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佔率
2026年摺疊手機面板出貨量增長46%,京東方市佔達22%!
Counterpoint Research最新發佈的報告顯示,2026年全球摺疊屏智慧型手機面板出貨量預計將實現46%的同比增長。該機構副總監Guillaume Chansin指出:“蘋果將成為關鍵驅動力,其已開始為首款摺疊iPhone採購面板。我們認為摺疊iPhone的推出將重新啟動整體市場,推動2026年面板出貨量大幅增長。”從摺疊屏供應商來看,三星顯示(Samsung Display)憑藉深厚的技術積累和產能優勢,預計將佔據2026年全球摺疊手機面板市場57%的佔比,成為這波增長潮中的最大受益者。緊隨其後的分別是京東方(22%)、維信諾(10%)、TCL華星(9%)、天馬(2%)。從形態趨勢來看,面板出貨將與整機趨勢同步,其中書本式摺疊屏在2026年將進一步鞏固其主導地位。Chansin補充道:“我們正進入一個新時期,書本式摺疊裝置將成為該細分市場的主要形態。這對摺疊面板行業意義重大:意味著明年平均售價將有實質性提升,同時也是三星顯示的重大利多,其市場份額預計將突破50%。”而像新款Galaxy Z TriFold採用的多折形態面板,份額預計仍將維持在較低個位數水平。Counterpoint預計,摺疊智慧型手機整機出貨量在2025年將同比增長14%,2026年增速進一步提升至38%,其中書本式設計佔據主導。副總監Liz Lee表示:“我們看到書本式摺疊裝置正真正受到市場歡迎。三星Galaxy Z7系列在2025年下半年首發期間,Fold型號的銷量首次超過了Flip型號。”這一趨勢同樣在中國市場顯現。儘管價格更高,書本式摺疊屏手機正成為中國摺疊屏市場的主流形態。Lee解釋道:“消費者追求類平板的生產力體驗以及大螢幕帶來的各種優勢,這正推動使用者選擇擁有更大內屏、體驗更佳的書本式設計。”為全球物聯網創新企業,BOE(京東方)始終堅持市場化、國際化、專業化發展道路,提供極具價值力的合作夥伴賦能“屏台”,深度聯動全球超過5000家生態夥伴,從聯合研發、場景共創到解決方案落地,實現從“交付產品”到“交付價值”的跨越,建構協同創新的夥伴生態。 (飆叔科技洞察)
中國市佔率跌出前三,愛迪達要“從娃娃抓起”
當愛迪達大中華區董事總經理蕭家樂宣佈:“將童裝市場定位為公司未來五年的重要增長引擎”時,這家德國“運動巨頭”正在謀劃一場市場轉型。2025年第三季度,愛迪達交出了一份看似亮眼的成績單:全球營收66.3億歐元,創單季歷史新高;營業利潤7.36億歐元,同比增長23%;大中華區營收9.47億歐元,同比增長10%。這已是大中華區連續第十個季度實現增長,其中連續四個季度實現雙位數增長。業內也普遍認為,伴隨著體育消費用品線下健身復甦與體育消費潛力的釋放,運動類股穩健增長態勢仍有望延續。然而,若將時間線拉長,另一個事實逐漸浮現。據歐睿資料顯示,愛迪達在中國運動鞋服市場的佔有率已從2021年的15%下滑至2024年的8.7%。作為對比,耐克市佔率從18.1%跌至16.2%,位列首位。安踏市佔率從9.8%增至10.5%,排名第二。李寧市佔率從9.3%微增至9.4%,排名第三。在整體市場擴容的背景下,愛迪達並未跟上大盤步伐。(資料來源:歐睿)更具象徵意義的對比,來自本土品牌的崛起。 安踏2024年營收達708.26億元,同比增長13.6%,首次超越耐克在中國區的表現;其旗下品牌FILA斐樂更是在今年雙十一力壓愛迪達與耐克,登頂天貓運動戶外現貨4小時成交榜。這種“營收增長,份額下滑”的矛盾現象,揭示了愛迪達在中國市場面臨的真實處境。反差並非偶然。 據中國國家統計局等資料,預計2025-2029年戶外鞋服(含配件)市場規模CAGR為15.5%,即2029年將達到2157億元。整個市場的蛋糕在變大,但愛迪達分到的那一塊卻在相對縮小。近期“雪中飛代工”事件的發酵,更是將消費者對品牌溢價的質疑推向了高潮。騰訊新聞《潛望》發現,卷後價769.41元的愛迪達羽絨服鴨絨含量80%、蓬鬆度600FP;而雪中飛629元的產品絨子含鵝絨量達90%、蓬鬆度680+FP時,品牌祛魅的速度遠超品牌方想像。(圖片源於網路)對此,愛迪達客服回應稱:“愛迪達授權雪中飛製衣廠負責生產製造環節,雙方一起致力於為消費者提供優質產品,品質有保障。”並進一步表示,“在代工廠生產的愛迪達商品,我們負責設計、開發等主要環節,工廠只負責生產製造環節。”蕭家樂則在此前公開表示,中國供應商目前處於全球領先地位。和中國國內成熟、有豐富經驗的供應商合作是非常幸運的事情,“我們會繼續提升本土化的比重,目前阿迪超過95%的產量是中國供應商為中國消費者生產製造。”但這個解釋看上去更像是自證:如果代工已成為行業常態,當產品性能相近時,消費者為何不轉向性價比更高的本土品牌?01 押注童裝,愛迪達要“從娃娃抓起”面對安踏、李寧等中國國產品牌在成人市場的強勢崛起,以及戶外垂類品牌的市場切割,愛迪達正在將童裝市場作為突破口。財報資料顯示,第三季度愛迪達服裝品類增長16%,領先於鞋類的11%增長,而配飾品類僅增長1%,這種增長結構的變化,恰恰反映了品牌定位的微妙調整。事實上,童裝市場成為愛迪達重點押注的領域並非偶然。蕭家樂透露,愛迪達童裝市場的重心定位在7歲至13歲的運動少年,過去一年已引進新的童裝經銷商共同開拓市場。這個策略選擇頗為務實和“精明”。首先,童裝市場相對成人市場競爭更溫和,中國國產品牌在這一細分領域的佈局尚未完全成熟;其次,7至13歲恰好是運動習慣養成的關鍵期,通過與清華大學、復旦大學、上海交通大學等12所知名院校攜手發起“大學體育公社”,愛迪達試圖建構從青少年到大學生的完整品牌認知鏈條;最後,童裝消費往往由家長主導,而80後、90後家長對國際品牌仍保有一定認知慣性。但問題在於,這種“從娃娃抓起”的策略能否真正奏效?在與騰訊新聞《潛望》的溝通中,7歲孩子的母親王女士表示:“我一般會選擇專業的童裝品牌,如TEENIE WEENIE KIDS、巴拉巴拉、Paw in Paw這些。上周末,我剛剛給我閨女買了TEENIE WEENIE的新款裙子,她很喜歡。”王女士解釋道,“這些品牌在版型設計上更符合兒童體態,面料也相對有保障。我女兒現在開始注重穿著了,會在意同學穿什麼,所以我也願意在這方面多花點心思給閨女打扮。”當被問及是否會考慮愛迪達童裝時,她猶豫了一下:“價格確實還可以,但設計上就是成人款的縮小版。”與王女士不同,上班族趙女士有著截然不同的消費邏輯。她9歲的兒子這兩年身高躥得很快,一年能長七八釐米。“我基本都是網購,只要是純棉的就行,不太在意品牌。”在與騰訊新聞《潛望》的交流中,趙女士表示:“衛衣一般70—110元,T恤有的打完折就30元左右,孩子長得快,一個季度的衣服下個季度就穿不了了。花幾百塊買一件品牌童裝,性價比太低。”她坦言,身邊很多家長都是這樣的想法。當下的中國家長正在經歷前所未有的消費理性覺醒。在小紅書等社交平台上,已有消費者在“雪中飛代工”事件後發問:“為什麼中國國產羽絨服都在做代工,我們自己的品牌去那了?”這種質疑背後,是消費者逐漸形成的對中國國產供應鏈的認同感。02 7000家門店,難掩本土化困局在公開場合,蕭家樂反覆強調“‘在中國,為中國’的戰略,是愛迪達取得大中華區市場季度業績十連增的關鍵”。資料看起來確實支撐這一說法:超過60%的在華銷售產品由中國團隊設計,超過95%的產量由中國供應商生產,目前在華擁有超過7000家線下門店,與海瀾之家合作在三四五線城市開設的門店將達700家。然而,本土化不僅是生產和設計的本土化,更是品牌認知和情感連接的本土化。近年來,愛迪達屢屢陷入的負面事件,正在消耗消費者的品牌忠誠度。據黑貓投訴App搜尋資料顯示,截至12月7日,愛迪達投訴量高達25922條,其中# 使用中出現質量問題# 近半年已積累65條;# 客服態度差# 近半年已積累136條。10月26日,據《都市現場》報導,有消費者爆料稱,自己在愛迪達購買了一雙鞋,結果還未走出商場,鞋子就出現了脫膠問題。該消費者隨即返回門店要求退貨,卻遭到店長嘲諷:“你難道指望這一千塊錢過年嗎?”這一事件經媒體曝光後迅速發酵,引發消費者對品牌服務態度的廣泛質疑。類似的質量問題和服務糾紛在社交媒體上並不鮮見,從產品開膠到售後推諉,這些看似個案的投訴正在累積成品牌形象的系統性危機。當消費者發現“國際大牌≠優質服務”時,品牌溢價的基礎也隨之動搖。更深層的挑戰來自市場結構的變化。財報顯示,第三季度愛迪達在北美市場剔除Yeezy因素後僅增長8%,主因配飾收入下滑;而大中華區雖然實現10%增長,但這一增速在各區域中並非最高。剔除Yeezy貨幣中性YOY(同比),愛迪達拉美地區增長21%,日本/韓國增長11%,新興市場增長13%。這意味著,中國市場的競爭激烈程度遠超其他區域。在這種背景下,愛迪達試圖通過管道下沉來尋找增量空間。與海瀾之家合作拓展下沉市場,與TOPSPORTS合作開設80多家門店,聚焦童裝和戶外運動風,在上海安福路、新天地、張園等重要商圈開設品牌形象店。這種“大店進城、小店下鄉”的策略,本質上是在用空間換時間,以避險品牌勢能的下降。03 戰場變了,問題仍在將童裝作為未來五年的增長引擎,對愛迪達而言既是一次戰略選擇,也是一次無奈之舉。從市場機會看,童裝賽道確實存在空間。資料顯示,預計到2030年,中國童裝市場的整體規模將達到約 5000 億元人民幣,相較於2025年的市場規模約 3500億元人民幣,五年間的復合年均增長率(CAGR)約為10.3%。這一增長趨勢主要得益於中國經濟的持續穩定增長、居民收入水平的提升以及消費結構的不斷升級。相比成人運動鞋服市場,童裝市場的國際品牌滲透率仍有提升空間,這為愛迪達提供了差異化競爭的可能。但童裝市場的特殊性,也決定了這不會是一場容易的戰役。首先,童裝消費的決策邏輯與成人市場存在本質差異。成人購買運動裝備時,品牌認知、產品性能、設計美學都是重要考量因素,而童裝消費更注重性價比、安全性和實用性。當孩子一年能長七八釐米時,多數家長很難為品牌溢價買單。這意味著愛迪達需要在定價策略上做出調整,但降價又會進一步壓縮本就承壓的利潤空間。其次,專業童裝品牌的競爭優勢明顯。中國國產多個品牌深耕童裝多年,在版型設計、面料選擇、安全標準上都有更深厚的積累。王女士的顧慮並非個例,“成人款的縮小版”正是許多運動品牌進軍童裝時面臨的通病。要在這一領域建立真正的競爭力,愛迪達需要投入更多資源進行產品研發,而這與其快消化轉型的方向存在一定矛盾。第三,品牌認知的代際傳遞正在發生變化。愛迪達押注的邏輯是“從7歲培養品牌忠誠度,到大學階段形成消費習慣”,但這個鏈條能否跑通,取決於品牌在成人市場的表現。而對於在國潮文化中成長起來的新一代消費者而言,品牌選擇正在重構。更關鍵的是,童裝策略能否解決愛迪達在中國市場面臨的核心問題,從15%到8.7%的市佔率,到質量投訴、服務糾紛、代工爭議,這些問題不會因為轉戰童裝市場而自動消失。童裝市場或許能貢獻一定的增量,但要指望它成為“未來五年的重要增長引擎”,這個判斷正確與否,可能仍需交給時間。 (騰訊財經)
70%全球市佔率背後:大疆從“創新湧現”到“開始無聊”
