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精明的億萬富豪交易員正押寶新興的預測市場平台。在這個潛在規模達兆美元的市場中,Kalshi佔據領先地位——公司在川普陣營中“有人”這一點起了一定作用。Kalshi聯合創始人塔裡克·曼蘇爾與盧安娜·洛佩斯·拉拉。圖片來源:Alexander Karnyukhin for Forbes原文標題:《億萬富豪為何紛紛湧入預測市場?》2023年一個寒冷的冬日清晨,折扣經紀公司億萬富豪查爾斯·施瓦布(Charles Schwab)胳膊下夾著幾本鼓得快要爆開的活頁夾,現身預測市場初創公司Kalshi位於蘇豪區的辦公室。這位華爾街傳奇人物竟肯花時間深入研究他們這家小公司,時年27歲的Kalshi聯合創始人塔裡克·曼蘇爾(Tarek Mansour)和盧安娜·洛佩斯·拉拉(Luana Lopes Lara)對此倍感意外。2021年,施瓦布與另一位華爾街標誌性人物亨利·克拉維斯(Henry Kravis)曾以天使投資人身份參與曼蘇爾公司的融資。在當時那輪3000萬美元的融資中,Kalshi的估值達到1.2億美元。“我和查克(查爾斯·施瓦布的暱稱)第一次通話才聊了幾分鐘,他就說‘我要投資’,”現年29歲的曼蘇爾回憶道,“他說我們的公司讓他想起自己創辦嘉信理財(Charles Schwab)的時候,還說等了這麼久,終於看到一家能從根本上改變金融市場的公司。”如今,除市值1760億美元的嘉信理財之外,Kalshi已成為施瓦布投資額最大的項目之一。6月,這家初創公司在一輪融資中估值升至20億美元,吸引華爾街另一位億萬富豪——城堡證券(Citadel Securities)資深首席執行官趙鵬參與投資。與施瓦布、克拉維斯和趙鵬持相同眼光的大有人在。預測市場已是金融界最睿智的億萬富豪們爭相投資的熱門領域。盈透證券(Interactive Brokers)創始人托馬斯·彼得菲(Thomas Peterffy,身家720億美元)向《福布斯》透露,2021年Kalshi完成天使輪融資後不久,他曾試圖收購該公司。儘管收購未果,但彼得菲並不氣餒——一年前,他的盈透證券成立子公司ForecastEx,如今已成為Kalshi的競爭對手,預測標的涵蓋紐約市長選舉、2025年底比特幣價格等各類未來事件。2024年4月,傑夫·亞斯(Jeff Yass,身家650億美元)旗下量化交易避險基金海納國際集團(Susquehanna International Group)與Kalshi達成合作,以主要做市商的身份為其提供流動性支援。不久前,Kalshi還與弗拉德·特內夫(Vlad Tenev,身家64億美元)的Robinhood平台合作,將事件合約交易納入後者日益豐富的零售投資產品陣容。Kalshi的同城競爭對手Polymarket也不甘人後,這個基於區塊鏈技術的預測市場平台同樣吸引了眾多億萬富豪投資,包括Palantir聯合創始人彼得·蒂爾(Peter Thiel,身家253億美元)、以太坊創始人維塔利克·布特林(Vitalik Buterin),以及愛彼迎(Airbnb)聯合創始人喬·吉比亞(Joe Gebbia,身家77億美元)。Pitchbook資料顯示,8月,在蒂爾旗下創始人基金(Founders Fund)牽頭的1.35億美元融資後,Polymarket的估值已達10億美元。此外,Coinbase創始人布萊恩·阿姆斯特朗(Brian Armstrong,身家137億美元)也於7月宣佈,即將推出一個“全能交易所”,為其上億使用者提供預測市場服務。據The Information報導,Kalshi和Polymarket目前均在籌備新一輪融資,預計估值或將分別升至50億美元和90億美元。押注選舉與體育賽事並非新鮮事,在美國,這種活動早在19世紀就已存在。而現代預測市場(使用者可以通過買賣“是”或“否”合約對未來事件結果下注)可追溯到1988年,由愛荷華大學設計推出。2010年代,Intrade、PredictIt等早期平台曾向公眾開放,但受限於監管問題,基本都未成氣候。儘管Kalshi並非行業首創,卻在2024年10月創造了歷史——聯邦法院裁定其可推出總統選舉合約,而這類合約在此前一個多世紀裡一直屬於非法範疇。總統選舉成為了行業轉折點:在獲得選舉投注的監管批准後,Kalshi的使用者規模不到一個月便增至原本水平的10倍,截至選舉夜前,已有200萬使用者投注超10億美元。Polymarket平台上,使用者圍繞川普與哈里斯孰能勝出的投注金額更是高達36億美元。選舉帶來的熱度讓預測市場一躍成為文化焦點,催生了看似無窮無盡的投注機會——從明年奧斯卡提名名單,到Astronomer公司首席執行官在酷玩樂隊(Coldplay)演唱會上與女同事相擁的畫面出現在大螢幕後,其婚姻走向終結的機率。若問這些億萬富豪交易員為何要涉足預測市場行業,你可能會聽到這樣一番高論:“在我的職業生涯中,有一點我一直很困擾,那就是人們不會用機率思維看待未來,”彼得菲表示。“在我看來,預測市場可以教公眾用機率思維看待未來事件的結果。”他於1977年創辦盈透證券,如今市值已達1000億美元,創立的初衷是讓更多人能夠交易期權(即對股價波動下注)。