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秩序
鄭永年:當今國際秩序,正走向“群雄逐鹿”的“封建化”
鄭永年:全球秩序正走向“封建化”,中美關係進入“平視時代”11日至12日,“第五屆中國外部環境的變化與評估:地緣衝突與全球秩序重構”2025研討會在深圳舉行。鄭永年教授受邀參會並作主旨演講。他指出,當今國際秩序的演變,與其說是“多極化”,不如說更接近一種“封建化”趨勢;與此同時,中美關係也正在發生結構性變化,美國對中國的態度正從“俯視”轉向“平視”。鄭永年作主旨演講。圖源:主辦方鄭永年教授在主旨演講中指出,儘管多數人將當今國際秩序的演變視為“多極化”,但我認為更多的是“封建化”。今天的美國,如同春秋戰國時代的周天子,雖居中心,卻難以掌控各大諸侯——俄羅斯、土耳其、印度、德國和日本等區域強國紛紛崛起,“群雄逐鹿”。正因如此,當前的區域化趨勢並非開放包容,而是日益排他。他強調,若是開放的,全球化將得以延續;若是排他的,國際秩序則走向更加“封建化”,甚至“土豆化”——像一個個彼此隔絕的塊莖,互不往來。談及中美關係,鄭永年教授認為,川普在中美元首釜山會晤後重提“G2”概念,其潛台詞是一種平等的夥伴關係。這種平等或許並非美國本意,而是在現實壓力下的權宜之計。美國對中國的態度,正從“俯視”轉向“平視”。傳統的“舊現實主義”帶有濃厚冷戰色彩,強調遏制、圍堵甚至擊敗中國;而川普的“新現實主義”則更傾向於與中國正常相處,在競爭中尋找平衡。鄭永年:中國的開放是對APEC成員最好的公共產品11日至12日,2026年APEC非正式高官會(ISOM)在深圳舉行,拉開了APEC“中國年”的帷幕。來自21個經濟體的高官代表、專家學者及工商界人士齊聚一堂,最終達成了重要共識:2026年APEC將以“建設亞太共同體,促進共同繁榮”為主題,並鎖定“開放、創新、合作”為三大優先合作領域。鄭永年教授受邀參加會議,並圍繞“開放”這一核心議題在主題和優先領域研討會上發言。他表示,APEC為成員提供了“能夠坐下來討論下一步怎麼走”的平台,對國際經濟走向尤為重要。會後接受採訪時,他進一步指出,在新一輪科技革命與產業變革背景下,APEC將繼續成為推動區域經濟一體化的重要平台,而“開放的中國”將在其中發揮更積極作用。2026年APEC非正式高官會主題與優先領域研討會現場。圖源:新華社鄭永年教授指出,當世界經濟面臨不確定性之時,開放與合作仍是區域增長最重要穩定器。APEC為成員提供了“能夠坐下來討論下一步怎麼走”的平台,對國際經濟走向尤為重要。他認為,與偏重地緣政治的所謂“印太”概念不同,APEC經濟體的合作根植於經貿往來。在供應鏈產業鏈受到衝擊的當下,中國接棒APEC東道主後的首場活動,恰是成員就未來路線作出溝通和協調的關鍵時點。中國堅持包容性多邊主義和制度型開放,以自主開放舉措向區域提供公共產品。明年11月,中國將在深圳舉辦亞太經合組織第三十三次領導人非正式會議。對此,鄭永年教授表示,深圳的經驗說明開放與產業能力如何相互促進。中國也在探索以共建“一帶一路”、推動均衡發展等方式,為全球經濟結構提供穩定性。在新一輪科技革命與產業變革背景下,APEC將繼續成為推動區域經濟一體化的重要平台,而“開放的中國”將在其中發揮更積極作用。鄭永年教授在會議間隙接受South南方國際傳播中心記者採訪時表示,當前APEC部分發展中經濟體對開放產生了疑慮。在這一背景下,深圳作為開放的產物,其發展經驗本身就具有重要借鑑意義。深圳是中國對外開放的典型,深圳的開放故事,就是中國改革開放的故事。