今天,聊一家既高調、又非常低調的公司,大疆。說它高調,因為它的產品真的很能打,在全球消費級無人機市場上,市佔率高達70%以上,影視拍攝、旅遊vlog等等都離不開它;海外科技圈給的評價也很高。蘋果聯合創始人沃茲生日時收到別人送的無人機,興奮地說“大疆的飛行器,是我有史以來收到的最棒的禮物。”也有雜誌認為,這是飛行的iPhone。公司也經常搞出大新聞。飛入美國白宮上空、落在日本首相官邸、幫男明星汪峰送求婚戒指,被美國列入制裁清單等等。但大疆也很低調。創始人很少接受採訪,關於公司的報導也不多,公開的資訊也是虛實參半。甚至股東要投資大疆,也是沒有盡職調查、詳細年報之類的。不過,最近,大疆突然又來到了輿論焦點,原因是公司曾經的技術骨幹陶冶,在朋友圈寫了一段話,其中提到了大疆和以前不一樣了,老闆需要分清楚什麼是忠誠、什麼是服從等等。所以我就想聊聊大疆這家公司。不過還是要聲明一下,本期內容也是基於公開資訊、以及一些大疆離職員工的交流,資訊難免也有不精準的地方。所以,我也希望,不只是聊大疆,更能從大疆抽離出一些商業視角、方法論等等。01 創業萌芽很多公開資訊都提到,汪滔小時候看了一本漫畫書,裡面講到了直升機,故事很有趣,而汪滔也喜歡上了直升機。他還和父母做了一個對賭,就是考試分數達到一定標準,父母就獎勵他一架遙控直升機。後來汪滔實現了對賭。而在玩耍直升機的過程中,他發現直升機很容易摔在地上,於是就萌生了一個想法,自己造一家飛得更穩的小型直升機。這個想法,一直伴隨著他到大學。2001年,汪滔考上了華東師範大學電子系,也是985、雙一流。但是,到了大三的時候,汪滔有些不滿意了。他覺得現在的學習,沒辦法實現自己造直升機的夢想。於是,就想留學。給史丹佛、麻省理工都提交了申請,但很遺憾,都被拒了。汪滔甚至想過從大三輟學、再參加高考,考到更好的專業來造直升機。足以見得,汪滔對造直升機是多麼地堅定、熱愛。不過,很幸運,汪滔沒有回去復讀,他得到香港科技大學電子與電腦工程學院的邀請,而且導師還是李澤湘教授,國內自動化領域的大牛。李教授也是汪滔日後創業的大貴人。在香港科技大學讀書期間,汪滔就沉浸在了造直升機的夢想中;也把造直升機作為了自己的畢業設計。很幸運的是,他還拿到了1.5萬元的項目經費。你看,這有信念、有錢、還有技術的。但很遺憾,汪滔的畢業設計第一次答辯的時候,失敗了。直升機不僅沒有懸停在空中,甚至連起飛都不完美。所以,評委老師只給了很低的C級評分。這個時候,貴人的重要性,就體現出來了。李澤湘教授還是很認可汪滔的,就讓他回去總結經驗,調整之後,再答辯一次。這一次,汪滔不辱使命。直升機飛控系統表現完美。而且,汪滔還在航模愛好者論壇上,把這台樣機賣出去了,售價5萬元;扣除1.5萬元成本,利潤率高達70%。校門都還沒出去呢,錢倒先賺上了。李澤湘教授和汪滔一合計,也別找工作了,這事兒能幹,自己創業吧。於是,在2006年,汪滔就開啟了創業之路。啟動資金來自於父母資助的20萬。這筆錢可不算小,在當時北京二手房的價格差不多是每平米7000多,可以買20多平米,換算到現在的話,相當於200多萬。即使現在,能拿出200萬創業的,都是屈指可數了。聊到這兒,咱先來發散延伸一下。汪滔的創業啟蒙經歷,不知道大家有沒有想到誰。我腦子裡先想到的是影視颶風的Tim,感覺他們兩個人挺像的。首先,家庭條件都還可以;其次,創業萌芽也很隨機。汪滔是看漫畫書有了創業夢想。Tim是在學校給同學做視訊的時候,獲得了大家的認可。然後,選擇了視訊作為自己的創業方向。而且,也都得到了家庭的支援。汪滔是拿了錢,Tim雖然沒有直接拿到家裡的錢,但是,家裡提供了不少裝置,從而可以拍出更精美的畫面。說到這兒,可能有些人就會說了,看來創業還是得靠家裡之類。那麼,你怎麼想呢?你覺得普通人創業和有錢人創業,誰更容易成功呢?我自己覺得,錢當然是很重要的;但是,不是根本。我覺得創業要素有三個,一是有興趣,想做一件事;二是有能力,同樣的事情,能做得比別人好,包括個人和團隊的能力;三才是有錢。只具備其中一個要素來創業,幾乎是很難成功的;具備兩個就會好很多;具備三個,那就是麻將中的天胡了。都是很難的。翻看更多創業故事的話,就會更清晰地看到,興趣,更加關鍵。有興趣,才能不斷自驅、才能面對困難時,不退縮、不放棄。畢竟,創業之路,一定會遇到困難。02 當頭棒喝接著,就來聊下汪滔創業一開始,就遭遇的當頭棒喝。大疆創業初期,主攻無人機的飛控系統。主要是用在航模飛機上。飛行控制系統包括 感測器和演算法、以及控制系統。它可以根據飛機狀態,來實現平衡等操作。 降低炸機的機率。聽上去應該不容易,實際上確實也很難。再加上汪滔有著完美主義,對產品要求很高,不僅提高了產品研發成本,而且也導致良率不高。創業第一年,產品還沒研發成功,錢就快花完了。你會不會納悶,誒,前面不是說一台樣機都有70%利潤率嗎,怎麼還虧錢了。這其實就是創業遇到的一個重要鴻溝,如何從實驗室樣品,到大規模銷售的商品。現在很流行一個詞語是MPF,就是先以最低成本快速迭代一個小產品,來驗證市場空間。這樣可以節省資源,等更明確的需求了,再擴大。這個做法當然是ok的,尤其對於軟體產品而言,邊際成本會快速下降,但是,對於實物類產品,僅僅做完MPF還不夠,依然要接受規模化製造的考驗。所以,有了工程管理、供應鏈管理等能力要求。這對於剛畢業的汪滔而言,肯定是高要求了。所以,很遺憾,只能交學費了。眼看項目失敗之際,據說是汪滔父親的一位朋友,又投資了9萬美元,給公司續了命。但好景不長,危機又來了。大疆在創業初期,雖然來公司的人,都是很有創業夢想的,但畢竟公司要解決的技術難點太多了,工作會很累。據說汪滔經常在半夜給同事打電話,搞得大家生活質量不高;後來又因為一些股權的分歧、以及對公司盈利的擔憂,於是,早期員工陸陸續續就離開了。大疆又是沒錢、沒人了。怎麼辦?顯然,這時候,貴人就要出場了。李澤湘教授,跟哈工大的朱曉蕊教授,一起聊了聊大疆,覺得這個事兒肯定能成。於是,就在2007年末,一起向大疆投資了100萬元。而且,不只是給錢。朱曉蕊教授還親自到大疆擔任首席科學家,而且還推薦哈工大的研究生以實習生或者全職員工的身份到大疆工作,一起克服各個難題。其中有擅長硬體、擅長演算法的高手。就這樣,大疆又重新建立起來了,還有了對口的人才庫,也不用擔心人員變動的衝擊了。以上的故事,基本上就是大疆創業之路所遇到的最大困難了。從此之後,大疆雖然遇到了一些十字路口,需要做出判斷和選擇,但基本上也可以算得上一帆風順了。得益於貴人的幫扶,大疆並不能算得上傳統創業的九死一生。回溯來看,也是因為興趣、能力、錢,這三大要素都具備了。2008年,公司第一代直升機飛行控制系統XP3.1,成功問世。可以讓飛機實現空中懸停。售價2萬元,價格是同類產品的一半、甚至還要少。2009年,公司就基本實現了盈虧平衡,當然那我猜想也是因為朱教授等研發人員,工資不高,所以公司研發費用低。這時候的飛控產品主要銷售給航模愛好者、以及一些企業用來做演示、展示。還算不得非常C端的產品。但可以說,大疆也已經小有所成了。而要取得更大的成就,就必須得說說大疆所面臨的十字路口了。03 十字路口:從飛控到整機的經典之戰2010年,第一款消費級的無人機出現了,法國Parrot公司發佈了四旋翼無人機。四旋翼,顧名思義就是有四個螺旋槳,從而比直升機更穩定。這個產品,一發佈,就很受大家歡迎。汪滔看到了這個產品後,也在思考,公司該怎麼做?現在做飛控系統,雖然只是無人機的一個核心系統,但日子過得也算滋潤;如果做無人機的話,除了做飛控系統,還要做其他核心部件、系統。不少員工希望公司保持小而美,但汪滔認為,必須做大,必須有規模。在他拍板之下,公司開始轉型。而大疆從飛控系統到整機的故事,非常具有借鑑意義,也是很經典的打法。那就是:從根據地出發,步步為營。首先,在2011年,大疆研製出了適用於多旋翼的飛控產品wookong。實現從直升機到多旋翼的技術移植。這個移植主要涉及到演算法和一些硬體產品。相對難度不大。沒多久,多旋翼飛控產品就收入過了千萬。第二個突破是雲台。雲台,俗稱雞頭穩定器。就是人們發現,公司不管怎麼動,腦袋都是穩穩的。於是,就仿生設計了雲台。它是安裝在無人機上、用於承載並穩定相機/感測器的精密執行機構。通過三軸機械增穩(俯仰、橫滾、航向)抵消飛行中的姿態變化與氣流擾動,從而使拍攝畫面保持平滑、水平、穩定。雲台的核心部件包括電機、感測器、演算法、慣性測量單元等等。其實早在2009年,大疆就開始研發雲台技術了;歷經三年積累後,在2012年,發佈了具有里程碑意義的雲台系統,禪思。插一句,你看大疆還是很中國風的,悟空、禪思。禪思雲台一問世,那些專業影視攝影、廣告航拍客戶,就紛紛下單。雲台也是大疆的一個核心技術。在2015年的時候,也就是三年後,有個無人機的同行感嘆,雲台這麼難搞,比造無人機還難。第三個突破是無刷電機。這部分可能會有點硬,我儘量解釋清楚。電機,是核心動力部件,相當於發動機。就跟現在新能源車的電機、電控、電池一樣。之前的無人機用的是有刷電機,也就是用電刷和換向器接觸,物理切換電流方向。可以粗略理解為機械轉變方向。而無刷電機呢,是用感測器檢測轉子位置,由電子控製器來轉換方向。二者相比,有刷電機,控制簡單,成本低,但是效果一般,靈敏度沒有那麼高。畢竟機械轉動是有很強的慣性的。而且,有刷電機能量損耗也大,效率只有60%-70%但無刷電機,效率就到了80%以上,可以有更強的動力輸出、控制精度、靈敏度都大幅提升。這就讓無人機可以更快速響應操作,轉向、懸停效果都大幅改善。而且無刷電機也幾乎沒有電刷摩擦的聲音,震動更小,可以讓無人機飛行更靈敏,也減少了因為電機震動導致的畫面抖動。所以,無刷電機對於雲台的效果,也至關重要。大疆能突破無刷電機的設計、生產,當然也離不開強大的團隊,尤其哈工大的早期員工。幾個核心部件一一突破後,大疆的無人機,終於來了。2012年,大疆發佈了無人機“精靈1”,這是世界首款到手即飛的航拍一體機。什麼意思呢?之前的無人機,相對而言使用門檻還是很高的,需要安裝飛控等部件、然後設定飛行參數等等;但精靈1就不同了。免安裝、免調參,出廠的時候,就全部搞定;使用者只需要打開、使用即可。大幅降低了操作專業性要求,從而把無人機進一步推廣到了大眾消費市場。當然,精靈1是沒有配相機的,但可以輕鬆安裝個GoPro。2013年,大疆又發力了一把。整合度再次提升,GPS定位、自動返航等等技術都直接預置好了;而且也帶了一個相機,雖然清晰度一般,但至少是好用的。單次飛行也可以達到十來分鐘,滿足基本需求。更更重要的是,價格太低了。只有一千美金,不帶相機的更低。而同類型的產品,不僅需要自己組裝,而且價格還都在2500美金以上。大疆精靈產品,直接把價格腰斬了。相應的,買得起的人群也就大幅增加了。04 一體化整合創新聊到這兒,咱們就需要再次發散延伸一下了。聊聊精靈這款產品採用的經典打法:一體化整合創新。就是把許多原本需要複雜安裝的零部件,都整合在一起,降低使用者操作門檻,同時帶來成本降低、效果提升。這也是過去幾十年,國內製造行業常用的一個打法。比如有家公司叫匯川技術,它的主要產品是電梯控製器。當時安裝電梯比較複雜,因為驅動、控制這些產品,都是分開的,屬於不同品牌,產品人員既要買來不同產品、還得會組裝,還要能協調產品之間的最佳化。要求高、還浪費時間、精力。