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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中國代工廠超25億元,iRobot爆雷,瀕臨破產!一度佔據80%美國市場
它曾被譽為掃地機器人行業“鼻祖”,如今卻瀕臨破產;它曾被全球網際網路巨頭亞馬遜看中並意欲收購,如今卻步入資不抵債的窘境⋯⋯美國當地時間12月1日,全球知名消費機器人研發企業iRobot官網披露了一份提交給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的檔案,這份檔案暴露出iRobot當前正陷入極其嚴峻的危機中。由於面臨嚴重的流動性危機和債務違約風險,iRobot的主要合約製造商Picea透過其子公司Santrum收購了iRobot總額1.91億美元的未償還貸款,成為其主要債權人。而這家名為Picea的新債權人,實際是來自中國深圳的供應商-深圳市杉川機器人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杉川)。iRobot是如何一步步從高光跌入低谷的?杉川為何在明知iRobot資不抵債且拖欠貨款的情況下,仍願意進場施以援手?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以下簡稱每經記者)就此展開了調查。iRobot爆雷:業績虧損,資不抵債早在2025年3月,iRobot就宣佈,正在評估多項方案,包括但不限於考慮出售資產或進行策略交易,以及對債務進行再融資。但到了10月下旬,一位潛在買家經過長時間的獨家談判後,最終選擇退出。此時,一家新債權人在檔案中浮出水面,它就是Picea——iRobot的主要合作製造商杉川。2025年11月24日,杉川透過其子公司Santrum從原始債權人凱雷集團關聯方手中,收購了iRobot總額1.91億美元的未償還貸款(本金+利息),由此成為iRobot的主要債權人。此外,截至同一時期,iRobot欠杉川1.62億美元的產品製造費用,其中9,090萬美元已逾期。這也意味著,iRobot目前共欠杉川超3.5億美元,約25億元人民幣,而iRobot現金及現金等價物總額僅2,480萬美元。據iRobot方面透露,目前正與杉川就雙方共同認可的解決方案進行磋商,旨在解決公司拖欠杉川款項的問題,並尋求獲取額外資金以維持日常營運的替代方案。iRobot的流動性危機可謂迫在眉睫。在2024年財報中,審計師在審計報告中發出了一段對「持續經營能力」有重大疑慮的說明性段落。根據相關信貸協議,iRobot仍需要杉川方面提供信貸展期許可,否則構成信貸違約,iRobot可能被迫大幅縮減或停止營運,並可能申請破產保護。2025年三季報披露,iRobot第三季營收僅1.46億美元,較2024年同期下降24.6%,獲利方面較從去年同期獲利1,510萬美元轉虧損990萬美元。 iRobot也坦言,2026年財報仍需杉川方面持續提供豁免條款。據瞭解,杉川目前是iRobot單一合約製造商,iRobot表示:“我們的業務及營運成果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該製造商能否持續生產。”曾經全球矚目的iRobot,如今生死命脈卻緊緊握在低調的中國製造商手中。iRobot掃地機器人圖片來源:公司官網風起2022:從高光走向泥淖的關鍵節點1990年創立的iRobot,是一家全球領先的消費機器人公司。它於2002年推出了首款Roomba掃地機器人,也被業內稱為掃地機器人“鼻祖”,該公司於2005年在納斯達克上市。iRobot創辦人是美國麻省理工學院教授羅德尼·布魯克斯、科林·安格爾和海倫·格雷納。創立之初,他們瞄準的是廣義機器人賽道,而非侷限於掃地機器人。「當時我們決定要建立一家專注於生產實用性機器人的公司。」iRobot創辦人之一安格爾先前曾向國內媒體表達自己的初衷。在很長一段時間,iRobot研發了許多先進、實用的機器人,包括在戰爭中能夠減少人員傷亡的軍用機器人、高精度的「金字塔漫遊者」探險機器人、美國「9·11」事件中深入世貿中心廢墟下協助搜尋生還者的安防機器人、深入福島核電站輻射區幫助關閉核反應的特種機器人等。而2002年Roomba掃地機器人的研發上市,推動了iRobot在商業上的快速成長。但到了2022年,iRobot的表現卻急轉直下。公開資料顯示,iRobot2022年營收年減24%至11.834億美元(約81.18億元),淨利由盈轉虧,淨虧損2.863億美元。從iRobot的2022年年報揭露的區域收入來看,其歐洲、中東和非洲地區2022年的收入年減43%,美國收入下降18%,日本收入下降6%。在中國市場,iRobot也面臨中國本土清潔電器品牌的激烈競爭。12月4日,清潔電器業資深專家游丹尼在接受每經記者採訪時表示,iRobot從高處跌落,核心原因是清潔電器近些年高速發展,而iRobot未能及時跟上行業的發展節奏,尤其是疫情期間,iRobot和國內行業的發展基本是脫節的。在這段時期,清潔電器產業湧入大量資金,科沃斯、追尋、石頭等中國清潔電器企業高速成長,推動掃地機器人快速更新迭代,疫情過後,產業呈現高速發展,反觀iRobot,不論是技術還是產品,整體上都相對落後了。12月5日,顧問機構IDC發佈的2025年第三季全球智慧家居裝置市場追蹤報告顯示,今年前三季度,全球智慧掃地機器人市場累計出貨1742.4萬台,年增18.7%;其中三季出貨616.1萬台,年增幅達22.9%。上述報告指出,東非與歐洲市場成為智慧掃地機器人核心成長引擎,引領產業擴張。從廠商份額來看,中國廠商包辦全球出貨量前五。 2025年前三季度,中國智慧掃地機器人市場延續成長態勢,累計出貨量達463萬台,年增幅高達27.2%,產業景氣度持續凸顯。根據先前媒體報導,在美國掃地機器人市場,iRobot一度擁有超過80%的市場佔有率。但在IDC諮詢今年第二季發佈的報告中,iRobot在全球的市佔率已跌至7.9%。亞馬遜曾嘗試收購遭遇反壟斷審查後放棄2022年,亞馬遜擬以約17億美元全現金收購iRobot,意圖增強其智慧家居裝置穩定性。但這筆收購案受到美國聯邦貿易委員會(FTC)、歐盟等的反壟斷審查。2024年1月,亞馬遜又曾計畫以14億美元收購iRobot,這筆交易本可望為iRobot帶來新的發展機會。然而,由於歐盟監管機構的反對,交易最終未能成行。亞馬遜放棄收購,無疑給iRobot帶來了巨大的打擊。隨著收購交易被終止,iRobot裁員近350人,佔公司員工總數的31%。此外,公司執行長安格爾也辭去了職務。 iRobot也表示,將回歸最初的重點——地板護理創新,並暫停所有與此無關的工作,包括空氣淨化、機器人割草等。在游丹尼看來,亞馬遜計畫收購iRobot時,iRobot在業內就已基本處於技術落後的梯隊,“不太行了”,亞馬遜因各種原因放棄之後,iRobot經營狀況沒有得到改善,後面幾年還出現了更大的問題。回頭來看,四面楚歌的iRobot,錯失了2024~2025年間割草機器人因無邊界技術迭代帶來的高增長,來自中國的割草機器人成為繼掃地機器人後,又一個搶佔全球市場的清潔電器細分品類。救場的「掃地僧」:代工廠杉川所求為何?相較於iRobot起伏跌宕,眼下輿論更關注的點或許在於:明知iRobot深陷泥潭,代工廠杉川卻斥巨資馳援,所求為何?杉川目前是iRobot的單一合約製造商,iRobot業務的持續營運和發展目前都繫於杉川。這家在中國也非常低調的製造商,代工的品牌涵蓋了全球知名家電製造商如通用電氣、伊萊克斯、飛利浦、卡赫、Shark、小米、海爾等等。在自有品牌打造上,杉川推出高階智慧清潔品牌3i,產品包含掃地機器人等。杉川集團官網揭露,公司創立於2016年,目前擁有超600名研發人員,1,100多項專利,5,000多位製造人員。游丹尼表示,杉川在掃地機行業基本上處於頭部陣營,優勢在於演算法、製造等各方面能力較強,大族雷射也投資了杉川,所以杉川的雷射頭基本上是自制的,這些是杉川的技術壁壘,而且杉川代工的基本是業內頭部品牌,所以在生產製造製造和研發能力上,杉川。天眼查顯示,楊勇透過直接和間接持股的方式,持有杉川近72%的股權,而楊勇此前曾擔任大族銳視科技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CEO。公開資訊揭露,大族銳視系大族雷射旗下公司。對於此次杉川成為iRobot的新債權人,有分析人士認為,目前杉川主要的業務是代工,代工業務的估值在市場上並不是很高,iRobot作為全球知名品牌,杉川或許看中的是其品牌和專利價值。還有業內人士分析認為,杉川的行動更多是出於保障自身應收帳款、最大化潛在資產回收的防禦性策略。 iRobot的專利和技術仍具市場價值,杉川可能希望透過債權人的地位,在潛在的重組或資產出售中獲得更大話語權。12月4日至5日,《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透過公開管道向杉川集團致電並行送採訪郵件,但截至發稿暫未獲得回應。有趣的是,在iRobot揭露檔案後的12月4日,該公司股價單日大漲近74%。消息面上,媒體報導,美國商務部長盧特尼克近期頻繁會見機器人行業的CEO,在「全力支援」(all in)該行業加快發展,還稱川普政府正考慮明年發佈一項關於機器人的行政命令。儘管當前杉川成為iRobot的新債權人,但在風險提示中,iRobot也強調,“由於監管審查(可能包括國內和國外反壟斷、多個監管機構的審查)或其他因素,我們參與的任何戰略交易都可能被推遲或最終未能完成。”(每日經濟新聞)
