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GA
《紐約時報》觀點|MAGA 陣營的崩裂或許終於來臨
這個周末,唐納德·川普主動與國會中的兩名共和黨議員開戰,結果卻敗下陣來。據報導,總統對於眾議院即將進行的一次表決氣得暴跳如雷,該表決最早可能在周二舉行,將要求司法部公開與性交易販運醜聞金融家傑佛瑞·愛潑斯坦有關的檔案。上周五,川普在社交媒體上攻擊托馬斯·馬西,這名古怪的保守派議員與來自加利福尼亞的民主黨人羅·卡納一道,發起程序動作,繞開眾議院共和黨領導層,強行把相關愛潑斯坦議案提交到全院表決。馬西結婚三十年的妻子去年意外去世,而川普在社交媒體上嘲諷他迅速再婚。他寫道:“哇,動作真夠快的!”還補上一句:“他的新婚妻子很快就會發現,自己嫁了個 LOSER!”接著在周六,川普把炮口對準瑪喬麗·泰勒·格林。格林是 MAGA 陣營的鐵桿擁躉,一直高聲要求徹查愛潑斯坦案的資訊,她卻被川普罵作“叛徒”等。川普似乎在試圖阻止其他共和黨人投票支援由卡納起草的《愛潑斯坦檔案透明法案》。但許多共和黨人依然打算“叛變”,馬西預言或許會有多達一百名共和黨人加入他這一邊。卡納對我表示,如此公開的抗命將顯示出“川普對自己黨團的控制力正在變得多麼孱弱,而且這可能標誌著川普支配地位終結處理程序的起點”。或許川普本人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因為在周日晚些時候,他突然掉頭,宣佈共和黨人應當投票支援公開愛潑斯坦檔案。如此一來,他躲過了一次當眾被羞辱的局面。但是,他無法躲開的,是保守派內部對於這位極不得人心、已然跛腳的領袖日益高漲的幻滅情緒。過去這糟糕透頂的十年表明,關於 MAGA 陣營即將分崩離析的種種傳言,向來需要謹慎看待。畢竟,以前也有許多時刻看上去川普似乎正在失去對右翼的掌控,結果他的控制力反而變得更強。但眼下的局面同以往相比,還是有幾處關鍵的不同。在第一個任期裡,川普承接了巴拉克·歐巴馬留下的一副良好的經濟盤子,而圍繞在他身邊的體制派共和黨人,阻止了他通過大規模貿易戰或大規模驅逐出境行動把經濟徹底搞垮。川普的支援基礎中有不少人對這些人物深感不信任,視他們為“深層政府”密謀小圈子的一部分,認為他們試圖阻撓他的民粹議程。但正是這些人,至少在一定程度上替整個國家擋下了川普反覆無常行事所應付出的代價。然而這一次,川普是在經濟本就更加脆弱的情況下上台,而他又不再受到華盛頓技術官僚體系的約束,結果是在進一步惡化經濟,把整個國家的情緒拖入一種鬱鬱不樂的狀態。格林在接受《Politico》採訪時說:“對美國人來說,五級警報所在的真正火點是醫療和生活負擔能力問題。這才是應當集中精力的焦點。”在一段時間裡,共和黨人還能把顯示公眾對川普不滿的民調視作“假新聞”,不予理會。但在本月的選舉之後,這種否認態度變得越來越站不住腳。在本輪選舉中,民主黨幾乎在各個層面都取得了遠超預期的斬獲。正如 Axios 報導所言,共和黨人現在甚至開始擔心,在田納西州一個選區裡可能出現民主黨的“爆冷逆轉”,而這個選區在此前川普曾以 22 個百分點的優勢輕鬆拿下。當一位總統成了本黨選情的拖累,這會對黨內成員心理產生連鎖反應。原本被他們視而不見的缺陷,會突然變得格外醒目。可以回想一下,有多少民主黨人直到出現政治危機時,才願意承認喬·拜登因年齡帶來的衰退問題。我們或許永遠不會看到共和黨陣營像受驚的牛群那樣成群結隊地一窩蜂逃離川普,但他的一部分支持者正在經歷一個看清其品格真相的短暫清醒時刻。就在這個周末之前,許多保守派人士已經因他接受福克斯新聞主持人勞拉·英格拉漢姆訪談時的言論而憤怒不已。當時,川普在訪談中為 H-1B 工作簽證辯護。美國僱主使用這種簽證引進特定高技能崗位的外國勞工。川普對英格拉漢姆說,這類簽證對於引進人才是必要的。英格拉漢姆反駁道:“我們這兒已經有很多有才華的人了。”川普的回應是:“不,你們沒有。”對許多既對移民憤怒又對日益慘淡的就業市場心懷不滿的川普支持者而言,這話等於扇在他們臉上的一記耳光。佛羅里達州一名共和黨縣委員安東尼·薩巴蒂尼寫道:“我們從未見過有那屆政府在上任第一年就摔得這麼慘。”幾天之後,“披薩門”陰謀論推手、MAGA 影響力人物邁克·瑟諾維奇也發出了出人意料的對政府的抨擊。他寫道,在他最近一次華盛頓之行中,“每個人談論的主題都是腐敗有多麼赤裸。已經到了你只會在歷史書裡讀到的那種程度。”許多人在問:“難道大家就真的覺得民主黨永遠不會重新上台,而他們這一切都能全身而退嗎?”當然,任何稍具政治敏感的人都不該對這屆白宮的驚人貪腐感到驚訝。當川普風頭正勁時,他的追隨者似乎還挺享受,看他如何通過粗俗的牟利舉動來“激怒自由派”。但如今,當川普把大量政治資本燃燒在個人斂財之上時,右翼陣營中的一些人開始懷疑,被拿來“羞辱”的恐怕不只是自由派。正是在這種保守派疏離感與不滿情緒日漸加深的背景下,川普公開斥責了瑪喬麗·泰勒·格林和托馬斯·馬西。許多右翼網路意見領袖對此罕見地怒不可遏,有人甚至在網上貼出點燃 MAGA 帽子的照片。來自德克薩斯州的共和黨人特裡莎·霍普曾出現在川普一月六日集會的現場,她寫道,自己已經不再覺得川普有什麼可供取樂的地方,反而“開始覺得他令人作嘔”。右翼網站 Townhall 的專欄作者斯科特·莫爾菲爾德則評論說,川普的這些貼文“殘忍到任何一個具備起碼同理心的人都該追問一句,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此處本可以很容易拋出那個在美國政治迷因中廣為流傳的“豹子吃人臉”式冷笑話,來挖苦這些如今才感到震驚的支持者。但在過去,當川普轉而攻擊某位共和黨人時,他的基本盤通常都會隨之倒向他那一邊。川普終結了亞利桑那州參議員、曾經茶黨寵兒傑夫·弗萊克的政治生涯,也終結了前眾議院自由核心小組主席鮑勃·古德的前途,甚至還終結了自己第一任副總統邁克·彭斯的政治前景。他這一次卻沒能壓服格林和馬西,這表明某些東西已經發生了變化。川普對於《愛潑斯坦檔案透明法案》的勉強支援本身頗有幾分荒謬,因為如果他真的願意,完全可以直接下令司法部公開相關檔案。即便卡納的法案在眾議院獲得通過,川普手中仍握有一系列可以阻撓檔案公開的槓桿。共和黨人可以在參議院扼殺這部法案,而在參議院它需要 60 票才能過關。上周,在川普的施壓之下,司法部宣佈要對幾名與愛潑斯坦有牽連的知名民主黨人展開調查,政府今後完全可能以調查尚在進行中為由,聲稱必須暫時對檔案保密。但是,即便這些檔案最終始終未能公開,有一點已經越來越清楚,那就是 MAGA 聯盟正在出現分裂。周一,我問莫爾菲爾德如何看待運動內部裂痕的嚴重性。他說:“我覺得情況相當嚴重。真正開啟裂痕的是愛潑斯坦。這就像大壩上出現的第一道裂縫。”即便這座大壩還能再撐上一段時間,我們如今也已經看清,它其實是多麼脆弱。 (一半杯)
愛潑斯坦引爆共和黨內戰:川普最堅定盟友格林叛變!還受到人身威脅
