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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發!全面下線“零元購”活動,上海約談餓了麼等平台
7月23日,據《人民財訊》,上海市市場監管部門同步約談餓了麼等平台,目前相關平台已執行三項整改:全面下線“零元購”類促銷活動;大幅收縮免單行銷範圍;成立專項工作組加強活動監測、價格管控及騎手權益保障,並強化社會監督與資訊透明度建設。日前,美團、淘寶閃購、京東三大外賣平台再起“戰火”,“免費奶茶”“淘寶閃購”“美團免單”沖上熱搜。多個平台發放大量大額優惠券,還有平台推出“0元喝奶茶”活動。有奶茶店員坦言,“一天把半年的庫存都賣完了”。(圖:消費者展示領到的外賣券)外賣平台“大戰”正酣,外賣小哥成為意外“贏家”。據21記者瞭解,“滿25減24”、“滿15減15”、“0元喝奶茶”,平台發力促銷,帶動外賣、即時零售日訂單不斷刷新8000萬、1.2億、1.5億的新高,也讓外賣小哥紛紛爆單,時薪破百、月入過萬有望照進現實。有外賣小哥透露,他和身邊一些騎手時薪都超過百元,以每天工作12小時推算,月收入破萬幾乎毫無問題,“甚至月收入2萬元、3萬元都不稀奇,”他坦言,“平台之間的競爭,讓騎手賺到了錢,我們還是開心的。”(此前報導→)然而狂歡背後,餐飲商家卻叫苦不迭,有從業者直言:“外賣生意100%依賴平台,我們的命脈完全被平台掌控。”某輕食連鎖品牌商家元元(化名)在接受21世紀經濟報導記者採訪時表示,“當前的外賣大戰對品牌宣傳確實有好處,但對品牌下面的加盟商來說,由於他們不熟悉遊戲規則,因此意見較大。”7月18日,市場監管總局約談餓了麼、美團、京東三家平台企業,要求相關平台企業嚴格遵守《中華人民共和國電子商務法》《中華人民共和國反不正當競爭法》《中華人民共和國食品安全法》等法律法規規定,嚴格落實主體責任,進一步規範促銷行為,理性參與競爭,共同建構消費者、商家、外賣騎手和平台企業等多方共贏的良好生態,促進餐飲服務行業規範健康持續發展。更早的,今年5月,市場監管總局會同中央社會工作部、中央網信辦、人力資源社會保障部、商務部,針對外賣行業競爭中存在的突出問題,約談京東、美團、餓了麼等平台企業。“外賣補貼大戰是把雙刃劍,”裡斯戰略諮詢中國區副總裁羅賢亮向21世紀經濟報導記者分析稱,“短期看確實提升了餐飲業曝光度和消費熱度,但長期而言,這種補貼驅動的虛假繁榮可能引發食品安全隱患、催生投機商家,或將導致劣幣驅逐良幣。” (21世紀經濟報導)
電商,變了!
“領到了滿25減24的外賣券,相當於白吃一頓!”消費者王女士欣喜地表示。近期,外賣平台持續加碼補貼,讓原本不愛下廚的她點外賣的頻率明顯增加。像王女士這樣的消費者不在少數,不少人每天輾轉於各大外賣平台,精打細算地享受低價美食。這場由補貼催生的外賣消費熱潮,成為近期電商領域最引人矚目的現象。在即時零售市場高歌猛進的同時,傳統電商也悄然轉型,從粗放式的“價格戰”轉向精細化的效率競爭。兩大領域的變革,折射出中國電商市場正在經歷深刻的結構性調整。△外賣騎手正在派送餐食。(資料圖,圖片由CNSPHOTO提供)01. 即時零售:“補貼大戰”催生消費新生態作為電商生態的新生力量,即時零售正展現出強勁的發展勢頭。當前,中國即時零售市場已形成阿里系(淘寶閃購+餓了麼)、美團、京東“三足鼎立”的競爭格局,各方投入千億元級補貼展開激烈角逐。2025年夏季,這場“補貼大戰”達到前所未有的高潮,平台日訂單量屢創新高。京東外賣僅上線4個月,已有近200個餐飲品牌在京東外賣上銷量突破百萬。7月8日,京東外賣宣佈,正式啟動“雙百計畫”:投入超百億元真金白銀,扶持更多品類標竿品牌銷量破百萬。淘寶閃購、餓了麼最新資料顯示,淘寶閃購日訂單數超8000萬,其中非餐飲訂單超1300萬,淘寶閃購日活躍使用者超2億。近日,美團外賣推出“0元吃”“0元喝”頻道,大量無門檻滿減券通過多種方式陸續投放。這場“補貼大戰”催生了全新的消費圖景。在社交平台上,“冰箱塞滿奶茶”“單日外賣訂單破紀錄”等話題持續刷屏。