欠中國代工廠超25億元美知名機器人公司iRobot爆雷
快科技12月6日消息,曾被譽為掃地機器人產業「鼻祖」的美國消費機器人巨頭iRobot,被爆出已陷入嚴重財務危機!截至11月24日,公司共欠中國深圳代工廠杉川機器人超3.5億美元(約25億元人民幣),而其現金儲備僅剩2,480萬美元,已處於技術性破產邊緣。該公司1990年由麻省理工學院教授創立,2002年推出首款Roomba掃地機器人,曾佔據美國掃地機器人市場80%以上份額,產品廣泛應用於軍事、救援等領域。然而在2022年,隨著競爭對手的增加以及自身各種原因,該公司迎來轉折點——全球各區域市場全面下滑,營收年減24%至11.83億美元,淨虧損2.863億美元。當年,亞馬遜提出17億美元收購計畫,後降至14億美元,但因歐美反壟斷審查於2024年1月徹底失敗。交易失敗後,iRobot裁員350人(佔31%),CEO辭職,策略收縮,財務狀況進一步惡化。加上定價策略僵化,產品競爭力持續下降,今年全球市佔率已跌至7.9%。截至今年9 月,該公司總資產4.81億美元,總負債5.08億美元,股東權益-2,680萬美元,已正式資不抵債。iRobot正與杉川就債務解決方案“積極磋商”,業內普遍認為,杉川的介入是iRobot“唯一可能的生存機會”,但也意味著公司控制權將落入中國企業手中。中國公司成掃地機器人鼻祖最大債權人iRobot業績惡化根據第一財經,iRobot於2002年推出了第一款Roomba機器人吸塵器,被視為掃地機器人的始祖,它在全球已累計銷售了數百萬台掃地機器人。不過,iRobot如今業績惡化,今年前三季營收下降、虧損擴大。截至2025年9月27日,iRobot的現金及現金等價物為2,480萬美元,比2024年年底的1.34億美元大幅減少。目前,公司沒有可獲得額外資金的來源。截至今年第三季末,iRobot營運活動中的淨現金為-1.04億美元,去年同期為-3,047萬美元。分市場來看,2025年第三季度,iRobot美國營收年減33%,EMEA(歐洲、中東和非洲)營收下降13%,日本營收年減9%。今年前三季度,全球掃地機器人市場仍保持成長勢頭,但iRobot風光不再。根據IDC的資料,2025年前三季度,全球智慧掃地機器人市場累計出貨1,742.4萬台,較去年同期成長18.7%;其中第三季出貨616.1萬台,較去年同期成長22.9%。中東非與歐洲市場成為核心成長引擎,中國廠商包辦全球出貨量前五名。其中,石頭今年前三季掃地機器人出貨378.8萬台,產品主攻超薄機身。科沃斯掃地機器人今年前三季出貨245.3萬台,較去年成長27.7%,在中國市場維持出貨量第一位置,主打活水洗地功能。追覓食掃地機器人前三季全球出貨量居第三位,在歐洲市場出貨量排名第一。小米、雲鯨今年前第三季掃地機器人全球出貨量排產業第四、第五位。而iRobot的份額持續下滑,其2024年全球掃地機器人出貨量份額為13.7%、居第二位。受到中國廠商快速產品迭代的挑戰,iRobot在全球掃地機器人市場2025年上半年出貨量排名被擠到第五位,到2025年第三季度被進一步擠出行業前五名。IDC中國高階分析師趙思泉認為,2025年全球掃地機器人市場穩健成長,中國廠商產品力持續迭代、通路營運效率升級。未來產業競爭將升級為AI賦能、生態協同。一位掃地機器人產業的資深人士向第一財經記者分析說,中國已經形成了掃地機器人的產業群優勢。外資品牌如果無法跟上中國掃地機器人產業群進化的節奏,競爭力就會慢慢衰退。併購遇挫、債台高築iRobot在2018年前一直找中國企業代工,但受美國關稅和貿易摩擦影響,2019年底在馬來西亞增加製造能力。 2022年,其掃地機器人的大部分合約製造地點仍位於中國,但繼續擴大馬來西亞的生產,這增加了相關的成本和風險。iRobot在2021年開始出現經營虧損,2022年虧損擴大。其2022年營收為11.83億美元,營運虧損達2.404億美元,淨虧損2.863億美元。迫於經營壓力,2022年8月,iRobot與亞馬遜簽約,協議由亞馬遜收購iRobot。當年iRobot還進行裁員,並將總部部分場地轉租出去,但仍沒有止住業績下滑。 2023年上半年,iRobot營收3.97億美元,而去年同期營收為5.47億美元;其淨利虧損1.62億美元,而去年同期淨利虧損為7,383萬美元。更大的衝擊是,亞馬遜併購iRobot遇阻。亞馬遜2024年1月放棄對iRobot的17億美元的收購計畫。 iRobot在2023年7月從凱雷獲得2億美元貸款,至今債台高築。 iRobot今年10底曾表示,如果貸款方不再提供額外資金或公司無法在短期內獲得其他融資,iRobot可能被迫大幅縮減或停止營運,並仍有可能尋求破產保護。 (環球產經)
8吋GaN量產時代開啟!致能半導體攜手頂級Fab實現全球首演
2025年11月,中國半導體產業迎來歷史性突破。廣東致能半導體有限公司與國際頂尖8吋晶圓代工廠達成策略合作,成功實現全球首個8吋藍寶石基氮化鎵功率元件的規模化量產。這項里程碑事件不僅標誌著第三代半導體製造技術邁入全新階段,更意味著氮化鎵功率元件從實驗室走向產業化的關鍵跨越已經完成。圖片來源於:百度圖庫技術縱深:創新工藝建構全面領先優勢致能半導體選擇8吋藍寶石基技術路線體現了深刻的技術洞察力。藍寶石基板與氮化鎵材料之間優異的晶格匹配特性,為高品質外延生長奠定了物理基礎。該公司研發團隊透過自主創新的"多區動態溫控MOCVD技術",在8英寸大尺寸襯底上實現了厚度均勻性達±1.5%的氮化鎵外延層生長,這一指標達到國際領先水平。特別值得關注的是其垂直通道元件結構設計,與傳統橫向結構相比,大幅提升了電流密度和功率處理能力。在製造流程方面,該公司開發的氮化鋁/氧化鋁疊層柵極介質技術,顯著增強了裝置的可靠性和穩定性,為規模化量產提供了堅實保障。核心指標:量化優勢彰顯產業競爭力在晶片整合度方面,採用垂直通道設計的裝置在同等規格下,晶片面積比主流技術縮小約30%,使得單晶圓晶片產出數量提升70%。成本控制上,8吋平台較6吋平台的單位面積製造成本降低35%,結合藍寶石基板的性價比優勢,綜合成本比碳化矽基方案降低40%以上。電氣性能表現特別突出,實測數據顯示其650V裝置的導通電阻低至45mΩ·cm²,品質因數優化25%,在1MHz高頻開關下仍保持93%以上的轉換效率。製造一致性方面,晶圓間關鍵參數波動小於3%,首批量產良率達92%,完全滿足汽車電子等高階應用需求。產業影響:重建功率半導體市場格局此次量產突破將引發產業鏈的連鎖反應。在上游環節,8吋GaN製造設備與材料供應鏈將迎來新的發展機會;在下游應用端,消費性電子快充領域將率先受益,預計基於該技術的100W充電器功率密度可達2.5W/cm³。更值得期待的是在新能源汽車領域的應用前景,裝置的高可靠性使其有望率先進入車載充電系統,並逐步向主驅逆變器等核心部件滲透。工業控制、資料中心電源等市場也將因此獲得更高效率的解決方案。市場分析顯示,這項技術預計在未來三年內佔據中功率GaN裝置市場30%以上的份額。未來版面:持續創新引領產業發展致能半導體已製訂清晰的產能擴張路線,並計畫在2027年實現月產5萬片8吋晶圓的產能目標。技術演進方面,公司正在研發1200V以上電壓等級的裝置產品,瞄準新能源汽車主驅逆變器等更高階應用場景。同時,公司積極建構產業生態,與多家電源廠商及整車企業建立聯合實驗室,推動應用方案創新。國際市場佈局也正在加速推進,並計劃在歐洲和北美設立技術支援中心,為全球客戶提供在地化服務。公司創辦人表示,未來將繼續加大研發投入,在保持技術領先的同時,推動氮化鎵功率裝置的成本進一步優化。產業展望:第三代半導體迎來黃金發展期隨著8吋量產技術的成熟,氮化鎵功率半導體產業正迎來關鍵轉捩點。業界人士分析,這項突破將加速GaN技術在各應用領域的滲透速度,預計2028年,採用藍寶石基技術的功率元件將佔據GaN功率市場40%的份額。從更廣闊的視野來看,這不僅是一家企業的技術突破,更是中國在第三代半導體領域實現從跟跑到並跑乃至領先的重要標誌。在全球能源轉型和數位化進程加速的背景下,高效率、高功率密度的氮化鎵技術將成為推動社會永續發展的重要力量,而致能半導體此次的產業化突破,無疑為這場技術革命注入了強勁動力。(半導體材料與製程設備)
荷蘭“打劫”中企,最大真兇藏不住了