最近的MAGA陣營是風波不斷,曾經是川普最堅實支持者的共和黨眾議員瑪喬麗·泰勒·格林與川普公開決裂。格林是MAGA運動的代表人物,她稱川普為“美國優先運動之父”。但在川普的第二任期,她在經濟問題、外交事務以及性犯罪者傑佛瑞·愛潑斯坦的案件上與白宮存在嚴重分歧。周五晚,川普在社交媒體帖子中稱格林是“胡言亂語的瘋子”,還表示將撤回對格林的支援。川普在Truth Social網站上寫道:“我瞭解到,一些優秀的保守派人士正在考慮在佐治亞州瑪喬麗的選區發起黨內初選,挑戰她的候選人資格。他們也對她和她的種種滑稽行為感到厭倦。如果合適的人選參選,我將給予他全力以赴、毫不動搖的支援。”川普一直有給對手起外號的習慣,這次也不例外,他說格林是“古怪的瑪喬麗”。他說:“我所看到的‘古怪’瑪喬麗,就是不停地抱怨、抱怨、再抱怨!”隨後,在周六的後續帖子中,特朗再次抨擊格林,稱她只是名義上的共和黨人,並表示她是該黨的恥辱。格林的回應格林回應稱,川普攻擊她是想恐嚇其他共和黨人,阻止他們投票支援公開愛潑斯坦檔案,她質疑川普的優先事項。她還宣佈與川普保持獨立關係。她表示正是川普激發了她競選公職的興趣,但表示川普的言論助長了對她的威脅。格林在X上寫道:“我投入了太多寶貴的時間和金錢支援川普總統,甚至在幾乎所有其他共和黨人都背棄他、譴責他的時候,我仍然竭盡全力地為他爭取權益,但我並不崇拜或侍奉唐納德·川普.......令人震驚的是,他竟然為了阻止愛潑斯坦檔案公開而拼盡全力,甚至到了這種地步。大多數美國人希望他能把這種力度用在幫助那些被遺忘的美國男男女女身上。他們厭倦了海外戰爭和外國事業,為了養家餬口而傾家蕩產,對實現美國夢也越來越不抱希望。”在周日播出的 CNN《國情咨文》節目中,格林接受主持人達娜·巴什的獨家採訪時表示,她擔心川普針對她的言辭可能引發對她的暴力行為。格林說:“川普說的最傷人的一句話,而且完全不真實,是他稱我為叛徒,這極其錯誤。這種言辭會讓人被煽動起來,可能有人因此對我採取極端行動,使我的生命處於危險之中。”但巴什質問格林是不是在雙標,以前川普對別人的攻擊時表示支援,但到了自己就開始反對。巴什問到:“顯然,任何對你人身安全的威脅都是完全不可接受的。但我們過去已經看到,總統對其他人也發出過類似的攻擊或批評。這並不是什麼新鮮事。而且,恕我直言,我之前從未聽你對此發聲,直到這種言辭指向你自己。”格林對自己過去的言論表示了抱歉:“我認為這是合理的批評。我想謙遜地說一句,我為參與這種有毒的政治氛圍感到抱歉;這對我們的國家非常不好。我一直在反思這件事,尤其是在查理·柯克遭暗殺之後。”格林表示,她意識到自己曾參與或支援過激烈的政治言辭,而這些言辭曾導致他人受到威脅,這成為她反思的重要契機。“我只對我自己、我的言語和行為負責……最近我一直在努力,讓政治放下刀光劍影。我真的希望看到人們能夠更加友善地相待。”與川普逐漸政見不合這場摩擦展現了川普“讓美國再次偉大”(MAGA)聯盟內部日益加劇的分裂。隨著總統面臨經濟逆風,以及本月早些時候共和黨在選舉中的糟糕表現所帶來的影響,一些保守派人士也表示,他應減少海外訪問,回到“美國優先”的議程上。格林於 2020 年首次當選國會議員,曾以對川普堅定不移的忠誠著稱。但隨著選民對食品雜貨價格和醫療成本日益擔憂,她開始對川普的一些立場提出批評。格林在過去幾個月公開質疑川普的外交政策決定,包括他對伊朗的打擊。格林稱:“這不是我們的戰爭。”她還反對對以色列的支援,稱以色列在加薩的行動是“一場種族滅絕”最近幾周,格林接受了多次採訪,批評她的政黨沒有解決醫療保健成本不斷上漲的問題。在政府停擺開始,她在X上寫道:“在這個問題上,我要和所有人唱反調,因為今年稅收抵免到期後,我成年子女2026年的保險費將會翻倍,我所在選區所有美好的家庭和辛勤工作的人們也將面臨同樣的問題。”在共和黨本應保持大體一致的時刻,格林卻把政府停擺歸咎於共和、民主兩黨,並在 CNN 節目裡表示:“這基本上就是領導層裡那些人之間的某種較量。我覺得全國都已經受夠了。”在另一項與總統的重大分歧中,格林甚至表示,川普並未忠實奉行他自己所建立的“美國優先”原則,批評他近期的海外訪問以及與外國領導人(例如上周到訪的敘利亞總統)會面。格林在接受採訪時表示:“我真心希望‘空軍一號’能停在家裡別再飛了,白宮能全身心、持續不斷地專注於一項真正幫助美國人民的國內議程,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推動愛潑斯坦檔案公開而在給川普帶來大麻煩的愛潑斯坦問題上,格林一直在推動相關檔案的公開。格林是四名簽署強制推動眾議院就愛潑斯坦相關檔案進行表決請願書的共和黨眾議員之一。這份請願書本周拿到關鍵的第 218 個簽名,將迫使眾議院對這些檔案進行表決,使所有共和黨眾議員必須公開表態是否支援公開檔案。眾議長邁克·約翰遜表示,他將在下周安排投票。她還支援《愛潑斯坦檔案透明法案》,該法案旨在強制司法部公佈與愛潑斯坦相關的非機密記錄、檔案、證據和通訊。此前,川普政府一直反對公開這些檔案,甚至把同樣簽署了強制動議請願書的眾議員勞倫·博伯特召入白宮戰情室,與司法部和白宮的高級官員會面,由他們向她介紹有關愛潑斯坦的情況。據 ABC 新聞報導,他們試圖說服博伯特撤回她在強制動議上的簽名,但博伯特並未同意。格林在周五的 X 上寫道,川普“為了阻止愛潑斯坦檔案公開而如此拚命,竟然做到這種地步,實在令人震驚。”她的貼文還附上了一張她發給川普的簡訊截圖。她給川普的簡訊以一句話結尾:“愛潑斯坦是編織深層政府之網的那隻蜘蛛。迎難而上吧。”在周日的採訪中,格林將與川普之間日益增長的敵意“完全歸結於愛潑斯坦檔案”。並且格林還進一步支援了愛潑斯坦檔案的公開:“我認為國家應該對這些檔案保持透明,我不認為有錢有勢的人如果做錯了什麼事就應該受到保護。我完全不知道這些檔案裡有什麼,我甚至無法猜測。但每個人都在問的那個問題是——為什麼要如此拚命阻止它們公開?”周日晚間,川普也突然改變了立場,表示共和黨人應該在本周眾議院投票表決,要求公開這些檔案。他在Truth Social網站上寫道: “我們沒有什麼可隱瞞的,是時候結束這場民主黨的騙局了。”川普阻止格林競選?然而,格林最初“反川普”的動機,可能並不僅僅是政策分歧或愛潑斯坦檔案。根據眾議員亞歷山德里婭·奧卡西奧-科特茲(AOC)的說法,格林原本計畫競選佐治亞州的參議員席位,卻被川普阻斷了這條道路。這位民主黨眾議員在 11 月 3 日的 Instagram 直播中說:“來,我給你們爆點料。大家都在說:‘天那,格林最近怎麼說那些話?她怎麼變成這樣了?’‘哦,她現在開始對著川普硬剛,對著政府硬剛了。’瑪喬麗·泰勒·格林原本想競選佐治亞州的參議員席位。她今年早些時候就想在佐治亞州參選,想成為共和黨的參議員提名人。為此她已經在為全州競選做準備,但川普告訴她不行。川普拒絕了她,而白宮和整個川普陣營也一起封殺了她競選參議員的個人野心。從那以後,她就一直在展開一場復仇之旅。”此外,《華爾街日報》今年早些時候報導稱,據知情人士透露,川普的政治團隊委託進行了一項民意調查,結果顯示格林在佐治亞州潛在的參議員競選中將以兩位數的差距落敗,而川普將調查結果告知了格林,試圖阻止她參加2026年的競選。但格林周日表示,她只想在眾議院任職,稱:“我不想和參議院有任何瓜葛。”還能重歸於好嗎有人懷疑,她與川普的裂痕只是暫時的,畢竟,總統過去與許多人吵翻,最後他們又重新回到他的軌道里。而且,今年早些時候,格林還戴著一頂寫著“川普說的一切都是對的”的紅色 MAGA 帽子,參加了總統在國會兩院聯席會議上的演講。周日,她還在採訪中表示:“我當然希望我們能夠重修舊好。你知道的,我只能代表我自己發言。我是基督徒,而我們信仰中最重要的價值之一就是寬恕,這是我堅持的原則。”但如果這次裂痕是永久性的,那將揭示一個正在浮現的政治主題:格林最激進的批評,是認為川普已不再體現“美國優先”的價值觀。她的潛台詞是,這一運動本身已經與川普本人有所區別——而這是川普堅決不同意的觀點。川普今年早些時候在接受《大西洋月刊》採訪時說:“考慮到是我提出了‘美國優先’,也考慮到在我出現之前根本沒人用這個詞,我認為由我來定義它才是合理的。”川普一向不能容忍批評,並將任何被認為是不忠的行為視為背叛。在他的第二個任期裡,這種特質變得更加明顯。所以,即使格林說了希望重修舊好,但也可能為時已晚,並且遠遠不夠。 (冰汝看美國)
《華爾街日報》|傳統基金會的裂痕 是對 MAGA 陣營的警訊
