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力學
Google量子AI首席科學家斬獲諾獎
Google量子AI團隊的量子硬體首席科學家Michel Devoret,與前Google量子AI硬體負責人John Martinis、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John Clarke共同榮獲2025年諾貝爾物理學獎今年的物理獎旨在表彰他們在宏觀量子效應方面的工作,這項工作為現代基於超導量子位元的量子計算奠定了基礎Michel Devoret的獲獎,使Google的諾貝爾獎得主(包括員工和前員工)總數達到5位。就在去年,2024年諾貝爾獎授予了Demis Hassabis、John Jumper和Geoffrey Hinton宏觀尺度上的量子力學此次獲獎,是為了表彰三位科學家在1980年代進行的一系列對物理學和技術產生革命性影響的實驗。他們證明了一個非凡的概念:那些奇怪、有悖直覺的量子力學定律——以往被認為僅限於原子和亞原子粒子範疇的現象——可以在晶片上的宏觀電路中被揭示和控制為此,他們創造了一種帶有特殊結構“約瑟夫森結”的超導電路(即沒有電阻的電路),該電路可用於建立和操控這些量子現象。超導量子計算的基石對於Google量子AI團隊而言,這次諾貝爾獎不僅是對歷史科學成就的慶祝,也是對當前超導量子計算工作基礎的肯定。約瑟夫森結構成了當今超導量子位元(qubit)的基礎,包括Google量子AI團隊正在製造的量子位元。Michel和John的工作為Google帶來了諸多進展,例如去年發佈的突破性量子晶片“Willow”,以及在2019年實現的里程碑——證明了量子電腦可以完成經典電腦無法完成的基準計算這項獎項深刻證明了獲獎者們工作的價值,也證明了基礎研究的力量。數十年後,他們的發現仍在繼續激勵著我們建構下一個計算時代有人說Google的Transformer也是諾獎級成果,大家覺得呢? (AI寒武紀)
師徒三人拿下諾獎!但是,好像給得“有點早”?
在量子力學誕生百年的2025年,這個領域又添了新的諾貝爾物理學獎。北京時間10月7日下午5時45分許,2025年諾貝爾物理學獎揭曉。美國科學家約翰·克拉克(John Clarke)、米歇爾·德沃雷特(Michel Devoret)和約翰·馬丁尼斯(John Martinis)獲獎,以表彰他們“發現了電路中的宏觀量子力學隧穿效應和能量量子化”。“我完全驚呆了,我從來沒有想過它會拿到諾貝爾獎。”當克拉克得知自己獲獎時,大吃一驚。1984年和1985年,克拉克帶著他的博士後德沃雷特和學生馬丁尼斯,對由超導體建構的電子電路做了一系列實驗,證明了量子世界不僅存在於微觀世界,它的奇異特性還可以在像手掌那麼大的宏觀系統中具象體現出來。40年後的今天,作為曾經的團隊負責人,克拉克強調,這一發現離不開他的兩位團隊成員的貢獻。他感慨說:“原則上我當然算是團隊的負責人,但他們的貢獻確實是巨大的。”諾貝爾物理學委員會主席奧勒·埃裡克森(Olle Eriksson)表示:“能夠慶祝百年歷史的量子力學不斷帶來新的驚喜,這真是太棒了。量子力學也是極其有用的,因為它是所有數位技術的基礎。”約翰·克拉克(John Clarke)、米歇爾·德沃雷特(Michel Devoret)、約翰·馬丁尼斯(John Martinis)(從左至右)雖然時隔40年,但“獎項似乎給得有點早”《中國科學報》:時隔三年,諾貝爾物理學獎再次頒給了量子力學領域,你對此有何感想?梁文傑(中國科學院物理研究所研究員):我沒想到宏觀量子效應和能量量子化會獲得諾貝爾物理學獎,但仔細去想,它們確實是比較基礎的概念,獲得諾貝爾物理學獎也很合適,只不過,目前這兩個概念在應用領域並沒有實現革命性的爆發,獎項似乎給得有點早,這是我個人的判斷。