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當地時間12月14日，美國機器人上市公司、「掃地機器人鼻祖」iRobot正式向美國特拉華州法院提交第11章破產保護申請。iRobot預計將於2026年2月前完成上述程序。美國《破產法》第11章破產保護，是針對企業的重組型破產程序，核心目的不是讓企業直接清算倒閉，而是給陷入財務困境但仍有營運價值的企業一個「喘息和重生」的機會。根據iRobot公告，其與公司有擔保債權人及主要代工廠－深圳杉川機器人有限公司（Shenzhen PICEA Robotics Co., Ltd.）及香港杉川有限公司（Santrum Hong Kong Co., Limited，二者合稱「Picea」）達成《重組支援協議》。 Picea在中國和越南設有研發及生產基地，在全球擁有超過7,000名員工。依據《重組支援協議》條款，Picea將獲得iRobot公司100%的股權。 iRobot方面表示，這項安排將大幅優化iRobot的資產負債表，確保公司能維持正常運營，並保留其全球業務佈局。根據彭博報導，iRobot公司在提交的檔案中列出的資產和負債總額在1億至5億美元之間。上個月，Picea旗下子公司香港杉川有限公司為iRobot交付了1.91億美元本息債務。歷經35年的iRobot，是掃地機器人產業，甚至是整個全球機器人產業發展的縮影，值得重新研究一次。二iRobot這家公司的發展歷程頗具美國特色。iRobot由麻省理工學院機器人專家羅德尼·布魯克斯（Rodney Brooks）和他的學生Colin Angle and Helen Greiner，於1990年在馬薩諸塞州貝德福德創立。布魯克斯是麻省理工學院電腦科學與人工智慧實驗室的創始主任，也是機器人領域的「攪局者」。上世紀八十年代，他潛心研究昆蟲，逐漸領悟到簡單的系統如何產生複雜的行為。到了1990年，他將這些洞見轉化為一家公司，最後售出了超過5,000萬台機器人。2002年推出的Roomba掃地機器人，成為罕見的超越其產品類別的智慧設備，也開創了家用清潔機器人類別。它不僅成為一個動詞、一個網路迷因，而且，令許多人感到好笑的是，它也被用作貓咪運輸工具。Roomba掃地機器人在巔峰時期的全球市佔率超80%。資金隨後紛至沓來，該公司在2005年上市前共籌集了3800萬美元，其中包括來自凱雷集團的投資，並在IPO中募集了1.032億美元。到2015年，iRobot財力雄厚，足以成立自己的創投部門，當時的計畫是每年向至多10家種子輪和A輪機器人新創公司投資10萬至200萬美元。這種舉措標誌著一家公司走向成功，意味著它已經足夠成功，可以資助下一代的夢想。隨後亞馬遜找上了門。 2022年，這家企業巨頭同意以17億美元收購iRobot，這筆交易在當時將是亞馬遜史上第四大收購案。在宣佈這筆交易的新聞稿中，自公司創立以來一直擔任首席執行長的Angle談到了“創造創新實用的產品”,以及為“我們的團隊找到一個更好的地方繼續完成我們的使命”。這似乎是一個童話般的結局——這家從麻省理工學院衍生出來的新創公司被納入了這家「萬物商店」龐大的商業帝國。然而，歐洲監管機構卻另有打算。事實上，他們威脅要阻止這筆交易——他們認為亞馬遜可能會透過限製或降低競爭對手進入其市場的機會來排擠他們.最終，亞馬遜和iRobot在2024年1月同意終止這筆交易，亞馬遜支付了9,400萬美元的解約費，並退出了合作。 Angle辭職了,公司股價暴跌。公司裁員31%。隨後便是一場緩慢的崩盤。實際上，自2021年以來，由於供應鏈混亂以及中國競爭對手以更低價格的掃地機器人湧入市場，公司獲利一直在下滑。凱雷集團曾在2023年提供2億美元的紓困資金，但最終只是延緩了不可避免的結局。 （凱雷集團上個月終於出售了這筆貸款——據推測是折價出售，但並未明確說明。）