為一場爭議性的塔克·卡爾森採訪出面辯護後,這家智庫的主席凱文·羅伯茨引爆了保守派建制內的滔天不滿。傳統基金會可不是普通的智庫。自羅納德·里根時代以來,它一直是保守主義運動的突擊隊,源源不斷為共和黨總統輸送現成政策與久經論戰的評論員。傳統基金會以“同一聲音”為傲,要求其學者在關鍵議題上保持統一立場。如今,這種幾近軍隊化的紀律已經瓦解,許多在職與離職員工將矛頭指向了 2021 年上任的主席凱文·羅伯茨。他們打趣說,基金會的運行原則如今更像是“一人之聲”,羅伯茨正咄咄逼人地將智庫與“讓美國再次偉大”(MAGA)運動對齊。本周民主黨人沉浸於選舉告捷的喜悅之際,傳統基金會的分歧也凸顯出川普在 2024 年勝選聯盟內部日益擴大的裂縫。羅伯茨與機構元老之間長久醞釀的衝突,近日公然爆發。導火索是羅伯茨上月末發佈的一段視訊,為塔克·卡爾森辯護。卡爾森因對右翼網紅尼克·富恩特斯進行了一場態度恭敬的採訪而遭到輿論廣泛譴責,後者公開自稱白人至上主義者,並否認大屠殺。羅伯茨的批評者認為,這段視訊等於魯莽地向反猶主義者發出邀請,把他們帶入長期以來一直努力將極端邊緣拒之門外的共和黨建制圈。羅伯茨近日承認視訊是一個“錯誤”,不過這並未平息智庫內部的不安。當川普在十年前崛起並顛覆保守主義運動時,傳統基金會基本被晾在一旁。據傳統基金會員工及接近該機構的人士表示,羅伯茨的使命,就是讓這個團體重新變得重要。傳統基金會主席凱文·羅伯茨為塔克·卡爾森辯護,稱其為白人至上主義者尼克·富恩特斯提供了平台(如上圖)。從許多指標看,他確實有斬獲。他結交了黨內重量級共和黨人,包括副總統 J·D·范斯。據熟悉其想法的人士透露,他把范斯視為政黨的未來。傳統基金會的《2025 計畫》政策藍圖在去年的大選中飽受民主黨抨擊,如今卻成了川普政府的行動手冊。在羅伯茨領導下,該智庫也創下募款紀錄,同時招募了挺川普的員工,以呼應 MAGA 基層的觀感。羅伯茨如今迎來四年任內最大的領導權危機。他如何處置這場持續發酵的風波,不僅是一次關於 MAGA 陣營是否與反猶主義糾纏不清的檢驗,也是在考量這一陣營與共和黨長期信條之間那種時常對立的關係。“圍繞‘美國優先’走向的角力正在進行,究竟是被新保守派與‘深層政府’的華盛頓沼澤重新控制,還是交到新一代鬥士手裡。”曾任《2025 計畫》負責人、現正向南卡羅來納州參議員林賽·格雷厄姆發起初選挑戰的保羅·丹斯說。丹斯稱羅伯茨是“一位愛國者,也是一位非常公正的領導者”。在 10 月 30 日發佈的一段近三分鐘社媒視訊中,羅伯茨為卡爾森辯護,稱其因給富恩特斯提供平台卻未就其立場提出尖銳追問而遭到“惡毒的聯盟”圍攻。“我不同意,甚至厭惡尼克·富恩特斯所說的一些東西,但把他封殺也不是答案。”羅伯茨說。傳統基金會員工對這段視訊感到震驚,也困惑於羅伯茨為何必須插手。近日已有多名員工辭職,智庫反猶主義問題工作組的數名志願委員也相繼離任。由崇尚里根的保守派佔多數的傳統基金會理事會面臨壓力,被要求對羅伯茨採取行動。羅伯茨並非川普的早期支持者,在 2023 年 4 月共和黨初選期間,他邀請佛羅里達州州長羅恩·德桑蒂斯(左)在傳統基金會 50 周年領導力峰會上發表演講。“傳統基金會歷來聲音有力,而且迄今為止一直堅守原則。”喬治·W·布什政府前白宮新聞秘書阿里·弗萊舍說。“一個合乎原則的回應,本應是對尼克·富恩特斯的直截了當的批評。他們怎麼會錯過這一點,我難以想像。”羅伯茨與傳統基金會的發言人未回應多次置評請求。儘管川普本人支援以色列,共和黨內一個日益壯大的反干預派系正質疑美國對以色列的支援。一些保守派意見領袖更是走得更遠,重複關於以色列影響美國的反猶陳詞,並錯誤地暗示該國與活動人士查理·柯克遇害有關。在周三一場約兩小時的全體員工會議上,羅伯茨稱自己提出過辭職,但他認為有“道德義務”把爛攤子收拾好。上述表述來自保守派新聞網站《華盛頓自由燈塔》發佈的會議視訊。羅伯茨承認,他本應說清楚,不想“封殺”某人並不等於認同對方的所有言論。隨著理事與員工在社交媒體上公開發聲批評,包括發佈“納粹是壞的”之類的表情包,羅伯茨試圖收回先前表態的努力同時也激怒了智庫內部站在他一邊的盟友。羅伯茨,51 歲,曾任一所小型天主教學院的校長。他既具備“智庫型知識分子”的資歷,也帶著幾分 MAGA 風格的強硬品牌氣息。他先前擔任德州公共政策基金會首席執行官,該機構被視為部分未來川普政府官員的訓練場。理事會在聘任他時抱有期望,希望他能在傳統與新潮之間保持平衡。隨著傳統基金會吸納更多親 MAGA 的知識分子,這使得這種平衡尤為關鍵。羅伯茨重塑組織的方式之一,是改變傳統基金會沿用已久的“同一聲音”政策的執行方式。不同於鼓勵公開辯論的其他智庫,傳統基金會要求學者為機構形成共識立場,而不是在特定議題上呈現不同意見。多位前員工表示,羅伯茨利用這項政策將傳統基金會與 MAGA 運動對齊,尤其是在遠離鷹派外交與自由貿易原則方面。據在那兒工作過的人士說,如果學者的觀點偏離了智庫立場,可能會被叫到羅伯茨辦公的八樓,與其副手之一“談一談”。員工們把八樓比作共產政權,稱之為“政治局”。員工對視訊的強烈反彈,促使羅伯茨的一位盟友迅速出手。幾名傳統基金會員工在社交媒體上談及卡爾森採訪後,美國問責基金會負責人湯姆·瓊斯向國會辦公室發出郵件,建議不要僱用那些公開批評羅伯茨的員工。郵件點名列出相關員工,並附上他們社交媒體帖文截圖。記者查閱了這封郵件的副本。瓊斯在接受採訪時為郵件辯護,並稱沒有任何傳統基金會人士要求他發出這封信。“一個組織有一位負責人,他說的話很重要。”這位曾在國會山任職的工作人員說。“如果你對此有意見,機構內部有流程可以提出這些關切。”在替卡爾森辯護的視訊中,羅伯茨稱他是傳統基金會的“密友”。卡爾森曾在該智庫 50 周年慶典上擔任主旨演講人,傳統基金會也贊助過卡爾森的一些節目。直到圍繞富恩特斯採訪的風波爆發前,傳統基金會官網上還有帶卡爾森名字的捐款頁面。"2025 計畫"建築師保羅·丹斯——羅伯茨的支持者——在宣佈將挑戰南卡羅來納州共和黨參議員初選中的林賽·格雷厄姆後發表講話。周三的全員會議也折射出保守派內部圍繞卡爾森的代際分歧。多位資深員工表達了擔憂。至少有一名員工表示,智庫內的 Z 世代員工認同羅伯茨視訊的實質內容,並支援卡爾森。“這正是當下保守主義運動的難題,我們要想清楚如何彼此尊重不同意見,尤其是在你提到的這個問題上,同時還能一起工作。”羅伯茨在會上說。批評者把羅伯茨的視訊視為一種意識形態的體現,即“右無敵人”,這個說法借用了法國大革命時期“左無敵人”的概念,在 MAGA 運動中正日益走紅。擁護者認為,內鬥會損害運動整體效能,所以應當停止。“若一個帳篷大到能容得下他們,”全國猶太倡議中心首席執行官馬克·戈爾德費德說,他指的是富恩特斯及其他極端主義者,“那對我而言就太大了。”羅伯茨視訊發佈後,戈爾德費德從傳統基金會全國反猶工作組請辭。該工作組的負責人周四在一封郵件中表示,他們將與傳統基金會保持距離,並在智庫之外繼續這項工作。戈爾德費德表示,他計畫重返工作組。羅伯茨意欲對傳統基金會進行深遠調整的一個早期跡象,出現在他上任三個月後爆發的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事件之後。傳統基金會此前支援援烏,起初還在大樓外懸掛烏克蘭國旗。但幾天後國旗被撤下,隨後內部溝通也逐步體現出機構在烏克蘭問題上的政策轉向。據知情人士透露,這一轉向在內部溝通中日益清晰。據該機構前外交政策中心主任盧克·科菲介紹,從事烏克蘭議題的員工被要求觀看卡爾森關於戰爭的評論獨白,這些內容充斥著陰謀論。他們還被要求刪除過去支援援烏的推文,並撰寫反映羅伯茨所擁抱的新孤立主義立場的論文。“對我而言,那一刻我就知道,‘同一聲音’不再是組織共識,而成了‘一人之聲’。”科菲說。他最終因機構在烏克蘭政策上的逆轉而辭職。到 2022 年 5 月,傳統基金會已經在國會山遊說共和黨人投票反對一攬子對烏援助法案。“這份援烏法案把錢從美國人民的優先事項上挪開,且不負責任地把納稅人的錢送到一個外國,毫無問責。”該機構當時在一份聲明中說。