而匯川就開發了“驅動控制一體機”,用整合的方案,不僅簡化了電梯控制櫃的設計和布線,縮短了安裝偵錯時間;也減少了不同品牌部件間因相容性問題導致的故障,提升了系統整體的可靠性和運行效率。 而且,因為一體化生產,綜合成本也降低了,對於成本敏感的中國市場非常有吸引力。於是,匯川也就從海外巨頭的手裡搶到了三分之一的份額。聽完大疆和匯川的案例,你會不會有個疑惑,一體化方案,聽起來也不是什麼難事。或者說,這個想法並不罕見、難想啊,為什麼海外競爭對手,尤其那些有技術實力的巨頭做不到呢?這就是一個經典的商業現象,哈佛商學院教授克里斯坦森稱之為“創新者的窘境”。也就是說,那些領先者錯失良機,並不是技術上做不到,而是其原有的成功的組織結構和商業模式等要素帶來了戰略盲點。簡單理解就是,想到了,做不到。一個原因是,組織內部有壁壘。不同部門之間各有考核,如果開發一個一體化的產品,那就要協調多個部門合作、還要涉及到利益分配、甚至會減少一些部門的收入、利潤,推廣起來自然難度很大。而且一體化產品,往往比分別銷售零部件要更便宜,領先的巨頭也不會主動推出一個拉低利潤率的產品。另一個原因是服務有慣性。也就是說,當主要服務是成熟客戶、大客戶時,這類客戶能力很強,可以自己做整合,也就不需要打包好的方案。客戶沒需求,自然公司也很難發現新商機。當然,對於無人機而言,還有一個核心因素是因為,中國公司有地理優勢。當時80%的零部件供應商都在深圳,大疆去協調供應商肯定比海外公司要更快、更容易。所以,大疆無人機精靈系列,依靠著地利、人和、以及天時,成功打入消費級市場,並成為了領先者。2014年底,大疆才創業9年,收入就達到了31億元。但產品創新還沒有停止。大疆的另一個技術突破在於“圖像傳輸技術”。現在大家玩無人機,都可以在手機上即時看到飛機拍攝的畫面,這就需要用到圖像傳輸技術。大疆早期採用的 Wi-Fi 圖傳技術,主要基於公共的 Wi-Fi 協議。這樣做的好處是成本低、容易整合,但是,傳輸距離較短、抗干擾能力弱、而且延遲也會較高。所以,主要用在一些入門級或特定用途的產品上。而從2012年起,大疆就開始研發圖像傳輸技術,也找了合作的晶片商。2013年,申請了一個資料傳輸系統及方法的專利。2014年時,大疆自研的圖傳系統lightbridge,首次用在了無人機產品上。降低了圖像傳輸時延、支援雙頻段,而且開機後可以自動選擇最優頻段,降低干擾;傳輸距離也遠超Wi-Fi。如果沒有這項技術,那怕無人機動力系統支援長距離飛行;但缺少圖像傳輸,也就沒有意義了。當然,現在有了5G、5G-A,高畫質視訊傳輸也更穩定、更容易了。另外,大疆也開發了自己的影像系統,拍攝質量也越來越高。在2016年,大疆無人機的核心模組都已經成熟了。包括飛控、雲台、相機、圖傳、以及視覺處理等等。也終於迎來了堪比iPhone4的革命性產品,精靈4代。這款產品,可以自動避開障礙物,讓無人機的操控體驗再次提升。此後的新產品,基本都是這一款產品的迭代升級,而主體模組基本沒變過。從大疆的迭代來看,也是巨大的。飛行時間從從10分鐘上升到30分鐘,飛行距離從300米達到了70000米;產品從沒有攝影機到了4K解析度、2000萬像素等等。公司收入也從2014年的31億元,飆升到了2016年的98億元,增長了兩倍。05 創新擴散、技術紅利外溢這裡咱們再做個延伸發散。聊一個創新擴散理論。從大疆無人機最初的資料來看,可能不覺得這是有用的產品;但許多電子產品,確實就是從一個初期看著沒太大用的狀態,一步步發展起來的。這也就誕生了創新擴散理論,創新擴散是一個社會過程。最初,會在一些非常極客的人群裡使用,這部分人群大概佔到2.5%;接著是早期採用者,他們可能是特定的崗位或領域,對創新也比較接受,大概佔比13.5%;再接著就是早期大眾,佔到34%;隨後就是晚期大眾,佔比34%,最後就是落伍者了,佔比16%。特斯拉當年也是這樣。先是在一些矽谷、科技愛好者中銷售;然後擴散到了一些好萊塢明星、投資人,他們開始購買電動車,再接著就是一些白領、普通大眾。而一款創新產品,要想成功,必須能平穩邁過早期採用者。目前的AI也是如此。對於一些愛好者來說,使用AI來提效,已經很香很香了。而大部分人,依然處於懷疑或觀望狀態。許多理念傳播也符合這個模型。當晚期大眾都湧入的時候,基本就是後期了。這個話題後續有機會再聊,這裡就不展開了。再聊另一個有趣的點,技術外溢紅利。在大疆不斷補齊產品線技術的同時,還有一個產業背景。那就是,從2010年起,智慧型手機,尤其是蘋果手機的發展,也培育了中國電子產業鏈的發展。感測器等產品的技術不斷提升,功能不斷增加、而價格卻不斷下降,這種電子行業的快速發展,也把技術紅利外溢給了無人機行業、外溢給了大疆。這種現象,也發生在當前的機器人領域。隨著中國電動車行業的發展,供應商的技術能力也大幅提升,三電系統、輕量化材料等也都越來越成熟,也就加速了機器人發展。這將會是中國製造業未來幾年不斷冒出新玩家、新增長的動力。06 幾個節點選擇聊聊大疆面臨的其他幾個有趣的選擇。一個是在大疆發展早期,行業裡的一個競爭者,昊翔公司,曾希望投資大疆3000萬元。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但是對方提出,要共享程式碼。也就是大疆積累的演算法。這可是大疆的核心。雖然當時大疆也想找錢,但汪滔還是拒絕了這個要求。這就讓我想到一部電影裡的台詞,大概意思是,當很多石油大亨來爭搶買你房子的時候,不要被高價驚訝,因為你賣的不是房子,而是房子下面的石油。如果汪滔當時接受了這筆投資,那可真的是房子賣了、石油也賣了。另一個是和GoPro的矛盾。在大疆發展無人機的起步階段,和GoPro的關係還不錯,互補、依賴。大疆的無人機,讓GoPro的運動相機,有了更多應用場景;而可以搭載GoPro,也讓大疆無人機航拍功能成為可能。但是,後來GoPro和大疆之間,因為利益分配問題而鬧了彆扭。分成比例,沒有精準的公開資訊,但大概意思就是GoPro覺得自己才是老大,應該多分點。大疆和GoPro沒談妥後,大疆就自研了相機;GoPro也在2016年宣佈進軍無人機。結果呢,大疆的影像系統可以實現軟硬體協同最佳化,畢竟都是自己生產的,效果也越來越好;而GoPro的無人機只能以失敗告終。所以,從無人機切相機容易,從相機切無人機,很難。GoPro離開後,現在又來了一個類似的玩家,就是影石。國內運動相機的領軍企業,也是幹勁十足的創業團隊。影石也宣佈進軍無人機,硬剛大疆,不知道能不能避免GoPro的結局了。這個話題,後續我也會再開一期專門聊聊。接下來,再聊下大疆發展中的一位重要功臣,也是後來和大疆撕逼的一個人,科林奎恩。2011年,汪滔去參加一個行業大會,結識了美國人奎恩。奎恩當時經營一家航拍企業,也用了大疆的產品,覺得挺不錯的。於是,就跟汪滔提出合作,成立一個北美公司,來幫助大疆做北美市場開發。這個公司,奎恩佔比48%。自然幹勁也十足。而奎恩本人也是個社牛、網紅,參加真人秀節目、在網路上幫大疆帶貨,效果還真的很不錯。但是,也許是奎恩性格就如此,比較張揚,他對外也開始宣稱自己的CEO,還擅作主張約定和GoPro的合作,對,也就是咱們前面提到的分成事情。奎恩答應的方案,汪滔不認可,雙方也發生了分歧。後來汪滔直接把北美公司關了。而奎恩也在2014年把大疆告上了法庭。幾個月後,雙方選擇了和解。賠了多少錢,雙方不允許公開。但奎恩的怒氣,路人皆知。他後來加入了另一家無人機公司3DR。還主導了一款名為SOLO的產品。但也就是奎恩抱怨道,雲台太難做了。3DR的產品,遠遠落後大疆同等產品好幾代,自然也沒什麼銷量了。對了,大疆和雷軍也有交集。根據公開報導,2013年的時候,汪滔去見雷軍,希望能在小米商城上賣大疆的產品,開拓點新管道。但是小米不這麼想,希望能一起打造一款更低價、更有性價比的產品。甚至也希望能有貼牌等合作模式。真的是你惦記我的管道,我惦記你的產品。不過,這個合作後來被汪滔拒絕了。一是不想成為代工企業,二是覺得已經有了類似背景的股東,就算了。小米後來也出了自己的無人機,但是更偏向純入門級了。無法撼動大疆在無人機的地位。回顧來看,雖然大疆度過初期難關後,幾乎沒有大風浪了。但是,前面聊到的幾次重要節點,如果汪滔改變選擇,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沒有現在這個成就了。07  2017年前後,大疆有什麼不一樣?接著咱們進入一個有爭議的話題,2017年以前的大疆,和之後的大疆有什麼不一樣。在2017年之前,大疆似乎是出招必勝。技術研發一個個突破、產品也一個個大賣;而這得益於大疆團隊的高人才密度,以及大疆內部的研發文化、和管理方式。大疆內部是 一個研發管理核心小組,大概三個人;然後下面有N個大產品經理。之所以叫大產品經理,因為這個人不是像產品經理那樣只解決一些產品設計、功能定義等事項,而是負責產品設計、形態、功能、價格、配件等等一切責任,還要管理工程實現、供應鏈管理等等事項。最終這個產品的成功、失敗,多由大產品經理負責。而且,大產品經理還有自主權,如果產品研發碰到協作,但協作配合度一般,那他就可以自己招人把這個事兒做了,而無需等其他協作部門。這個方式,對於有能力、有夢想的人而言,還是很有吸引力的。有種自己創業的感覺。也得益於這套體系,大疆無人機在高中低端都有了佈局,四條產品線迭代穩定、市佔率驚人。而從高中低都有佈局的方式,避免了只盯著高端市場,而任由低端市場產生新玩家、甚至新技術趨勢,從而導致高端也被衝擊。這也是避免創新者窘境的方式。輝達也採用了類似打法,有高端顯示卡,也有低端顯示卡。對這個話題感興趣的話,可以閱讀《創新者窘境》這本書。那麼,在2017年之後發生了什麼呢?具體的細節,我也沒有打聽到。但是,根據資訊拼了幾個角度,分享給大家。一是,公司在無人機方面,已經是天花板了。雖然銷售額還會增加,但整個消費級領域的增長率、以及公司的市佔率,都很難出現指數級增長了。一旦沒有了指數級增長,對人才的激勵就會不足。要知道在無人機快速發展的2013年,大疆可是給員工發了十輛奔馳,也成為了當年的頭條新聞。所以,在無人機之外,大疆也迅速開闢了一些新產品線,比如麥克風,現在視訊自媒體基本用的都是大疆的收音裝置;以及大疆的Pocket手持相機。產品質量不錯,但行業整體體量不算大。大疆也做了汽車的自動駕駛系統,但這個市場競爭者也茫茫多,大疆入局也比較晚。大疆還開發了掃地機器人,這是我覺得非常不酷的產品。一是入局時點太晚了,二是產品也沒什麼亮點。完全無法媲美無人機的創新。而更能代表新科技趨勢的,人形機器人,大疆卻遲遲沒有涉及。而宇樹科技創始人王興興,畢業的時候,先去了大疆工作,待了兩個月就出來創業了。大疆也錯失人形機器人的新增長曲線。當一家有創新、很酷、高速增長的公司,突然不那麼酷、核心產品也沒有指數增長時,對優秀人才的吸引力是會下降的。Google也遇到過這種情況。幸好創始人重新回到公司一線,帶著研發不斷開發新模型、發佈新產品,才又激發了活力。另外,大疆在股權方面,應該也是有些不達員工預期的。大疆也沒有上市計畫,所以股權增值的想像力也沒那麼大。說到這兒,咱們再延伸下。如果你在創業,那麼股權肯定是不得不談的事情,而且是必須處理好的事情。咱們中國人總說,好聚好散,但實際上,好聚一定難散。一開始都礙於面子,什麼都不講清楚,到後面就更難了。