01 聞泰起舞最近,聞泰科技100%全資控股的安世半導體公司,遭遇荷蘭法院、政府“凍結”一事,鬧得沸沸揚揚,目前這事還沒完,估計還有後續。具體怎麼回事,估計很多藍鑽故事讀者關心但未必捋得清楚,我們今天這篇文章從聞泰科技這家企業講起,從頭幫大家捋一遍。聞泰科技,曾是全球領先的手機原始設計製造商(ODM),為眾多知名手機品牌提供過代工設計服務。其中最著名的產品,莫過於2013年為小米代工設計的799元紅米手機,成為銷量破億台的現象級產品。此外,三星、華為、聯想、魅族、OPPO和vivo等知名手機品牌,也都曾是它的客戶。2015年,聞泰科技的智慧型手機整體出貨量達到5950萬部,成為全球最大的智慧型手機ODM製造商,至2018年,出貨量佔據全球約20%市場份額。但自2022年起,聞泰科技的ODM業務就進入了虧損狀態,2022年至2023年,該業務淨虧損分別為4.47億元和15.69億元。2024年上半年,儘管該業務收入同比增長26.68%,達到261.2億元,但淨利潤卻大幅虧損8.5億元。原因是,ODM業務競爭愈發激烈,毛利率走低。比如2024年前三季度,聞泰科技ODM業務收入的毛利率僅為3.8%,淨虧12億元,陷入“幹得越多虧得越多”的怪圈。正是在這一背景下,聞泰科技創始人、實際控制人張學政決定轉型,進入半導體領域,至2025年5月,轉型已基本完成,ODM業務全部剝離給了立訊精密,徹底聚焦半導體主業。說起來,張學政也是個“狠人”。1975年,他出生於廣東梅州農村,大學畢業後在中興通訊做工程師。2006年,張學政揣著10萬元積蓄創立聞泰通訊。轉向半導體業務,並非張學政第一次轉型,早些年,聞泰科技還叫聞泰通訊,做的是手機主機板設計業務(IDH),曾開發出全球第一款單晶片“雙卡雙待”主機板,一度做到國內最大,後來該業務毛利從70%驟降到3%後,他才轉向ODM。所以聞泰科技逐步放棄ODM,走向半導體業務,已經是它的第二次轉型。這次轉型的具體時間起點,大致是聞泰2015年借殼上市後至2018年之間。2018年,聞泰科技做出重大轉型決定:收購安世半導體公司(Nexperia)。這是一場經典的“蛇吞象”式併購,因為當時聞泰科技的市值不足200億元,而安世的估值卻超過300億元。02 蛇吞象安世半導體出身“名門”。他脫胎於荷蘭著名的飛利浦公司。飛利浦成立於1953年,是全球最早從事半導體研發與生產的企業。2006年,飛利浦進行戰略調整,將重心轉向醫療裝置、照明等高毛利業務,將半導體部門逐步剝離出去,成立恩智浦半導體公司,安世半導體業務就是恩智普旗下的標準產品事業部。2016年,高通以380億美元發起對恩智浦的收購,但為了規避全球反壟斷審查,恩智普需要剝離標準產品事業部,於是2017年,標準產品事業部全部資產打包成為了安世半導體公司。也就是在這個節骨眼,正準備轉型的聞泰科技,抓住機會,發起對安世半導體公司的收購。收購涉及的總金額高達338億人民幣,是當時中國半導體行業規模最大的跨境併購案。整個過程分三個主要階段,歷時兩年多,其複雜程度和交易規模都是近年來罕見的。第一階段,是2018年,聞泰牽頭組建聯合體,通過激烈競拍,以114.35億元的價格成功收購關鍵基金份額,從而間接持有安世約33.66%權益。第二階段,聞泰啟動大規模資產重組,通過“發行股份+支付現金”的方式,向多個基金持有人收購安世的剩餘主要股權,至2019年12月,獲得安世74.45%的權益,取得控制權。第三階段,進入2020年9月,聞泰繼續推進收購剩餘少數股權,最終將持股比例提升100%,實現全面控股。為了完成這筆巨額收購,聞泰動用了銀行併購貸款、關聯方借款和股權融資等多種融資工具,是一次極其冒險的資本操作,當然,決心、魄力之大也由此可見一斑。事實證明,聞泰這次破釜沉舟般的收購、轉型,又一次獲得了巨大的成功,半導體業務很快成為新的“現金奶牛”。不過有個問題,既然半導體業務那麼賺錢,荷蘭那邊又怎麼會輕易放手呢?03 不上進業務我們前面說過,安世半導體之所以被出售,一個主要原因是它的“娘家”恩智浦“嫁人”時需要應對反壟斷。但就算如此吧,如果它真的那麼“香”,恩智浦又怎麼捨得放手?真相是,安世半導體在恩智浦手裡,還真不一定能賺錢,至少賺不了大錢。作為一家總部位於荷蘭的公司,安世在歐洲、亞洲和美國共有 12500 多名員工。主要業務,是製造、設計應用於汽車、工業、移動和消費等多個領域的半導體器件,幾乎可為世界上所有電子產品提供晶片,客戶有華為、蘋果、三星、微軟、華碩、博世和聯想,以及大眾、寶馬、奔馳、通用和福特等歐美汽車公司和中國一眾新能源汽車公司。安世主營業務是成熟製程晶片,包含功率晶片、邏輯晶片、二極體等,有的售價只要幾分錢。比如控制車載充電機、汽車雨刷器、車窗門鎖、安全氣囊和LED大燈驅動之類的晶片。這類晶片,對於現代晶片製造工藝而言,沒什麼技術難度。但安世作為一家老牌半導體公司的一部分,贏在產品質量穩定從而獲得了大量穩定的客戶資源。尤其像汽車晶片,需要一系列車規認證(如 AECQ100 、Q101),晶片工廠要通過16949認證才能生產,而新企業要掛牌一年以上才能申請16949稽核,部分客戶針對工廠可能還有特殊的要求(比如VDA6.3)。這麼一套流程下來,光認證流程至少也得1年以上,而所有車規級證書都拿到了,從試樣到量產,完整流程需要2-3年。安世也正是靠著汽車合規性,實際取得半壟斷地位。所以它如果一旦斷供,長期由它供給晶片的車企一時半會還真不知道從那找來質量足夠穩定、產量足夠豐富的平替。而車企如果因為缺芯停產,那將造成災難性的損失。——聞泰之所以花巨資收購安世,其實主要也是看重它的這一優勢。儘管如此,在被聞泰收購之前,安世還是不怎麼賺錢。原因是,分立器件、邏輯器件及功率晶片等基礎半導體產品,雖然應用廣泛,但毛利率相對較低,通常在25%-35%之間。2016年,安世年營收約14億歐元,但產能利用率僅60%,明顯產能過剩,它70%的客戶在歐洲,而歐洲車企,我們也都知道,本身增長就相對緩慢,甚至半死不活。所以在出售之前,安世這塊業務,被恩智浦視為“成績穩定但不上進”的業務部門——而這也是它被賣掉的核心原因。既然安世在恩智浦手裡不怎麼賺錢,那聞泰又憑什麼能讓安世成為“現金奶牛”的呢?04 煥發新生根據公開財報,聞泰收購安世後,實現了雙贏。2023年和2024年,安世營收分別達到21.5億美元、20.6億美元,並在2024年實現市場份額的逆勢增長,從8.9%提升至9.7%。2025年上半年,聞泰還沒有徹底剝離ODM業務,整體利潤為4.74億元,安世半導體同期淨利潤為12.6億元。所以如果沒有安世半導體,聞泰上半年實際是虧損的。而在聞泰的支援下,安世也上了一個新的台階,研發投入持續加大,研發費用從2019年的1.12億歐元增至2024年的2.84億歐元,增幅達154%,新增了近千項全球專利。特別是為了順應全球電氣化、綠色能源的趨勢,在碳化矽(SiC)和氮化鎵(GaN)等第三代寬禁帶半導體前沿領域,聞泰領導安世進行了大量投資。聞泰還為安世提供了充足的資金支援,幫助公司還清了前期債務。至2024年10月,安世半導體已實現“零負債”運行,這在重資產的半導體行業極為罕見。而有了聞泰支援,安世各項業務全球排名也有明顯提升:在全球功率分立器件公司中排名從2019年的第11名躍升至2024年的全球第3名;小訊號二極體和電晶體出貨量全球第一;邏輯晶片市場份額提升至全球第二。為什麼安世賣給聞泰後,取得了如此快速的增長呢?秘密就在於中國市場。資料顯示,安世中國區收入佔比從2020年約25%提升至2025年的49.29%。這主要得益於最近幾年中國新能源汽車的高速增長,以及由此帶來的對於車規晶片的需求增長。也是得益於中國市場,安世產能利用率從60%提升至95%以上,車規級晶片月產能達80萬片,支撐全球15%的需求。此外,安世被聞泰收購後,毛利率從25%左右大幅提升至37.47%-37.89%。為什麼有這樣的提升呢?秘密依然是中國。安世被聞泰收購後,產業佈局大致是這樣的:在歐洲有兩家晶圓廠,分別位於德國和英國,前者用6吋晶圓生產溝槽型電晶體,後者是混線生產二極體——說實話,都屬於落後產能,在國內可能都過不了審批。而晶片的封測則主要放在廣東省東莞市黃江鎮的一家工廠,這家工廠現有僱員4000人、佔地面積約為100000平米,佔了安世60-70%的封測產能,其餘封測產能,一部分放在了馬來西亞芙蓉工廠(約佔25%),一部分放在了菲律賓卡布堯工廠(約佔15%)。現在,雲南昆明也依託當地的水電資源優勢,正準備承接部分封測產能。此外,江蘇無錫、上海均建設了半導體生產基地,其中無錫主攻功率半導體晶片的研發和製造,引進了全球最先進的12英吋晶圓生產線,上海臨港建設的也是12英吋晶圓廠,一期規劃產能為每月3萬片12英吋晶圓,目前產能為每月2萬片,預計2025年底滿產。這樣一來,安世半導體大致就形成了“歐洲研發+中國製造+全球交付”的戰略佈局,70%-80%的產能已轉移到中國國內,其中東莞封測基地承擔全球約70%的出貨。在中國生產製造,有什麼好處呢?首先離需求最旺盛的中國新能源車企近。安世以前主要做Tier2(二級供應商),產品一般不直接交給整車車廠(比如比亞迪),而是整合在Tier1(比如博世),現在離車企近,對接方便,省了中間環節。當然,晶片都在國內生產出來的話,又主要在國內銷售,自然也省了海運費用。其次,國內便宜的能源優勢、基礎設施,也為生產大幅降低了成本。比如昆明依託當地的水電資源優勢,可把生產用電成本壓到了歐洲工廠的三分之一——現在國內近半數新能源汽車廠商的功率器件訂單都從這裡出貨。再比如安世無錫基地,引進了全球最先進的12英吋晶圓生產線,投產不到兩年,產能利用率超92%,生產的晶片比歐洲工廠能耗降低15%。相對而言,現在歐洲那邊的電價、能源價格,可不是一般的貴。再有,原材料和原材料採購也變便宜了。安世將供應鏈向國產化傾斜,原材料採購周期從原來的3個月縮短到15天。在無錫基地周邊50公里範圍內,就能找到晶片所需的矽材料、光刻膠、封裝基板等供應商,關鍵還比歐洲便宜。這主要得益於中國全產業鏈、產能聚集的優勢,全球獨一份。至於人工成本,以及工人的素質,不用說,中國的工人綜合下來比其他地方要好太多了。總之,正是依靠中國產能、中國市場,使得聞泰科技和安世半導體的結合,達到了“1+1>2”、互利共贏的效果,可謂天作之合。張學政當年執意帶著聞泰轉型至半導體,相信他也是看準了中國新能源汽車的潛力,看準了中國無雙的工業製造能力。他是人精,不會做虧本買賣的。不過就在形勢一片大好之際,有人不舒服了,萬蟻撓心。05 明搶安世半導體雖然被聞泰科技全資收購,但總部註冊地依然在荷蘭,而且最關鍵的是,也沒有替換掉荷蘭總部的核心管理層。本來,聞泰作為安世半導體的全資股東,在法律上有權註銷荷蘭總部,當然也有權替換掉任何想替換掉的核心管理層。沒有註銷荷蘭總部,或者將總部遷移至中國,這點倒是可以理解。