麼算好?首先,佔比得合理。一旦超過25%,就是在給房東打一份看不到盡頭的工。接著,結構得靈活。比如,保底+分成。保底的租金,少算點。這樣,即便我生意真的不好,也能稍微喘口氣。但相對的,我多賺了錢,也多給你分點。第三個,也是真正考驗你水平的,好產品。季琦,還把好產品拆成了三層。好品牌,好物業,好品質。好品牌,是信任的快捷方式。當一個華住會員,在App上看到漢庭,就不再需要費力研究“床到底軟不軟”、“衛生乾不乾淨”。品牌,已經回答了這些基礎問題。好物業,能減少體驗的摩擦點。它至少包含兩個層面:外部觀感和內部結構。一個有獨門獨棟、乾淨門臉、周邊環境良好的物業,本身就是最好的廣告。內部結構,也要儘量簡潔。否則,改造成本很高不說,如果要客人拖著行李繞來繞去,體驗也非常差。好品質,是復購的發動機。它也包括硬體和軟體。硬體,包括房間隔音,門縫處理、床墊、枕頭,等等。這些細節,共同構成了穩定的“品牌標準”。軟體,則是“符合品牌標準的服務”。退房延遲兩小時,免費借到充電器和傘,都是寫進SOP的標準動作。位置解決“有沒有客源”,租金解決“活不活得久”,產品解決“留不留得住”。所有複雜的商業模式,到最後,都是一道樸素的數學題。最後的話機會,從來不在於市場夠不夠大,而在於你能不能把事情做得足夠好。比如,理解內卷的含義。其實,癥結不在人多,而是好東西太少。比如,看到消費,並沒有降級,只是在遷移。中國市場,也不是一張大餅,而是一個充滿結構性機會的“九宮格”。又比如,用“集團軍”能力,取代過往的“游擊隊”打法。落到具體項目,也要守住好位置、好租金、好產品的底線,不犯錯誤。競爭越激烈,專業的價值就越大。季琦說,從三年前開始,他們就一直堅持去一線看門店、見加盟商。迄今為止,他們已走訪278個地級市,累計行程覆蓋800萬平方公里,前後共出行77次。在一個所有人都信奉“資料驅動”的時代,一個市值百億公司的創始人,卻選擇用最“慢”、最“不經濟”的方式,去瞭解他的戰場。也許,破解內卷的終極答案,不在於尋找什麼真正高效的方法。而在於,我們是否還有耐心,去下笨功夫。因為真正的洞察,從來不誕生在辦公室裡,而是誕生在沾著泥土的現場。 (劉潤)
福山 | 致埃隆· 馬斯克的一封公開信
親愛的埃隆·馬斯克, 祝賀您的候選人唐納德·川普取得了巨大勝利,您為這一結果做出了重大貢獻。我知道您被任命成為新政府的效率沙皇,這個職位將非常關鍵,因為聯邦官僚機構確實需要修復。但是,我有一些建議,供您在走馬上任之際三思而後行。 我相信,您將會發現在政府工作與在私營部門工作有很大不同。主要區別在於,政府中的人受到規則的極大約束。例如,您不能像在推特那樣從第一天就開始解僱員工。聯邦僱員受到國會所制定的一系列就業保護措施的保障。川普計畫取消這些保障措施,並恢復他第一屆政府的行政命令,建立一個“附表F”類別,由此總統可以隨意解僱任何員工。但此舉將引發激烈的爭議,而且可能需要幾個月的時間才能消除採取行動的法律障礙。 無論如何,解僱官僚並不一定能夠提高政府效率。人們普遍認為,聯邦官僚臃腫,人浮於事。事實並非如此:今天的全職聯邦僱員人數與 1969 年基本相同,約為230萬。儘管政府現在支付的美元是當時的五倍有餘。事實上,我們甚至可以說政府人手不足,這是因為幾十年來政府不斷施加壓力以減少員工人數。例如,聯邦醫療保險和醫療補助服務中心負責監督1.4兆美元的支出,佔整個聯邦預算的五分之一,而全職員工只有6400名。這些工作人員必須審查醫療保險的欺詐行為,評估和認證數以萬計的醫療服務提供者,並確保按時向數千萬美國人支付費用。如果裁掉這些員工,醫療保險系統中的欺詐和浪費數量可能會增加,而不是減少。難民安置辦公室負責照顧數百萬進入美國的難民,只有150名員工。通過增加國稅局的員工,政府預計將在未來十年內額外收入5610億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