所以,難聚,多談,談妥了才能放心合作。而股權和現金激勵,那個更好呢。我覺得大家都是理性人。如果老闆預計公司會發展很好,那他的理性選擇是多給現金、少給股權;如果員工預計公司會發展一般,他的理性選擇也是多要現金、少要股權。但是,要想讓公司發展更好,老闆必須要反過來。即使預期公司會發展很好,也應該敢於給出股權激勵。畢竟,股權,和現金,背後的身份是不一樣的。對於真正優秀的人才而言,他們更願意有一個身份、參與一個激動人心的事業、然後通過股權增值來實現自己的財富需求。這個差異,在公司發展初期也許看不出來,但隨著公司發展越來越好,我認為,優秀人才所需要的身份認同、股權激勵的需求,也會更加強烈。當然,拓竹CEO,作為大疆原來的核心骨幹,也說了自己的看法,提到了管理風格的變化,這就需要內部人更清楚了。我的看法是,任何競爭激烈的領域,CEO都非常關鍵。CEO應該抓好管理,但是管理,是管制度、管文化,讓人才可以發揮能力,讓創新可以持續發生。如果是管人、管服從,那確實就很容易讓優秀人才離開了。這個現象,其實也是國內不少公司遇到的狀況。很多創業者習慣“以小博大”,作為挑戰者很擅長,但是成為行業領先者的時候,就不會以大博大。公司就開始僵化、越來越吸引不到優秀人才。從以小博大,到以大博大,這其實是很有趣的話題,值得後續有機會再探討。總之呢,大概有這樣一個顯性的變化,就是,大疆第二代大產品經理,陸陸續續都離開大疆了。也許,公司的創新文化、創新管理,確實有一些問題了。但是,這一定是壞事兒嗎?對於大疆而言,可能確實不太好。但是,如果把視野放大,也許也不算壞事。現在深圳的許多硬體公司,都有大疆的身影。3D列印的拓竹、雷射雷達的速騰聚創、幾家AI玩具創業公司等等。當年李澤湘教授和朱曉蕊教授,用技術、資金孵化出了大疆;如今,大疆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孵化器吧,不斷對外輸出可以創造新公司的人才。雖然這是被動的結果,而非主動選擇。這些人才,基於中國供應鏈的優勢,發揮充足的經驗和創意,以及工程師紅利,將會誕生更多優秀的創新。所以,我們可以說:很幸運,曾經有一家大疆;更幸運,未來會有很多大疆。 (董指導研究)
AI巨龍甦醒:Google有那些被忽視的技術武器與商業底牌?
在AI時代,我們所熟悉的公司都有它自身的獨特優勢,比如:輝達:GPU + 開發者平台微軟: 雲端運算OpenAI: 大語言模型但,有那麼一家公司同時擁有這3者:雲 + TPU + 大模型。不僅如此,它還壟斷了網際網路上絕大部分廣告業務。這家公司就是從沉睡中覺醒的“獅子”——Google。在上幾期的分享中(連結在文末),討論了Google崛起的歷史。本期,我們將邁入Google的AI時代,瞭解它的前世今生,探討改變世界的AI技術是如何誕生在Google?以及為什麼它們並沒有最先商業化?(註:本文1.3萬字,閱讀時長約40分鐘)Ben:想像一下你有一家盈利的公司,每條業務線都能產生巨大的利潤,而且你所在的市場也同樣巨大,可以說是全球最大的市場之一。但更幸運的是,你還是這個巨大市場中的壟斷者,市佔率90%,而且使用者鎖定效應很強。David:當你說壟斷,是按照美國政府的定義嗎?Ben:沒錯。但再想像這樣一件事:在你的研究實驗室裡,你那些才華橫溢的科學家搞出了一項發明。這項發明再加上其他天才科學家此前的一大堆發明,組合起來居然能做出一個在大多數用途上都比你現有產品好得多的新產品。於是你應該基於這項新發明推出了新產品。David:對。Ben:尤其是因為出於純粹的“善意”,你的科學家們已經發表論文,介紹這項新發明有多棒,而且此前的很多發明也都發了論文。所以,現在有新的初創競爭者迅速把這項發明商業化了。那麼當然,David,你會把你的整個產品線都改成基於這個新東西,對吧?David:呃,這聽起來像電影。Ben:但問題來了。也許你不應該推出那個新產品。David,這對我來說像是一個相當典型的兩難困境。這說的當然是今天的Google。在也許是最經典的“創新者的窘境”教科書案例中,我們當下身處的整場AI革命,是由2017年GoogleBrain團隊發明Transformer所奠定的。想想OpenAI和ChatGPT、Anthropic、輝達股價創歷史新高,如今所有這些瘋狂的事情都依賴於Google在2017年發表的那一篇研究論文。而且不光如此。十年前,Google擁有全世界最密集的AI人才陣容,促成了這次突破;而今天,他們幾乎擁有你能想像到的最佳資產組合。他們有頂級的大模型Gemini;他們不需要依賴公共雲來託管模型,而是有自己的Google Cloud,如今營收已經達到500億美元,具有真正的規模;他們還是一家晶片公司,擁有自家的TPU(張量處理器),除了輝達GPU之外,全球只有這一套AI晶片在真正大規模部署。也許AMD也算一點,但這兩家肯定是最頂的。有人在採訪裡對我說,如果你沒有一個基礎的前沿大模型,或者沒有一款AI晶片,你可能在AI市場裡就只是大宗商品。而Google是唯一兩者兼備的公司。David:Google目前依然有誇張強悍的人才儲備。Ben:儘管ChatGPT已經有點成了這個時代的“克林克斯”(紙巾代名詞),但Google仍然掌控著那個“文字框”——那個在絕大多數人任何時候只要想在網上搜點什麼都要用到的網際網路大門口。但問題依然是:Google在戰略上該怎麼做?他們是否應該孤注一擲,靠著自己的“嫡長子繼承權”去贏下AI?還是為了保護搜尋帶來的海量利潤而束手束腳,讓AI浪潮從身邊掠過?或許我們首先要回答的問題是:Google是怎麼走到今天這一步的?如果把時間撥回到今天的10年前,在Transformer論文發表之前,以下所有這些人(我們之前也談到過)都是Google員工:Ilya Sutskever,OpenAI的創始首席科學家,他與Geoff Hinton(辛頓)和Alex Krizhevsky在AlexNet上做出了奠基性工作,幾年前剛剛發表。Dario Amodei,Anthropic的創始人;Andrej Karpathy,直到最近都是特斯拉的首席科學家;Andrew Ng;Sebastian Thrun;Nam Shazeer。DeepMind的所有人:Demis Hassabis、Shane Legg、Mustafa Suleyman——Mustafa如今除了曾是DeepMind的創始人外,還在微軟負責AI。基本上,AI領域所有有名有姓的人都在Google工作過,唯一的例外是Yann LeCun(楊立昆),他在Facebook工作。David:是啊,現在很難去追溯一家大的AI實驗室,而不會發現它的起源故事裡有Google。Ben:對,這個類比就像在電腦時代曙光之際,有一家像IBM這樣的公司把所有會寫程式碼的人都雇了。於是如果別人想寫個程序,哦,對不起,做不了。因為,所有會程式設計的人都在IBM。而,2010年代中期的AI領域,Google就是這樣的存在。不過,學會程式設計相對容易;但是,想要成為一名AI研究者就難太多了。這是非常特定的博士項目才能做的事情,導師群體很有限,而且領域內部對研究方向有很多內鬥:什麼是正統、什麼是異端幾乎到了宗教之爭的地步。那麼Google怎麼走到這一步的?這要回到公司創立之初。拉里·佩奇一直把Google看成一家人工智慧公司。事實上,拉里的父親就是電腦科學教授,在密歇根大學拿的博士,研究方向是機器學習和人工智慧,那在當年電腦科學裡並不熱門。David:對。很多人認為專攻AI是在浪費時間,因為三十年前的一些大理論到了那個時期都被證明靠不住,或者至少大家覺得被推翻了。所以拉里父親把一生和事業都押在AI上,是一個相當逆向的決定。Ben:這也影響了拉里。如果你眯著眼看,Google的基石演算法PageRank就是一種統計方法,從電腦科學的分類看,它可以算作AI的一部分。而拉里當然一直有更大的夢想。我們之前在節目裡引用過他2000年的一句話——也就是Google成立兩年後——拉里說,人工智慧將是Google的終極版本。如果我們有一個終極搜尋引擎,它會理解整個網路,它會精準理解你想要什麼,然後給你正確的東西。這顯然就是人工智慧。我們現在離那還差得遠。不過,我們可以逐步接近,而這基本上就是我們在這裡所做的。Google一直就是一家AI公司。那是在2000年。當年晚些時候或2001年初,Google工程師Gor Heric和Ben Gomes(後來領導搜尋)以及一個相對新入職的工程師Gnome Shazir聊天,三個人吃飯時,George隨口說起他讀博時的一個理論:資料壓縮在技術上其實等價於理解資料。Gor是Google前10號員工之一,非常厲害的工程師。就像拉里父親一樣,他在密歇根大學的博士是機器學習。即使在他就讀的時候,這在電腦科學裡還是相當少見而逆向的分支。思路是這樣的:如果你能把某段資訊變小,存起來,然後在之後把它恢復成原始形態,那麼唯一可能做到這件事的方式就是作用於資料的那個“力”真的理解資料的含義。因為你在壓縮時丟失了資訊,然後還能重建回來。就像你在學校,讀了一本很長的教科書,把資訊存進記憶,然後考試時看你是否真的理解了材料。如果你能重建那些概念,那就說明你真正理解了。David:這有點預示了今天的大型語言模型是在把全世界的知識壓縮到若干TB裡,變成一個被壓得扁扁的小向量集合。Ben:相對於全世界的資訊量來說當然“小”。但就是這個思路:你能把世界的資訊存進一個AI模型裡,形式很難理解、幾乎不可解釋;但當你“解壓”時,便可以把知識大致還原。David:是的。Ben:這些模型能體現“理解”,對吧?David:它們真的懂嗎?Ben:這是問題。它們當然在模仿“理解”。David:這段對話正在發生……Ben:你知道的,這已是25年前的事了。新來的那位年輕人Gnome愣住了,說:“哇,如果這是真的,那太深刻了。”David:這是在Google的茶水間裡嗎?Ben:他們在吃午飯。David:你從那看到這個的?Ben:在《In the Plex》裡。Steven Levy寫的那本關於Google的好書,我們講Google系列都頻繁參考它。裡頭有一小段關於這個的描寫,因為這本書在ChatGPT和AI大熱之前出版。所以Gnome就“黏”上了George,圍繞這個想法一直碰撞。接下來幾個月,這兩個人決定用最“Googly”的方式:他們停下手頭一切活,去研究這個點——語言模型、資料壓縮,看看是否能用資料生成機器“理解”,如果能做到,對Google就很有用。我覺得這也恰好趕上了2001年那段時間拉里把工程組織的所有經理都開了,於是大家都在干自己想幹的事。David:有意思。書裡還有一段Gor的名言。Ben:很多人覺得讓我們倆(指Gnome和他)把才華用在這上面是個很糟的主意,但Sanjay Ghemawat——當然就是Jeff Dean出名的編碼搭檔——覺得這很酷。於是George就對任何懷疑者說:Sanjay覺得這是個好主意,而世界上沒人比Sanjay更聰明。所以,為什麼我們要接受你“這是個壞主意”的看法呢?總之,這把Gnome和George帶進了自然語言的機率模型兔子洞。意思是:對於網際網路上出現的任何一個詞序列,另一個特定詞序列跟在後面的機率是多少?今天瞭解LLM的人聽起來應該很熟悉。