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率
醫院倒閉潮開始了
形象工程,該出清了。不愁客源的醫院,竟然開始批次倒閉了。2024年中國住院人次3.12億,比上年增加1000萬人次。居民年住院率達到21.4%,比多數發達國家都要高。醫院人數越來越多,但“印鈔機”似乎失靈了。非公立醫院算行業總帳是虧損的,公立醫院虧損數量佔比也近一半。盈利壓力下,中國醫院出現第一次倒閉潮,僅民營醫院,上半年便平均每日關停數量接近7家。醫院倒閉潮,本質上是“政績工程”難以為繼的體現,醫院在很長一段時間被地方異化為“政績工程”,通過“醫療名片”吸引財政撥款與投資,甚至作為晉陞籌碼。如此,醫院越建越多出現過剩,中國每千人口醫療衛生機構床位數達 7.23 張。而美國每千人口醫療衛生床位約為2.8張,英國為2.6張。以往支撐醫院脫離市場需求的持續擴張來自財政兜底,以及“藥品加成“的灰色地帶。但這種擴張模式也意味著,決定大部分長尾醫院命運的不是患者數量,而是政策風向。01 老年人多了,醫院倒閉潮反而來了“九月飯卡就沒再打錢了。”一位二甲醫院醫生在社交媒體上的悄然留言,讓醫院寒冬一覽無遺。一組宏觀資料更能說各地醫院的處境:在中國企業破產重整案件資訊網上查詢“醫院”,2024年份下和醫院破產有關的記錄已經高達1200多條。進入2025年後,醫院倒閉速度更快了。截止今年6月份,中國範圍內已有1247家民營醫院終止營運,平均每日關停數量接近7家。民營醫院的關停率已從2023年的7.2%上升至2024年的19.6%。民營醫院倒的快,公立醫院也不能倖免。據不完全統計,為了緩解經濟壓力,2025年以來,四川、浙江、安徽、河南、內蒙古、吉林、廣東等多地已發生近十起公立醫院合併事件。如安徽省六安市霍邱縣衛健委發佈公告,撤銷縣第一人民醫院和縣第二人民醫院,組建全新的霍邱縣人民醫院,甚至同為百年歷史的河南省洛陽市第一、第三人民醫院也進行了合併。倒下的醫院不僅數量多,質量也稱得上“精”。如宣告投資 20 億元的魯西南醫院今年正式破產。這家曾號稱 "惠及魯冀豫三省 5000 萬群眾" 的三級綜合性醫院,最終留下 12.6 億元債務和 600 名被欠薪 8 個月的員工。還有那段“院長宣佈節食,減少欠薪愧疚”的“金句”。醫院出現倒閉潮,核心就是盈利難。《中國國家衛生健康統計年鑑2021》顯示,2020年中國非公立醫療機構(含公私混合所有制醫療機構)營收6760億,支出8066億,整體虧損1300億元。公立醫院中,根據國家衛健委資料顯示,2020年參與考核的2508家三級公立醫院中,43.5%處於虧損狀態,而在2019年,這一比例還不到20%。如果想找最新資料,會發現官方已經多年沒有更新了。醫院盈利難,可能與大部分人認知不符。論客單價上,醫院一向盯著看病貴的名號,如果不幸遭遇重症,家庭甚至可能返貧。論行業增長上,2024年,中國60歲及以上老年人口突破3億大關,佔比達22%左右,年均增長率高達3.7%。而老年人的人均醫療費用是全人群的3 - 4倍。當行業增速、客單價等商業資料不能解釋醫院虧損時,意味著這個問題已經不能用單純的商業視角來看待了。02 “形象工程”,該出清了2005年,新華社發了一篇文章,叫《中國人民上協和》。記者在文章中這樣描繪了北京協和醫院的一幅景象:門診大樓外,“出租躺椅”的小賣部生意興隆,號販子人頭攢動,14元的專家號最高能賣到500元。而協和附近的幾家醫院,候診大廳過了午後就空空蕩蕩,周邊的社區診所更是一天只能收治一兩個病人。