原因是,安世的主要客戶就在歐洲。考慮到稅務、融資、市場,以及安世核心技術專利註冊地主要在歐洲,甚至從規避地緣政治風險、監管審查風險角度考慮,將總部留在荷蘭,都是優選。何況,真要註銷荷蘭總部公司,需要依據荷蘭法律而行,但荷蘭法院、行政部門乃至工會,可不一定能爽快答應,因此保留不動,也能省去很多麻煩。但比較難以理解的,是聞泰全資收購安世後,居然也沒有及時更換核心管理層,沒有將完全聽命於己的人安排進去。按理來說,全資收購,當然是想“完全擁有”,原來的管理層與自己都彼此不瞭解,怎麼能放心啟用呢?結果,就是這樣一個疏忽,留下了荷蘭這邊“打劫”的空子。聞泰收購安世後,雖然張學政出任CEO,但核心管理層仍然由外籍高管把持,包括首席法務官Ruben Lichtenberg、首席財務官Stefan Tilger和首席營運官Achim Kempe等關鍵職位,中方僅新任命了首席事務官沈新佳、戰略高級總監楊沐和全球人力資源高級總監莊偉。而這次“安世之亂”,正是這三名外籍高管作亂。由此可見,儘管安世在聞泰的管理之下在財務上表現優異,但深層次的文化整合和組織融合顯然不夠到位。簡單來說,安世荷蘭總部的那些外籍高管,並沒有從心理和文化上完全接受安世作為一家中資所有公司的現實,說句不好聽的,他們還是太把美國當“爹”了。自2018年以來,美國將半導體產業視為與中國進行戰略競爭的關鍵領域,通過各種手段遏制中國的發展。全球半導體供應鏈,也在美國的威逼之下被迫面臨選邊站隊的壓力。荷蘭作為全球光刻機巨頭ASML的所在地,自然成為這場博弈的前沿陣地。在此之前,美國為了阻止中國獲得最先進的光刻機,荷蘭ASML已經站了一次隊。聞泰作為非尖端技術晶片供應商,原本不在美國製裁的企業清單之內。但隨著中美貿易戰不斷深入,2024年12月,聞泰也被美國列入實體制裁清單,限制其獲得美國技術。不過這個時候,該限制並未直接適用於其在荷蘭的子公司安世。直到2025年9月29日,美國商務部工業與安全域(BIS)正式發佈"50%穿透規則",該規則規定,被列入美國製裁清單的企業,其持股50%及以上的子公司也將受制裁。這一規定,將原本約700-800家受制裁中國實體,一下增至數千家,影響範圍至少擴大了3-5倍。也正是美國的這一規定,讓安世荷蘭公司幾個沒有及時更換的外籍管理層,以“合規”為名向荷蘭法院提起訴訟,要求母公司聞泰科技對安世的持股比例降至50%以下,從而使安世能夠規避美國的管制。這種高管通過訴諸法律、政治手段強行剝奪股東權益的事,本就夠離譜,而更離譜的是荷蘭法院還支援了這幾個高管的訴求,說有“有充分理由懷疑管理不善”,下令立即暫停聞泰創始人張學政的安世CEO職務。緊接著,荷蘭政府經濟事務與氣候政策部,也援引一部制定於冷戰時期(1952年)且從未被使用過的法律——《商品供應法》,摻和進來,號稱為“防止安世生產的商品在緊急情況下變得不可用”,從而保護荷蘭和歐洲的經濟安全與技術主權,宣佈對安世及其遍佈全球的30個法律主體實施為期一年的營運凍結,禁止公司對資產、智慧財產權、業務營運和關鍵人員進行任何調整,除非獲得荷蘭政府的明確許可。這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這不就是明搶嗎?其中有幾個細節頗為耐人尋味。《商品供應法》不僅是一部老掉牙的法律,更重要的是它一般只適用於戰爭狀態,或者至少是極其特殊的緊急狀態之下,而且由於太老了,為了利用這部法律,涉及安世相關的半導體類目商品是他們臨時加進去的。所以有評論說,荷蘭這麼幹,對於中國而言,實際就是一次“經濟戰爭入侵”。06 草台成員荷蘭主導這次凍結行動的,主要是荷蘭經濟事務與氣候政策部部長文森特·卡雷曼斯。這哥們至今還非常強硬,認為自己做得沒錯。他還嘴硬,說做出這一決定沒有受到美國影響,而是自主行動,是為了荷蘭和歐洲的利益。但一份荷蘭法院披露的檔案打了他的臉。該檔案顯示,美國官員曾向荷蘭方面明確表示,安世的中國CEO張學政“必須被替換”——這是安世獲得美國實體清單規則豁免的前提條件。所以荷蘭政府行動,如果不是美國直接授意的,那還會是誰呢?卡雷曼斯年僅38歲,工商管理出身,政治經驗非常有限。2024年7月他才首次進入內閣,最初擔任“青年、預防與健康”國務秘書,那是一個相對邊緣的職位。2025年6月,他倉促升任看守內閣的經濟事務部長,而且他是9月30日代表荷蘭政府實施凍結安世的行動的,而他在看守政府的任期僅到2025年10月29日。所以時間上算,他的這一舉措足夠他露臉,向美國表忠心,卻不需要負任何責任。早在2025年6月,荷蘭就曾經歷過一場深刻的政治危機,幾個右翼政黨組建的聯合政府因為在移民政策上有分歧而分家、垮台了,所以荷蘭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個正式政府(新的大選已在10月29日舉行,新的內閣名單將於10月7日公佈),只弄了一個臨時的看守政府。而這個看守政府內閣,還在2025年8月,因為以色列政策鬧不和,經歷“二次地震”,包括外交部長費爾德坎、新社會契約黨(NSC)的所有部長和國務秘書集體辭職,搞得只剩下兩個只在議會中佔有32個席位(總共有225個議席)的政黨撐著。所以包括卡雷曼斯在內,其實在聞泰遭凍結之際的整個荷蘭看守政府,都可以說是個名副其實的“草台成員”。安世荷蘭總部的幾個外籍高管、荷蘭的法院、荷蘭政府,之所以聯合起來“搶劫”,核心動機當然還是為了自身利益,至少保住安世半導體荷蘭境內僱員的飯碗。只不過,他們的做法,是完全基於美方的壓力,認為服從美方才能換取最大利益,而得罪中方的代價要小很多,甚至沒有。這次事件之中,荷蘭政府援引《商品供應法》凍結安世荷蘭公司的資產後,強制將其99%的股權交由第三方託管,將聞泰的持股比例強制降至1%,同時聲明,聞泰科技作為股東的經濟收益權(包括分紅權)不受影響。荷蘭這麼幹的目的,一方面是規避美國的制裁,一方面又好像在安撫中方,以達到維持安世的正常運轉的目的,從而保證安世荷蘭公司員工飯碗。但荷蘭臨時政府似乎沒想過的一件事,是美國的終極目的是打壓中國,它今天可以出一個50%股權的穿透規則,明天就可能降至25%,大後天又可能說只要有中國高管就要受制裁。當然,荷蘭更錯判的一件事,是它遵循的“唯最強者馬首是瞻”的叢林法則的代價,最終往往都是最弱者買單,而在中美荷三方博弈中,誰最弱呢?07 代價面對荷蘭這邊的“明火執仗”,聞泰科技很快就做出了反應,拒絕承認荷蘭政府的一切干預,同時尋求中國政府支援。而中國政府也很快就採取了極為精準有力的反制措施,10月4日,中國商務部宣佈,禁止安世半導體在中國境內的子公司及分包商出口特定的元器件和成品。這一措施的關鍵在於,安世中國佔據了其70%以上的產能,一旦禁止出口,安世約佔全球市場份額的40%左右的車規級功率器件、封裝晶片,將暫時斷供,包括寶馬、豐田、大眾和奔馳在內的歐美客戶,將很快陷入無芯可用的境地,全球汽車生產線可能在“數周內”因關鍵零部件斷供而停擺。其原因我們在前面說過,這並非車規級晶片技術製造難度大,而在於它的認證周期長,往往長達2-3年,所以短期內很難找到替代供應商。這樣一來,壓力很快就會傳導至一眾車企,尤其是安世的主要客戶——歐洲車企。而主要責任在荷方這邊。果不其然,中國反制措施出台後,德國汽車工業協會警告稱,若供應持續中斷,歐洲汽車業可能面臨停產風險,潛在損失超過200億歐元。而目前確定因缺芯停擺或減產的整車汽車公司包括本田汽車墨西哥塞拉亞工廠、加拿大安大略省阿里斯頓工廠,還有大眾汽車德國沃爾夫斯堡工廠、寶馬和奔馳的新能源生產線都一度或正陷入停產。所以現在,不僅是聞泰科技正在聘請法律團隊準備對荷蘭政府發起訴訟,就連福特汽車、德國一眾車企,以及德國汽車工業協會(VDA)、歐洲汽車製造商協會都紛紛表達不滿,尤其德國汽車工業協會,明確表示將向荷蘭政府發起索賠訴訟。這樣的一個結果,荷蘭臨時看守政府,多半是未曾充分評估的。2025年10月19日左右,安世中國子公司正式恢復向國內分銷商供應半導體晶片,這一恢復僅限於中國境內市場,且所有交易必須採用人民幣結算。2025年11月1日,中國商務部新聞發言人表示,將綜合考慮企業實際情況,對符合條件的出口予以豁免。這一表態是在中美領導人會談後作出的,被視為雙方達成的"貿易休戰"的一部分。這意味著,荷蘭政府搶走的荷蘭安世總部,被完全架空,搶走的只是寂寞。最近有消息稱,德國大眾已經找到貨源,但具體貨源它沒有公佈,但大機率是安世中國。所以未來,即使荷蘭政府撤銷了相關措施,恢復了聞泰科技權益,但由於失去了信任,荷蘭安世的外籍高管、以及一眾荷蘭籍僱員能否保住飯碗,怕是個大疑問了。而且,安世中國的獨立性肯定會越來越強。饒是如此,荷蘭政府整個一偷雞不成蝕把米。結語在近代史上,荷蘭是一個非常有份量的國家,17世紀,由於發達的造船業,曾被譽為"海上馬車伕"。而荷蘭東印度公司,也被公認為是世界上第一家股份制跨國公司,壟斷亞洲貿易長達兩百年。由於貿易做得好,阿姆斯特丹還成立了歐洲最早的證券交易所,荷蘭盾一度像今天的美元一樣成為國際貨幣。不過荷蘭的黃金時代定格在了17世紀之前,其地位被英國取而代之,接著又被取代英國的美國欺負。比如,在北美建立的新尼德蘭殖民地(包括現在的紐約市、紐約州、紐澤西州和康涅狄格州地區),就被英國人搶走了。1622、1633年由於騷擾中國的澎湖、料羅灣,荷蘭被明朝暴揍,一度被迫繳納“保護費”。荷蘭曾殖民台灣38年,但1661-1662年又被鄭成功擊敗。二戰時,希特勒僅用了5天就拿下荷蘭本土,而荷蘭控制的印尼則被日本搶走。冷戰年代,荷蘭加入美國領導的聯合國軍,參加過朝鮮戰爭,結果在橫城地區的一場戰役中,20分鐘內,被中國志願軍打得潰不成軍,戰死800人。