David:哦,就像下一個詞預測。Ben:或者如果推廣一點,就是下一個token預測。David:對。所以他們用這項工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Google搜尋裡做“你是不是要找:Did you mean”拼寫糾錯。哦,原來是從這出來的。Ben:對,Gnome做的。David:這對Google太重要了,因為當你把查詢打錯然後不得不再打一遍時,使用者體驗很差。Ben:而且這也會攻擊Google的基礎設施:每次拼錯的查詢發出去,系統都要去處理並返回結果,而這些結果是沒用的,很快就被新查詢覆蓋。這個問題又非常聚焦:比如有80%的機率,使用者打“god groomer”其實是想找“dog groomer”,然後他們會重打。若我們很有信心,就乾脆直接幫他改正,再給他一個退出選項,而不是讓他選擇“啟用”。這是一個很棒的特性,也是這個方向的很好首次用例。於是他們拿下這波勝利,繼續做,最後他們做了一個相當大的——對當時來說的“大”——語言模型,暱稱“Phil”,全稱是“probabilistic hierarchical inferential learner”(機率分層推理學習器)。David:這些AI研究者最愛造首字母縮略詞的諧音梗。Ben:快進到2003年,Susan Wojcicki和Jeff Dean在準備上線AdSense。他們需要一種方法去理解第三方網頁(出版商頁面)的內容,好把Google的廣告語料庫投放上去。Phil就是他們用的工具。我之前完全不知道語言模型參與了這個。於是Jeff Dean把Phil借來,在一周之內就寫出了AdSense。然後,砰——AdSense。這幾乎是一夜之間給Google帶來數十億美元新收入,因為就是同一套廣告語料、同一批AdWords搜尋廣告,現在能投在第三方網站上了。他們一下子把系統裡已有廣告的庫存擴張到巨量。好吧,這時候我們得停一下,來點“Jeff Dean Facts”。整集裡他都是那條貫穿線:Google怎麼做到的?Jeff Dean怎麼就周末回家重寫了一個巨型分佈式系統,順手把Google所有問題都解決了?在“查克·諾裡斯段子”流行的時候,Google內部也流行“Jeff Dean段子”。我最喜歡的一條是:真空中的光速原本大約是每小時35英里,然後Jeff Dean花了一個周末最佳化了物理。所以,語言模型確實有效,確實能為Google帶來巨大價值,並且它們非常漂亮地契合了Google“組織全世界資訊並讓其普遍可及且有用”的使命:如果你能理解世界資訊、把它壓縮,然後再重建,這就對上了。在 2000年代中期,Phil佔用了Google整個資料中心基礎設施的15%,我猜很大一部分是AdSense廣告投放,還有“Did you mean”和公司內部開始用它做的其他東西。好,現在來到2007年——對我們故事來說非常非常重要的一年。Google剛剛發佈了Google Translate。這是Google那些偉大產品密集出現的時代:地圖、Gmail、Docs,隨後還有Chrome和Android。他們有一段長達10年的輝煌期,除了搜尋,基本把你今天熟悉的所有Google產品都在那10年裡發佈了。然後在那之後大約10年(從2013年開始),他們基本沒再發佈你聽說過的新產品,直到我們來到Gemini,這是很有意思的現象。但2003到2013這段時間就是一波接一波的爆款。其中一個就是Google Translate。也許使用者規模或對世界的影響不如Gmail或地圖,但仍是一個神奇的產品。Translate的首席架構師是另一位機器學習博士,名叫Franz O。Franz的背景是NLP和機器學習,他在德國拿的博士。於是Google和Franz把他引入,Franz打造了一個更大的語言模型,在當年的DARPA挑戰賽中橫掃對手(這是2006或2007年)。他拿到了當時天文數字的BLEU分數(BLEU:用於評估機器翻譯質量的演算法標竿),遠超其他一切。Jeff Dean聽說了Franz和翻譯團隊的工作,說太棒了。這個模型裡“gram”是指詞的n元組,在Google搜尋索引的兩兆詞語料上訓練。東西大到翻譯一句話需要12個小時。所以DARPA這次比賽的規則是:周一給你一組句子,你必須在周五之前提交機器翻譯的結果。David:伺服器有大把時間可以跑。Ben:他們想的是:“好,我們從周一到周五有若干小時。用儘可能多的算力翻完這幾句就行了。學會規則並利用它。”於是作為“工程界的查克·諾裡斯”,Jeff說,把程式碼給我看看。Jeff空降到翻譯團隊,和他們一起幹了幾個月。他把演算法重構成平行地處理詞和句子,而不是順序處理。因為當你翻譯一個句子集合或一個句子中的詞時,不一定要按順序來。你可以把問題拆成若幹部分,獨立處理,可以平行化。David:當然你不會得到完美的翻譯。Ben:但是想像你只是逐詞翻譯——至少可以同時把每個詞都翻了,再把句子拼回去,基本能明白原意。而且Jeff太清楚了,因為是他和Sanjay、Zhozha一起搭了Google的基礎設施,那是極度可平行、分佈式的。你可以把負載拆成小塊,扔到Google各個資料中心裡,最後重組,把結果返還給使用者。David:他們是在全世界範圍內把CPU工作負載跨多個資料中心平行化做得最好的公司。Ben:我們還在說CPU哦。Jeff和團隊的工作成果是,把平均單句翻譯時間從12小時降到了100毫秒。然後,他們就把它上線Google Translate。效果很驚人。David:這聽起來像一條“Jeff Dean段子”。Ben:是啊,曾經要12小時,Jeff花了幾個月,現在100毫秒。所以這是第一個在Google產品裡生產級使用的“大”語言模型。他們看到效果這麼好,就想,嗯,也許我們可以把它用於其他事情,比如輸入時的搜尋詞預測;當然也別忘了Google的皇冠明珠:廣告質量分(AdWords的ad quality)其實就是對給定廣告文案的點選率預測。你很容易看出,一個擅長攝取資訊、理解並據此做預測的“大模型”,對計算廣告質量會非常有用——這直接關聯Google的利潤底線。語言模型線這邊很棒。我剛說2007年是個大年。也是在2007年,幾位電腦科學教授在Google園區的“宿命交匯”開始了。2007年4月,拉里·佩奇邀請史丹佛的Sebastian Thrun來Google,先是兼職,隨後全職,做機器學習的應用。Sebastian是史丹佛SAIL(人工智慧實驗室)的負責人。這個傳奇實驗室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AI第一波浪潮中大放異彩——那時拉里的父親也活躍在該領域;實驗室後來曾關閉一段時間,在2000年代初復興,Sebastian成了負責人。有個關於Sebastian的趣事:他怎麼來Google的?他也跟我們聊過,我之前不知道這幾乎是一次“人才併購”。他和一些(好像是)研究生正要創業,拿到了Benchmark和紅杉的term sheet。然後拉里來了,說:“要不我們就用獎金的方式,在公司成立之前就把你們‘收購’了?”對他們來說,這可能是個非常明智的決定。SAIL不僅擁有世界上最厲害的教授和博士AI研究者,還有一條史丹佛本科生“人才流”,在讀本科時就能進去做研究(CS、Symbolic Systems之類專業的學生)。其中一位後來是Meta的首席產品官Chris Cox,他就是這麼入門AI的。當然Facebook/Meta等會也要在故事裡回歸。在Sebastian在任時,還有另一位在SAIL呆過的大一/大二本科生,後來從史丹佛輟學去創業,參加了2005年夏天YC的第一期。時間來到2007年4月,Sebastian從SAIL來到Google。接下來幾個月,他做的第一批事之一是Google Maps的Ground Truth項目,基本上就是重造Google Maps的底層資料。在Ground Truth之前,Maps產品已經存在,但底圖資料要從Tele Atlas買。David:我記得當時有兩家。Ben:是的,雙寡頭。另一家是Navteq(Navtech)。David:這是一套大家都用的、質量不怎麼樣的地圖真源資料。你也很難比別人做得更好,因為大家都用同一套資料。Ben:質量不高還很貴。Tele Atlas和Navteq都是市值數十億美元的公司,我記得可能有一家或兩家都曾經上市,後來被收購,總之營收很高。而Sebastian的第一個大項目就是Street View(街景)。主要用自家街景的照片重建Tele Atlas的資料。他們也引入了其他資料,比如人口普查等,一共用了四十多個資料來源,把它們融合在一起。Ground Truth是一個非常宏大的工程,從零開始做一套新地圖。David:尤其是當你雇了一千名印度員工幫你篩查資料差異,實際上把地圖手動畫出來的時候。Ben:對,那時AI自動化還不多。所以在Ground Truth大獲成功的基礎上,Sebastian開始遊說拉里和謝爾蓋:我們應該多做這種事。比如把AI教授、學者請進Google,兼職也行,不一定要他們全職,讓他們保留學術職位,同時來這裡參與我們的產品項目。他告訴兩位創始人:教授們的工作能被數以億計的使用者使用;我們付他們錢、給他們Google股票、他們還能繼續當教授。如你所料,拉里和謝爾蓋說:“好主意,干,多來點。”於是2007年12月,Sebastian請來了一位來自多倫多大學、當時相對小有名氣的機器學習教授Geoff Hinton(傑佛瑞·辛頓)到Google做技術演講,還不是聘用,只是來給大家講講他們在做的“用神經網路開闢新路”的研究。傑佛瑞·辛頓——如果有人還不熟這個名字——如今被稱為“神經網路之父”,也可以說是現代AI整體方向的“教父”。David:在那個時候,他還是“邊緣學者”。神經網路當時不是AI裡被尊敬的分支。Ben:對,完全不是。部分原因是三四十年前圍繞神經網路有一波炒作,但沒有兌現。於是大家把它當成被“證偽”的東西,至少是冷門。David:你還記得我們輝達那幾期裡我最喜歡的Hinton冷知識嗎?Ben:他曾祖父是George Boole。他是George和Mary Boole的玄孫,Boolean代數和Boolean邏輯的發明者。這就很有意思了,因為那是符號邏輯、確定性電腦科學邏輯的基礎。而神經網路的搞笑之處在於,它不是符號AI,不是那種“我給你具體規則,然後你沿著一棵巨大的if-then樹走”。它是非確定性的,恰恰是那個領域的反面。David:這再次強調了這支機器學習/電腦科學分支在當時有多“異端”。正如你之前說的,神經網路不是新點子,理論上前景巨大,但實踐上算力太不夠,沒法做多層。那時,一個電腦神經網路最多隻能有一層或個位數層。而Geoff和他的前博士後Yann LeCun開始在社區里布道:嘿,如果我們能搞出多層、深層神經網路,也就是“深度學習”,就能兌現承諾。不是思路不對,而是實現需要海量算力,去做層層傳遞時的乘法運算,去檢測、理解、儲存模式。如果我們真的能做到,一個大型多層神經網路會非常有價值,甚至能跑起來。Ben:來到2007年,中後期。摩爾定律讓算力增長到足以開始驗證這些理論。於是Geoff來Google做了這場演講。