郭國平(中國科學技術大學教授、中國科學院量子資訊重點實驗室副主任):這次物理學獎頒給這三位科學家,首先我覺得是比較大膽,畢竟量子計算的超導路線目前還並未完全走通或一定成功;其次,我認為這代表了西方科學界對量子計算的一種鼓勵的態度,這是一種導向。某從事超導量子計算研究、要求匿名的科學家:純粹個人看法,我認為是早了。我認為等超導量子電腦真正落地實現的那天再頒發給他們,可能才是最有說服力的。因為一旦真正實現了超導量子電腦,它將直接改變人類處理資訊的格局。但這其實也正是我想要呼籲的,我特別擔心諾獎頒發給超導量子計算的開創者之後,大家會認為超導量子電腦會馬上實現,更擔心別有用心者會過度炒作甚至消費量子電腦,這對我們真正做超導量子計算的人而言,是一種傷害。李曉鵬(復旦大學物理學系教授):頒獎前我也在想,這次諾貝爾物理學獎大機率會頒給量子領域的科學家,因為今年剛好是現代量子力學誕生100週年。我並沒有想到是這三位科學家,但他們絕對是實至名歸的。我作為量子領域從業的科研人員,心情肯定非常激動,也很受鼓舞。李亮(上海交通大學物理與天文學院教授):宏觀量子力學隧穿效應和能量量子化雖然是相對小眾的領域,但是它至少屬於物理學。因此,聽到物理學獎頒發給這個領域後,我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覺得物理學獎終於“回歸正常”了。諾獎評選近兩年發生了很大變化,這可能是諾獎評獎委員會“與時俱進”的結果。今年它一方面強調基礎的前沿理論,同時又密切聯絡實際應用。從這個意義上講,諾獎評委會是下了一番功夫的。為超導量子計算的發展奠定了基礎《中國科學報》:能否通俗地介紹一下“宏觀量子力學隧穿效應和能量量子化”是什麼意思?這個研究有什麼“用處”?梁文傑:“量子隧穿效應”通俗一點講就是嶗山道士念個咒語,然後穿到牆的另一邊了,這是量子力學的基本特點。在量子力學中,一個基本粒子的位置在空間上是瀰散的,碰上一個勢壘時,它有一部分機率是在這兒,有一部分的機率直接跨過去了,勢壘對它來說沒有任何影響。今年諾貝爾物理學獎涉及的“宏觀量子隧穿”,就是說隧穿效應達到了可以宏觀觀測的程度,即毫米級甚至更大尺度上。我們身邊常見的宏觀量子效應就是超導體。“能量量子化”是指能量只能按一份一份地變化。就像水龍頭裡流出來的水,經典條件下想調大流速,就把水龍頭開大;但如果是量子化的,比方說水流只能從每秒流1立方到2立方、3立方,但要想調到1.5立方就做不到了。這幾位諾獎得主發現宏觀電路也存在量子化行為,可以借此進行精準的能量和資訊傳輸和校準。傳統發現的量子隧穿效應都是在非常小的體系下,本次授獎的工作證明量子隧穿也可以出現在拿在手裡的器件裡,且發現了其中的能量量子化效應,這一效應有可能成為未來電路的基礎,即電子電路不再只依靠數電子電量控制資訊,而是宏量的電子相位相干調控來控制資訊,這可能是他們(諾獎委員會)看重的。李曉鵬:這三位科學家和2022年獲得諾貝爾物理學獎的三位科學家研究的領域很不一樣。量子力學最初是為瞭解釋原子、電子等非常微觀的粒子行為。2022年,三位科學家正是因為在單光子尺度上驗證了量子糾纏現象而獲獎。今年的三位得主,則是在宏觀器件中發現了量子力學隧穿和能量量子化。在此之前,科學家並不知道在宏觀的人造器件中是否能夠觀測到量子現象,但他們通過設計超導電路系統,成功觀測到了量子力學效應,顛覆了以往的認知。這個發現也為後面超導量子計算的發展奠定了基礎,Google現在推動的超導量子計算路線正是源於此。李亮:隧穿效應、能級量子化都是量子力學領域非常基本的物理概念,同時,它又和下一代量子技術密切相關,量子位元、量子計算、量子感測、量子密碼等技術都從此概念出發,離開能級的量子化,所有這些量子電路的功能都無法實現。匿名科學家:在量子力學領域,有一個自然而然的問題是:量子力學在宏觀體系中是不是適用?