但是話說回來,雖然打仗不怎麼樣,但荷蘭確屬老牌貿易大國,這點毋庸置疑。一直到今天,一個僅有1700萬人口的國家,居然擁有12家世界五百強企業,比如殼牌石油公司,還有Stellantis汽車製造商,旗下擁有Jeep 、瑪莎拉蒂、標緻和雪鐵龍等知名品牌,更不用說飛利浦、阿斯麥爾(ASML)之類的名企了。截至2025年,荷蘭人均GDP為6.2萬美元,在歐盟排名第4位,僅次於盧森堡、愛爾蘭和丹麥,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國家之一。所以至少從近代史來看,荷蘭都不像是那種善於跟人打鬥的國家,安安靜靜做貿易搞經濟比較合適。早些年它作為“海上馬車伕”,其原因也在於他們家造的船叫"大肚船",裝的貨物多,造價還便宜,關鍵不裝任何火炮——這在過去西方的遠洋貿易中屬首創,以前的船隻不裝火炮,相當於找死,可荷蘭人為了賺錢不怕死。荷蘭不善於打鬥,但又偏偏喜歡衝到中美眼下激烈競爭的陣前,這就很讓人費解。而且作為一個老牌貿易帝國,其實是最需要講規則的,沒有規則就是叢林,而一旦叢林了,就看誰的拳頭硬了,可荷蘭的拳頭偏偏最不硬,有什麼理由做那“出頭鳥”呢?夾在中美之間的小國有很多,明裡暗裡糊弄一下也就過去了,充當“出頭鳥”當然是最不明智的選擇。像這次美國搞的50%股權的穿透原則,荷蘭跟著美國鬧,本以為能撈點好處,結果隨著中美領袖的見面,這一原則說暫停就暫停了,留下荷蘭獨自風中凌亂、裡外不是人。還有一點,我覺得也是荷蘭許多政客沒有意識到的,是安世半導體這家公司,過去之所以賣給中國公司,其核心原因我們前面說過,就在於它在荷蘭或整個歐洲公司手裡,都未必能賺錢,只有依託中國市場、中國製造業環境的中國公司,才能讓它發揮出最大效能,讓它起死回生。——這已經足夠說明,真正的實力一方到底是誰。所以就算要從實力的角度出發,要叢林法則,要搞誰強就靠誰,那也不應該一頭載入美國那邊吧?這次中美領袖會面,會面之前,兩國還各種相互制裁,但見面之後,川普似乎就立馬變“老實”了,不僅大讚這次會面成果超出預期,還前所未有地使用了美國政客很久沒用過的“G2”一詞。為什麼會這樣呢?是川普突然轉變了嗎?當然不是。簡單來說,大國實力到那份上了,你認也罷,不認也罷,它就在那,已成事實,你橫也好,硬剛也成,清風拂山岡,明月照大江。 (藍鑽故事)
英特爾 - 陳立武的手術刀 川普的輸血袋與IFS那不得不說的未來
英特爾2025Q3財報終於轉虧為盈,這份財報給出了從陳立武上台以來各種自救舉措以及政府各種政策支援的階段性成果。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就像一輛曾經在高速公路上狂飆的巨型卡車,這幾年不小心開進了泥潭裡,輪子陷在那兒空轉,濺得自己一身泥,引擎還發出讓人揪心的轟鳴聲,旁邊的人呢,看著乾著急,有的人想辦法找拖車來拉,有的人在旁邊指指點點說這車本來就設計有問題。說實話,作為一個從業二十年的老觀眾,心情是五味雜陳。今天這篇文章,咱們就試著來說清楚英特爾的現在和未來,咱們得把它過去怎麼輝煌、怎麼失速、新來的司機陳立武怎麼操作、還有路政部門(川普政府)怎麼過來幫忙,這一大堆事情都得捋清楚。最後在回到最根本的問題上:這輛卡車,到底是要把那個沉重無比、還不斷漏油的拖掛車廂(IFS代工業務)給卸掉輕裝上陣,還是說咬咬牙,花天價把車廂也修好,指望它以後能賺大錢?這是一個戰略性的抉擇,也是決定英特爾是重返榮光還是繼續沉淪的關鍵。一份用“特效”修飾過的成績單2025年10月底,英特爾發佈了它的第三季度財報。單從紙面上的數字來看,這絕對是一份能讓股東們歡呼雀躍的成績單,盤後股價一度大漲逾8%就是明證。咱們來看看具體資料:營收:137億美元,同比增長3%,比第二季的129億高出8億,略高於市場預期的132億美元。結束了連續幾個季度的下滑,算是穩住了基本盤。· 淨利潤:41億美元!這個數字非常嚇人,因為去年同期是虧損166億美元的巨坑。這一來一回,等於是改善了超過210億美元的利潤表,堪稱驚天大逆轉。· 毛利率:GAAP口徑下是38.2%,Non-GAAP口徑下是40.0%。相比於去年同期的慘不忍睹,提升了超過20個百分點,這意味著賣東西更“賺錢”了。· 每股收益(EPS):GAAP口徑下是0.90美元,Non-GAAP是0.23美元,都遠超市場預期。新任CEO陳立武簡直是神醫下凡,藥到病除,但咱們還是得扒開這些數字看看成分是什麼。Q3的41億美元淨利潤,最大的貢獻來源是啥?是出售了Altera(可程式設計晶片部門)51%的股權,這筆交易帶來了54億美元的一次性收益。如果扣除這筆收入,英特爾還是虧損13億。但實際上英特爾Q3扣非利潤是10億,實打實的轉虧為盈,對比25財年Q1虧損8億,Q2虧損26億,Q3的轉虧為盈,除了賣Altera還有陳立武大刀闊斧縮減開支的收益的功勞。換句話說,如果剔除掉這種“賣家當”得來的橫財,英特爾核心業務的經營利潤並沒有看起來那麼光鮮。對於英特爾後續是否能真正站穩損益平衡之上,只能說現在從ICU出來轉普通病房,事否能康復出院還是得在未來幾個季度持續觀察。英特爾對第四季度的指引是一個很重要的訊號,營收128~138億,與Q3的137億似乎有可能會出現環比下降的情況。Q4利潤受Altera剝離的影響,整體會有微幅虧損,但扣非預計會有微幅盈利,也就是說Q4大概是損益兩平,比Q3扣除賣Altera的扣非還有10億還要差不少。營收的不增長以及還在虧損線上掙扎,讓市場無法有效判斷英特爾到底是否真正走出泥潭。從各事業部們來看,能有更清晰的脈絡。Q1 各部門營收,CCG:76億(yoy-8%),DCAI:41億(yoy8%),IFS:47億(yoy7%),其他9億(yoy47%)Q2 各部門營收,CCG:79億(yoy0.8%),DCAI:39億(yoy4%),IFS:44億(yoy3%),其他11億Q3 各部門營收,CCG:85億(yoy5%),DCAI:41億(yoy-1%),IFS:42億(yoy-2%),其他10億(yoy47%)英特爾各部門營收的總和一直會高於季度總營收,主要原因是總營收有各部門內部交易的抵消處理,所以未抵銷前的業績更有參考意義。比如IFS內部客戶長期佔比超95%以上,內部交易這部分會被抵銷,以免重複計算,剛剛公佈的Q3財報,IFS營收為42億美元,但外部客戶收入卻只有800萬美元。從各部門營收來看,今年三季度,CCG保持穩定,DCAI也沒有啥增長,基本符合英特爾在AI時代只能固守傳統CPU的敘事,這兩個部門雖然營收增長遲滯,卻都貢獻了非常穩定的利潤。反觀IFS,去年營收167億,全年虧損在100億左右,2025年預計全年178億左右,虧損預計縮小至80億上下。即便18A在Q3已經從MPW(試產)進入HVM(大規模量產),還是止不住Q3 IFS的大幅虧損,Q4 IFS將有大量晶片交付給CCG產生營收,CCG在年底正式銷售Pnather Lake晶片陸續計入營收,也就是說Q4之後,IFS虧損才能有點改善。以英特爾現有產能來看,18A在Q4將交付4~5萬片,每片跟同水平的台積電N3價格一樣的話,IFS將有8~10億的營收。由於目前18A良率只有一半多點左右,且CCG對IFS雖然名義是以Wafer報價,但18A這種新製程前期低量率時期,更多會以good die來計價,或者雙方約定一定的良率,低於約定良率由IFS承受。再加上這兩年英特爾一直調低的資本支出,18A的產能只有20k,所以18A製程對IFS的業績貢獻有限,想要獲利更是困難。如第三季法說會,英特爾預計2027年IFS才能損益兩平,這也是筆者判斷最好的狀態,想要有不錯的利潤就別想了,才20k產能的18A,天花板就這樣了,未來兩三年的目標就是不虧錢。IFS真要有利潤的好轉,非常確定要在下一代的14A實現追平或者反超,而不是在18A,18A只是向市場以及美國政府表示,我還能行,繼續支援我的一個過程節點。所以18A就是試水,試水成功才有資金去研發去投入產能建設,要知道此時此刻正創造營收的18A是三年就開始建設的產能,所以此時此刻18A即便成功,想要追加擴產也必須等三年以後,半導體行業的這個基本邏輯,大家一定要建立起來。這就是為何我會提出18A的天花板就是這樣了,2年後能損益兩平是最好的狀態,18A現在必須取得成功,才會有下一步,讓市場跟政府有信心才能拿到錢,在此時此刻去建構三年以後需要的產能,而三年以後必然不會是18A而是下一代的14A。所以18A只是試水得第一步,扭轉乾坤就必須交給下一代的14A。如此一來那也是三年至四年以後的故事了。但我們說的一切,都是基於18A成功的前提,18A是否成功我們還沒討論,成功機率又有多大呢?很可惜,18A是英特爾IFS能否續存的救命稻草,但不是英特爾改變行業地位的利器,因為18A並不先進,從任何指標上看,都只有台積電N3的水平。我們要知道Foundry這個行業的特性就是 winner take all贏家通吃,技術領先者基本可以通吃全部,因為注重性能的旗艦晶片沒有任何一個fabless會考慮技術落後一代的製程,再便宜也不會考慮。除非這個晶片並非注重性能的旗艦晶片,也就是說只有不需要頂級製程的晶片會考慮技術不領先的廠家,也就是落後兩三代的製程有三家能做,大家可以拼價格去搶單,以綜合性價比去考量。可是落後兩三代的製程,ASP單價遠低於最先進製程,且量級也很少,即便有訂單也貢獻不了多少營收,比如微軟把一些10nm的單子給了英特爾,這些非關鍵的晶片數量少,單價又低,對想要扭轉戰局的英特爾幾乎沒有幫助。