甚至有網友表示,做好的外賣實在吃不過來了,又開始在冰箱冷凍層囤生的雲吞、水餃。商家端同樣迎來爆發式增長。據悉,瑞幸、庫迪、蜜雪冰城等成為京東外賣上首批銷量破億的品牌;迪卡儂參與淘寶閃購促銷活動後,戶外野營扣環水杯成交增長350%,新品戶外大容量登山雙肩包成交超450%;連鎖餐飲品牌小吊梨湯入駐京東外賣後,整體營業額增長30%等。值得關注的是,餐飲外賣僅是即時零售的冰山一角。據商務部研究院《即時零售行業發展報告(2024)》預測,中國即時零售規模將從2023年的6500億元增長至2030年的2兆元。消費場景正從應急需求擴展到日用品、母嬰、3C等日常高頻領域,行業爆發點即將到來。02. 傳統電商:從低價競爭到效率革命即時零售賽道“補貼戰”如火如荼的同時,傳統電商領域正在經歷一場效率革命。在經歷了多年“價格戰”後,主流電商平台紛紛調整戰略重心,從單純追求GMV增長轉向提升營運效率、最佳化使用者體驗和強化技術賦能。今年“6·18”大促集中體現了這一轉變,各大平台不再執著於“最低價”的行銷口號,而是通過最佳化供應鏈、提升服務體驗來建構新的競爭優勢。天貓的流量分配機制變革頗具代表性。天貓方面介紹,平台流量分配機制正從“價低者得”轉向“優者多得”,品牌需用產品創新能力和對消費者需求的滿足能力來實現增長。今年“6·18”,天貓通過機制調整,深化“反內卷式競爭”處理程序,幫助商家經營提質提效。京東則將AI技術作為提升效率的核心驅動力。今年“6·18”,是京東AI技術全面走嚮應用、綻放果實的一年。AI在京東各場景降本提效,讓消費者少花錢、商家多賺錢、產業更高效,成為京東“6·18”“又好又便宜”的重要來源。業內人士認為,傳統電商的效率革命並非意味著完全放棄價格競爭,而是將價格優勢建立在更健康的營運基礎上。正如京東所強調的,“銷售越是高效,越能‘擠出水分',讓利消費者和商家。”這種理念的轉變標誌著中國電商行業正逐步走向成熟,效率正成為衡量電商平台核心競爭力的關鍵指標。03. 生態協同:建構跨業務跨場景網路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單一業務線難以為繼,生態協同成為制勝關鍵。各大平台紛紛整合資源,建構跨業務、跨場景的協同網路。美團最早推進高頻場景繫結的生態價值。憑藉外賣業務日均1.2億單的超高頻次,美團成功將使用者轉化為酒店旅遊等高利潤率業務的客戶。今年上半年,阿里巴巴和京東紛紛開始進行生態整合。2025年6月,阿里巴巴將餓了麼、飛豬併入中國電商事業群,與淘寶閃購實現深度協同,建構“淘天流量—餓了麼履約—品牌商品池”的完整閉環。資料顯示,淘寶App日活使用者在5個月內增長5000萬,非餐訂單佔比已達75%,可見生態協同效應開始顯現。京東的差異化生態策略聚焦於供應鏈協同。據悉,京東外賣業務帶動新註冊PLUS會員超40萬,而PLUS會員的外賣復購率則較非會員高出2倍。另外,京東復用其強大的自營物流網路,利用午間閒置運力提供配送服務,在家電數位領域可實現30分鐘達。有關部門還加強了對電商領域的監管與規範,引導行業健康有序發展。5月,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等多部門約談京東、美團、餓了麼等平台企業。要求相關平台企業嚴格遵守《中華人民共和國電子商務法》《中華人民共和國反不正當競爭法》《中華人民共和國食品安全法》等法律法規,嚴格落實主體責任,主動履行社會責任,加強內部管理,合法規範經營,公平有序競爭,共同營造良好市場環境,切實維護消費者、平台內經營者和外賣騎手的合法權益,促進平台經濟規範健康有序發展。針對直播電商領域的亂象,近日,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發佈《直播電商監督管理辦法(徵求意見稿)》,就直播電商領域消費者關注的問題向社會公開徵集監管意見。該辦法進一步規範直播電商行業,釋放消費活力。業內人士認為,未來電商競爭將進入生態協同與差異化並重的新階段。在政策的引導下,中國電商市場有望實現創新發展與規範有序的動態平衡,從而激發消費新活力。 (中國商報)
外賣大戰,商家叫苦!