在接受《深圳特區報》記者採訪時,鄭永年教授表示,深圳是中國工業體系的典型代表,特別是在網際網路、人工智慧等領域擁有非常完整的產業鏈和產能。同時,作為一個年輕的城市,深圳也是活力的象徵。舉辦中國第三次APEC會議,深圳具有無可比擬的優勢。鄭永年:深圳如何抓住APEC這一重大機遇?深圳成為國內第三個承辦APEC領導人非正式會議的城市。作為改革開放的“試驗田”、中國“外貿出口第一城”和新興移民城市,深圳應如何抓住機遇,通過APEC框架,達成合作,強化優勢,彌補短板?另外,“逆全球化”衝擊亞太經濟合作和地區貿易體系,亞太各國發展不平衡和訴求不一致,區域經濟合作存在結構性矛盾。在此背景下,深圳如何實現對APEC的“反向賦能”,推動更具包容性的區域合作共同體建設?12月9日,鄭永年教授受邀參加第十七屆深圳學術年會主題研討會,並行表主旨演講,圍繞上述問題進行了深入分析。12月11日至12日,2026年亞太經合組織(APEC)非正式高官會在廣東省深圳市舉行,拉開APEC“中國年”序幕。圖源:新華社當前,深圳發展面臨內外雙重挑戰。鄭永年教授認為,深圳可通過以下三個層面的開放,以APEC賦能自身發展。一是包容性多邊主義。針對周邊賭博、電詐、毒品走私等非傳統安全議題,可與APEC經濟體共商議程、凝聚共識。同時,借助移民城市及工商組織海外網路優勢,深圳可通過APEC工商界會議,對接各國工商界,圍繞共同發展形成共識。二是制度型開放。在各國推動建構高標準規則體系的背景下,制度型開放是中國引領新一輪全球化的關鍵。深圳應主動對接國際高標準規則,並推動出海企業以“優質產能”走出去,化解“內卷”引發的海外民粹情緒。三是單邊開放。作為最具條件的城市經濟體,深圳可率先深化對港澳單邊開放,並積極對接CPTPP、DEPA等國際經貿規則。深圳還可通過APEC實現“反向賦能”:一是展示從“改革開放窗口”到“先行示範區”的發展經驗;二是系統總結開放實踐,推動APEC成員實現更高水平開放,例如在數字貿易、人工智慧規則塑造、區域創新資源整合等方面發揮節點作用,共建亞太創新共同體。此外,承辦APEC也標誌著深圳從“物的國際化”邁向“人的國際化”。相比紐約等國際都市,深圳的國際化程度仍有差距。要成為第四次產業革命的領軍城市,深圳亟需加強國際化人才培養,並助力各國培養知華人才。鄭永年:建設國家金融中心必須堅守實體經濟之本據上觀新聞報告,從十個針對全球城市的權威榜單排名情況看,上海“五個中心”(國際經濟中心、國際金融中心、國際貿易中心、國際航運中心和國際科技創新中心)持續進位,綜合經濟能級穩步進階,創新相關排名實現躍升,金融航運指標穩居前列,軟實力排名亦有提升,體現了上海近年來在全球位勢的變化軌跡。12月7日舉行上海加快“五個中心”建設研討會,鄭永年教授受邀出席並作主旨演講。他表示,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的關鍵在於基礎科研、應用技術轉化和金融服務,上海要把握好“五個中心”建設有利條件,充分發揮系統整合優勢,以科技創新帶動現代化產業體系建設,打造經濟高品質發展的強大動力。鄭永年教授指出,發展新質生產力、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是“十五五”時期的核心任務——這與上海“五個中心”建設的戰略定位高度契合。上海作為中國改革開放的前沿窗口與長三角一體化發展的核心引擎,在這一國家戰略處理程序中肩負重要使命。發展新質生產力的核心關鍵,在於建構基礎科研、應用技術轉化、金融服務這“三駕馬車”深度協同的大科創體系。