所以目前落後一代以上的英特爾想要起死回生,不是靠把名字改成18A讓市場誤以為他可以與台積電N2相比,而是必須要真正電晶體密度與PPA提升到與競爭對手同一水平,才有扭轉的機會。因為真正給英特爾下單的fabless跟只看製程名稱去瞎分析的機構分析師完全不同,fabless決定下單給那家foundry全看具體資料,而非廠家自己取的工藝名稱。另外,這個季度英特爾的現金流得到了極大的改善,帳上現金和短期投資達到了309億美元。錢從那兒來的?主要是外部輸血 從美國政府CHIPS法案那裡拿到了57億美元的加速資金。 從軟銀集團那裡獲得了20億美元的投資。 出售Mobileye的股份獲得了9億美元。 即將從輝達那裡獲得50億美元的投資(預計Q4末完成)。所以,這份英特爾Q3財報的真實面貌是:核心業務有輕微好轉的跡象,但整體的亮眼表現主要依賴於資產處置和政府及產業資本的巨額輸血。尤其是資料中心與人工智慧(DCAI)部門營收還同比微降1%,說明在最關鍵的伺服器戰場,英特爾依然面臨AMD的強力擠壓。而晶圓代工業務(IFS)繼續虧損23億美元,依然是最大的拖累。總的來說,這份財報給予一個中性偏上的評價是合適的。它證明了陳立武的急救措施(止血、輸血)是有效的,為英特爾爭取到了寶貴的喘息時間。但距離“全面康復”,還差得很遠。輝煌、迷失與掙扎——一部縮略的英特爾興衰史要理解英特爾為什麼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咱們得簡單回顧一下它的歷史。曾經的英特爾是多麼不可一世!憑藉著x86架構和與微軟結成的Wintel聯盟,它統治了整個PC時代,是摩爾定律最堅定的執行者和最大受益者。他就是那個時代Winner take all 的 winner 。由於英特爾堅持IDM,堅持最好的製程只給自己用,所以給了台積電為代表的foundry一個巨大發展空間,因為市場所有fabless都夢想擁有最好的製程去代工他們的晶片。英特爾是典型的IDM模式,從晶片設計、製造到封測,一條龍全自己幹,而且製造工藝領先全球對手一代以上。可以說,它是躺在專利牆和技術壁壘上賺大錢。但是,長期的壟斷地位帶來了僵化和路徑依賴。當移動網際網路的浪潮憑藉ARM架構席捲而來時,英特爾反應遲鈍,始終沒能在手機晶片領域站穩腳跟,錯過了整整一個時代。更要命的是,它的看家本領——晶片製造,也開始出問題了。英特爾一直堅信只要保持唯一的摩爾定律領先者地位,就能維持產品的競爭力,事實上也確實如此,不論以前的英特爾或者現在的台積電,他們成為王者的唯一要素就是成為唯一的摩爾定律領先者,不能共同領先,必須是唯一領先。只要佔據摩爾定律領先地位就是通吃一切的winner。四十年前到現在的產業發展完全遵循筆者這個論述,不曾改變過分豪。從10nm製程節點開始,英特爾的技術研發就遇到了巨大的瓶頸,良率上不去,量產時間一拖再拖,這就是廣為人知的“擠牙膏”時代。與此同時,它的老對手台積電卻一路高歌猛進,製程工藝從7nm、5nm、3nm有條不紊地迭代,而且良率和產能都爬升得很快。此消彼長之下,英特爾的製造優勢蕩然無存,反而成了劣勢。產品競爭力下降,AMD趁機利用台積電的先進工藝,在PC和伺服器市場大口蠶食英特爾的份額。AI浪潮起來後,輝達又成了最大的贏家。英特爾就這樣陷入了一個惡性循環:製程落後->產品落後 -> 市場份額和營收下滑 -> 沒錢投資先進製程 -> 工藝進一步落後 -> 產品更加缺乏競爭力。前CEO帕特·基辛格上任後,提出了雄心勃勃的IDM 2.0戰略,想要重振製造雄風,甚至開放代工服務。但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代工業務需要天文數字的資本開支,而且客戶憑什麼相信一個工藝落後、同時還是自己競爭對手的公司呢?所以IFS業務從誕生那天起就是個賠錢貨,不斷地消耗著集團的現金流。陳立武的“外科手術”和川普的“政治經濟學”就在英特爾深陷泥潭之際,2025年3月,董事會請來了業內老兵陳立武掌舵。陳立武的背景還行,雖然備有晶片製造背景,但他是前EDA巨頭Cadence的CEO,也是中芯國際的創始股東,著名的風險投資人,對資本運作和產業戰略極其熟稔。他上台後,進行了一系列堪稱“外科手術式”的改革:1. 大規模裁員與成本削減:全球裁員約15%,精簡管理層級。這是直接而痛苦的止血措施。2. 戰略收縮與聚焦:暫停了非核心業務的擴張,如俄亥俄州新廠項目大幅延遲,將有限的資源優先保障高利潤產品(如伺服器CPU)的供應。這是一種務實的生存策略。但耗資巨大的新工廠暫停就意為著未來製程上的追趕更困難,這是一個無解的死循環,很可惜fab投入太過巨大,現在的英特爾只能先搞定20K如此微小的18A產能,再視18A的市場反饋再決定是否繼續投入。英特爾無法像台積電一般,在沒有任何訂單的情況下,提前3年投入鉅資建設龐大的先進製程產能,一個fab的建設需要三年以上,所有看半導體產業的從業者一定要建立好這個邏輯,讓他成為你思考產業的基本常識。這代表,如果你在此使此刻沒有投入鉅資,三年以後你將什麼都沒有。最為一個追趕者,英特爾能像台積電在情況未明的時候,花一千億美元去蓋工廠嗎?如果做不到就不要談追趕了,因為現在所有結果在三年之前就已經決定,不是去年更不是上個月。總而言之,戰略收縮與聚焦是現在的英特爾必須做的,但也宣告了未來發展天花板受限。3. 引入巨額外部資本:這是陳立武最厲害的地方,他充分利用了美國政府的戰略焦慮和自身人脈,短時間內為英特爾拉來了天量輸血:美國政府入股:2025年8月,美國政府投資89億美元,獲得約10%股權,成為最大單一股東。這是明確的國家力量下場。軟銀也投了20億美元。2025年9月,輝達宣佈投資50億美元入股,獲得約4%股權。這個極具象徵意義,昔日的對手成了救星。這正是市場對英特爾未來看法最積極的點,也是英特爾股價上漲到30以上的主因。這一切發生在川普重返白宮的背景下。川普政府的戰略意圖非常清晰:美國必須保有本土先進的晶片製造能力,不能過度依賴亞洲(台積電、三星)。英特爾是美國唯一的希望,於是動用政治力量,推動了一系列“救英特爾”的舉措,甚至市場傳聞施壓台積電等公司參與合作。這是一場典型的政治驅動的產業救援。美國政府入股得到政治背書,是英特爾起死回生的第一步,所以今年以來他們高調的宣佈18A的各種處理程序,向政府釋放救我是值得的,我還有機會東山再起。美國政府的投資讓市場對英特爾出現改觀,尤其是中系資金看到了英特爾光明的未來,因為中系投資者骨子裡認可大政府邏輯,認為大政府的行政手段比市場更有作用,再加上中系投資者一直對半導體製程有很大的執念。殊不知fabless在這三十年裡早被證明是最成功的模式,反而大家一直關注的Foundry這種只有一個贏家也早被認為不是好生意的行業被追捧,這種把晶片製造人為拔高的認知,筆者認為跟分析師看了多久半導體行業有關,隨著時間的增長,看過多個半導體周期,必然會有不同的見解。所以市場大部分人認為,英特爾在美國政府堅決不放棄晶片製造的重點支援下將重振英特爾晶片製造的榮光,因為政府會不斷支援。再加上陳立武縮減開支的舉措成功帶來久違不見的盈利,而且在產業中各種合縱連橫,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輝達的入股。輝達的入股可不只是增加現金流這麼簡單,他有更大的戰略意義,也說明了英特爾放下老大哥的身段,願意委身在輝達AI強大的生態之下,只能去分點CPU業務的無奈。要知道英特爾一直都是制定規則建立生態的老大哥,即便之前風雨飄搖,他還是保持高高在上的姿態,在AI時代來臨後,幾輪嘗試後,英特爾確定自己不再是大哥,立馬放下身段,這一點值得讚許。與輝達合作是未來最大賣點,DCAI部門透過Nvlink fusion獲得進入年規模300億美元的AI CPU市場的資格,CCG部門也可以夠過 x86 + RTX的AIPC SoC與AMD拉開差異化。但上述一切會有根本的改變讓英特爾騰飛嗎?很顯然不能,與輝達的深度合作必然正面也很積極,但並不足以扭轉趨勢,筆者認為此舉是避免英特爾在AI時代被邊緣化,維持市佔不再進一步下滑的舉措,沒有起死回生的作用。DCAI部門在輝達主導的AI資料中心,定製化CPU不會是主流,天花板有限。而輝達通過讓英特爾的x86 CPU深度依賴NVLink技術,成功地將這個最大的x86生態納入其軌道。未來,基於NVLink最佳化的軟體棧(如CUDA)將在“英特爾CPU+輝達GPU”的系統上獲得最佳性能,進一步鞏固輝達軟硬體生態壁壘。英特爾作為第一個重要合作夥伴,為NVLink Fusion做了最強背書。這會吸引其他晶片設計公司加入這個生態,而非對抗它。輝達從一個“封閉的硬體供應商”向“開放生態的標準制定者”轉變,這一切都是給輝達作嫁衣,而英特爾分點湯喝,如果沒有加入,那可能連湯都沒得喝。CCG業務中,x86 CPU+RTX GPU的組合在消費級市場面對原本一直在蠶食份額的AMD x86+TSMC+ATi的組合有機會一改頹勢,但要轉變成全面主動也不可能。對英特爾來說RTX必然是加分項,但Intel 18A與TSMC N2相比又會回到被動局面,這一來一回我認為可能就是維持份額,市佔不再下滑,樂觀一點是市佔微幅提升,除非Intel同樣採用性能更好的TSMC N2,與輝達結盟的優勢才能得以釋放,不然就是一正一負的抵銷而已。針對輝達入股英特爾,筆者看法是對兩家公司都有利,但輝達能兵不血刃佔領x86的傳統伺服器市場,實現終極目標輝達無所不在的情景,英特爾則是在這體系之下分一杯羹。當然這對AMD來說不是好事。如果未來英特爾只是跟著主導者在底下分一杯羹,那花大錢維持的IFS有存在的必要嗎?