傑夫·亞斯則這樣回覆《福布斯》:“預測市場能讓各方以參數化方式更高效地分擔風險。以佛羅里達州的房主們為例,他們面臨颶風風險,不過他們無需購買年度保險,而是可以在颶風逼近時,參考最新氣象資料,購買‘本鎮風速將超過特定數值’的“是”合約,避險潛在的財產損失風險。”(順帶提一句,在亞斯的海納國際集團,撲克技藝實際上成為了入職必備能力。)2025年3月,特內夫在社交平台X上就Robinhood與Kalshi的合作發文稱:“從本質上講,(預測市場)就是將資本主義邏輯應用於追求真相的過程中。市場激勵機制與群體智慧會篩選所有可用資訊,為明確的問題找到答案,為重要事件的結果做出判斷。”那之前的一個月,Coinbase的阿姆斯特朗在接受CNBC採訪時表示,未來,預測市場甚至可能成為《紐約時報》這種傳統媒體的替代選擇。曼蘇爾的表述則更為直截了當:“如果你是華爾街的交易員,就會知道預測市場長期以來都是大家追求的‘聖盃’——因為這個領域有無數可交易的產品。我們的目標是打造全球最大的商業交易市場。”曼蘇爾是工程師出身,畢業於麻省理工學院,曾在高盛和城堡證券從事股票期權交易。如今,總部位於紐約的Kalshi已擁有75名員工,人數幾乎是2024年11月大選前的兩倍,且在任何時候都有大約2000個活躍的預測市場標的。從金融服務模式來看,Kalshi的盈利方式十分傳統:對每一份合約的買賣收取佣金或手續費。合約價格與市場對某一事件發生機率的預期掛鉤,區間在1美分至99美分之間。例如,若你以10美分的價格購買一份“國防部長皮特·赫格塞斯將是首位離開川普內閣的成員”的合約,需支付1美分手續費(即10%的費率);若你花50美元購買100份“美國政府將於2026年停擺”的“是”合約,Kalshi將根據其浮動費率,收取1.75美元手續費(即3.5%的費率)。此外,Kalshi對所有借記卡存款收取2%的費用,使用者從帳戶中提現時則需支付2美元的固定費用。但吸引億萬富豪投資者的並非只有浮動費率這一點。與具有可替代性、可在多家經紀公司交易和結算的股票不同,預測市場中的合約具有專有性——這實際上形成了一道“護城河”,將使用者鎖定在建立該合約的平台上。目前Kalshi的月交易量約為10億美元,自成立以來總交易量已達69億美元,其中64億美元出現在2024年10月之後。這家初創公司不僅通過自身網站和移動應用直接吸引投機者,還將其預測市場標的以“白標”形式授權給Robinhood、微牛(Webull)等經紀平台,進一步提升了流動性和業務規模。曼蘇爾表示,未來一年公司還將與十幾家經紀商達成合作。“我們發現,預測市場是一種非常好的提升使用者粘性的工具,”Robinhood期貨業務負責人JB·麥肯齊(JB Mackenzie)表示。“它可以為公司的其他業務引流,帶動它們的發展。” Robinhood擁有2700萬使用者,正致力於成為面向年輕一代的一站式金融服務平台。加密貨幣風投公司Paradigm創始合夥人黃共宇(Matt Huang)曾牽頭Kalshi在6月的1.85億美元融資,他認為低營運成本或將助力預測市場吃下其他成熟市場。他表示,“預測市場是所有其他市場的‘超集’:體育博彩、股票市場,幾乎所有類型的市場都可以歸入預測市場的範疇。從某種意義上說,預測市場的規模有望比肩那些最大的金融市場,甚至可能更大。我堅信這個領域的增長潛力是無限的。”而在曼蘇爾看來,這個市場的潛在規模高達“數百兆美元”。如果還能有那一方再為預測市場的熱度添一把火,那可能會是川普陣營。1月,川普長子小唐納德·川普以戰略顧問的身份加入Kalshi,而擔任四年Kalshi首席監管官的埃利澤·米肖裡(Eliezer Mishory)則離職加入川普政府的“政府效率部”任負責人。今年早些時候,Kalshi董事會成員、曾在川普第一任期內擔任美國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CFTC)委員的布萊恩·昆滕茨(Brian Quintenz),被川普提命為CFTC主席。2022年,曼蘇爾在申請《福布斯》30 Under 30榜單提名時,僅列出了一位職業推薦人——Kalshi的天使投資人埃米爾·邁克爾(Emil Michael),而邁克爾是川普提名的美國國防部首席技術官人選。類似的關聯還有更多:領英(LinkedIn)資料顯示,查爾斯·施瓦布的孫女薩曼莎·施瓦布(Samantha Schwab)此前唯一的工作經歷是在川普政府,在Kalshi的業務開發團隊工作一年後,於1月加入美國財政部,擔任副幕僚長。儘管Kalshi在預測市場平台中處於領先地位,但這場競逐遠未結束。8月底,小唐納德·川普投資了Kalshi的競爭對手Polymarket,並加入其顧問委員會。幾天後,Polymarket獲得CFTC批准,得以在美國開展業務,在滲透華爾街市場方面與Kalshi站在了同一起跑線。美國最大的體育博彩平台FanDuel和DraftKings也在開發各自的預測市場業務。與此同時,各州監管機構仍在就Kalshi體育賽事合約的合法性提起訴訟,而這類合約絕對是該公司規模最大的業務類股。後續發展,值得關注。本文作者為福布斯撰稿人,文章內容僅代表作者本人觀點。 (Forbes福布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