該機構也從長期奉行的自由貿易理念撤退,轉而支援川普的關稅政策。卡爾森(左)已成為川普總統和副總統 J·D·范斯頗具爭議的盟友,圖為兩人在 2024 年 7 月共和黨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合影。“我們提出的策略是,要更自由的貿易,也要更公平的貿易,而川普的策略可能兼得二者。”曾擔任川普經濟顧問、直到本周還是傳統基金會訪問學者的斯蒂芬·摩爾說。當被問及傳統基金會在貿易立場上的調整是否特意與川普對齊時,摩爾說:“這是個好問題。我想顯然我們不想去激怒川普。”摩爾周四在 X 上發文稱,他將從傳統基金會辭職,專注其他項目。在羅伯茨的領導下,傳統基金會曾召集其他保守派團體共同撰寫《2025 計畫》,這是一部 900 多頁的著作,裝滿了對下一屆政府政策議程的詳細建議。民主黨人在去年大選中將這部藍圖當作火力焦點,指其證明了川普的極右翼政策。作為回應,川普及其競選團隊對傳統基金會越來越感到不滿。彼時的競選經理蘇西·威爾斯打電話給傳統基金會官員,要求為《2025 計畫》降溫。曾在傳統基金會領導《2025 計畫》的丹斯稱讚羅伯茨的領導,表示這一倡議的目的,就是應對傳統基金會內部與共和黨更廣範圍內的分裂。“這項工作的勝利之處在於,把右翼團結起來,停止內鬥,並為下一任總統在人員與政策上從第一天起推進,搭好建設性的積木。”他說。羅伯茨試圖把傳統基金會與川普繫結,起初讓一些人感到意外,他們並不把他視為鐵桿“挺川普派”。據熟悉其言論的人士說,在 2024 年共和黨初選尚未塵埃落定前,羅伯茨曾對川普的某些立場表示失望,包括他不願全力擁抱墮胎限制。羅伯茨還曾在 X 上發帖譴責 2021 年 1 月 6 日美國國會大廈騷亂,後來該帖被刪除。2024 年初選期間,傳統基金會曾借出場地供佛羅里達州州長羅恩·德桑蒂斯舉辦活動,並邀請他在 50 周年慶典上演講。共和黨初選結束後,羅伯茨很快就轉而全力支援川普。今年 2 月,理事會收到一封匿名員工的詳細投訴,指控羅伯茨的管理風格。記者當時查閱了這封信的副本。信中稱,羅伯茨應被解職,因為他“在極短時間內摧毀了傳統基金會引以為傲的遺產”。“它不再是一家智庫,而是一個華盛頓少有人尊重的公關機構。”不過,無論是政策分歧還是管理抱怨,都未曾引發如同羅伯茨處理卡爾森事件那樣的強烈反應。多位從傳統基金會反猶工作組辭任的成員在採訪中表示,他們不理解羅伯茨為何要介入此事,而且儘管他試圖澄清自己的言論,他們仍無法繼續與他保持關聯。律師伊恩·斯皮爾從該工作組辭任。他表示,如果成員只能譴責左翼的反猶現象,那麼工作組就不可能再保持原則性。“通過主席的表態,傳統基金會已經釋放出一個訊號,即它似乎並不認真對待共和黨內與保守主義運動中反猶主義的蔓延。”他說。一些支援羅伯茨的人士表示,他們把這場最新爭議看作 2028 年共和黨初選期間諸多辯論的預演。不過,也有一位被視為共和黨總統提名一線競爭者的人士呼籲結束黨內的敵意。副總統 J·D·范斯周三試圖號召保守派圍繞共同優先事項團結起來,包括生活負擔與移民問題。“這種內鬥,”他在社交媒體上寫道,“很愚蠢。” (一半杯)
《紐約時報》觀點|川普發佈了一段自己向美國城市傾倒糞便的視訊 這暴露了他內心最深層的本能衝動
本周末,我驚訝地發現,唐納德·川普看待自己的方式,竟與我如出一轍:儼然一位妄圖稱王的君主,正向全體公民噴灑糞便。周六,或許因全美大規模“No Kings”(不要國王)抗議活動而感到刺痛,川普在Truth Social平台上發佈了一段由人工智慧生成的視訊,無意中精準捕捉到了他的執政邏輯。視訊中,這位總統頭戴王冠,駕駛一架標有“King Trump”(川普國王)字樣的《壯志凌雲》風格戰鬥機,飛越擠滿示威者的美國城市,向下方傾瀉巨量糞便。白宮通訊主任史蒂文·張在社交媒體上推波助瀾,興高采烈地寫道,總統正在“把這些‘不要國王’的失敗者們徹底噴個遍!”川普蔑視半個美國民眾,或將城市美國視為亟待武力鎮壓的不安分殖民地,如今已不足為奇。此人曾指示軍方將美國城市用作“海外行動的訓練場”,並派遣軍隊與聯邦特工恐嚇洛杉磯等城市。總統試圖將“藍州”居民從公民降格為臣民的做法,如今已司空見慣,甚至難以登上新聞頭條。真正令人費解的,並非川普急於羞辱我們,而是他無法抑制地玷污自身及其總統職位的衝動。畢竟,絕大多數國家領導人絕不會主動將自己與腹瀉聯絡在一起。排泄物攻擊通常屬於局外人用以貶低權貴的手段(例如,法國農民曾因憤怒向政府大樓前傾倒大量糞肥以抗議當局)。相比之下,統治者往往竭力維護自身尊嚴——但川普例外。把玷污當作快感的反常趣味,一直在“讓美國再次偉大”(MAGA)陣營中湧動不息。漢娜·阿倫特在描述二十世紀極權運動得以紮根的那種極端犬儒、已經變質的氛圍時寫道:“承認殘酷、無視人類價值以及普遍的非道德,反倒像是一種‘革命’,因為至少它摧毀了現存社會賴以維繫的虛偽。”一種類似的、亢奮的虛無主義長期環繞著這位總統唐納德·川普及其擁躉,他們常把他那出人意料的上位,當作一場足以寫入世界史的“挑釁性作秀”壯舉。然而,當掌權者採取這種對抗姿態時,內部就會出現張力。表面上,川普渴望宏偉;但在某種潛意識層面,他與其身邊的人對貶抑與敗壞有著根深的本能。這個政府自稱尊崇傳統審美;八月發佈的一道關於聯邦建築的行政令否定現代主義,主張採用能傳達“美國自我治理體系之尊嚴、進取、活力與穩定”的古典設計。與此同時,川普將白宮玫瑰園)的草坪加鋪硬質鋪裝,使其看起來像海湖莊園的露台。《華盛頓郵報》在周一報導,他的施工團隊已開始拆除白宮東翼的外立面,以興建一座舞廳。這個政府的主導審美,並非來自古典,而是來自“AI劣質內容”的糟粕,越粗俗越幼稚越好。想想白宮發佈的那張“以日本吉卜力工作室風格繪製的、哭泣的移民”圖像。上周,《赫芬頓郵報》詢問白宮,誰選擇匈牙利作為川普與俄羅斯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丁即將會面的地點時,白宮新聞秘書卡羅琳·萊維特答道:“你媽媽選的。”她顯然意在侮辱並否定一位所謂“自由派媒體”的代表,可其結果只是把自己暴露為對專業新聞秘書的粗俗拙劣模仿。政府還計畫在白宮南草坪以一場終極格鬥冠軍賽(UFC)籠鬥來紀念美國建國250周年,這主意像是直接剪自那部刻薄辛辣的2006年諷刺片《蠢蛋進化論》。川普團隊對一切所觸之物進行貶抑和低俗化的執念,遠不止是風格問題。也許第二任川普政府最令人費解的一點,是它對美國實力支柱的攻擊,即便這些支柱對其意識形態並不構成威脅。白宮要削減人文學科資助是可預見的,可它竟然還砍掉兒科癌症研究的經費。我預料它會試圖撤銷教育部,卻沒想到它會刻意摧毀聯邦緊急事務管理署,而後者恰恰是在紅州與藍州遭遇災害時都提供援助的機構。其中一部分“刀砍火燒”,可以用政府內部人士的老派“小政府”狂熱來解釋,比如白宮管理和預算辦公室主任羅素·沃特。但這似乎也反映了川普那種施虐式的不安。其內在的一部分,想要把國家誇大成與他膨脹的自我相匹配的樣子;另一部分,則似乎想在憤懣於自身支配力的有限時,把它糟蹋毀壞。在將於下月出版的寓言體小說《緊急狀態》(The Emergency)中,作家喬治·帕克捕捉到一些驅動川普主義右翼的褻瀆衝動。全書以一場對立為核心展開:生活在城市、自以為正義的“市民”,對壘被稱為“自耕農”的鄉村人群,他們怨懟而多疑。就川普那段視訊而論,這一情節轉折頗具先見性;“自耕農”一方策劃以“糞便火炮”轟擊市民的城市。彷彿帕克在那一瞬間與總統同頻。“這件事大膽到驚人,富於新意而又野蠻,而且卑下。”他寫道,又補充說:“它會衝破最後一道約束,從此再也回不到從前。”圍繞資源與信念的爭執尚可解決,但要與那些把“玷污我們”當作首要目標的人言歸於好,幾乎不可想像。 (一半杯 )
惡性巧合——矽谷的AI野心如何與MAGA合流?