Google的職員,Sebastian、Jeff Dean和我們提到的其他人都非常興奮,因為他們已經在翻譯和語言模型裡做了類似的事情——雖然不是用Geoff的深度神經網路。這裡出現了一個全新的架構思路:如果能跑起來,會讓他們的模型更好地工作、識別更複雜的模式、把資料理解得更深入。非常有前景。David:當然,這一切當時都還只是“理論上”。Ben:Sebastian在這次演講後,把Geoff Hinton帶進了Google,先是顧問,接下來幾年,這件事更有意思:後來Geoff從技術上講成為了Google“實習生”。這是他們繞過兼職/全職政策的方式。(PS:他主要職業是在大學任教)2011或2012年某個夏天,他在Google當了“實習生”。注意這時他大概60歲了。接下來的幾年裡,Sebastian把機器學習學者引進Google、讓他們保留學術職位的模式進行得非常順利。到2009年末,Sebastian、拉里和謝爾蓋決定:我們干脆在Google內部單獨起一個新部門,於是有了Google X“登月工廠”。Google X的第一個項目由Sebastian親自帶隊。我先不說它的名字,稍後會回到它。但對我們的故事至關重要的,是第二個項目,不僅關乎我們這一集,更關乎全世界——它改變了整個AI世界。這個項目叫Google Brain。當Sebastian離開史丹佛全職加入Google後,當然得有人接手SAIL。接手的是另一位電腦科學教授、才華橫溢的人,Andrew Ng。David:這真是“AI全明星”一集。Ben:對,全是AI大咖。那麼Sebastian做了什麼?他把Andrew招來做兼職,每周在Google園區待一天。這恰好跟X的啟動和Sebastian把這個部門正式化的時間點重合。於是2010或2011年的某一天,Andrew來Google“上一天班”,碰到了誰?Jeff Dean。Jeff向Andrew講他和Franz在語言模型上的工作,和Geoff Hinton在深度學習上的推進。當然,Andrew都知道。Andrew也在講他和SAIL在史丹佛做的研究。然後他們決定:也許時機到了,可以在Google內部來一次真正的大跨步,基於Geoff Hinton講的路線,在Google高度可平行的基礎設施上,建一個巨大的深度神經網路模型。要強調一下,Google之前試過兩次,都沒成功。他們試了一個叫“Brains on Borg”的東西(Borg是Google內部用來跑基礎設施的系統),還試了“Cortex”項目,但都沒起來。所以在Google研究組裡,對“大規模神經網路到底能不能在Google基礎設施上跑”是有些疤痕記憶的。於是Andrew Ng和Jeff Dean把Greg Corrado拉進來,他是神經科學博士,出色的研究員,已在Google工作。資訊流公司搶先一步邁入“AI時代”2011年,他們三人啟動了X裡的第二個正式項目,十分貼切地命名為Google Brain。三人開始動手,搭建一個非常非常大的深度神經網路模型。要做這個,你需要一套能跑它的系統。Google擅長把前沿研究“系統化工程化”,讓它真正在生產環境跑起來。Jeff在做這套基礎設施系統,他決定把它命名為“Dist Belief”,既是“分佈式”的諧音,也暗含“懷疑、不信”。因為幾乎沒人相信它能工作。業內大多數人不信,Google內部大多數人也不信。當時的研究都指出,你需要“同步式”的——也就是在一台機器上以很高的平行度進行計算,就像GPU那樣;最好所有計算都在一個地方發生,這樣你在邁出下一步前很容易查到系統裡其他部分的最新計算值。Jeff寫的Dist Belief恰恰相反:它分佈在一大堆CPU核上,可能跨一個資料中心,甚至不同的資料中心。理論上,這很糟,因為這意味著每台機器都要不停地等其他機器同步參數,才能繼續往下算。但Dist Belief實際上以“非同步”方式工作,不去糾結是否拿到了其他核的最新參數。也就是說你在用“過期的資料”更新參數。照理說這應該不行,但瘋狂的是——它能行。Dist Belief有了,接下來幹啥?做研究試試看能不能用上它。於是他們在2011年底發表一篇論文,標題先報一下:《Building high-level features using large-scale unsupervised learning》(用大規模無監督學習建構高層特徵),但大家都叫它“貓論文”。David:“貓論文”?Ben:你去問Google或AI圈裡任何人,他們都會說“哦,對,貓論文”。他們訓練了一個有9層的大型神經網路,用的是YouTube視訊裡的無標籤幀,目標是識別“貓”,用了1,000台機器上的16,000個CPU核心。之後他們又在TGIF上介紹了“貓論文”的結果。你去問Google的人,他們會說:“那次TGIF,天啊,一切都變了。”它證明了大型神經網路在無監督、無標籤資料的情況下,可以學到有意義的模式。不僅如此,它還能在Google自建的分佈式系統上跑起來。這是巨大的進步。Google有龐大的基礎設施資產。我們能否把研究者提出的這個理論電腦科學思路,借助Dist Belief在我們的系統上跑起來?答案是:能。這項驚人的技術成就,帶來的深遠影響,不僅僅是其商業成就。我覺得不誇張地說,“貓論文”在接下來的十年裡,為Google、Facebook、字節跳動帶來了數千億美元的營收。David:這就是資料裡的識別模式。Ben:當時YouTube有個大問題:使用者會不斷上傳視訊,量巨大,但使用者非常不擅長描述自己視訊裡有什麼。YouTube正試圖變成“目的地網站”,讓大家看更多視訊,打造資訊流,提高停留時長。然而推薦系統要決定“喂什麼”,只能看使用者給視訊寫的標題和描述。無論是你在搜尋視訊,還是平台要挑下一個推薦,它都需要知道視訊裡是什麼。“貓論文”證明了,你可以用這項技術——跑在Dist Belief上的深度神經網路——去深入理解YouTube視訊庫裡的視訊內容,然後再用這些資料決定要給使用者推薦什麼視訊。David:如果你能回答“有貓/無貓”,你也能回答很多更多的問題。Ben:這是Jeff Dean的一段話:“我們建構了一套系統,通過模型和資料的平行化,使我們能訓練非常大的神經網路。我們在隨機選取的1000萬張YouTube幀上做了無監督學習。它會基於嘗試用高層表徵來重構幀,從而建構無監督的表徵。我們讓它在2000台機器、16000個核心上訓練。沒過多久,模型在最高層會形成一種表徵:某個神經元會對貓的圖像興奮。”它從來沒被告知什麼是貓,但它在訓練資料裡看到了足夠多“貓臉正面”的樣本,於是那個神經元會對“貓”觸發,而對其他大多數東西不會觸發。這就是無標籤資料、無監督學習裡最瘋狂的部分——系統在從未被明確告知“什麼是貓”的情況下學會了“貓”,而且還出現了“貓神經元”。於是之後就有“iPhone神經元”“舊金山巨人隊神經元”,以及YouTube用來推薦的一切特徵……David:更別提識別版權、以及幫助版權方的分成了。Ben:對,這引向了YouTube的一切。基本上把YouTube放上了通往今天的道路——成為網際網路上最大的內容平台和地球上最大的媒體公司。“貓論文”開啟了2012年到2022年11月30(ChatGPT發佈)的新紀元:AI已經在塑造我們的生活,並帶來數千億美元的收入。它先是在YouTube的資訊流裡,然後被Facebook借鑑。他們挖來了Yann LeCun,創立了FAIR,再帶到Instagram;接著TikTok和字節跳動拿去做,後來又通過Reels和Shorts“回流”到Facebook和YouTube。David:這是我最喜歡的“David Rosenthal主義”。Ben:公眾喜歡把2022年以後叫“AI時代”。事實上,對任何能好好利用推薦和分類系統的公司而言,“AI時代”是從2012年開始的。David:的確,AI時代始於2012年,其中一部分就是“貓論文”。Google買下辛頓的DNN Research 公司Ben:另一部分是黃仁勳在輝達口中的AI“宇宙大霹靂時刻”——AlexNet。我們之前說到Geoff Hinton在多倫多大學。在這段時間他有兩個研究生:Alex Krizhevsky和Ilya Sutskever(後來是OpenAI的聯合創始人兼首席科學家)。三人計畫用Geoff的深度神經網路思路和演算法,去參加電腦視覺領域著名的ImageNet競賽。這是史丹佛的Fei-Fei Li(李飛飛)主導的年度機器視覺演算法競賽。它的競賽規則是:李飛飛收集了一個1400萬張圖片的資料庫,已經有人對這些圖片全部打好了標籤。那個團隊,在不看標籤的前提下,能寫出演算法,僅憑圖片,識別的正確最多(精準率最高)。2012年的比賽結果是,AlexNet橫空出世。它的錯誤率是15%。儘管還是偏高,但從此前25%錯誤率到15%,一年之內下降10個百分點,這在此之前從未發生過。David:比第二名好40%。Ben: Geoff、Alex和Ilya知道,深度神經網路很有潛力,摩爾定律讓你能用CPU堆出幾層。他們有個靈感:如果我們不在CPU上跑,而是改用另一類天生高度平行的計算晶片呢?那就是當時領先公司輝達做的——用於電子遊戲的圖形顯示卡。對當時而言並不顯而易見,尤其是把最前沿的學術電腦科學研究(通常跑在超級電腦上、依賴強大的CPU)搬到這些零售價1000美元的“玩具”顯示卡上——當時還更便宜,只要幾百美元。多倫多團隊跑到本地Best Buy之類的店,買了兩塊輝達頂級遊戲卡GeForce GTX 580。團隊把他們的神經網路演算法用CUDA(輝達的程式語言)重寫,靠這兩塊零售GTX 580訓練出了他們的深度神經網路,在ImageNet比賽裡把第二名甩開40%。所以當黃仁勳說那是AI的“宇宙大霹靂時刻”,他是對的。它向所有人展示:天啊,如果兩塊零售GTX 580就能做到這樣,想像一下更多顯示卡,或者專用晶片能做到什麼。並且,這件事把輝達從一家有些掙扎的PC遊戲配件廠商帶上了AI浪潮的道路,成為今天全球最有價值的公司。這也展示了AI研究的常見模式:某個突破帶來一個大台階躍遷,然後是多年最佳化的過程,收益逐漸遞減:前半截進步一瞬間發生,後半截要花很多年打磨。當你有一個想法,做出來,然後意識到:“天那,我剛剛找到了推動這個領域的下一個大飛躍”,那一定既罕見又酷斃了。David:就像解鎖了下一關。Ben:AlexNet之後,整個電腦科學界都沸騰了。這時人們也開始不再懷疑神經網路。多倫多的三個人——Geoff Hinton、Alex Krizhevsky和Ilya Sutskever——做了很自然的一件事:他們成立了一家公司,叫DNN Research(深度神經網路研究)。這是一家只有AI研究員,沒有產品的公司。如你所料,它幾乎立刻被Google收購了。這裡有件很瘋狂的事,第一個出價其實來自BU公司,出價1200萬美元。Geoff Hinton並不清楚該怎麼給公司估值,也不確定這是否公平。於是他做了任何一位學者會做的事來確定公司的市場價值:他說“非常感謝,我現在要搞一個拍賣”,而且是高度結構化的:每次有人出價,計時器重設,再給其他人一小時出新價。並且,他還諮詢了所有在大公司作研究的學者朋友,問他們: “嘿,我們在那兒繼續做研究會更好?”