隨著掃地機器人產業競爭加劇，當石頭、雲鯨等中國品牌普及雷射雷達導航與自動洗拖布技術時，iRobot仍堅守傳統視覺導航方案，2022年才推出首款掃拖拉機，較中國企業晚五年以上。同時其旗艦產品維持超1000美元高價，是中國同類產品的3倍。iRobot，這家曾定義家用掃地機器人品類的企業，如今走到資不抵債的境地——截至9月27日，其現金及等價物僅剩2480萬美元，總負債卻高達5.08億美元，股東權益為負2680萬美元，現金流幾近枯竭。 2025年三季度，iRobot美國市場營收暴跌33%，歐洲、日本市場同步下滑。IDC數據顯示，2025年前三季度，全球掃地機器人出貨量年增18.7%，中國品牌包辦全球前五，iRobot的市佔率則跌至7.9%，已被擠出前五陣營。現在，iRobot機器人時代已經結束，中國深圳的杉川機器人將有望接盤這家美國掃地機器人龍頭，並將私有化iRobot。目前，iRobot市值大約是1.37億美元。因此，我預計杉川機器人收購iRobot價格不到1億元，當然還包括債務還款等。三這次併購案的買方杉川機器人，也頗具傳奇。深圳市杉川機器人有限公司成立於2016年，總部位於中國深圳，是全球領先的移動機器人核心技術與服務供應商。據杉川透露，2022年至今，杉川穩居掃地機器人解決方案領域出貨量第一，至2024年12月，杉川總營收超過40億元。在此之前，杉川機器人是iRobot產品的上游供應商之一。而杉川機器人被外界熟知，是因為曾起訴另一個掃地機器人龍頭科沃斯（ECOVACS）。2024年9月初，杉川機器人表示已向深圳光明區人民法院起訴科沃斯發布的「全球首款恆壓活水洗地機器人」表述涉嫌虛假宣傳，要求索賠45萬元。對此，科沃斯表示，截至目前，杉川機器人的起訴還未被法院受理。並稱杉川機器人是「碰瓷行銷」。隨後，科沃斯反訴杉川機器人涉嫌商業詆毀，並索賠50萬人。如今，這起訴訟暫未出現完成，而杉川機器人卻擁有了iRobot這項強大「後援」。Robot首席執行長加里·科恩（Gary Cohen）稱：“此次交易將強化我們的財務狀況，確保為消費者、客戶及合作夥伴提供業務連續性保障。”該公司強調，在破產程序推進期間，iRobot將維持正常業務運營，公司應用程式功能、客戶服務計劃、全球合作夥伴關係、供應鏈合作及在途產品支援不會受到影響。為保障業務連續性，iRobot已向法院提交一系列常規動議，以確保公司能按常規模式運營，包括履行對員工的承諾，並向供應商及其他債權人及時足額支付程序啟動前、期間及之後所欠款項。待法院批准此交易後，在Picea的所有權架構下，iRobot將成為由Picea全資控股的私人公司，其普通股將不再在納斯達克或其他任何全國性證券交易所掛牌交易。公司預計，若法院最終批准第11章破產重組計劃，現有普通股股東將無法獲得重組後公司的任何股權；公司所有已發行及流通的股權將被註銷，普通股股東的投資將面臨全額損失，無法獲得任何償付。四簡單來說，掃地機器人品類，本來是iRobot創新能力很強，但價格貴、售後差。結果到中國企業，一如既往的強勢低價來襲，從掃地機器人「捲」到掃地機，把iRobot活活拖垮了。「歐美負責0到1開闢賽道，中國負責1到100佔領市場，在中國全產業鏈內卷的環境下，每個零件都要比全球其他地區便宜！沒有壁壘的行業，全會被國產幹死。”「iRobot 現在也被國內公司鎚的滿地找牙。就美國這些不思進取一天到晚就想收割的企業，倒閉了也是個好事兒…”上述這兩句話說的很對，也是iRobot破產的本質，就是從0到1創新成本太高，而產業鏈並不完整，市場卻被中國低價教育了一遍，美國企業難以為繼。這對我們也是一種啟示。眾擎機器人創辦人趙同陽最近說：中國150多家人形機器人企業，最後可能就活下來10家。很顯然，最後整個具身智慧和人形機器人產業，就是一場淘汰賽。這場淘汰賽的終局，誰也猜不到。但可以肯定的是，明年，人形機器人產業一定會產生更多的併購案。 （具身智能研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