科技巨頭與川普政府的同頻,堪稱後者第二任期最令人意外的現象之一。對於那些在華盛頓,或在川普出訪英國、海灣時簇擁而來的科技巨頭,我們當然可以從意識形態或逐利的角度去理解其動機。但相較於“超規模化”(hyperscaling)——這場以兆美元計的AI基建擴張——所代表的技術變革與資本積累的磅礴勢頭,那些動機不足稱道。無論是MAGA陣營還是超規模化的推動者,都抱著“此時不為,更待何時”乃至“此時不為,永無可能”的心態。技術產業的訴求與政治態勢之間的一種惡性巧合,催生了一個強大的權宜聯盟。 雙方都在爭分奪秒,力圖在川普的剩餘任期內形塑未來。科技界向川普靠攏之所以令人困惑,在於矽谷此前一向以自由派形象示人。若將此歸因於科技行業與生俱來的“美德”或蘋果產品的“高顏值”,實屬謬誤。這種聯盟其實有著更現實的根源:美國西海岸的政治氛圍、科技從業者的社會文化背景,以及關鍵客戶群體的態度。儘管這可能聽來平淡無奇,但這種結盟確曾真實存在。近年來,在廣泛的意義上,科技生態系統的政治傾向已然轉變。要剖析這一轉向,我們不可將加州科技-商業生態的不同層面混為一談。筆者曾探討過埃隆·馬斯克(Elon Musk)、MAGA與川普式未來主義。像帕蘭提爾(Palantir)這類相對較小的科技企業,以及安德里森(Andreessen)那樣的風投機構,可通過矽谷底層的產業結構與意識形態氛圍來理解其行為。帕蘭提爾的估值泡沫堪稱這個時代的奇觀。關於范斯與安德森的關聯,筆者在2024年已有論述。但這些亞文化圈的中小型科技企業與正競逐AI霸主地位的“超規模化”巨頭不可等同視之。後者絕非某個人的獨角戲。 Alphabet(Google母公司)、亞馬遜、微軟和Meta(臉書母公司),再加上硬體支柱輝達,這些企業巨擘在全球科技界無可匹敵。其技術精深程度、實體與資本規模,以及技術推進迭代的緊迫感,都堪稱驚人。關於更直接的經濟與技術層面,我以後會在專欄和播客裡再談。祖克柏那句輕描淡寫的“錯花個幾千億美元”(原話引用),恰是當下“超規模化”氛圍的寫照。Tae Kim推文:在《ACCESS》的第一集中,馬克·祖克柏向 @alexeheath 透露了幾件有趣的事情:Meta 的 AI 超級智能研究人員沒有截止期限。主串流媒體關注的可能只是“浪費幾千億美元”這一說法,卻忽略了祖克柏想表達的核心資訊和背景。祖克柏認為,這項 AI 基礎設施投資對 Meta 至關重要:“如果你建得太慢,風險反而更大……你就會錯過我認為將成為最重要技術的機會,這項技術將推動歷史上最多的新產品、創新和價值創造。”祖克柏在 AI 投資上全力以赴,以保持 Meta 在 AI 前沿的地位。這也是為什麼近期媒體對 Meta 在 AI 投入上有所動搖的猜測、暗示和推測,都是完全錯誤的。2025 年的商業頭條圍繞著一個詞:規模。美國的科技巨頭正以史無前例的力度砸錢建設 AI 產能。正如《經濟學人》指出,我們正見證資本主義歷史上最大規模的投資潮之一。在西方,這也是唯一一次能與中國增長期超大資本投入相匹敵的投資熱。專家斷言,AI對社會文化的影響將不亞於早期的通用技術革命,甚至可比肩印刷術帶來的文化衝擊。上周我與卡梅隆·阿巴迪(Cameron Abad)在播客裡開展了一個關於AI的迷你系列,來討論這些問題。What AI Means for the Economy and for Politics,圖說政經Chartbook,48分鐘那些深入AI競爭的公司鬥得有來有回:最終的主導者會是誰?是提供當下AI工具的既有巨頭?抑或會有行業新銳後來居上?無論如何,在當下,對算力及演算法研發團隊的巨額投資,已然創造出自身的技術、商業與政治的訴求。當然,這些訴求與川普的政策存在衝突和矛盾。後者的政策偏好多少出自編造的故事、心血來潮與個人虛榮。最實際的衝突可能在於電力能源:川普對可再生能源的反對,從商業或技術角度看毫無道理。但這些衝突更可能只是推高邊際成本,而非根本阻礙AI推進。別指望這些超規模化巨頭會因為少了幾座風機就裹足不前。反過來說,川普的政策富於想像力,又不太受拜登時期那種意識形態藩籬的束縛。他已為AI產業打開通往海灣地區的大門——那裡的能源充裕。不過對超規模化企業來說,這些都是細枝末節。關鍵在於確保政治系統、行政機構與法院不要把矛頭對準技術本身或他們的生意。在這一點上,川普的“關鍵屬性”是——他是可被爭取的。 他偏愛“大敘事”“大數字”,缺乏內在信念。他對自由派文化規範毫不感冒。他顯然可以被收買——若非通過金錢利益,也可通過阿諛奉承與政治承諾。不得不迎合川普的白宮或許讓這些科技巨頭尷尬——不過即便如此,這點面子上的代價也不算什麼,何況寡頭們或許也渴望白宮的聚光燈。超規模化企業深信自己正參與一場史詩般的技術與社會變革。它們本身資金雄厚;若還不夠,外部資本也會自發湧入。在激烈競爭下,它們最需要的是華盛頓別擋路。當前局面恰由一種歷史與時間觀的惡性巧合所定義。就美國政治文化機構而言,川普第二任期團隊志在鞏固權力。他們在日復一日的長期執政鋪路,有范斯的接班計畫,更有一整套長期的政治、制度與文化工程。其傳遞給商界、學界的訊息是:“你們可能不喜歡,但請閉嘴、就範。尋求共處之道。這就是新秩序。未來屬於我們。”其勢越盛,恫嚇越甚,便越能威懾對手,鞏固新現實的公信力。Matthew Segal 推文:我再說一遍:在我看來,明明法律站在公司或機構那邊,而他們卻仍向川普妥協時,他們並沒有誤解法律;而是在做一種有根據的判斷——美國很可能正朝著一個實際上法律不起作用的方向發展。MAGA改造美國的長期計畫得到帕蘭提爾等意識形態啦啦隊的搖旗吶喊,但它們不過是馬前卒。真正舉足輕重的是那些巨獸。MAGA對聯邦國家機器的拆解、反覆無常的貿易政策、對H-1B簽證等移民體系的打擊,並未遭遇當今世界最強大的商業科技力量——超規模化企業——的切實抵抗,因為後者也在與時間賽跑。對於中期前景與制度失靈風險的憂慮,乃至關於美國未來的悲觀論調都無關緊要,因為整個未來正於此刻被決定。在“當下的燃眉之急”與漫長時間維度的宏大遠景之間,關於中期前景的想像已被抽空。超規模化企業不在意五年後的事,因為它們相信,人類共同的命運正由此刻瘋狂積累的算力與演算法所決定。他們按“月度/季度”計時,而非“十年”。大型科技公司素來不把管控法規放在眼裡,如今更甚——它們正朝那近在咫尺的全新未來全力衝刺。這逆轉了我們習以為常的的陳詞濫調,令人頭暈目眩。我們聽過多少關於民主政體因政治周期過短、政客只顧眼前選舉,而“有耐心的資本”需更長時間方能實現根本轉變的論調?但在當下的美國,資本巨鱷毫無耐心可言。未來將在“後天”被拍板,激進與即刻才是遊戲規則。受技術自身發展的動能驅動,被企業與技術集團的競爭所裹挾,且或許也因籠罩在中國的隱性威脅的陰影下(別忘了DeepSeek),除了“建設、建設、再建設”,這些大資本無暇他顧。AI資本的時間線與政治日程形成了災難性重疊。超規模企業與MAGA狂熱分子或許在“實質”上共識不多,但這無關緊要。緊要的是雙方一致認定:決定長期未來的窗口,就在現在到 2028 年之間。這對雙方都不是空口號。MAGA正猛烈衝擊美國制度架構,正如科技巨頭正為“超規模化”押下兆賭注。我稱這種重疊為惡性巧合,意在強調其偶然性——我不認為MAGA與超規模化互為因果。它們在深層、內在的意義上並不彼此需要。這場聯盟只是權宜之計。約在2023年前後,科技企業意識到當下關口的規模:它們將在未來幾年之內建構未來。它們對拜登雖有不滿,但關鍵是2024大選結果極不確定。這種不確定性對它們極緊迫的投資時間線意味著風險。於是它們對衝風險,向MAGA及右翼敞開大門。事實證明,對超規模化企業而言,一個在產業政策上缺乏主見、不執著反壟斷、且熱衷稅收優惠的政府頗為便利。川普喜歡討價還價、施予恩惠、達成交易,科技界可以接受。其餘問題,略施恭順與配合姿態便可打發。意識形態修飾可交給帕蘭提爾(Palantir)之流。同樣,這對川普政府也便利,其支援並非因為“超規模化”契合了政府宏大全球產業戰略的構想(那更像是拜登風格),而在於其為川普渴望的繁榮景象注入活力。2024-2025年冬季高歌猛進的金融市場和“美國例外論”敘事,在今年早些時候政府效率部(“DOGE”) 和“解放日”關稅政策下遭了重錘。而“超規模化”的前進勢頭又承諾重振繁榮。它哄得白宮心情舒暢,也在 MAGA 著手制度拆解之時,向社會擴散了一種自滿情緒。對科技巨頭而言,AI 是執念;對更廣泛的美國商界,它更像是轉移注意力的靈丹妙藥。正如吉莉安·泰特 (Gillian Tett)所言:許多企業高管與投資者似乎鍾愛川普的 AI 政策,主要以促進增長為名放鬆監管——這迎合了日益蔑視歐洲低增長、強監管模式的美國高管。但AI繁榮的另一影響是:它讓CEO們能在向投資者談論商業不確定性時,無需提到川普的名字。更直白說,AI是頭部高管(C-suite)轉移注意力的關鍵工具,因為AI吸噬著高管精力的同時也佔據了公共討論,使人無暇思考川普政策的陰暗面。無論在字面或隱喻意義上,AI都在吸噬頻寬(bandwidth)。如此一來,圍繞 AI 的權宜聯盟獲得了更廣泛的意義:它使MAGA的政治衝擊免受精英批評。眼下,這是一次自我強化的霸權推進。但不要因此忽略:無論 AI 熱,還是 MAGA 攻勢,都風險重重。中期選舉可能翻車;范斯的接班劇本可能失靈;他們可能徹底“玩砸”。同樣,祖克柏對幾千億損失的輕描淡寫或許反噬自身。萬一“超規模化”只是泡沫?萬一又冒出一個新的 DeepSeek 式威脅?既然這樁“超規模—MAGA 聯盟”有兩方參與,且各自面臨深刻不確定,那麼我們可以用2x2矩陣初步勾勒未來情景:我暫不往四個格子裡貼標籤,因為一貼就會引出新問題。比如:如果 MAGA 取勝、而 AI 也如約實現了突破,這段權宜聯盟還能持續嗎?反過來,若民主黨在 AI 泡沫破裂的廢墟上翻盤,會是怎樣的光景?無論如何,這些組合有助於我們構想未來。若我們對MAGA與超規模化的敘述照單全收,我們或許無需久候——到 2026 年格子的標籤就可能開始定形。此番思考源自與格雷(Grey)、傑裡米(Jeremy)、磬 (Qing)、斯蒂芬(Stefan)和泰德(Ted)的一次精彩又令人不安的對談,謹此感謝他們的友誼與同道之情。 (鈦媒體AGI)