他們40年前的這項實驗,正是從科學的角度證明了宏觀體系一樣滿足量子力學規律。他們在電路中把溫度、噪聲等干擾降低到極低水平,證明了宏觀體系中存在相同的量子效應,這直接催生了超導量子計算整個方向的發展。總結來說,一是它有很深的物理思想,就是量子力學的適用範圍;二是它促進了超導量子計算的誕生和發展。不會因為一次諾獎就一定“前景光明”《中國科學報》:此次量子力學獲得諾貝爾物理學獎,會對量子力學及相關領域未來的發展帶來怎樣的影響?我國在此方面的佈局如何?匿名科學家:三位開創者雖然開闢了超導量子計算這條路線,但同時指出了這其中的難點:如何把宏觀量子體系的噪聲、溫度等各種干擾因素降到單量子水平,尤其是在到了一定規模之後,這背後的科學問題和工程問題是極其複雜和有難度的。所以,我希望這次諾獎之後,大家對量子電腦的研發還是要保持耐心,這個領域並不會因為頒發了諾獎就一定前景光明、一帆風順。羅衛東(上海交通大學物理與天文學院教授):今年的諾獎能給他們,主要是因為他們研究的超導約瑟夫森結中展現出的宏觀量子性質,包括量子隧穿和量子化能級。這是我們發展下一代量子技術的基礎,我個人認為這是建造未來量子電腦最重要的技術路線。我想,這對我國量子計算的發展具有鼓勵和推動的作用。李曉鵬:目前,量子計算開始從實驗室走嚮應用,我們也在關注量子計算是否可以在一些有價值的問題上展現出應用優勢,但具體落地應用還需要時間。不過,現在確實是量子科技發展的大時代,諾貝爾獎只是一個方面,接下來肯定會引發社會各界越來越多的關注,推動量子計算從基礎科學嚮應用發展。梁文傑:現在主流的量子計算的幾條路徑,包括超導量子計算、光量子計算、冷原子量子計算,以及硅自旋量子計算等,最接近工程化的可能就是超導量子計算。目前國內中國科學技術大學潘建偉院士領導的團隊貢獻很大,中國科學院物理研究所、復旦大學等諸多單位也都在這個方面貢獻著自己的力量。中國的量子計算在世界上有重大影響力。榮譽不只歸於“大佬”《中國科學報》:你跟幾位獲獎者是否有過交集?他們給你什麼樣的印象?羅衛東:這三位獲獎人裡,最年長的是約翰·克拉克教授,他一直在美國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任教。大概20多年前,我在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物理系讀博士時,在物理系樓裡經常能碰到他。他個人特徵還挺明顯的,在我的印象裡,他就是個笑眯眯的高個子老頭。匿名科學家:現在美國做量子計算的人中,許多都是克拉克的“徒子徒孫”。克拉克很有大科學家的風範,我記得有次開會遇到他,他的學生們把他圍在中間,熱火朝天地討論量子計算相關問題。我印象中,德沃雷特是一個非常執著的人。記得一次在日本開會,他做完報告後我上前去找他請教幾個學術問題,德沃雷特非常嚴謹,認真地問我問的是什麼,然後才條分縷析地答覆我。馬丁尼斯是非常活躍且思路開闊的人,關於他的“江湖傳說”有很多。郭國平:我們課題組沒有跟這三位科學家合作過,但早年間在幾次會議上跟他們都遇到過,尤其是馬丁尼斯,他應該也是最知名的,當年Google量子電腦的打造,他功不可沒。馬丁尼斯給人的印像是非常純粹的一位科學家,特別是他非常專注於技術細節,對技術追求非常高,而且總能一點一點往前做。李曉鵬:我在一些會議上和馬丁尼斯打過交道,一起喝過酒也聊過天。在我看來,馬丁尼斯是一位典型的美國式科學家,對自己的研究非常有熱情,也很隨和,很願意和年輕人打成一片,探討科學問題。我最近一次見到他,是在2018年,我們聊了未來超導量子計算的發展方向。這一年剛好是一個很關鍵的節點——馬丁尼斯領導團隊開發了72量子位元的新量子處理器Bristlecone。這項工作使得超導量子位元的錯誤率降到了量子糾錯的閾值,意味著未來有可能做成超導量子電腦。