回溯歷史,日本及亞洲“四小龍”等東亞發達經濟體長期聚焦科創領域的持續投入,以技術突破推動重大產業升級,最終形成“技術進步-產業提質-就業擴容-稅收增長-再投入創新”的閉環式良性循環。而上海正憑藉長三角區域協同優勢,成為建構這一良性閉環的核心承載地。一方面,上海集聚了密集的頂尖高校與科研院所,且已啟動“基礎研究先行區”建設;另一方面,江蘇、浙江、安徽均為製造業強省,產業基礎雄厚、應用場景豐富,為技術成果提供了廣闊轉化空間;與此同時,上海匯聚了多元資本力量,能夠為硬科技項目提供覆蓋研發、中試、量產全周期的長期耐心資本支援。鄭永年教授強調,建設國家金融中心必須堅守實體經濟之本。實體經濟是一國經濟的立身之本,四中全會已明確“十五五”時期的核心任務是“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鞏固壯大實體經濟根基”,釋放出了中國不會過早或過度推動實體經濟金融化的清晰訊號——意味著金融是科技創新和產業升級的“助推器”,而不是自我循環的“泡沫池”。故而,上海應聚焦發展風險投資、產業基金、科技金融等“好金融”。放眼全球科創格局,第四次產業革命的“主戰場”高度集中於中美兩國。美國依託矽谷與波士頓-紐約創新帶;中國則形成三大戰略支點:北京強在基礎科研,粵港澳大灣區重在市場應用,而以上海為核心的長三角,兼具科研、製造與金融優勢,最具系統整合潛力。鄭永年教授建議,上海下一步應優先完善風投生態,同時深化體制機制改革,理順“五個中心”之間的內在邏輯,讓科創、產業與金融形成高效閉環。 (IPP評論)
約瑟夫·奈:走過“美國世紀”的智者
他對國際關係中權力本質的思想影響了政策制定者,成為全世界最受推崇的政治思想家之一。他還積極參與政治實務,曾擔任與美國國家安全相關的重要職位2023年10月,約瑟夫·奈訪問北京。攝/江瑋“謝謝,我在寫這本書的時候感受到了寫作的樂趣。”這是約瑟夫·奈留在這個世界的最後一條社交媒體帖子。今年2月19日,一位讀者在社交媒體上給他留言說,很享受閱讀他的著作《美國世紀結束了嗎?》。這句話在某種程度上像是約瑟夫·奈對世人的一種告別。作為最具影響力的國際政治學者之一,約瑟夫·奈的一生著述甚豐,他留下的思想將繼續影響一代又一代的讀者。當地時間5月7日,美國哈佛大學發佈消息,宣佈約瑟夫·奈於當地時間5月6日去世,終年88歲。約瑟夫·奈於1964年加入哈佛大學,曾在1995年至2004年間擔任哈佛大學甘迺迪政府學院院長。在他漫長的學術生涯中,約瑟夫·奈提出了“軟實力”“巧實力”和“新自由主義”等概念。他對國際關係中權力本質的思想影響了政策制定者,成為全世界最受推崇的政治思想家之一。約瑟夫·奈還積極參與政治實務,曾在卡特政府和克林頓政府擔任與美國國家安全相關的重要職位。約瑟夫·奈一生出版了14本學術著作,他生前最後出版的一本書是回憶錄《美國世紀裡的一生》。《財經》雜誌於2024年3月就他的這本自傳與美國世紀、中美關係、國際秩序等問題專訪了約瑟夫·奈。他當時對《財經》表示,中美關係不應僅僅被描述為大國競爭,而應該被稱為有管控的競爭或者合作性的競爭。“對我們兩國而言,關注能夠管控問題的合作而非只顧競爭的那一面相當重要。”約瑟夫·奈說。01 學界與政界成就“想要用一段話或者一頁紙來概括奈的學術貢獻是不可能的。”哈佛大學甘迺迪政府學院院長傑裡米·韋恩斯坦在通報約瑟夫·奈去世的郵件裡寫道,“在全球政治經歷前所未有變革的一個世紀裡,他是塑造我們對當代國際關係理解的最重要思想家之一。”