川普又讓MAGA失望了
川普在9月19日(周五)簽了個行政令,《Restriction on Entry of Certain Nonimmigrant Workers》(限制部分非移民工人入境),配合百萬美元“黃金簽證”(綠卡)計畫,引發了市場廣泛關注。針對H-1B簽證,川普政府稱,此舉旨在打擊科技公司利用該簽證制度規避僱傭美國員工的行為。商務部長盧特尼克對媒體解釋,表示:提高費用的目的是確保企業能夠“優先僱傭美國人,並確保入境人員都是頂尖人才”。所謂的H-1B計畫由美國國會於1990年創立,允許企業臨時引進外籍員工。這個機製成了美國引進高技能外籍勞動者的主要通道——像亞馬遜、Google和特斯拉,都是該簽證的最大使用者,最大的員工群體來自印度(佔申請人員的70%),主要從事軟體開發、電腦科學和工程等領域的工作。除了印度以外,中國也是很大的輸入國(佔申請人員的10%)。H-1B簽證持有者通過這個機制在美國工作生活,有相當比例的人會申請綠卡,最終獲得在美國的永久居留權。對於美國科技企業來說,H-1B是引進(收割)全球人才的黃金機制,且從其他國家引進同等資歷的人才所需的薪資往往低於美國本土人才。但對於印度、中國等人口輸出國來說,這個機制導致的是人才在美國的流失,在人才和科技決定大國博弈成敗的今天來說,這個人才定向外流的管道就是一個很值得關注的因素了。最後,對於美國本土勞動者——特別是MAGA支持者來說,他們認為這是美國大企業在利用技術簽證機制打壓和擠出本土人才——MAGA意見領袖斯蒂夫·班農一直稱H-1B簽證計畫是一大“騙局”;H-1B是一個高度敏感的議題,尤其因為在這個問題上,科技右翼與MAGA基本盤的存在根本分歧。在主串流媒體的帶動下,所有人都在傳,稱川普政府將對H-1B技術簽證徵收每年10萬美元的“年費”,由僱主繳交,而且不僅如此,這筆費用將針對新增的H-1B簽證申請者,也可能適用於所有已經擁有H-1B簽證的存量僱員——在美國,擁有H-1B技術簽證的人有70多萬,許多在美國已經停留十多年,一直在續簽,等著申請永居。這個消息一出來,立即在科技界引起恐慌,因為,如果是每個人年費10萬美元的話,成本就太高了,大部分H-1B簽證支援的崗位的經濟邏輯將不復存在,這個H-1B計畫將被顛覆。大部分新增申請肯定要被暫緩,存量的勞工可能也得裁撤。聽到這個消息後,業內人士也大肆渲染,稱這個逆流將導致美國因此輸掉(和中國的)人工智慧競賽。與此同時,MAGA基本盤是很滿意的:針對H-1B簽證問題,MAGA和科技右翼、大企業一直針鋒相對:科技右翼堅定支援H-1B簽證,認為這是維持美國科技競爭力的必須;而MAGA素來反大企業大資本,認為這些科技企業與科技資本都是最後一秒“混”入MAGA運動的,政治初心十分可疑,而H-1B計畫的直接結果是損害美國本土勞動者的利益——因為對於大多數技術崗位來說,企業都可以在美國以外找到更容易的替代。儘管MAGA基本盤裡的很多人連大學文憑都沒有,多為高中及以下文化水平,但他們仍舊非常排外,支援川普政府打壓高等學府的留學生計畫、打擊科技企業的H-1B簽證計畫。他們的邏輯是,只要這些面對外國人的留學機會和工作簽證計畫仍然存在,就會有無數的人源源不斷地從外國輸入美國,這樣,美國人就永遠沒有出頭之日——甚至由於考慮到來自印度和中國的競爭,他們從一開始就會放棄學習相關專業。所以,MAGA認為,要給美國人機會,要“美國優先”,就必須減少對國外人才的依賴。針對這個議題,美國共和黨陣營已經吵了很久了。今年年初,代表科技右翼的馬斯克(和Vivek Ramaswamy)還在川普政府成員裡,兩人都堅定支援H-1B簽證(甚至妄議美國本土的教育文化),遭到MAGA的嚴厲批評。但最終,川普出人意料的站在科技右翼大企業一邊,認為H-1B簽證是個好東西。MAGA對此很有意見,認為川普被科技右翼所裹挾。5月份以後,馬斯克黯然離開川普政府——雖然還有一幫科技企業和大佬(Oracle、輝達、OpenAI、Andreessen Horowitz、白宮的加密貨幣與AI沙皇David Sacks等)與川普及其團隊密切往來,努力地做川普政府的工作的,但人們認為科技右翼對川普的影響終究是削弱了,所以,9月19日川普針對H-1B政策的行政令,很容易被MAGA們解讀為:在擺脫了科技右翼操持下的川普,川普終於推出了一個讓基本盤滿意的政策,終於讓他的支持者得到了點甜頭。但人們很快就失望了。白宮發言人卡羅琳·萊維特(Karoline Leavitt)周末趕忙對川普的政策進行了澄清。以下為她發佈的內容(附圖):“關於行政令的澄清說明:此項費用並非年度收費,而是僅針對申請流程的一次性費用;當前已持有H-1B簽證且身處境外的人員,重新入境無需支付10萬美元費用;H-1B簽證持有者出入境權限與以往完全一致,昨日公告不影響現有通行範圍;該規定僅適用於新簽證申請,不涉及續簽及現有簽證持有者,將於下一個抽籤周期首次實施。”有的人第一反應是,細節沒有敲定,白宮在科技界/企業界的倒逼之下,不得不向後退了。但實際上,如果去看川普9月19日行政令的內容(https://www.whitehouse.gov/presidential-actions/2025/09/restriction-on-entry-of-certain-nonimmigrant-workers/),會發現裡面的內容確實正如卡羅琳·萊維特所說。這個政策講的確實針對目前在境外、擬申請H-1B簽證的增量人員,10萬美元是“a payment of”,面向接近於一次性的概念,但看不出是“年費”的概念。然而,這個行政令/公告是用晦澀的法律語言寫成的,恐怕沒有幾個人仔細看過。第一撥報導此事的媒體,包括路透社、美聯社、BBC、華爾街時報等大牌主串流媒體,都稱10萬美元是“年費”。看來媒體也沒有去細讀這個行政令,大機率是,他們聽信並依賴了川普、商務部長盧特尼克及旗下的官員和幕僚等給出的不太嚴謹乃至錯誤的口頭解讀。但無論如何,最終是擺了一個烏龍。所以,再強調一下,這10萬美元確實是針對增量申請者的,是一次性費用,也不會影響存量簽證持有者,同時,這個政策也是暫時性的,目前只管一年。對於MAGA來說,這最終還是令人失望的:他們希望川普對H-1B重拳出擊。有“10萬美元年費”這樣的要求,以及對H-1B技術簽證的所有增量和存量人員,不管境內境外,一攬子適用,因為只有達到這樣的嚴苛要求,才可能真的對限制技術移民發揮效應。如果只是對新增申請者一次性繳納10萬美元,那就“雞肋”了。畢竟H-1B簽證,批下來基本就是六年——一開始批三年,續簽三年,統共六年。大多人就是奔著六年期限去的,而且很多人在之後會繼續設法續簽,並申請永居。僱主往往也會給予配合。這就是為什麼很多H-1B簽證持有者在美國住了十多年,還在排隊申請永居的過程中。而按照這樣去分攤的話,一個員工10萬美元一次性成本可以分攤到六年甚至更長時間,這樣攤下來,一年的成本也就一萬多美元,對於大多數崗位來說,這個成本應該是可以承擔的——尤其是對於大企業來說。歸根結底,憑藉這樣的政策,只不過是川普政府收了點錢而已,而且H-1B一年申請者十來萬,美國政府的收入也就是幾十億美元。這就是和川普的“對等關稅”一樣,基準10%的稅率,那怕提高到15%、20%甚至更高,也還不足以倒逼企業將產業回遷美國,因為這部分成本是可以消化掉的——而且會有相當一部分由終端消費者買單,最終,變成了包括消費者、進口商在內的各方給美國政府的變相增稅。當然,科技企業鬆了一口氣——所謂的新政只是在未來一年內的一筆額外增稅;他們可以應對H-1B帶來的影響,不至於因此影響用人計畫。當然了,這裡面,大型企業和中小企業是有區別的,大企業消化上升的成本的能力更強,對依賴境外技術勞工的中小企業則影響更大。因此,行業影響是不對稱的:有利於大企業、不利於中小企業和初創企業,最終會加強行業集中度。至於其他的國家——比如和H-1B相關度最高、面臨對美人才流最為嚴重的印度,其實也希望看到美國政府出重拳限制人才引入,因為這樣就會減少印度的人才流失,會對印度利多。一次性10萬美元看上去增加了成本,實際一算不痛不癢,恐怕不能根本改變趨勢,這當然也會讓他們感到失望。此外,企業未必要通過H-1B從海外招聘人才——它們可轉向更多已經在美國的申請者,例如已經在美國的國際學生(F-1/OPT轉H-1B,不受此費用影響)。只要留學生的管道不封堵,美國可以繼續引進人才。至於MAGA,最終是失望的。他們發現,搞了半天,川普政府的屁股還是牢牢地坐在科技界和企業界一側——而且是大企業、大資本。這當然是對MAGA基本盤的背離。雖然川普上任只有大半年,但對於大多數核心支持者來說,經歷了這麼多的事件,情況其實也很清楚了,川普只是開啟了MAGA運動,在精神上同情MAGA的基本盤,嘴上說得好聽,但歸根結底,他不是自己人,他被大企業、資本家、猶太金融精英所包圍,屁股終歸是坐在大企業和大資本一端的。到頭來,他推行的政策,大多數和大企業、大資本的利益相關,並嘗試通過一個美好的故事即“涓滴效應”自圓其說——只要大企業大資本賺到錢,他們就會僱傭更多的人,就能讓全體國民受益。美國之所以有民粹右翼運動,之所以反對全球貿易,開始批判原教旨市場主義,就是因為這一套邏輯從來都行不通。換言之,他們是因為不再相信這個故事,所以才把川普這樣的人推上台的。而上台後的川普又再重複原來的故事。