當時,馬丁尼斯對超導量子電腦的發展表示了巨大的信心。回過頭來看,超導量子計算的發展趨勢和他當時的預測一致。如去年12月,Google發佈了最新量子晶片Willow,不過馬丁尼斯已經離開Google了。梁文傑:我覺得非常鼓舞人的是,克拉克帶著學生和博士後拿到了今年的物理學獎。我的印象裡,這樣的師生組合獲諾獎的比較少,這也鼓勵了所有年輕的老師和學生們,榮譽並不都只歸於“大佬”,他們三位在該成果中的貢獻都得到了認可。《中國科學報》:此次諾獎的頒發,對我們有何啟發?郭國平:作為從業者,只覺得肩上的壓力更大了、擔子更重了。李曉鵬:我認為,國內的量子科技,包括量子計算、量子通訊和量子精密測量,已經發展到了跟國外同一水平。但同時也需要承認,我國在基礎科學創新、人才積累方面,與美國仍有一定差距。羅衛東:今年這個諾獎是屬於凝聚態物理領域。凝聚態物理領域的科研大部分都是相對小團隊的,一個導師帶著幾個學生、博後干。很多時候小的科研團隊自由探索型的研究,也能夠做出很重要的貢獻。梁文傑:我覺得每個年輕科研人員還是要找到讓自己一談起來兩眼發光的領域,不必在意這個領域是否能得到諾貝爾獎,關於在於你是否感興趣並且認為這個工作特別重要,值得花一輩子去追求。 (中國科學報)
詳解2025諾貝爾物理學獎:他們在人類尺度上觀測到量子力學
2025 年10 月7 日台北時間17 時45 分許,英國學者約翰·克拉克(John Clarke)、法國學者米歇爾·H.德沃雷特(Michel H. Devoret)和美國學者約翰·M. 馬蒂尼斯(John M. Martinis) 因發現宏觀力學、量子效應以及電路中的能量量子化現象,2025 年。約翰·克拉克(John Clarke),1942 年出生於英國劍橋。 1968 年獲得英國劍橋大學博士學位。他在超導和超導電子學方面做出了重大貢獻,特別是在超導量子乾涉元件(SQUID)的開發和應用方面,超導量子乾涉元件是超靈敏的磁通偵測器。目前的一個項目是應用配置為量子雜訊限制放大器的SQUID 來搜尋軸子(暗物質的可能組成部分)。克拉克於1986 年被選為英國皇家學會院士,1999 年獲得康斯托克物理學獎,2004 年獲得休斯獎章。 2012 年5 月,他當選為美國科學院外籍院士。現任美國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教授。米歇爾·H.德沃雷特(Michel H. Devoret),1953 年出生於法國巴黎。 1982 年獲得法國巴黎南大學博士。他以其在宏觀量子穿隧效應和單電子泵浦方面的開創性工作以及對開創電路量子電動力學和量子學領域的開創性貢獻而聞名。現任美國耶魯大學、加州大學聖塔芭芭拉分校教授。約翰·M. 馬蒂尼斯(John M. Martinis),生於1958 年。 1987 年獲得美國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博士。在攻讀博士學位期間,他研究了宏觀變數的量子行為,即約瑟夫森隧道結上的相位差。現任加州大學聖塔芭芭拉分校教授。2025年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約翰·克拉克(John Clarke)、米歇爾·H.德沃雷特(Michel H. Devoret)和約翰·M. 馬蒂尼斯(John M. Martinis)透過一系列實驗證明,就算一個系統大到可以握在手中,量子世界的奇異特性也能在其中體現出來。他們的超導電路系統可以從一個狀態穿隧到另一個狀態,就像直接穿過一面牆一樣。他們還表明,該系統以特定大小的劑量吸收和發射能量,正如量子力學所預測的那樣。一系列開創性的實驗量子力學描述的是在涉及單一粒子的尺度上具有重要意義的特性。在量子物理學中,這些現像被稱為微觀現象,它們遠小於光學顯微鏡所能看到的尺寸。