今天,讓我們關注一下近來愈髮膠著的“外賣大戰”。近期外賣平台上大額滿減券、折扣紅包、限時特惠等促銷資訊不斷,消費者感慨“吃不過來”,商家直呼“招架不住”。頭部電商平台在外賣領域的巨額投入,究竟是推動電商業態向更高效、多元方向升級的“反內卷”之舉,還是為爭奪存量流量而重走“內卷”老路?“外賣大戰”硝煙又起上周末,多家外賣平台再發多張折扣券和兌換券,延續此前周末“瘋狂星期六”的外賣潮。7月13日凌晨,美團發佈戰報稱,截至7月12日23時36分,美團即時零售日訂單量超過1.5億單。其中,神搶手訂單量超5000萬單,拼好飯訂單量超3500萬單。7月14日,淘寶閃購聯合餓了麼發佈戰報稱,日訂單量再次突破8000萬單(不含自提及0元購)。淘寶閃購日活躍使用者數在突破2億基礎上,本周又環比淨增15%。同時,訂單準時率穩定在96%。與此前周末的突然發券不同,這次有了平台的提前預告,消費者們顯然早有準備,不少消費者一大早就開始領券下單。7月12日19時,有網友在社交平台上曬出自己的“戰績”:點了20單外賣,共消費9元,其中17單“0元購”。同時,騎手收入也大幅增長。據美團公佈的資料,相較於6月5日,7月5日,美團騎手日均收入增長111%,騎手日單量增長33%。6月,全國範圍內眾包高頻騎手平均月收入9793元,超過40萬眾包騎手日收入逾500元。“今天單價確實高,天氣補貼已經漲價到超過7元。”7月12日,一名眾包騎手表示,其單價已經接近10元,明顯高於平時。有人笑了,有人哭了“大戰”的愈演愈烈,雖然不少消費者和騎手“笑了”,一些商家卻“哭了”。在三大平台政策的刺激下,“0元購”現像已在多地出現,並深深地衝擊了線下門店的運作。7月12日上午10:30,北京一家滬上阿姨店已經排到了400多杯,外賣單堆疊在操作台上如座小山,混亂之中無法按排號順序來出單。12:00左右,該門店閉店不再接新訂單。不僅如此,很多商家並沒有從中獲得實惠。以奶茶店為例,在平台補貼和商家活動的雙重刺激下,雖然門店單量出現了大幅增長,但為了參與平台活動,商家往往需要同步補貼消費者,這使得原本微薄的利潤空間被進一步壓縮。一家參與美團“0元喝奶茶”活動的滬上阿姨店舖表示,門店營業額一天有1萬多元,但刨去商家的補貼金額,實際只有6000多元。再扣除飲品成本、人工以及房租水電等基礎成本後,平均下來一杯甚至賺不了1塊錢。“賣得多,不賺錢。”重慶大渡口區一家牛肉麵館老闆劉先生直言不諱地表示。“原價24元的牛肉麵,現在平台使用者只需支付7.5元,平台補貼了16.5元,看起來力度很大,但實際上配送費還得我們來出。”劉先生說。為了迎合平台價格策略,他們不得不在菜品份量上做“妥協”,即減少餐品的份量。“不這麼做,根本撐不起高頻訂單的成本。我們不是連鎖品牌,沒議價能力,這種補貼活動,在我們看來就是圖個‘熱鬧’。”不少網友在社交平台發帖稱,一些小店在補貼期內選擇暫時關店,或直接將配送費調高以“抵消”平台折扣。酒店紛紛加入除了餐飲行業外,酒店也開始紛紛加入“外賣補貼大戰”。有重慶使用者發現,在淘寶閃購上點外賣的同時,也可以領優惠券預訂“特價酒店”了。淘寶集中推出價位在100—200元的低價酒店,降價幅度從18%到49%,甚至高達67%不等。登錄淘寶閃購頁面後,將收貨地址定位到重慶,原先“水果買菜”的“金剛位”就會被拿下,取而代之的是“特價酒店”。點選進入該頁面,就會彈出飛豬“全網低價、特價5折”的口號,使用者可以領取45元消費券再進行預訂,參加活動的酒店清一色打上了“閃購”標。有業內人士認為,酒店加入“外賣補貼大戰”並非偶然,而是阿里巴巴等企業在即時零售戰略下,拓展業務邊界、完善生態佈局的嘗試。這種外賣平台的“轉型”,是激烈的市場競爭中與消費者需求共同作用的結果。