誰還能相信呢?而所有代表美國未來的共和黨/保守派/MAGA領導人——從JD·范斯、塔克·卡爾森到剛剛被刺殺的Charlie Kirk——他們和自己的左翼政敵們都知道,經濟上的自由主義、市場主義已經破產,誰能直面這個問題,嘗試並實際解決美國嚴重的經濟社會問題,誰就能奪取政治權力。最終是,誰能夠成功地提出某種讓美國公眾能夠接受的類社會主義制度,誰就能奪取美國的天下。那麼,社會主義者會如何應對技術移民問題呢?要看到,本土勞工才是最大的政治,如果美國政治撕裂,陷入內戰,那麼科技領先也就沒有意義了。所以,還是得讓老百姓高興。怎麼解決問題呢?第一確實得對H-1B增加費用,以軟性手段限制人才引入,因為人才確實會對本土勞動者的收入有一個抑製作用。這是美國進步左派都同意的;其次,要對大企業增稅,因為他們是僱傭廉價外國技術勞工的最主要收益者。要讓他們把獲得的收益反哺社會;第三,要將引進外國人才獲得的額外費用/稅收定向投入到針對美國本土勞工的社會政策與福利措施裡,形成閉環。川普政府通過給H-1B簽證繳費,一年獲取區區50~60億美元,也不指明資金去向,當然無法讓基本盤滿意。美國民粹右翼運動要向前發展,回到“初心使命”,需要一個真正能夠代表MAGA基本盤利益和遠景的領袖。而實際上,美國並不缺這樣的人。只需要等待川普離場。也是時候可以總結一下,川普做了那些違反MAGA初心的政策,甚至可以說,為什麼川普是“最不MAGA的MAGA政客”(unMAGA),以及為什麼說川普不符合川普主義。這也是我們下篇文章的內容。 (tuzhuxi)
《紐約時報》卡洛斯·洛薩達|失去查理·柯克之後,MAGA失去了什麼
周三在猶他州一所大學的講台上,查理·柯克遭暗殺的可怕畫面幾乎令人不忍直視。子彈擊中那一刻,他的身體猛然一顫,鮮血自頸側傷口噴湧而出。這樣的瞬間不禁讓人聯想到那些同樣被影像永恆定格的暴力片段。撇開道德上的可比較不論,它們都曾令無數觀者不寒而慄,其後果遠遠超出了行兇者與受害者本身。丹尼爾·珀爾的斬首;喬治·佛洛伊德生命緩緩流逝的過程;以及911那天為求一息清風而縱身一躍的人們。然而,至少對我而言,柯克之死最強烈地喚起的,是對一次僥倖避過的死亡的回憶。 2024 年7 月13 日,在賓州巴特勒(Butler, Pa.)的一場集會上,唐納德·川普(Donald Trump)恰巧轉頭看向一張移民統計圖表,由此躲過了後來降臨到他的朋友兼支持者查理·柯克(Charlie Kirk)身上的命運。我不認為一個人註定生還、另一個人註定喪命。在這類槍擊中,結局完全可能對調,也可能走向截然不同的結果。一顆子彈只是擦過一位候選人的耳廓,但另一顆卻貫穿了一名活動家的頸部。正是這樣的偶然,決定了生命的走向,造就了殉道者,也顛覆了歷史。川普的倖存迅速被塑造成政治圖像:高舉的拳頭,頭頂的國旗,領袖佇立在護衛之上,口中反覆的「戰鬥,戰鬥,戰鬥!」既凝固了他的性格,也凝固了那場運動。這個瞬間很可能助他重新奪回總統之位。人們把他當作“反抗的化身”,相信他之所以被上帝挽救,是為了讓美國也得以延續。我與查理·柯克素未謀面,但我知道他對年輕保守派的吸引力。 《紐約時報》曾稱他是「美國右派的青年低語者」。我也知道他創立並壯大的活動組織「美國轉折點」如何成長為一台投票動員的巨型機器。更知道他在MAGA 陣營中多少成了捧人的要角,支援了J·D·范斯的上位,以及皮特·黑格賽思出任國防部長的確認。不過,我對此人的主要印象來自兩種形式。一是他2020 年出版的《MAGA 學說》(The MAGA Doctrine),二是鋪天蓋地的網路短影片,記錄著他如何在台下與某位進步派大學生辯到“體無完膚”。毫無疑問,「懟翻自由派」是他公眾形象的關鍵支柱。 2018 年,已停刊而曾頗具影響力的《周刊標準》(The Weekly Standard)在一篇關於柯克的特寫中寫道:「政治性的幸災樂禍,是'美國轉折點'戰術手冊中的重要一環。」該文作者亞當·魯本斯坦(Adam Rubenstein)把這種風格稱作「將挖苦與貶低為政治原則的勝利」。不過同在那篇報導裡,寇克也指向他計畫的另一面。他想寫一本探討基本政治議題的書。共和黨的未來會是什麼?背後的思想是什麼?有那些哲學與教義層面的辯護可以支撐川普的議程?不到兩年後,柯克出版了《MAGA 理論:唯一能贏得未來的思想》(The MAGA Doctrine: The Only Ideas that Will Win the Future)。此書從封面起就毫不掩飾「川味」的濃厚——一張頗為俗豔的圖片:總統咧嘴笑著緊抱星條旗。書中,柯克將共和黨與民主黨斥為「根深蒂固、以自利為先的兩黨既得利益同盟」;稱美國人是一個拒的「叛逆」民族;並推崇唐納德·川普為這個時代所需要的「偉大破局者」與「偉大攪動者」。以政治論著而論,這本書不算開天闢地。柯克順帶點名了往昔的思想名家,如埃德蒙·伯克和米爾頓·佛里曼,也提及了當代稍顯黯淡些的評論者,如維克多·戴維斯·漢森,同時展現了他與川普家族的密切關係,尤其是與小唐納德·川普的交往。在他對MAGA 世界觀的歸納裡,關鍵字是“小政府、個人自由與對權威的懷疑”,與川普後來實際走向相比,這套主張更加接近保守主義的傳統教科書。不過柯克也為這套敘事預留了迴旋空間。他把這場運動描述為一種“新的感知”,既有保守主義的一部分,也有自由意志主義、民粹主義與民族主義的部分,卻又不完全等同於任何一種舊式教科書上的思想流派。像許多政治宣言一樣,這本書兼顧了多項要點:它的MAGA 色彩足夠濃,使查理·柯克(Charlie Kirk)得以穩居川普圈(Trumpworld)的正統內部人士之位;同時它又與標準保守主義足夠接近,以至於一旦這場運動及其領袖影響力減弱,作者仍能繼續立足。就此而言,《MAGA 學說》可以非常MAGA,但並非全然教條。更重要的是,這本書展現了柯克與眾不同的本事。他擅長把「川普主義」調和成一劑順口的湯藥,讓人覺得順理成章、不證自明,甚至相當安心。在他的敘述裡,川普不是意欲躋身強人之列的野心家,而是一位致力於「恢復公民政府」的領導者。在外交上,川普並非孤立主義者,他只是「更信任世界各國去解決各自的問題」。川普並不是要侵犯媒體或學界的言論自由,他只是指出真正威脅表達自由的源頭在那裡。至於擁抱國旗的照片,他也替川普辯護,說「這總比燒國旗好」。柯克堪稱MAGA 的「說明部長」。他既透過出書和播客來傳播這些主張,但更主要的是親自到場,例如在猶他谷大學​​等地。他正是在該校舉辦其秋季「美國復興巡迴」開幕活動時遭到槍擊。柯克把自己視為巡迴宣講者,並以此為使命;其預定行程包括科羅拉多、明尼蘇達、維吉尼亞、蒙大拿、北達科他、印第安納、路易斯安那和密西西比等州。他在這角色中遊刃有餘,常以他所謂的「prove me wrong」(來駁倒我)環節與學生辯論。看柯克與人當面交鋒的視訊,我對其效果頗感矛盾。有時與其說是為了說服,不如說是讓對手出醜;與其說在促進相互理解,不如說更像挑釁。但至少柯克會到場,他會現身,與批評者和意識形態上的對手直接而且反覆地過招。在一個日益兩極化的國家裡,這樣的做法變得越來越罕見。2018 年那篇人物特寫的作者亞當·魯本斯坦(Adam Rubenstein)本周寫道,柯克與自由派辯論並不是“為了讓自己顯得聰明”,而是因為他喜歡就“大問題”辯論,才願意走進“充滿敵意的地帶”。的確,他生命最後的幾個小時,正是在做他看起來由衷熱愛的事:爭辯、過招,並申明與肯定自己的世界觀。柯克在《MAGA 學說》(The MAGA Doctrine)中寫道:“全美各地的校園裡,學生們正被教導要對美國感到羞恥,但為之自豪才更有道理。”當然,柯克的這種自豪感也曾經拐向魯莽與陰謀論。他公開質疑2020 年大選結果,也在2024 年幫助傳播「海地移民在俄亥俄州斯普林菲爾德吃貓狗」的流言。但毋庸諱言,川普去年獲勝,部分得益於年輕選民的右轉,而這正是一群受柯克鼓舞的選民,正為這場幾乎沒有放緩跡象的運動不斷輸送新兵。柯克在2020 年的書中寫道,「讓美國再次偉大」這個口號雖以過往為偉大的標竿,但我們並不主張回到上世紀中葉的美國。這場運動是「面向未來」的。他解釋說,其未來也會超越川普本人。 “MAGA 學說大於任何一個人,無論他活得多麼張揚。”倘若MAGA 真要面向未來,那麼它想像的「身後世界」為何?柯克遇害時年僅31 歲,我相信他本可以在闡釋與塑造那個未來方面發揮重要作用,也能為之爭取更廣泛的支援。他本想把這場運動引向何處,如今已不得而知。那份個人影響力,對我們與對這場運動,都已不可復得。周三晚間,川普在橢圓形辦公室發佈視訊致詞,表達對柯克遇害的“悲痛與憤慨”,稱其為“真理與自由的殉道者”。他羅列了近期的多起政治暴力事件,謳料隻字未提任何針對民主黨政治人物的案件,並將這一切歸咎於「激進左派」。他說,「年復一年、日復一日,以最仇恨、最卑鄙的方式妖魔化與你意見相左的人,暴力與謀殺正是其悲劇性後果。」整段話毫無自省之意。其他政客也回應,像許多出於善意的政客常做的那樣,宣稱「美國沒有政治暴力的容身之地」。遺憾的是,政治暴力在這裡早已存在不只一日。身為兩個孩子之父的柯克遭遇暗殺,正在把潛在攻擊目標的圈層推向外延,不僅包括候選人與在任官員,還包括活動人士、評論員與網路影響者。這些都是柯克活躍其間的領域,他正是從這些領域出發,推動新一代美國人投入政治行動。當川普去年在賓州的槍擊中倖存時,他成了證明MAGA 仍然屹立的活生生證據。相較之下,查理·柯克之死使人更難眺望前路,更難看清MAGA 未來將代表什麼。那已不由他來決定。如今,柯克的遺產,與其說在於他對某套具體原則的執守,不如說在於他對一種風格的執著,也即一種政治實踐方式。未來的活動家或許會以他為範本,循著這種方式再度走上前台。 (一半杯)
川普選了“海湖莊園協議”總設計師,啟動“聯準會MAGA化”?