當時,競價的公司包括BU、Google、微軟,還有另一家…David:Facebook?Ben:哦,等等,不包括Facebook。想想年份,這是2012年。Facebook還沒真正入局AI,他們還在籌建自己的AI實驗室。因為Yann LeCun和FAIR是2013年才開始的。David:OpenAI還要過好幾年才成立。那家公司略早於OpenAI,做幾乎同樣的使命?Ben:就藏在眼皮底下——DeepMind。他們是DNN Research四方競購裡的第四家。當然,競價一開始,DeepMind就不得不退出——他們是初創公司,沒錢買。David:我壓根沒想到會有DeepMind,我第一個問題就是:他們從那弄錢?他們沒錢。Ben:不過Geoff已經認識並尊敬Demis了,儘管他當時“只是在做一家叫DeepMind的初創公司”。David:等等,DeepMind都在競拍裡,Facebook卻不在?Ben:競拍和當年的一個大會同時進行,當時叫NIPS(現在叫NeurIPS)。Geoff在太浩湖的Harrah’s賭場酒店房間裡主持了這場拍賣。我們得感謝Cade Metz,他寫的《Genius Makers》(AI簡史)這本書,我們這集會頻繁引用。出價一路抬升,微軟一度退出,又回來。DeepMind退出。最後剩BU和Google死磕。最後某一刻,三位研究者互相看了看,說:我們真正想去那兒?我們想去Google。於是他們把競價停在4400萬美元,說:“Google,這足夠多了,我們選你們。”David:我知道大概是4000萬,但我不知道整個故事。這簡直像Google自己在IPO裡搞的“荷蘭式拍賣”一樣,對吧?太貼合Google的DNA了。Ben:是的,特別貼合。還有個細節:三個人本該各拿三分之一。但Alex和Ilya去找Geoff說:“我覺得你該多拿一些,你40%,我們各30%。”最後就這麼定了。這讓三人直接加入Google Brain,給那裡的所有工作加上了加速器。劇透一下,幾年後,接替Sebastian管理Google X的Astro Teller,在紐約時報的一篇Google X人物特寫裡說:Google Brain給Google核心業務——搜尋、廣告、YouTube——帶來的收益,遠遠超過他們在Google X及公司其他地方做過的所有“登月”投資。但Google的AI歷史不止於此。還有一塊非常重要的拼圖來自公司外的收購。就像YouTube之於Google的意義在AI領域的對應物。我們剛才提到過的——DeepMind。 (希芙的星空)
“中國屏”靠什麼逆襲
從“市場換技術”到“技術創市場”,“中國屏”的逆襲之路,是中國“大踏步趕上時代”的一個生動縮影,積聚起加快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的志氣和底氣中國電子資訊產業發展研究院公佈的資料顯示,中國顯示面板全球市場佔有率達55%,顯示材料市場佔有率達43%,均居全球第一,產值規模已佔全球“半壁江山”。顯示產業在高端製造業中具有重要戰略地位,中國從20世紀末就開始探索和發展顯示產業。10多年前,“缺芯少屏”一度制約著中國電子資訊產業的發展,其中,顯示面板曾是中國第四大進口產品,對外依賴嚴重。彼時,中國顯示產業起步艱難,話語權基本掌握在國外少數企業手中,國內電視機、手機廠商一度只能被動接受高昂定價,有時甚至需要“排隊”採購螢幕。歷經20多年發展,中國顯示產業從小到大、由弱變強,關鍵核心技術加快突破,一批企業迅速成長,成為全球顯示產業的重要增長極。“中國屏”逆襲靠什麼?一是政策前瞻性佈局,尤其是政企協同,為“中國屏”崛起提供了堅實保障。2009年出台的《電子資訊產業調整和振興規劃》明確提出“突破新型顯示產業發展瓶頸”。同年,中國大陸首條自主設計與自主建設的8.5代面板生產線開建。此後,《電子資訊製造業“十二五”發展規劃》《2014—2016年新型顯示產業創新發展行動計畫》《超高畫質視訊產業發展行動計畫(2019—2022年)》等一系列政策、規劃接續發力,推動中國顯示產業駛上發展“快車道”。在此過程中,北京、合肥、成都等地對關鍵技術領域和重點項目給予資金支援,帶動大量社會資源投向顯示產業,形成了政企協同的產業叢集模式。這一模式讓中國用較短的時間快速實現了技術積累,也切實增強了企業創新發展能力。在合肥維信諾科技有限公司智能工廠,自動化裝置精準完成柔性顯示面板的加工、傳輸、檢測、存放等生產全過程。張敏  攝二是對產業發展趨勢的清晰判斷、對自主創新的長期堅守。在顯示產業幾十年來的發展中,各種技術路線湧現,既帶動了產業升級,也促進了“優勝劣汰”。對投資巨大的顯示產業來說,如果方向研判失誤,會造成難以估量的影響。在液晶技術發展早期,中國企業就敏銳地意識到技術變革的到來,著手戰略佈局和技術積累;面對液晶顯示器(LCD)與有機發光二極體(OLED)等主流技術的代際更替,中國企業採取“雙軌平行”的適當策略,兩條技術路線同時發力,取得了良好效果。自主創新始終是中國顯示產業賴以發展壯大的根基。資料顯示,“十四五”時期中國顯示產業研發投入年均增長18%,專利申請量佔全球42%,在量子點材料、印刷顯示等關鍵領域形成技術壁壘。京東方、TCL華星等企業研發費用率穩定在7%以上,京東方連續多年躋身全球PCT專利申請前10位,大量創新成果帶動微米量級發光二極體顯示、量子點等前沿技術加速突破。尤為值得一提的是,自主創新不僅在產品終端,還包括關鍵材料、上游製造裝置等領域的系統性突破。比如,中國成功研發高世代有機發光二極體超薄浮法玻璃基板技術,顯示面板裡的偏光片、光刻膠國產替代率已經突破60%,國產蒸鍍機、曝光機市場佔有率從0提升到35%,這些都表明產業鏈供應鏈韌性和安全水平持續提升。“中國屏”逆襲也離不開中國超大規模市場優勢和豐富的應用場景優勢。國產手機外觀形態不斷進化,新能源汽車異軍突起,可穿戴裝置層出不窮,人工智慧、物聯網、雲端運算等,為多種顯示技術打開了應用空間,帶來了發展機遇。有市場機構測算,儘管螢幕的成本不算高,但其帶動的附加值能達到其自身產值的4到5倍。據預測,2025年中國新型顯示行業的產值規模將接近8000億元。從“市場換技術”到“技術創市場”,“中國屏”的逆襲之路,是中國“大踏步趕上時代”的一個生動縮影,積聚起加快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的志氣和底氣。面對市場新的需求,中國顯示產業還要在新型顯示技術佈局上努力搶佔制高點,繼續提升關鍵材料和裝置的自主研發能力,推動中國顯示產業實現從“規模領先”到“質量領跑”的新跨越。 (人民日報經濟社會)
台積電市佔,首超70%
台灣台積電持續保持其在全球晶圓代工(半導體代工)市場的壓倒性優勢,市場份額不斷擴大。三星電子保持第二的位置,但市佔率卻下降了1個百分點。根據市場研究公司Counterpoint Research 10月10日公佈的數據,今年第二季度,台積電佔純晶圓代工市場71%的份額,位居第一。台積電的市佔率較上一季(68%)上升了3個百分點,與去年同期(65%)相比,一年內上升了6個百分點。今年第二季度,純晶圓代工市場整體市場銷售額較去年同期成長33%,這得益於人工智慧(AI)產業擴張帶來的半導體需求成長,以及中國的補貼政策。據解讀,台積電吸收了大部分新增的市場銷售量。Counterpoint Research 解釋說:“台積電在2025 年第二季度的純晶圓代工市場中佔據了71% 的市場份額”,並補充說,這“得益於3 奈米(奈米,十億分之一米)工藝的量產擴展、滿足AI 圖形處理器(GPU) 需求的4 奈米和5 奈米利用率是晶圓上晶片(chip-on-wafer-on-substrate) 的縮寫,是台積電開發的一種先進封裝技術。三星電子以8%的市佔率位居第二。然而,其市佔率較第一季下降了1個百分點,較去年同期下降了2個百分點。 Counterpoint Research表示:“由於智慧型手機和其他消費設備的複蘇,三星電子保持了市場份額第二的位置。”中芯國際排名第三,市佔率5%,較上一季下降1個百分點。中芯國際繼續受益於中國政府補貼政策,預計將向更先進的工藝過渡。台灣聯華電子(UMC)排名第四(5%),其次是美國格芯(GlobalFoundries),排名第五(4%)。 Counterpoint Research預測:“2025年下半年,晶圓代工企業先進製程的利用率和整體晶圓出貨量預計將持續提升。”英特爾2nm實現反超英特爾在下一代晶片競賽中超越三星電子和台灣台積電,宣佈量產1.8奈米晶片,加劇了全球最先進晶片代工領域的競爭。這家晶片巨頭周四發布了其Panther Lake CPU架構,這是其首款基於18A工藝節點構建的AI PC平台,該架構將於今年晚些時候應用於筆記型電腦。據英特爾公司稱,這款新晶片將在位於亞利桑那州的Ocotillo Fab 52工廠生產,並將以英特爾酷睿Ultra系列3的品牌推出。英特爾的意外亮相正值晶圓代工巨頭台積電和三星準備在今年稍後推出各自的2奈米級產品之際。此前,只有這兩家亞洲晶片製造商能夠生產採用5奈米以下製程的晶片。這項消息標誌著全球首次正式量產2奈米級晶片,被視為英特爾的重大回歸,近年來,英特爾在先進晶片製造領域一直落後於亞洲競爭對手。業界專家對英特爾的代工計畫仍持謹慎態度,並指出,今年早些時候,該公司尖端工藝節點的良率僅為10%左右,舉步維艱。通常情況下,穩定的量產需要70%到80%的良率。據報導,台積電今年上半年2 奈米製程的良率已超過60%。三星也提高了良率,但尚未宣佈全面投產。祥明大學系統半導體工程教授李鍾煥表示:“最重要的因素是良率,其次是確保大型科技客戶。”「提高良率並非易事,但如果英特爾真的這麼做了,就說明他們有多拚命。這是他們唯一的出路。AI半導體如今已成為業界最關鍵的產品,英特爾別無選擇,只能徹底重塑自我,否則生存將舉步維艱。”由於未能跟上先進晶片需求的激增,英特爾多年來一直面臨財務壓力。如今,它的成功與華盛頓方面重建國內半導體製造業的更廣泛舉措息息相關。今年8月,美國政府以89億美元收購了英特爾10%的股份,這是其加強本土晶片生產策略的一部分。日本軟銀也向英特爾投資了20億美元,而輝達本月稍早同意投資50億美元與英特爾共同開發資料中心晶片。隨著英特爾開始在先進代工市場中佔有一席之地,台積電和三星都準備在今年推出各自的2 奈米產品。三星正準備開始生產自己的2 奈米行動處理器Exynos 2600,目標是將其整合到明年的Galaxy S26 智慧型手機中。晶圓代工市場將持續成長Credence Research的最新報告顯示,全球鑄造業正穩步成長,預計將從2023 年的1,255.6 億美元增至2032 年的1,717 億美元。該公司指出,3.99% 的複合年增長率(CAGR) 凸顯了汽車、航空航太和工業機械等關鍵領域對精密金屬鑄造和半導體製造的需求日益增長。對於eeNews Europe的讀者來說,這一趨勢標誌著半導體製造、封裝和在地化晶片生產的關鍵發展。所有這些都是塑造歐洲乃至全球電子供應鏈和創新格局的關鍵領域。人工智慧(AI)、高效能運算(HPC) 和下一代通訊技術的快速應用推動了晶圓代工市場的擴張。正如我們之前報導的那樣,對AI 加速器、GPU 和5G 晶片組的需求正推動晶圓代工廠提高產能,並向3 奈米和2 奈米等先進製程節點遷移。同時,代工廠正在大力投資異質整合和基於晶片的架構,以提高AI工作負載的效率和靈活性。先進的封裝技術(包括3D堆疊和CoWoS和InFO等晶圓級整合方法)也日益受到關注,從而可以實現更密集、更節能的晶片設計。各國政府在重塑全球晶圓代工格局方面發揮顯著作用。美國、中國和歐盟成員國正在提供大規模補貼,以促進半導體製造在地化,減少對海外晶圓廠的依賴。歐洲自身的《晶片法案》旨在透過支援德國、法國和義大利的計畫來強化這項策略,尤其是在汽車級半導體和工業物聯網應用領域。Credence Research 指出,競爭格局已呈現適度整合,主要由台積電、三星和格芯等主要廠商主導。規模較小的代工廠繼續在成熟節點和汽車、工業電子等專業市場取得成功。報告強調,成功整合數位化和永續發展實踐的代工廠有望獲得競爭優勢。自動化和數位化鑄造技術——包括人工智慧驅動的品質控制、3D砂型列印和預測性維護——正在提高產量和能源效率,同時減少浪費。隨著能源成本上升和監管收緊,永續發展已成為策略重點。展望未來,高效能運算、邊緣人工智慧和資料中心應用領域可能蘊藏著許多機會。符合區域激勵措施並投資於先進材料和數位化製造的代工廠,預計將在未來的成長中佔據有利地位。 (半導體產業觀察)