這與宏觀現象形成對比,宏觀現象由大量粒子組成。例如,一個日常的球由天文數量的分子構成,顯示不出任何量子力學效應。我們知道,球每次被丟向牆壁時都會反彈回來。然而,單一粒子有時會在其微觀世界中直接穿過障礙物。這種量子力學現象稱為穿隧(tunnelling)。當你把球扔向牆壁時,你可以確信它會反彈回來。但在量子力學中,它可能出現在牆的另一側。量子物理學以這些奇異和違反直覺的現象而聞名。今年的諾貝爾物理學獎表彰了展示如何在宏觀尺度上觀察量子隧道的實驗,涉及許多粒子。 1984年和1985年,約翰·克拉克、米歇爾·德沃雷特和約翰·馬蒂尼斯在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進行了一系列實驗。他們用兩個超導體建構了一個電路,超導體是可以無電阻導電的元件。他們用一層完全不導電的薄材料將這些超導體分開。在這個實驗中,他們表明可以控制和研究超導體中所有帶電粒子協調一致行為的現象,就好像它們是填充整個電路的單一粒子。這個類似粒子的系統被困在一個電流無電壓流動的狀態中──這是一個沒有足夠能量逃脫的狀態。在實驗中,該系統透過隧道逃離零電壓狀態,產生電壓,從而顯示出其量子特性。獲獎者還能夠表明該系統是量子化的,這意味著它只以特定數量吸收或發射能量。最初,實驗中完全沒有電壓。這就好比有一個處於關閉位置的開關,有某種東西阻止它被移動到開啟位置。如果沒有量子力學的效應,這種狀態將保持不變。突然,電壓出現了。這就好像開關從關閉移動到了開啟位置,儘管兩者之間存在障礙。實驗中發生的這種現象稱為宏觀量子穿隧。穿隧和跨越為了幫助他們,獲獎者擁有幾十年來發展的概念和實驗工具。量子物理學與相對論一起,是現代物理學的基礎,研究人員在過去一個世紀中一直在探索它的意義。單一粒子的穿隧能力是眾所周知的。 1928年,物理學家喬治·伽莫夫(George Gamow)意識到穿隧是某些重原子​​核以特定方式衰變的原因。原子核內部的相互作用在其周圍形成了一個勢壘,將粒子固定住。然而,儘管如此,原子核的一小部分有時會分裂出來,移到勢壘外並逃脫——留下一個已轉變為另一種元素的原子核。沒有穿隧,這種衰變就不會發生。穿隧是一個量子力學過程,這意味著機率是個關鍵。某些類型的原子核具有高而寬的勢壘,因此原子核的一部分可能需要很長時間才能穿隧到外部,而其他類型則更容易衰變。如果我們只看一個原子,我們無法預測何時會發生這種情況,但透過觀察大量相同類型原子核的衰變,我們可以測量穿隧發生前的預期時間。常見的方式是藉助半衰期的概念,即樣本中一半原子核衰變所需的時間。物理學家在近一個世紀以來就知道,穿隧對於一種特定類型的核衰變(α衰變)是必要的。原子核的一小部分掙脫出來並出現在原子核外部。物理學家很快就想知道是否有可能研究一次涉及多個粒子的穿隧類型。新型實驗的一種方法源自於某些材料變得極冷時所出現的現象。在普通導電材料中,電流流動是因為有可以在整個材料中自由移動的電子。在某些材料中,穿過導體的單一電子可能會變得有組織,形成一種無阻力流動的同步舞蹈。材料變成了超導體,電子成對結合在一起。這些被稱為庫柏對,以利昂·庫柏的名字命名,他與約翰·巴丁(John Bardeen)和羅伯特·施里弗(Robert Schriefer)一起詳細描述了超導體的工作原理(1972年諾貝爾物理學獎)。(1)在普通導體中,電子相互碰撞,也與材料發生碰撞。 (2)當材料變成超導體時,電子成對結合,形成庫柏對,並形成無電阻的電流。圖示中的間隙標示了約瑟夫森結。 (3)庫柏對的行為可以像它們都是填充整個電路的單一粒子。量子力學使用共享的波函數來描述這種集體狀態。這個波函數的性質在獲獎者的實驗中起著主導作用。庫柏對的行為與一般電子完全不同。電子具有很強的獨立性,喜歡彼此保持距離——如果兩個電子具有相同的性質,它們就不能在同一個地方。