美國總統川普提名其首席經濟顧問Stephen Miran進入聯準會理事會,正式邁出了重塑聯準會的第一步。當地時間周四,川普通過其社交媒體平台宣佈,將提名白宮經濟顧問委員會主席Stephen Miran,填補因Adriana Kugler提前辭職而空出的聯準會理事席位。川普盛讚Miran在經濟領域的專業知識“無與倫比”,並稱其“從我第二任期開始就一直與我同在”。Kugler的任期原定於2026年1月結束。Miran曾撰寫具有影響力的"海湖莊園協議"論文,主張美國應降低美元長期價值。此外,他還對聯準會獨立性進行過公開質疑,並支援聯準會大幅改革,包括讓所有聯準會官員都能在每次會議上投票,以及白宮應有權隨時解僱央行高官等。這一提名被視為川普在第二任期內重塑聯準會領導層的第一個實質性動作。分析認為,Miran的加入,將為川普的降息主張和金融放鬆管制議程在FOMC內部增加一個堅定的支持者,削弱現任主席鮑爾的權威,並加速聯準會的“MAGA化”處理程序。不過Miran的任命只是短期的。川普表示,他計畫在1月提名第二名候選人擔任理事,任期14 年,屆時這一候選人將有望成為現任聯準會主席鮑爾的繼任者,關於Miran是否能參與9月份的聯邦公開市場委員會會議,市場存在分歧。有分析認為,由於參議院確認程序通常需要4-8周時間,加上參議院8月休會,新理事很可能無法及時就職參與9月會議。但也有部分投資者認為這可能是一個休會任命,無需參議院確認。01 “海湖莊園協議”提出者,曾多次質疑聯準會Stephen Miran是一位畢業於哈佛大學的經濟學家,在進入川普第二屆政府擔任CEA主席之前,他曾在川普的第一任期內擔任財政部高級顧問。他最為人知的政策主張,源於他在2024年11月發表的一篇頗具影響力的論文。在該論文中,Miran構想了一項他稱之為“海湖莊園協議”(Mar-a-Lago Accord)的貿易與貨幣協議,其核心是主張美國應採取措施壓低美元的長期價值。儘管Miran後來表示該論文不代表政府政策,但這已成為他個人政策傾向的鮮明標籤。更引人注目的是他對聯準會獨立性的公開質疑。在2024年為《巴倫周刊》撰寫的一篇題為《聯準會不像看起來那麼獨立》的專欄文章中,Miran明確指出,“財政與貨幣政策之間的牆壁已經部分破裂,央行的獨立性被誇大了”。他認為,聯準會從未真正與政府其他部門,特別是財政部隔絕。這種觀點與他近期在社交媒體上的表態一脈相承,他曾為川普向聯準會施壓降息的舉動辯護,稱總統在利率問題上擁有“無論是在鴿派還是鷹派方向上都表現出色的記錄”。Miran還認為,聯準會在2022年的通膨問題上採取了過於靈活的通膨目標,最終損害了自身的信譽,使其立於“薄冰之上”。他曾警告,如果央行不能妥善履行其職責,“將面臨國會重修《聯邦儲備法》或未來總統以此為由罷免理事的風險”。2023年,當高利率導致矽谷銀行突然倒閉時,Miran再次批評聯準會。他指出,聯準會的政策“已經讓市場形成一種預期,即無論通膨多高,只要經濟出現下行衝擊,它就會採取激進的寬鬆政策”。02 曾主張全面改革聯準會在進入本屆政府之前,Miran曾與其合著者Daniel Katz(現任財政部長Scott Bessent的幕僚長)於2023年為曼哈頓研究所撰寫了一份影響深遠的報告,提出了一系列針對聯準會的激進改革方案。報告批評了那種認為有過政治任職經歷的官員能夠做出無偏見決策的“偽裝”。他們認為,“假裝一個人可以輕易地在高度政治化和所謂的非政治角色之間切換,而不讓政治偏見影響政策,往好了說是天真,往壞了說是陰險。”該報告提出的結構性改革藍圖包括:所有聯準會官員——包括所有地區聯儲主席——都應在每次FOMC會議上擁有投票權。各州州長應獲得對選擇地區聯儲主席的地方監督委員會的控制權。所有聯準會高層官員——包括理事和地區聯儲主席——都應可被白宮隨時解僱。禁止理事會成員在任期結束後四年內到行政部門任職。聯準會的營運預算應由國會撥款,而非像現在這樣保持獨立。03 華爾街反應不一,關注九月議息會議對於Miran的提名,華爾街的反應呈現明顯分歧。一些投資者認為他將對市場有利,而另一些人則對其資歷和政治立場表示擔憂。Mischler Financial的董事總經理Tom Di Galoma認為,Miran的加入對聯準會是“好事”,因為他“可能傾向於降低利率”。紐約梅隆銀行的美洲宏觀策略師John Velis也認為,Miran很可能是一位“可靠的鴿派”。然而,NatAlliance Securities的國際固定收益主管Andrew Brenner直言Miran“極具爭議”,並懷疑他能否通過參議院的確認,理由是他“沒有市場經驗,沒有商業經驗,總是搞政治”。關於Miran能否參加9月的FOMC會議,市場看法不一。《巴倫周刊》指出,提名需要參議院確認,這一過程可能耗時4到8周,使其“不太可能”及時就位。但紐約梅隆銀行的Velis則認為,這可能是一次“休會任命”,因此無需參議院確認。無論如何,多數分析師,如牛津經濟研究院的Ryan Sweet和Bannockburn Global Forex的Marc Chandler均表示,這一提名不會改變他們對聯準會即將降息的預期。04 “聯準會MAGA化”的開端?如果得到確認,Miran將接替Kugler的剩餘任期,直到明年1月底。這意味著他可能只有幾次機會在利率決策會議上投票。考慮到經濟降溫的跡象,聯準會在9月降息的可能性已經很高,因此Miran的加入對短期利率路徑的直接改變可能有限。儘管任期可能短暫,川普提名Miran被視為其重塑聯準會長期計畫的開端。與川普第一任期的部分提名人不同,Miran被視為“全身心投入MAGA事業”的代表人物。他在白宮任職期間,曾發表分析報告,堅稱儘管有關稅,但進口商品價格仍在下降,這些經歷讓他為未來在FOMC的辯論做好了準備。在7月的議息會議上,已有兩位川普任命的理事因主張立即降息而投了反對票。Miran的加入將壯大這一“鴿派合陣營”,加速終結數十年來聯準會力求以“同一個聲音”對外溝通的傳統。媒體評論指出,Miran加入聯準會具有重大象徵意義,它將一個堅定的“MAGA視角”引入了聯邦公開市場委員會,也被解讀為川普系統性地將其經濟理念注入美國央行的開端,預示著聯準會的運作方式和政策話語將迎來深刻轉變。 (華爾街見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