通過類似整合及跨平台聯動,不僅有利於平台打通不同業務類股之間的壁壘,實現使用者、商家、配送等資源的共享與流通,為使用者提供更加便捷、一體化的服務體驗,也有助於企業提高各業務類股的使用者活躍度和轉化率,從而更好地推動自身業務的整體發展,避免各業務單元各自為戰,發揮出 “1+1+1>3” 的協同效應。“補貼大戰”能持續嗎?這番“補貼大戰”將持續到何時?有觀點認為,此前偶然引爆的外賣“閃電戰”,或演變成周度、月度的常態化交鋒。據瞭解,在常規電商促銷外,阿里巴巴試圖再造一個全民參與的促銷節日“超級星期六”:在未來100天內,消費者在每個周六都可以獲得總額為188元的外賣消費紅包(紅包總額度會根據每期活動有變化),消費者用紅包支付後可以買到超低價奶茶咖啡和快消速食。這也意味著,每逢周末就比拚大額補貼的情況可能會持續較長時間。對於平台單量不斷創新高,有內部人士稱,周末的訂單增長並不是偶然的,一季度以來三家外賣平台都在投入資源,整體的市場容量變大了,消費意願和參與度變強了。平台投入資金和資源,在新客轉化、單量增長、利潤留存等方面都給商家帶來一些新機會。有接近京東的人士透露,京東外賣補貼策略現已轉向更精細化的模式。7月8日,京東正式啟動面向商家的“雙百計畫”,平台新投入超百億元,扶持品質餐飲商家銷量破百萬,打造標竿效應,助力商家可持續增長,上線4個月,已有近200個餐飲品牌在京東外賣訂單量突破百萬。儘管各家平台都交出了成績不錯的戰報,但是根據投資機構的說法,這番“外賣大戰”對平台來說消耗頗為迅猛。國信證券研報稱,本季度開始阿里巴巴加碼閃購業務投入,將餓了麼和飛豬併入中國電商事業群,最新峰值單量已突破8000萬,在持續大力度的投入下,預計本季度淘天集團+本地生活集團總體EBITA總體為408億元,同比下降16%。中金公司研報認為,今年二季度以來,京東、阿里巴巴、美團競相宣佈加碼外賣、閃購補貼,雖然各平台單量實現快速增長,但是二季度利潤端受補貼投入影響承壓明顯。截至目前,這場“大戰”的激烈程度遠遠超過市場年初預期,並將對行業產生深遠影響。中金公司稱,各方年度投入總和在千億元水平,爭奪所謂的即時零售市場,但空間只是一個可能的期待值,若未來即時零售潛在市場規模低於預期,則各方的投入在事後看可能都過於激進,目前市場普遍無法很好地判斷近期的競爭態勢,但又對未來存在擔憂。從長遠來看,整個即時零售的內涵和外延將持續擴張。隨著技術的不斷進步、消費者需求的日益多樣化以及市場競爭的加劇,未來,外賣平台或演變成一個更加複雜、多元的線上線下綜合體。一方面,在商品和服務種類上,除了餐飲、酒店,還可能涵蓋更多領域,如美容美發服務、家政服務、數位產品維修等即時性服務,以及生鮮、日用品、藥品等更多品類的商品銷售與即時配送;另一方面,在服務模式上,將更加注重線上線下的融合,通過線上平台引流,線下實體提供體驗與服務,形成一個完整的消費閉環。 (中國商報)
被算法追趕的香港「步兵」,記者臥底揭開殘酷真相
一場疫情,改變了飲食業命運,數碼外賣平台蓬勃發展,外賣員與平台有着共生關係,但香港勞工法多年未更新,與數碼經濟活動脫鈎,外賣業的「假自僱」現象備受關注。香港文匯報派出兩名臥底記者到兩大外賣平台試做「步兵」,親身體驗這場與算法和時間競賽的行業,並將分為三集揭露鮮為人知的苦樂,以及深度剖析外賣平台對飲食業及實體經濟的衝擊。五一勞動節將至,數碼平台的送餐外賣員卻一直被指是「自僱人士」,因而未受《僱傭條例》《僱員補償條例》等保障。為更真實了解這班被遺忘的勞動階層,香港文匯報記者親身試做數碼平台Foodpanda及Keeta步兵四五天,揭開「自由接單」背後的殘酷真相——所謂「彈性工作」,實為算法精密操控的隱形牢籠,實測數據顯示,記者日均暴走20多公里、爬升海拔700米,當送餐倒計時器不斷跳動,步兵只能化身人肉齒輪,在效率與剝削的鋼索上狂奔,換取70元至80元時薪,卻要承受零工傷、零退休保障的打工困局。步兵外賣員「爬樓行山」也是家常便飯。