所以想要保留IFS的英特爾,不論怎麼做相出多好的辦法,一切的指向終究還還是會回到根本核心『製程的對決』。整體來說,美國政府檯面上的支援與陳立武的各種巧妙的自救,有非常不錯的效果,一切不再惡化並朝正面去發展。所以英特爾股價從20一路飆升到30多美元,雖然跟台積電今年的漲幅相比還是有很大差距,但20到30的股價,正是市場對這半年來英特爾努力的反饋。下一個季度,英特爾指引損益兩平,回到水面上之後,咱們就得來看看,英特爾的業績是否有繼續不斷上漲的可能,這個可能的核心又是那些?核心癥結——IFS那頭喂不飽的“吞金獸”英特爾的未來,取決於如何處理IFS這個燙手山芋。直接上資料對比,英特爾最先進的18A和台積電的N2以及上一代的N3工藝。SRAM bit cell size (高密度 SRAM cell)Intel 18A~0.021 μm²TSMC N3 ≈0.0199 μm²TSMC N2~0.0175 μm²SRAM density (高密度 SRAM)Intel 18A約 31.8 Mb/mm²N3 約 33.55 Mb/mm²N2約 38 Mb/mm²電晶體密度 (HD standard-cell)Intel 18A約 238 MTr/mm²N3 約 230 MTr/mm²N2約 313 MTr/mm²PPA(性能/功耗/面積)由於各家的口經不同,比如電晶體密度口徑,以高密度邏輯單元還是混合SRAM跟模擬跟I/O的混合口徑,測試電壓與負載不同,功耗的量測方式不同,所以PPA很難橫向對比。只能同一家對比,比如英特爾聲稱18A對比intel 3有「性能有25%,功耗有36% 」的提升,看似提升不少,但很可惜對比的intel 3隻有台積電N7+的水平,與N2有3代的差距。結構Intel 18A : GAA (RibbonFET) + PowerVia 背面供電TSMC N3 : FinFETTSMC N2 : GAA (nanosheet)理論上,在同樣大小的晶片面積上,能塞進更多電晶體,這直接轉化為更強的性能和更低的功耗,所以MTr一直是行業對比製程的主要手段。但這種對比法在摩爾定律越來越難推進的情況下,行業轉而向提他方向挖掘潛力,比如性能與功耗,所以才有了PPA,但各家口徑不同所以很難直接同比。台積電N2達 313 MTr/mm²,英特爾18A在 238 MTr/mm² 左右,這意味著密度差距超過30%,這個巨大差距是Intel 18A無法跨越的鴻溝,即便18A對比N2有PowerVia背面供電的優勢。根據英特爾內部資料,18A採用PowerVia可提升功耗以及6%左右的密度提升,密度提升主要是移除power rails後,SC高度可以從6T減至5T,或在相同track下塞更多cell。但採用PowerVia的18A早在Techinghtes拆解報告中測出MTr為238,238正是經過PowerVia的密度提升結果,提升後的結果跟台積電N2相差30%,與台積電N3接近。正如魏哲家所言,Intel 18A的PPA接近台積電的N3P,這話的意思我們還能推敲出,即便到後摩爾時代的今天,MTr還是一個可以有效類比的最簡易手段,因為18A與N3的MTr接近,最終表現出的同等條件下PPA也接近。這還只是節點的橫向對比,目前台積電的技術迭代速度更快,比如下一代14A的進度。另外,良率同樣是一個重要關鍵,當英特爾還在努力爬18A的良率時(55%),台積電更超前一代的N2已經達量產的80%,並且更先進的A14(1.4nm)也已在路上。這種技術上的代際差距,是硬實力的體現,很難靠彎道超車來彌補,更重要的是雙方差距是在擴大還是縮小,抑或長期保持一定的距離。從一切的跡象來看,單從製程上看雙方差距還是在擴大中,只是擴大的比例有所收斂,從產能以及良率方面,雙方差距擴大沒有任何收斂跡象,尤其是產能建設方面。產能與資本開支:一場不對稱的軍備競賽建一座先進的晶圓廠需要多少錢?台積電在美國亞利桑那州建一座生產5nm/4nm的工廠,投資額約120億美元。目前台積電在美國未來十年的投資額將來到1650億。而在台灣用於生產2nm及以下製程的工廠,單座一個Phase投資額將飆升至200-300億美元,以目前新竹fab20這座工廠規劃的4個Phase,120k的產能就超1000億美金,這還沒算上同步建設的高雄fab22的2nm以及未來美國要建設的2nm產能。資本開支計畫:· 台積電2024/255年的資本開支是300億/420億美元。2026年預計繼續維持400億+的資本開支,三年共計投入1120億美元。英特爾2024/25年的資本開是250億/180億美元。2026年公司命卻繼續控制資本開支,市場預計下降到150億左右,三年共計投入580億美元。這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投入。更何況英特爾的資本開支中還包含晶片設計環節的資本開支,晶片測試工廠這些台積電沒有的開支,加上英特爾研發的方向非常多,這些雖然大部分屬於研發費用,但裝置與廠房也屬於資本開支裡。簡單說就是台積電的資本開支90%以上是用來量產的,英特爾則可能只有70%,如此一來針對產能的建設投入,兩者的差距只能更大。台積電可以憑藉全球客戶的基礎,在沒收穫任何訂單的情況下,自信地提前數年巨額投資建廠。虧損中英特爾行嗎?它自己的產品都未必能填滿自己的產能,那來的底氣和資金去大規模擴張?一切都投資都只會加大虧損。例如,其為18A準備的Fab 52工廠,規劃月產能約2萬片,而台積電在台灣的GigaFab叢集,單一基地月產能可達12萬片以上。而現在台積電2nm就有新竹,高雄以及美國三個基地,台積電單一個2nm節點的規劃超過20萬片。單單2nm這一個世代,台積電產能這一塊就遠超英特爾10倍以上,算上之前的節點以及未來更新的節點,差距將更加巨大,沒有規模效應,成本就降不下來,在代工市場上就毫無價格競爭力。更重要的是,沒有產能即便18A大獲成功也無法給客戶出貨,無法接大單,只能接一些無關痛癢的小單,比如蘋果要採用英特爾的18A,那英特爾得準備至少60k的產能,沒有這個產能,蘋果想下單也沒轍。但想要接下蘋果的訂單,除了確定製程工藝參數全球第一以外,良率也得全球第一,更重要的是,你在工藝以及良率還有蘋果是否下單給你,這一切都未確定的三年前,就得花巨資興建工廠,不然你有技術也沒人下單,這問題永遠是foundry永遠繞不開的死結。IDM vs Foundry 難以踰越的“競爭對手”鴻溝商業模式也是一大問題。英特爾既是晶片設計公司(與AMD、輝達、高通等直接競爭),又想當他們的代工廠。這就像既是運動員又想當裁判,誰敢把自己的核心晶片設計(相當於身家性命)交給最大的競爭對手來生產?儘管英特爾一再承諾會建立“防火牆”,但這種結構性的利益衝突,使得外部客戶(除了微軟等極少數出於特殊考慮的)望而卻步。IFS嚷嚷了這麼多年,始終無法吸引到有份量的大客戶,根源就在於此。綜上所述,從技術、產能、客戶信任三個維度看,英特爾的IFS業務想要在公開市場上與台積電、三星競爭,勝算極其渺茫。 繼續堅持下去,只會成為一個不斷吞噬現金、卻難以產生回報的財務黑洞。剝離IFS與否的兩種未來路徑分析要分析英特爾剝離與否IFS的最佳結果,我們首先要摒棄非黑即白的簡單邏輯。這不是一個“好”與“壞”的二元選擇,而是在不同戰略路徑下,英特爾所能追求的“最優解”是什麼。這兩種路徑分別指向兩種截然不同的公司未來形態和價值評估體系。不剝離IFS,堅持IDM 2.0路線下的“最佳結果”如果英特爾在政治壓力(如美國政府要求保留本土先進製造能力)和自身戰略堅持下,決定不剝離IFS,其所能期待的最佳結果,並非在公開代工市場擊敗台積電,而是達成一種 “戰略性自給自足與有限生態化生存”。實現製程追趕,建立可持續的技術節奏· 目標:不再是全面領先,而是咬住台積電,將代差穩定在“半代到一代”之內。例如,當台積電量產2nm(N2)時,英特爾的18A能夠實現高性能、高良率的量產;當台積電推出1.4nm(A14)時,英特爾的14A能及時跟上。實現路徑:依靠美國政府持續的補貼、稅收優惠,以及像輝達、微軟等“盟友”的預先投資和訂單承諾,來支撐天價的研發和資本開支。陳立武必須極其嚴格地控制投資節奏,確保每一分錢都花在刀刃上,避免基辛格時代過於激進的“四年五個節點”帶來的資源分散和執行風險。· 最佳狀態:英特爾內部產品(如CPU、GPU)能夠穩定地採用自身最先進的製程,性能與採用台積電同等製程的AMD產品相比,不落下風甚至在某些方面有優勢。這能保住其核心業務的基本盤。但與台積電差距一代性能還是有所欠缺,這樣做必然是無法做大代工業務,無法做大又沒錢繼續投資,即便是最佳狀態也是風險並存。形成“美國本土高端製造具樂部” 目標:IFS不再追求成為全球化的代工廠,而是轉型為一個 “受保護的高端製造聯盟” 。其主要客戶不是開放的市場經濟客戶,而是受政治和戰略需求驅動的“內部循環”客戶。 核心客戶群:◦ 美國政府與國防部門:所有涉及國家安全的尖端晶片,必須由本土的IFS生產。◦ 輝達、AMD、高通等美國Fabless巨頭:在川普政府“胡蘿蔔(補貼)加大棒(政策)”下,將其部分先進製程訂單(可能是20%-30%)分配給IFS,以換取政治上的支援或其他利益。這並非純粹商業選擇,而是地緣政治下的供應鏈“備胎”或“平衡”策略。◦ 英特爾自身產品部門:這是IFS最大且最穩定的內部客戶。最佳狀態:IFS的產能被這幾大核心客戶以長期協議的形式基本填滿,實現盈虧平衡或微利。它不再是一個巨大的財務黑洞,而是變成一個具有戰略意義的“成本中心”,其虧損被國家補貼和聯盟內的交叉補貼所覆蓋。