中國人民上協和的背後,是老百姓對優質醫療資源的用腳投票,也是中國醫療供需結構的縮影:大型醫院憑藉著充裕的現金流,激勵醫務人員、升級醫療設施,再依靠病源優勢獲更多收入,最終滾雪球般自我強化:中國數量不到10%的三級醫院,接待了超50%的患者人次。這種虹吸效應也造成了上文的提到的私立醫院總帳虧損,公立醫院虧損比例近一半。非重點醫院不盈利,但不影響擴張。2019年,中國醫院數量為34354個,到了2023年,醫院數量上升到38355個。但這個時間段內,疊加的恰恰是人口基數的低增長甚至負增長背景。持續的擴張也造成了醫院過剩,一個冷知識是,中國每千人口醫療衛生機構床位數達 7.23 張。而美國每千人口醫療衛生床位約為2.8張,英國為2.6張。不符合商業邏輯的逆勢擴張背後,醫院在很長一段時間被地方異化為“政績工程”,通過“醫療名片”吸引財政撥款與投資,甚至作為晉陞籌碼。那無法自主造血的新建醫院如何生存呢?醫院屬於公益二類的事業單位,收入既來自政府撥款補助,又來自市場化的自營業務。政府支出為長尾醫院拖了底。在中國的衛生總費用中,政府支出佔比為26.7%,但大部分三甲醫院財政收入佔比在10%以下,長尾醫院依賴政府支出的比例更高。但隨著財政壓力越來越大,政府兜底的作用也在下降,2024年中國衛生健康支出同比下降9.1%。醫院只能更倚重自主創收,藥品加成曾是醫院最倚重的收入,藥品收入曾長期佔比在4成以上。以藥養醫模式要追溯到上世紀50年代,彼時國家經濟困難,對醫療衛生事業投入不足,為了維持公立醫院的正常運轉,允許醫院在藥品購進價基礎上加價銷售給患者。但以藥養醫在養活醫院的同時,也後續滋生了醫院代表商業賄賂、醫生灰色收入等醫療亂象。所以監管既為了撥亂反正也為了減少醫保基金壓力,逐漸取締了以藥養醫模式。從2017年藥品“零加成”政策、2019年公立醫療機構醫用耗材加成政策取消開始,“以藥養醫”基本終結。財政收入的托底作用減少,曾經的藥品創收大頭又被壓制,多餘的醫院產能自然也要出清了。03 轉型的時候到了7月份,國家衛健委發佈《關於印發醫養結合示範項目工作方案(2025 年版)的通知》。其中明確提出,引導支援部分二級及以下醫療衛生機構轉型為康復醫院、護理院,引導支援縣區級醫療衛生機構延伸開展醫養結合服務。醫院向護理院、康復院轉型正是符合產業邏輯的發展策略。從醫院本身來說,醫院出現批次虧損,很多長尾醫院的生存已經難以為繼。而為了生存,不少醫院也出現了不少加劇醫療信任焦慮的騷操作。典型體現就是,醫院為創收而過度診療或重複收費。例如部分醫院的全腹部CT檢查,本來應該按一次“全腹部CT平掃”收取一次費用,結果按照上腹、中腹、下腹收取三次費用。騷操作越多,醫院的生存壓力就越大,轉型處理程序就越緊迫。而護理院、康復院正是最合適的選擇之一。老齡化趨勢為護理院提供了增量空間。參考先進入人口老齡化的日本。2014年日本護理開支1256億日元,在衛生總費用中的佔比0.3%,而到了2019年,護理開支為2727億日元,在衛生總費用的佔比已經上升到0.6%。五年時間,佔比增長1倍。彼時彼刻,恰如此時此刻,中國老齡化趨勢也大機率帶來護理行業的高增長,為醫院向護理院轉型提供市場基礎。而從醫院自身的能力看,其在老年病症、治療上有護理院有很多共通之處,也是最適合向護理院轉型的機構。並且與醫院相比,護理院有職能的純粹性,既其不用按照“醫院”的全科要求配置的,只需把重點放在老年護理、康復等專科治理上。職能的純粹性也能拉近護理院水平,避免出現醫院頑疾—需求向頭部集中的情況。在老齡化即將襲來的現在,不管是醫院還是護理院,都是中國最寶貴的資產。無論未來是什麼樣的政策導向,根據使用者需求,因勢利導的發展他們,才是有利於人民福祉的正確選擇。 (快刀財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