例如,我們可以在原子中看到這一點,電子將自己分為不同的能階,稱為殼層。然而,當超導體中的電子成對結合時,它們失去了一些獨立性;雖然兩個孤立的電子總是不同的,但兩個庫柏對可以完全相同。這意味著超導體中的庫柏對可以被描述為一個單元,一個量子力學系統。在量子力學的語言中,它們被描述為單一的波函數。這個波函數描述了在給定狀態下觀察到具有給定性質的系統的機率。如果兩個超導體之間用一層薄的絕緣勢壘連接在一起,就會形成約瑟夫森結。該元件以布萊恩·約瑟夫森(Brian Josephson)的名字命名,他對該結進行了量子力學計算。他發現,當考慮結兩側的波函數時,會出現有趣的現象(1973年諾貝爾物理學獎)。約瑟夫森結迅速找到了應用領域,包括精確測量基本物理常數和磁場。該結構還提供了以新方式探索量子物理學基礎的工具。安東尼·萊格特(Anthony Leggett,2003年諾貝爾物理學獎)就是這樣做的人之一,他關於約瑟夫森結處宏觀量子隧道的理論工作激發了新型實驗。研究小組開始工作這些主題與約翰·克拉克的研究興趣完美匹配。他當時是美國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的教授,1968年在英國劍橋大學完獲得博士學位後搬到那裡。在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他成立了自己的研究小組,專門使用超導體和約瑟夫森結來探索各種現象。到了1980年代中期,米歇爾·H.德沃雷特在巴黎獲得博士學位後作為博士後研究員加入了約翰·克拉克的研究小組。該小組還包括博士生約翰·馬蒂尼斯。他們一起承擔了揭示宏觀量子穿隧現象的挑戰。這項工作需要大量的關注和精確度來保障實驗裝置免受所有可能影響它的干擾。他們成功地改進和測量了電路的所有性質,從而得以從細節上理解它。為了測量量子現象,他們向約瑟夫森結輸入微弱電流並測量其電壓,其中電壓與電路電阻有關。如理論預期,約瑟夫森結的初始電壓為零,因為系統的波函數被束縛在一個不允許產生電壓的狀態中。隨後,他們測量了系統透過量子隧道從該狀態脫離並產生電壓需要多長時間。由於量子過程具有隨機性,他們進行了大量重複測量,並將結果繪製成統計圖表,從中可以讀出零電壓狀態的持續時間。這種方法類似於透過大量原子核衰變事件來統計確定其半衰期。約翰·克拉克、米歇爾·德沃雷和約翰·馬蒂尼斯使用超導電路建構了一個實驗。承載該電路的晶片大約一公分大小。先前,隧道和能量量子化的研究都是在只有少數粒子的系統中進行的;而在這裡,這些現像出現在一個量子力學系統中,該系統具有數十億個庫柏對,填充了晶片上的整個超導體。透過這種方式,該實驗將量子力學效應從微觀尺度帶到了宏觀尺度。穿隧現象表明,實驗裝置的庫柏對能夠以高度同步的「舞蹈步伐」系統運動,宛如一個巨大的粒子。當研究人員看到系統具有量子化的能階時,他們進一步確認了這一點。量子力學是根據微觀過程中的能量被分成獨立的包——量子——的觀察而命名的。得獎者將不同波長的微波引入零電壓狀態。其中一些被吸收,然後系統躍遷到更高的能階。這表明,當系統包含更多能量時,零電壓狀態的持續時間更短——這正是量子力學所預測的。這種機制同樣適用於被束縛在勢壘中的微觀粒子。實踐與理論意義勢壘後面的量子力學系統可以具有不同數量的能量,但它只能吸收或發射特定數量的能量。該系統是量子化的。在較高能階時穿隧比在較低能階時更容易發生,因此,從統計學上講,具有更多能量的系統被束縛的時間比具有較少能量的系統更短。這個實驗對理解量子力學產生了重要影響。在宏觀尺度上觀察到的其他量子力學效應由許多微小的個體部分及其各自的量子特性組成。這些微觀成分組合起來後,產生如雷射、超導體和超流體等宏觀現象。然而,這個實驗卻從一個本身是宏觀的狀態中,直接創造了一個宏觀效應——可測量的電壓——以大量粒子的共同波函數的形式。