約瑟夫·奈最為人所知的學術成就是與普林斯頓大學教授羅伯特·基歐漢共同提出新自由主義理論以及他創造的“軟實力”一詞。1990年,約瑟夫·奈出版《註定領導:美國權力性質的變遷》一書,提出“軟實力”的概念來回應“美國衰落論”。與軍事和經濟方面的硬實力相比,“軟實力”是通過吸引力得到想要的結果,而非通過威逼或者利誘。他試圖通過這個概念解釋美國的實力不僅體現在經濟和軍事力量,也體現為美國的價值觀。約瑟夫·奈後來在“軟實力”的基礎上提出一個新的概念“巧實力”。他認為僅靠武力或經濟制裁這些硬實力無法維繫長期國際影響力,而單靠“軟實力”可能缺乏實際威懾力,“巧實力”是將兩者結合為有效戰略的能力。歐巴馬2009年上台執政後,“巧實力”成為美國政府外交政策的指導思想。1937年,約瑟夫·奈出生在美國紐澤西州的一個小鎮。他最早的政治記憶是二戰、原子彈爆炸和羅斯福去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在卡特總統任內負責制定遏制核武器擴散的政策。在快要從普林斯頓大學畢業時,約瑟夫·奈原本的計畫是加入海軍陸戰隊,他甚至做好了被派往越南的準備。但他的一位教授說服他去申請牛津大學的羅德獎學金,這個年輕人也因此走向了一個完全不同方向的人生。“每當我被傲慢誘惑時,我就會提醒自己,人生這盤輪盤上球落何處,很多時候並不由我們掌控。”約瑟夫·奈在自傳中寫道。結束在牛津大學的學業之後,約瑟夫·奈回到美國,前往哈佛大學攻讀博士學位,並在畢業後留校。他在哈佛大學度過了職業生涯的大部分時間,但期間他幾度投身政府工作。奈先後擔任過卡特政府的副國務卿幫辦、克林頓政府的國家情報委員會主席和助理國防部長。同樣擔任過哈佛大學甘迺迪政府學院院長的格雷厄姆·艾利森表示,奈成長於一個整個人類都處在核毀滅陰影下的年代,因此無論在學術界還是在政府中,他最引以為傲的是盡自己所能降低這種風險。在緬懷自己的摯友時,艾利森提到,自從奈的妻子莫莉去年秋天去世之後,奈愈加意識到自己的時日終將有限。奈在妻子的追思會上說自己更加深刻地領悟到感恩的力量,而非沉溺於失去;當他的時刻到來,他希望自己能走得快一點。“儘管我們都希望那一天能晚點到來,但我們仍要感激他走得安詳。那些讀過他的學術著作、聆聽過他的見解、與他辯論過的人,都應感激他的餽贈。”艾利森寫道。02 關心中美關係美國如何處理中美關係是約瑟夫·奈關心的最大問題之一。2024年3月接受《財經》專訪時,他坦言中美關係並不好,但也沒人們想像得那麼糟。他提出自1949年以來,可以20年為周期來劃分中美關係。“在冷戰的前20年我們在朝鮮半島上相互爭鬥。在尼克松與毛澤東會面後的20年裡,我們展開合作。從20世紀90年代到2015年前後,我們展開了經濟接觸,美國支援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然後在2015年或者2016年,我們進入了現在所謂的大國競爭時期。”約瑟夫·奈說。但他同時指出,這段時間不應僅被描述為大國競爭,而應被稱為有管控的競爭或者合作性的競爭,關注能夠管控問題的合作,而非只顧競爭的那一面相當重要。約瑟夫·奈強調,無論是中國還是美國都不會對彼此的生存構成威脅,因為兩個國家都太大了,難以真正改變對方或者入侵對方。兩國面臨的最大危險在於無法在諸如氣候變化、疫情等議題上展開合作,或者誤入一場大戰,這將對兩國和世界經濟造成毀滅性的影響。“這也是我為何認為,隨著人們更多意識到這些事實,就會越認同管控好這段關係符合中國與美國的利益。”1982年,約瑟夫·奈受邀第一次訪問中國,他的第一站是上海。