香港文匯報記者曾興偉 攝拒接單被負評 遲出餐累遲到記者首天在Foodpanda接單便接到棘手的訂單,限時8分鐘為中環街市附近一家越南餐廳分別派送三份外賣到中環國際金融中心(IFC)、雲咸街、摩羅上街,三處目的地南轅北轍,對於步兵而言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美其名步兵是「自由工作」,但自由是有代價的,每拒絕接一張單,接單率隨之下降,記者最後只送當中兩份餐,接單率隨即跌至67%。根據平台規定,接單率需維持85%以上才能獲得最佳派單優先權,這意味着記者的收入已間接受到影響,帶來無形的心理壓力。等多一分鐘紅綠燈,就有可能錯失一次準時獎賞的機會。香港文匯報記者曾興偉 攝作為與時間賽跑的外賣員,為客人帶來便利,自己也要默默吞下因系統運算不公帶來的許多委屈。不時有餐廳延遲出菜,致步兵未能準時將外賣送達,被扣獎金。有次記者到達餐廳取餐時,店員冷冰冰地說:「仲未好!」「再等等!」苦等10分鐘,耽誤記者手中另一張已取餐、待一併送達的訂單,迫使記者在送餐時不得不加快腳步。抵達某寫字樓後,由於不熟悉入口位置,記者只能致電顧客要求對方落樓取餐,卻遭客人白眼和抱怨。外賣員抵達送遞地址後聯絡顧客同樣是急迫的過程。香港文匯報記者曾興偉 攝送餐地址模糊 痛失準時獎金客人填寫的送餐地址不清,也要步兵背鍋。有天記者在中西區一棟住宅大廈外迷路,原因是客人未有清楚注明送餐地址,記者靠估將餐點送至後,才接到顧客來電稱仍未收到外賣,原來正確地址是系統定位旁數百米外的另一屋苑,記者不得不折返取回餐點再送至正確地點,整個過程耗費20多分鐘,痛失約30元的準時送達獎金。記者到店取單後焦急確認送遞地址。香港文匯報記者曾興偉 攝為測試系統機制,記者在非繁忙時段刻意遠離配送高發區(鰂魚涌及太古一帶),轉而前往較少訂單的天后及北角。結果苦等一小時,竟未獲派一張訂單。記者只好搭乘巴士返回高發區,又等待20分鐘後才接到新訂單。「別看我騎電單車,一小時也只有兩三單,只不過騎車能提前到餐廳。有的區域沒單,只能在寫字樓附近等着,這邊單最多。」南亞裔外賣員Ravi苦笑着向記者解釋。另一名記者則透過Keeta平台在觀塘一帶做步兵,由於該區缺乏餐廳食肆,放飯時間特別難「搵食」,透過平台點選外賣成為不少上班族的首選。Keeta明顯有更多疊單,即將兩間距離接近食肆的外賣,綑綁在一張大單之中,美其名是「順路單」,但此類單的一般做法是先到一間商戶領取第一個訂單,再到第二間商戶領取第二個訂單,隨後依次送往相應的顧客。疊單綑綁運送多勞少得搵笨在算法看來,每兩個地點之間的直線距離或許不長,但實際上送畢兩張單的直線距離是普通非疊單的兩倍。距離增加,單價並沒有獲得成比例增加。一般而言,由觀塘站附近食肆送至藍田的平田或啟田等屋邨,每張單單價介乎40元至45元。但在上述的疊單案例中,系統僅將單價提升至68.35元,另有12元需在指定時間送達前方可獲取,外送員並未獲得收入的合理比例增長。除此之外,觀塘區工業大廈林立,Keeta也常出現定位錯誤。記者在運送過程中,遭遇Keeta將駿運工業大廈標記成富利工業大廈的定位錯誤,令記者在尋找食肆時白白浪費大量時間,最終導致訂單超時。【記者手記】貼錢接單無路訴 「吐血外送馬拉松」晚上8點,銅鑼灣街頭,臥底做步兵的小記盯着手機熒幕,手指飛快滑動,搶下一張訂單。然而,接單後才發現,這竟是一張從銅鑼灣到黃竹坑的「長途單」—對於步兵而言,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記者試圖向客服反映,卻在線上排隊15分鐘後,只得到一句冷冰冰的回應:「你可以放出(放棄)訂單。」棄單將留下不良紀錄,日後欲想接價優的訂單更難,小記唯有頂硬上蝕車錢完成這次任務。+這只是外賣員日常工作中無數維權困境的縮影。