中國電動車在東南亞賣爆了,但離“當老大”還要過幾道檻
現在,全世界都必須承認中國全球“新能源一哥”的身份。畢竟去年全球電動車總共就賣了1700多萬台,其中中國品牌就佔了62%。尤其作為新能源汽車的新興市場,近來東南亞“中國汽車殺瘋了”的新聞更是屢見不鮮。“印尼93%的電車中國造!”“2025上半年,馬來西亞中國電車市佔率達35%,穩坐純電銷冠。”“繽果泰國單季度出口3.5萬輛,市佔率超25%,東南亞被五菱‘殺穿’。”……但中國汽車要稱霸,到底還要多久?現實情況,很複雜。狂飆,但還沒取得壓倒性優勢根據中國汽車工業協會的資料,2024年中國汽車出口量達到了585.9萬輛,同比增長19.33%。2025年1-4月,出口量為193.7萬輛,同比增長6.02%。今年上半年,中國汽車出口308.3萬輛,同比增長10.4%。其中,新能源汽車出口106萬輛,同比增長75.2%。中國品牌汽車在印尼、馬來西亞、泰國和菲律賓等東南亞四大主要市場的銷量較去年同期增長了50%以上。泰國作為東南亞最大的汽車製造國,成為中國車企重點佈局之地。因此今年以來,中國車企明顯加快了向泰國進軍的腳步。在前不久舉辦的第46屆曼谷國際車展上,中國汽車品牌更是大放異彩,26家大型參展商席位,中國品牌就佔了10個,TOP10的預訂裡,更是有一半都是中國品牌。4月曼谷車展如果要從中選擇一家最具代表性的企業,那毫無爭議一定是比亞迪。從2013年比亞迪向泰國市場交付第一批電動巴士至今,比亞迪在泰國電動車市場份額已近四成。事實上,並不僅僅是比亞迪,今年1-5月,泰國純電新車註冊量TOP15,中國品牌包攬了13席。前五名都被中國車企霸屏。圖片來源:Autolifethailand臉書但電車新王,並不等於市場老大。據彭博社分析指出,2025年1-6月,全球新能源乘用車銷量總共是772萬輛,海外市場銷量244.9萬輛(31.7%),其中中國汽車品牌海外銷量約31萬輛(12.7%)。總結一下,中國新能源車在海外市場的真實市佔率只有4.0%。東南亞,還是燃油車的主場。根據普華永道的資料,東南亞2024年總汽車保有量約7000萬-8000萬輛,其中新能源汽車約80萬-90萬輛,整體滲透率僅有1%-1.3%。若僅計算BEV(電動汽車),滲透率甚至不足0.5%。不過,好消息是彭博社報導中已有資料指出,東南亞日系燃油車的“底盤”正在鬆動。自2019年以來,日本汽車在東南亞各國銷量持續下滑:在泰國下滑了12%,在印尼下滑6%,在馬來西亞則是下滑5%,在新加坡更是暴跌18%。誠然,中國新能源車在東南亞市場的快速增長是最真實的成就,同樣為中國汽車工業全球化書寫了重要篇章。但亮眼的銷量並不等同於市場主導地位的確立,從燃油車時代到新能源汽車的新舞台,東南亞市場的競爭格局遠未定型。中國電動車想要在東南亞真正當家作主,銷量上漲只是實現了第一步“走出去”,想要“走得穩”,還需要爬坡過坎,走過好幾道難關。品牌建設,看不見的影響卻無處不在對於一個品牌而言,品牌力無疑是其最高價值的無形資產。可口可樂前CEO羅伯特·伍德魯夫有句豪言,“即使可口可樂全球工廠一夜之間都被燒燬,工廠也可以在一個月之內恢復營運。”這就是強勢品牌力的真實寫照。而日系車(尤其是豐田)就是憑藉著數十年的深耕歷史,在東南亞市場塑造了強大的使用者心智和品牌認知。1963年,豐田汽車在泰國設立了第一家海外工廠,正式開啟日系車佔據東南亞市場的歷史。到2022年,豐田就以28.27萬的銷量拿下泰國汽車市場近45%的份額,成為行業第一。產品質量顯然是建立品牌信任度的基石。但中國品牌在這方面面臨的挑戰並不小。由於缺少汽車強制報廢政策,車輛的使用年限普遍較長,泰國的二手車市場十分繁榮,消費者也更注重產品的耐久性和可靠性。但J.D.Power 2024泰國新車俱樂部預調研結果顯示,參與調研中消費者不考慮購買中國品牌,首要理由就是對產品質量感到擔憂。圖片來源:J.D.Power不只是東南亞。此前,俄羅斯權威汽車媒體《AUTONEWS》也曾指出中國汽車存在更容易鏽蝕的問題。然而零星的案例在網際網路上被放大後,就成了消費者買車的一大顧慮。而要真正克服質量認知差距,絕非一朝一夕之功。這要求中國車企長期堅持“質量為先”,嚴控產品全生命周期質量,來扭轉市場認知,提升品牌力。好在,如今不管長安在泰國搞研發中心,上汽MG按本地需求進行適應性改進,這些都是積極訊號。根據J.D.power東南亞報告(2024)資料,目前中國新能源車正在加速打破日系車在東南亞市場的殘值率優勢。在泰電動車3年殘值率的前十中,中國品牌就佔到了7席。還有銷售與服務體系賣車,怎麼賣出去同樣是關鍵問題。有一個有意思的現象,泰國的人均收入其實並不算高,平均月薪折合人民幣只有3100元左右,但是泰國的汽車可並不便宜。國內指導價14.58萬元的凱美瑞,泰國售價高達30萬元人民幣。這就有了一個問題,收入這麼低,車價卻如此高,泰國的汽車是怎麼賣出去的呢?答案就是貸款。而在泰國數十年,為了給汽車銷售提供金融支援,各大日本車企也早已將汽車金融玩成花。豐田汽車等日系品牌聯合當地銀行為泰國消費者提供0首付購車方案,貸款審批只需要2小時。對於次級信貸客戶,則用自有金融管道為使用者獲取貸款。同樣是豐田旗下的金融公司更是向東南亞經銷商提供長達90天的帳期。相較之下,部分中國品牌在金融方案靈活性、利率競爭以及與當地金融機構的合作深度上存在差距。麻辣車事聯合創始人張躍就曾在6月的行業研討中指出,在印尼,豐田二手車貸款審批通過率達到85%,而中國品牌僅為37%。這顯然就抬高了消費者的購車門檻和金融風險。長城位於泰國羅勇府的新能源汽車製造基地生產車間而隨著消費觀念的轉變,如今大多數消費者對某一產品的需求已經從追求單一產品功能轉向“全生命周期服務體驗”。說白了,就是原來是“買產品”,現在是“買產品+服務”。但在東南亞市場,我們中國品牌的售後服務網路覆蓋率和效率仍顯不足。憑藉在泰國的1200多家4S店,豐田汽車配件等待周期僅為3天,而中國品牌往往因為本地缺乏核心零部件,需要等待進口,導致售後服務周期的明顯拉長。泰國諮詢公司Differential Thailand的分析師指出,“中國車企的高端品牌其實在技術和價格上都非常強勢,泰國的年輕人接受度很高。但是能否與凌志等現有品牌競爭,取決於售後服務等中長期的可靠性。”聽上去,提升售後服務效率的根本在於提高零部件本土化率,那東南亞市場的本土化到底難不難呢?最難的是本土化泰國要的本土化並不只是在泰組裝,而是設定了很高的門檻:要求零部件本土化率達到40%以上。但泰國本地供應商多集中於低端加工(如線束、內飾),核心部件如電池電芯、電控系統等主要依賴進口。儘管泰國已經是東南亞汽車供應鏈體系最完善的國家,擁有超過650家汽車配套廠,但高端技術產能依舊十分有限,當地的電動產業鏈和人才基礎都相對薄弱。而每台汽車擁有的零部件幾乎是數以萬計,對應的供應商更是錯綜複雜,僅僅是測試當地的本土化率就需要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更何況如今泰國建廠的成本也在水漲船高。業內人士表示,泰國工業用地的價格早已從早期的約200萬/萊(1萊約合2.6畝地),飆升到了700-1000萬泰銖/萊。小鵬汽車副總裁吳佳銘就曾表示:“本土化對小鵬而言,成本可能是個很大的挑戰。”根據行業資料,目前中國車企在泰國的本土供應商只有約190家,而日系車豐田卻又超過1400家,更重要的是豐田的泰國工廠92%的零部件已經實現本土化採購,而中國品牌的核心三電系統依然主要依賴進口。但,日系車在泰有如今成績也不是一日之功。早在1960年代,日本就通過CKD(全元件散裝)的模式切入泰國市場,在之後數十年的時間裡依靠“豐田開路,零部件商跟進”的模式,帶動1400家日系供應商入駐泰國,佔到當地零部件企業的45%,形成緊密的產業聯盟。不過儘管起步較晚,困難重重,但中國車企也正在探索符合自身特點的出海路徑,加速建構“泰國製造+中國技術+區域配套”的混合型生態。例如比亞迪泰國工廠就牽頭帶動了12家中國線纜配套商落地,形成“雁陣效應”;五菱在印尼則採用了“全散件組裝+技術合作”的模式,帶動本地供應商參與電池模組生產……在多個車企的帶動下,億緯鋰能、欣旺達、蜂巢能源等多個電池廠商也紛紛在泰國建廠。顯然,東南亞市場供應鏈本土化對於中國車企而言是個系統性工程:短期需應對合規與成本壓力,中期需填補技術與產業鏈缺口,長期則需要依賴生態共建與文化融合,才能突破本土化深水區。圖片來源:財經雜誌靜下心,精耕細作2024年1月,特斯拉2023年度業績大會上,馬斯克為中國新能源汽車出海發出一聲感嘆:“中國新能源汽車太厲害了,如果沒有貿易壁壘,它們幾乎可以摧毀世界上的大多數對手。”而很顯然全球的競爭者們都意識到了這一點。前有白宮暴漲至100%的關稅,後有泰國新能源汽車激勵政策中兩年翻了兩倍的生產補償。中國新能源車的出海之旅機遇之上挑戰不斷。圖片來源:瑞凱諾充電解決方案但從行業發展角度來看,這無疑是中國新能源汽車從“區域型選手”向“世界級玩家”蛻變進化的必經過程。中國車企的出海之路,本就是一場需要堅韌定力、持續投入的耐力賽。日系車在東南亞的根基是持續數十年的本土化投入的結果。中國車企的東南亞征程,同樣是一場考驗戰略定力、資源投入、本土化智慧的馬拉松。這個過程沒有捷徑,有的只是硬仗。2014年,中國汽車出口前十里還沒有一個發達國家或地區,而2024年前十的目的地裡發達地區已經過半。如今,比亞迪、五菱、長安們已經邁出了本土化的堅實一步。但行百里者半九十,在東南亞乃至全球市場火熱又複雜的環境中,唯有沉下心、紮下根、下苦功,以過硬的產品質量立信,以完善的服務體系安心,以深度的供應鏈本土化紮根,才能將今天的銷量優勢轉變成未來全球品牌的基石。這場征途的勝利,最終只屬於真正的“長期主義者”。 (毒舌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