他早上6點起來跑步,驚訝地發現外面有很多人在鍛鍊。當時的浦東還是一片空地,但1993年當他以美國政府官員身份再次訪問上海時,浦東已是高樓大廈林立。在北京的學術研討上,他聽到了很多對里根總統批評的聲音,但他認為這些交流比他在莫斯科遇到的更加坦誠。約瑟夫·奈生前最後一次訪華是2024年4月。當時他率領美國阿斯彭學會代表團訪華,訪問期間受到中共中央對外聯絡部部長劉建超會見。2023年10月,約瑟夫·奈在新冠疫情結束後第一次訪問北京,期間他參加了北京大學的年度“北閣對話”,做客清華大學蘇世民學院,並在由全球化智庫和中國人民對外友好協會共同主辦的中國全球智庫創新年會上發言。他當時說,有人認為中美之間進入了新冷戰,但他認為冷戰的比喻會誤導人們對於中美關係的認知。約瑟夫·奈對《財經》表示,在美國和蘇聯的冷戰中,兩國之間幾乎沒有貿易或者社會聯絡,幾乎都是軍事和政治方面。而美國與中國,儘管也有政治和軍事方面的聯絡,但更多的則是經濟上的互相依存和社會交往,還有遭遇新冠疫情和氣候變化時的生態相互依存。“與美蘇關係相比,我認為美中關係存在更多維度的相互依存,這是我拒絕稱之為新冷戰的原因。”他說。03 川普的批評者21世紀初,當美國入侵伊拉克時,奈伊擔憂的是“單極傲慢”。而如今,他憂慮的是一個日益內向、更加極化的美國。他認為,美國面臨的最大危險“不在於中國會超越我們,而在於權力的擴散將導致熵,即無法推動任何事情的能力”。在2015年出版的《美國世紀結束了嗎?》,約瑟夫·奈得出的結論是:沒有。但他認為美國在21世紀的領先地位將不同於20世紀。在人生的最後階段,奈依然在思考這個問題。他指出,與中國相比,美國至少在五個方面仍然擁有長期優勢:地理、能源、跨國金融機構和美元的國際角色、增長的勞動力和處在關鍵科技的前沿。他更擔心的是,美國國內的變化對美國軟實力以及美國世紀的未來所造成的影響。川普的再度當選無疑加劇了約瑟夫·奈的擔憂。奈經常批評川普,認為他是一個魯莽的反對者,破壞了那些鞏固美國全球地位的制度與機構。在生前發表的最後幾篇文章中,約瑟夫·奈試圖向川普發出警告。今年3月,奈在英國《金融時報》撰文指出,這位美國總統對權力的理解侷限於脅迫和交易,使用強硬手段逼迫丹麥出售格陵蘭島、威脅巴拿馬、關閉美國國際開發署等行為無一不在削弱美國的軟實力。奈擔心在未來四年裡,美國的軟實力將面臨重重困難。對於川普推行的關稅,約瑟夫·奈在近期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關稅威脅這樣脅迫性的硬實力,也許在短期內會奏效,但從長期來看,這將刺激其他國家減少對美國的依賴。但他強調,美國的軟實力是有周期的,美國曾因為越戰陷入軟實力的低谷,但後來又得以恢復。他希望在川普之後,美國能再次看到軟實力的反彈,但川普無疑已經破壞了對美國的信任。在另一篇題為《世界秩序的未來》的專欄文章中,約瑟夫·奈指出,川普使得人們對戰後國際秩序的未來心懷疑慮:他的關稅威脅引發對長期聯盟和全球貿易體系前景的質疑;他退出巴黎氣候協定和世界衛生組織的做法則削弱了應對跨國威脅的合作。一個美國完全置身事外、以自我為中心的前景對世界秩序有著令人擔憂的影響。約瑟夫·奈在最後寫道:“問題在於,我們是在進入一個全新的美國衰落期,還是說川普第二屆政府對美國世紀體制和聯盟的攻擊不過是另一次的周期性衰落?關於這一切,我們或許要等到2029年才能知曉答案。”而他已經等不到這個答案了。 (財經雜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