外賣平台常以「接單自由」包裝外賣員的「自僱」身份,但現實是,他們既無議價權,也缺乏保障。記者在數日體驗Foodpanda和Keeta外賣員工作期間,深刻體會到這種「假自僱」模式下的矛盾—工作受平台嚴格規管,權益卻無人兜底。例如,有一張訂單本應由北角送往鰂魚涌華蘭路,因平台定位錯誤,目的地被誤標為更近的太古坊,由於步兵每張單收入按距離計算,若接受該錯誤標示,單價大減,小記耗時修正路線,當要求系統按實際距離調整服務費時,客服僅回覆「可提交工單申訴」,最終能否補償仍是未知數,小記反問:「平台出錯,成本卻由我們承擔?」外賣員要據理力爭的時間成本極高,甚至可能因不良紀錄影響接單機會。例如,小記有次因餐廳出餐延遲,被平台扣減3元的準時獎勵,最後小記還是不服氣,兩度申訴才討回,「但不少外賣員選擇放棄,因根本耗不起,試想想一邊騎車一邊操作手機申訴,隨時可能發生意外」,故多數外賣員選擇沉默,即使權益受損,也只能「吞落肚」—因為停下腳步,就意味着收入銳減。這份「自由工作」的本質,終究是一場與算法和時間的疲憊賽跑。「自僱」缺法例保障 補償有限「撤出恐無賠」「我為Deliveroo賣命、因工受傷,但平台突然撤出香港市場,留下工傷官司不了了之,到頭來我一毫子賠償都無,只有七勞八傷的身子。」香港外賣員一般與外送平台簽訂所謂的自僱人士合約,倘若外賣員受到暫時性傷殘,其間難以獲得《僱員補償條例》保障,僅能獲得平台規定的不完整工傷補償權益。有Deliveroo外賣員送餐期間發生交通意外,獲醫生准假十個月,卻只獲得平台的六個月賠償,金額比《僱員補償條例》少十萬元,令他在療傷期間不得不節衣縮食,靠家人接濟與存款渡難關。工傷病假10個月 僅獲賠6個月常言道「遲來的正義非正義」。來自英國的Deliveroo撤出香港市場後,卻遺下多宗工傷賠償糾紛。葉先生在2021年11月底於Deliveroo全職效力四年,為加快送餐效率,他購置一輛電單車,但在一次送餐途中被一輛貨車所撞,葉先生連人帶車摔倒在路面,「當時感覺全身沒有知覺,大概有5分鐘至10分鐘無法動彈。」在醫院檢查後發現,頸部、右手及背部受到不同程度的損傷。醫生檢查後為葉先生開出十個月的病假紙。葉先生在2021年11月底於Deliveroo全職效力四年。香港文匯報記者洪澤楷 攝與一般打工仔受《僱傭條例》與《僱員補償條例》保障不同,現時香港的常見外賣平台會與外賣員簽署《獨立承包人(自僱人士)協議》,意味着若外賣員因工受傷,需根據平台公司自行訂明的意外保險索償,並不適用於《僱員補償條例》所訂明的條款。當時Deliveroo規定工傷可獲取的賠償是每日70美元,最多賠償180日、即6個月,所以即使病假十個月,葉先生亦最多僅獲約10萬港元賠償,平均每月逾1.6萬港元。作為家庭經濟支柱的葉先生,在此期間每月不得不縮減近一半開支,節衣縮食,方可維持日常生活。Deliveroo拖到撤出 傷手補償未卜Deliveroo撤出香港市場後,原設於香港的行政部門隨即終止營運,不少因工受傷的外送員索償無門。外送員何先生在Deliveroo平台工作逾六年,今年1月送餐時不幸摔倒,導致右手韌帶撕裂,農曆新年前,他接受相關治療手術,並獲醫生批准放病假四個月。何先生馬上整理醫療單據、醫生紙等,向Deliveroo索取工傷補償,但行政部門卻拖字訣,直到平台正式撤出香港市場,何先生相關賠償凍過水。育有一女、身為家庭經濟來源的他擔心,這筆款項最後不了了之。外送員何先生在Deliveroo平台工作逾六年,今年1月送餐時不幸摔倒,導致右手韌帶撕裂。香港文匯報記者洪澤楷 攝Deliveroo港外賣員:受管沒受僱 無助且無望香港勞工條例沿用多年,至今未有因應新經濟活動而進行修訂,其中數碼平台的冒起,衍生大量外賣員的「假自僱」問題,並在Deliveroo自4月7日正式撤離香港市場後,將未合時宜的法例漏洞曝露無遺。