像安東尼·萊格特(Anthony Leggett)這樣的理論家,將獲獎者的宏觀量子系統與埃爾溫·薛定諤(Erwin Schrödinger)著名的思想實驗進行了比較。薛丁格的思想實驗涉及一隻在盒子裡的貓,如果我們不往裡面看,這隻貓既是活的也是死的。 (埃爾溫·薛定諤獲得了1933年諾貝爾物理學獎。)他的思想實驗的目的是展示這種情況的荒謬性,因為量子力學的特殊性質在宏觀尺度上往往會被抹去。整隻貓的量子特性無法在實驗室實驗中證明。然而,萊格特認為,約翰·克拉克、米歇爾·德沃雷特和約翰·馬蒂尼斯進行的一系列實驗表明,確實存在涉及大量粒子的現象,這些粒子共同表現得如量子力學所預測的那樣。由許多庫柏對組成的宏觀系統仍然比貓小許多數量級——但因為實驗測量的是適用於整個系統的量子力學性質,對於量子物理學家來說,它與薛定諤想像中的貓相當相似。這種類型的宏觀量子態為使用支配粒子微觀世界的現象進行實驗提供了新的潛力。它可以被視為大規模的人造原子——一個帶有電纜和插座的原子,可以連接到新的測試裝置或用於新的量子技術。例如,人造原子被用來模擬其他量子系統並幫助理解它們。另一個例子是馬蒂尼斯隨後進行的量子電腦實驗,在該實驗中,他正是利用了他和其他兩位獲獎者所展示的能量量子化。他使用具有量子化狀態的電路作為承載資訊的單位-量子位元。其最低能態和第一激發態分別編碼訊息0和1。超導電路是在嘗試建構未來量子電腦中正在探索的技術之一。因此,今年的獲獎者既為物理實驗室的實際應用做出了貢獻,也為理論上理解我們的物理世界提供了新資訊。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環球科學科學研究圈」。如需轉載,請在後台回覆“轉載”,或透過公眾號選單與我們聯絡。相關內容禁止用於行銷宣傳。(環球科學科學研究圈)
Nature社論:量子力學一百年:一場未完成的革命
一個世紀前,物理學經歷了達爾文時刻——這種觀點的轉變對於物理科學的影響就像自然選擇的進化論對於生物學的影響一樣重大。 科學思想或理論很少能從根本上改變我們對現實的看法。聯合國已宣佈 2025 年為國際量子科學技術年,我們正慶祝這一革命性時刻。這標誌著量子力學誕生一百周年,該理論始於 100 年前的大量論文。如果沒有查爾斯·達爾文的進化論,我們就不可能理解現代生物學,我們對物理世界的根本理解現在也植根於量子原理。現代物理學就是量子物理學。 量子這個詞指的是物質吸收或釋放能量的方式——以離散包或量子的形式。它在物理學中的使用來自德語單詞quant,該詞源於拉丁語,意為“多少”。1900 年左右,馬克斯·普朗克和阿爾伯特·愛因斯坦等物理學家開始以一種臨時的方式描述為什麼一些亞原子領域的現象無法用艾薩克·牛頓等人在兩個世紀前發展的經典力學來解釋。隨後,在 1925 年,量子開始被用來描述一種全新形式的力學的基本原理——物理學的一個分支,描述力和物理對象運動之間的關係。 正如科學史學家克里斯蒂安·卡米萊裡 (Kristian Camilleri) 在一篇關於那一年及之後的驚人發展的論文中所描述的那樣,物理學家維爾納·海森堡 (Werner Heisenberg) 於 1925 年夏天前往德國北海的黑爾戈蘭島 (Heligoland),尋求緩解嚴重的花粉症。此後不久,他向Zeitschrift für Physik雜誌提交了一篇論文,其標題翻譯為“關於運動學和力學關係的量子理論重新解釋”( W. Heisenberg Z. Physik 33 , 879–893; 1925 )。這促使海森堡和他的親密合作者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裡進行了進一步的研究,以及埃爾溫·薛定諤使用另一種方法進行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