香港文匯報記者追訪兩名Deliveroo首批入職的外賣員,他們全職為平台送餐,最後遣散費、長期服務金等分毫沒有賠償,外賣員說:「做了這麼久,最終卻像一顆棋子一樣被拋棄。」也有外賣員表示,自僱與否不是平台說了就算,過去一段日子裏他們的行動及時間被平台支配,沒有自由接其他平台訂單,並要按時報到,與普通受僱打工仔無異,決意入稟討回逾十萬元的補償。平靜午後通常是張先生一天之中最繁忙的時候,像往常一樣,他中午12時許便到旺角等待接單,「Keeta幫您自動接咗新訂單,請及時處理」,手機傳來冰冷的機械提示,提醒他出發送餐。自從Deliveroo退出香港後張先生與不少受影響的外賣員轉往Keeta接單,需要適應的不僅是制服上的綠黃顏色變換,還有截然不同的接單規定及單價算法。平台十年興衰 「改制」步步進逼他解釋,Deliveroo會派送專屬訂單,不用搶,但Keeta卻完全不同,「Keeta的系統派單需與同行競爭,你要集中精神去看手機搶單,整個人都變得很累。騎車途中反覆點開手機查看,生怕系統的派單被同行搶走。」大約在十年前,香港外賣業務開始生根發芽,來自英國的Deliveroo於2015年底正式攻港。那時,原本任Pizza店外送員、領取固定工資的張先生翌年加入Deliveroo,見證該平台興衰及薪酬結構演變。他表示,入職初時平台實施包薪制,「差不多是一小時75元,最少要在一個小時內做一單,一天下來也有700元至800元。」不過2018年5月起,平台逐漸取消包薪制及僱傭合約,改為按接單量計算收入,單價則按配送距離計算,「Deliveroo最初只提出1,000元一次性補償,強制讓我們轉為自僱人士/獨立承包商合同,後來將補償金額提升到3,000元,拒絕簽新協議就不讓開工。」平台並在新制中加入「1.3加乘獎賞」,要求外賣員每星期的接單率達八成以上,才可獲得基本單價收入的額外三成獎賞,「不少外賣員隨意拒絕接受派單,平台出此下策,限制外送員拒絕的次數。」外賣員業務當時也進入高光年代,由於單量增加令張先生的收入翻倍,從原來包薪制下近每月1.8萬元收入猛增至3萬元左右。疫情期間,堂食限制令外送業務不斷增長,他高峰期月入近6萬元。直到Deliveroo宣布撤出香港市場之前,他仍一直全職為平台送餐,卻與1.2萬多名該平台外送員一樣從未被視為平台員工,遣散費和長期服務金毫無着落,他說:「很不開心,因為始終做了這麼久,有份感情在那邊,但最終卻像一顆棋子一樣被拋棄。」上班標準似全職 索償勝算未定與張先生一樣,鄧先生亦是Deliveroo較早的一批員工,當初入職更獲得平台「飯鐘福利」的承諾,「只要在繁忙時間做滿7張單,公司就會一次性派發介乎70元至80元的飯鐘錢。」除此之外,早期Deliveroo設區長制,外賣員返工前的一周需向當區區長報到,即使後期取消區長後,也需在Deliveroo軟件程式中登記返工的時間。鄧先生  香港文匯報記者洪澤楷 攝在鄧先生眼裏,Deliveroo雖然在2018年將僱傭合同轉為自僱人士合同,但因為報更制與「1.3加乘獎賞」制度的存在,公司嚴密控制前線外送員的上班時間與自由,工作性質與受僱員工無異,「如果是自僱為什麼還要給我們飯鐘福利呢?其次在1.3加乘獎賞制下,公司控制了我們的接單率,同時我還需要報到返工。我如果係自僱絕對應享有自由,是不需要向其他人交代我做了什麼。」對於平台沒有作出賠償,鄧先生十分憤慨,「好失望,在他們最賺錢的時候,我們前線外送員工不顧自己的安危為他們賣命,是真正幫他們賺錢的工具。」鄧先生認為自己已符合受僱的法律定義,理應在「僱主」結業時,獲取應得的長期服務金、遣散費、假期等補償,合計約為20萬元,故已在勞資審裁處落案。現行勞工法例雖然未有清晰界定數碼平台外賣員的法定受僱身份,但法例對僱傭關係有基本的定義,包括被指受僱者的對工作的自主性,例如能否自訂工作時間,拒絕工作等,是否獲提供工作所需工具等,一旦符合相關界定,便能確定受僱身份,僱主必須按勞工法例賦予相應的權責。兩平台爭奪市場 減單價「卷死」前線Deliveroo本月正式撤出香港市場後,香港僅剩Keeta與Foodpanda兩強競爭,究竟鹿死誰手依舊難測。在擁有逾九年外送員從業經驗的張先生看來,Keeta靈活的商業策略,設有準時獎勵令不少同時為兩個平台送餐的外賣員優先運送Keeta的訂單,進而製造Keeta較快捷送抵的社會觀感,搶奪更多消費者。外賣業雙雄對決,透過削減外賣員的報酬搶佔市場,逐漸出現「內卷」現象,他說:「本來每張訂單我們收三十多元,滑坡到現在二十多元一單。一單平過一單,未來是不是要變成幾元?早晚要和內地看齊。」張先生擁有逾九年外送員從業經驗。香港文匯報記者洪澤楷 攝Keeta設準時獎勵 吸外賣員又吸客Keeta自2023年登陸香港後,不惜功本搶市場份額,對於食肆,Keeta僅收取送遞食物價格約一成多的服務費,比當時兩大對手約三成服務費具吸引力。對於消費者,Keeta提供大量優惠券與價格優惠,不斷將客戶從其他兩個平台吸引過來。張先生認為,Deliveroo撤出香港市場,某種程度上說明Keeta的策略十分奏效。根據他的觀察,Keeta與Foodpanda兩大平台目前似乎進入最後決戰階段。在他看來,Keeta的準時獎勵策略提升外送員的送餐效率,久而久之,為消費端帶來了正面反饋,令不少顧客覺得Keeta的送餐效率更高。對比Foodpanda,Keeta則採取自由上線模式,外賣員亦可提前預約更份,靈活性更高。在繁忙時段,Keeta提供少量補貼與準時獎勵,因此受到不少前Deliveroo外賣員的青睞,「身邊Deliveroo的同事有八九成都轉做了Keeta,我現在也是以Keeta作為主力平台。」不過,他加入Keeta二十餘天,收入並沒有增加,日薪反而下降近三成,每日僅入帳1,000元,原因是平台對工作表現及效率未達標的外賣員減單價,外賣員不得不爭取更多訂單。議員促修例保障平台員工 存支配關係應屬正式僱傭自香港數碼平台「零工經濟」興起,有部分外賣員長期以全職方式為平台工作,並在工作時間及自由度上受到平台控制,卻仍被冠以自僱人士身份。有勞工界立法會議員指出,被視為自僱人士的全職外送員,長期面臨權益零保障狀態,在平台破產時更難以獲得妥善的遣散安排。議員建議香港參考內地對平台工作者的定義標準,修訂《僱傭條例》,若存在支配關係則應屬正式僱傭關係,平台需向外送員等基層員工提供正式僱員權益。外賣員為生計自掏腰包全副武裝。香港文匯報記者黃艾力 攝工會聯合會理事長、立法會議員黃國向香港文匯報表示,工聯會屬下工會近期收到超過200名Deliveroo外送員求助,當中有不少人最初與Deliveroo簽訂包底薪的僱傭合同,但平台隨後屢次更改協議,將員工合同轉變成類似自僱人士的形式,勞工權益含糊不清。倡賦予僱員身份 設三方協商平台他引述內地最高人民法院在去年發布的指導案例,指出判斷平台與外賣員僱傭關係的關鍵在於平台對於員工的支配程度,如果外送員需受平台限制上下班時間、受平台獎勵及懲罰,同時按照平台演算法計算收入,則應被視為正式僱傭關係。他表示,香港長期缺乏對平台員工的相關法律保障,令平台得以在灰色地帶剝削員工。他建議政府借鑒內地做法修改《僱傭條例》。新加坡已為平台工人設立專屬法例,香港又是否可行?黃國認為有關做法並未令平台工人享有全部僱員權益,強調只要外賣員被賦予僱員身份,問題就迎刃而解。港九勞工社團聯會主席、立法會議員林振昇在接受香港文匯報訪問時表示,數碼平台工作人員常因訴訟繁瑣而放棄追討權益,建議政府主動建立勞資政府三方協商平台以分配利益,並給予員工表達意見的渠道,「起碼在平台想修改算法以重新分配員工收入時,可以在平台先討論下,聽取勞工的意見。若分歧巨大,勞工處再出面調解。」 (香港文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