集團整體實現穩定盈利,估值獲得重估 目標:由於IFS的巨額虧損被有效控制或外部化,英特爾產品部門(CCG, DCAI)的利潤得以充分體現。 實現路徑:通過剝離其他非核心資產(如已出售的Altera和部分Mobileye股份),專注於高利潤的核心產品。同時,利用自身製造的優勢,在成本控制上比純Fabless公司更有話語權(如果製程競爭力能跟上)。 最佳狀態:英特爾整體實現穩定、可持續的盈利,市盈率(PE)從當前的扭曲狀態修復至傳統科技硬體公司的正常水平(例如15-20倍)。股價的驅動因素回歸到產品競爭力、市場份額和利潤增長,而非對製造業務未來的巨額投入和不確定性的擔憂。不剝離路線的“最佳結果”總結:英特爾將轉型為一家類似於“國家冠軍企業”的IDM。它無法在全球市場與台積電正面競爭,因為文前闡述的半導體製造行業贏家通吃的理念。但在美國建構的“內循環”生態保護之下英特爾得以生存和發展,確保了美國的技術主權,其自身也獲得了一個雖不耀眼但相對穩定的未來。這本質上是一種“政治和戰略成功”優於“純粹商業成功”的模式,這個最佳模式,我們能遇見的是IFS的損益平衡,而非創造利潤的來源剝離IFS,轉型為純晶片設計公司(Fabless)的“最佳結果”如果英特爾能夠克服政治阻力,毅然決然地剝離IFS,其最佳結果將更加符合資本市場和商業競爭的邏輯,即 “輕裝上陣,價值釋放,重奪產品競爭力”。無障礙獲得全球最先進製程,快速重奪產品領先地位 目標:像AMD和輝達一樣,自由選擇台積電、三星或完全剝離的IFS最先進的製程來生產自己的CPU、GPU和AI加速器。 實現路徑:剝離後,英特爾設計部門無需再等待自家製程的成熟,可以直接在台積電的N3、N2甚至更先進的節點上設計晶片。這將瞬間抹平其在製造工藝上與AMD的差距。 最佳狀態:英特爾憑藉其深厚的設計底蘊和x86架構優勢,結合台積電的頂級製程,再加上輝達RTX的翅膀,在短期內(2-3年)推出在性能和能效上全面超越AMD的處理器產品,重新奪回在PC和伺服器市場的產品領先地位。聚焦核心能力,成為強大且不可或缺的市場競爭者 目標:專注於晶片架構設計、軟體生態和市場行銷,與AMD和ARM陣營進行純粹的“產品對決”。 實現路徑:將原先投入製造業務的巨額資本開支轉而投入研發(收購、人才、架構創新)和市場行銷,可以更靈活、更高效地應對市場變化。研發縮減的費用也將大大增厚英特爾的利潤。 最佳狀態:英特爾轉型為一家高利潤率的Fabless設計公司。其商業模式變得清晰、輕盈,更容易被投資者理解和估值。它可能成為台積電最大的客戶之一,甚至超越蘋果。估值邏輯根本性重塑,迎來戴維斯連按兩下 目標:估值模式從“沉重的製造業”轉向“高利潤的科技設計公司”。 實現路徑:剝離IFS後,公司的利潤率(毛利率、營業利潤率)將大幅飆升,因為不再背負製造業務的巨額折舊和研發成本。資產負債表變得非常幹淨。 最佳狀態:資本市場將按照AMD、輝達等公司的估值邏輯(更高的市盈率、市銷率)對英特爾進行重新定價。股價有望迎來巨大的上漲空間,即所謂的“戴維斯連按兩下”(盈利和估值雙雙提升)。關於剝離後的IFS本身剝離出去的IFS,最好的出路是由美國政府牽頭,聯合其他戰略資本(如軟銀、其他美國科技公司)再加上原本的GF,成立一家獨立的“美國國家代工公司”或直接併入GF。這家新公司專注於服務美國政府和戰略客戶的特殊需求,同時也能追求全球商業競爭,但生存更依賴於國家戰略補貼和指令性訂單。這反而比掛在英特爾旗下時更清晰、更可持續。剝離路線的“最佳結果”總結:英特爾將經歷一場徹底的解放。它卸下了最沉重的包袱,回歸自己最擅長的產品設計領域,在商業戰場上重獲新生。其股東價值將得到極大釋放。這是一條更符合市場經濟規律、最大化股東價值的道路。兩種“最佳結果”的對比與權衡最終,英特爾的選擇,實際上是“國家利益”與“股東利益”之間權衡的結果。在當前的地緣政治背景下,前一種路徑(不剝離)的可能性正在增加,但其“最佳結果”的實現,高度依賴於美國政府的長期、巨額且不能停止的支援。而後一種路徑(剝離)在純粹的商業邏輯上更優,但面臨巨大的政治阻力。陳立武領導的董事會,正在這條狹窄的航道上艱難前行。他們當前的一切努力,降低成本、引入投資、尋求合作,都是在為做出這個終極抉擇爭取更多的時間和籌碼。無論最終走向何方,這都將是一場深刻影響全球半導體格局的戰略博弈。筆者非常肯定陳立武CEO上任以來的努力。他的裁員、降本、引資等一系列操作,是正確的急救措施,穩住了陣腳,為英特爾爭取到了戰略抉擇的寶貴窗口期。但是,這些措施主要是 “治標” 。要想 “治本” ,可能就需要做出如剝離IFS這類根本性的戰略調整。依靠政策輸血可以救急,但無法建立可持續的競爭優勢,這一切筆者在4月份市場傳出台積電將技術入股英特爾的數萬字分析文章中,就明確說過陳立武武法改變英特爾根本上的頹勢,他只能把它能做以及該做的都做到最完美。川普的輸血為英特爾贏得了一到兩年的戰略窗口期。這個時間非常寶貴,但也非常短暫。如果英特爾不能在這個窗口期內,要麼在18A工藝上取得決定性的市場成功(不僅是技術驗證,而是獲得大量外部客戶訂單),要麼果斷啟動更深層次的戰略重組,不然當輸血的效應逐漸消退,全球晶片競賽進入到下一個更殘酷的周期時,這輛老卡車很可能會因為動力系統的根本性不足,再次被競爭對手遠遠甩在身後。至於股票目前價格是否直得投資,我想這段時間都是英特爾市場氛圍不錯的時候,如果還有政策的利多,那當然還能上漲,政策的部分誰也預測不了,但更長期來說,還是得回歸本文闡述的基本面邏輯。 (梓豪談芯)
新型光刻機誕生!突破12nm圖案化,媲美EUV!
美國小型初創公司Substrate表示,該公司已開發出一種晶片製造裝置,其性能足以媲美目前最先進的光刻機裝置。Substrate CEO James Proud表示,這款工具是該公司雄心勃勃的計畫的第一步,該計畫旨在建立美國晶片代工製造業務,與台積電在最先進的人工智慧(AI)晶片製造領域展開競爭。James Proud希望通過以遠低於競爭對手的價格生產所需工具來大幅降低晶片製造成本。James Proud表示:“我們的首要目標是能夠在美國以最低的價格大批次生產出最好的晶圓。”他表示,業內許多人認為這不可能實現,“但我認為歷史經驗告訴我們,這種想法是錯誤的。”Substrate希望在美國建立一家代工廠,生產定製半導體。James Proud表示,根據目前計畫,其裝置可能在未來“幾年”內在美國的一家晶片製造廠(或稱晶圓廠)投入生產。如果該公司成功,將對美國的經濟和國家安全產生深遠影響。美國總統唐納德·川普已將晶片製造業務回歸美國作為其計畫的關鍵組成部分,美國政府最近收購英特爾的股份。英特爾曾是領先的晶片製造商,但近年來在製造技術方面難以跟上台積電的步伐。Substrate公司表示,已吸引包括中央情報局支援的非營利機構In-Q-Tel、General Catalyst、Allen & Co、Long Journey Ventures和Valor Equity Partners在內的多家投資機構,融資1億美元,估值超過10億美元。然而,Substrate公司所追求的目標十分艱巨。光刻技術是一項即使是大型公司也難以企及的工程壯舉,它需要極高的精度。ASML是全球唯一一家能夠大規模生產複雜工具的公司,這些工具利用極紫外(EUV)光刻技術,以極高的吞吐量在矽晶圓上生成圖案。Substrate旨在對EUV光刻方法進行改進。儘管這家初創公司出於競爭原因不願透露細節,但該公司裝置使用粒子加速器從波長較短的X射線中產生光源。這種方法可以產生更窄的光束。Substrate聲稱其裝置能夠列印12nm尺寸圖案,與High NA EUV裝置相當。這意味著這家初創公司的裝置能夠與目前最先進的生產線相媲美。Substrate表示,它不使用任何外部生產的光刻工具或智慧財產權,並且“已經建立了與任何其他半導體公司沒有重疊的差異化技術”。而目前全球頂級High NA EUV光刻機單價超過4億美元。該公司稱,已在美國國家實驗室和其位於舊金山的工廠進行了演示。該公司提供了高解析度圖像,展示了Substrate裝置的性能。大幅降低製造成本“這對美國來說是一個憑藉本土公司重奪市場份額的機會,”橡樹嶺國家實驗室主任、高能X射線束專家Stephen Streiffer表示,“這是一項具有國家重要意義的工作,他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SemiAnalysis分析師Jeff Koch表示,如果Substrate成功實現大幅降低晶片製造成本的計畫,很可能會產生連鎖效應,就像SpaceX降低火箭發射成本的努力推動太空旅行的發展一樣。但Substrate公司工程師和高管距離實現目標還有很長的路要走。Jeff Koch說:“他們堅信,在自主研發晶片工藝的過程中,首先要解決的是光刻技術問題。最終,這將取代台積電等巨頭。”開發一種能夠與台積電相媲美的先進晶片製造工藝需要數十億美元,即使是英特爾和三星等公司也一直在努力完善這項技術。如今,晶片工廠的建設成本超過150億美元,而且需要專門的技術進行建設和營運。James Proud表示,該公司尚未直接獲得政府資助,但包括美國商務部部長盧特尼克等在內的美國官員一直對Substrate的工作很感興趣。James Proud和Substrate的投資者組建了約50人的團隊,由來自學術界和半導體領域的頂尖人才組成。其中包括20世紀80年代初在勞倫斯利弗莫爾國家實驗室、勞倫斯伯克利國家實驗室和桑迪亞國家實驗室等國家實驗室從事EUV技術開發的研究人員和顧問。Substrate成立於2022年,但James Proud在此之前就已經開始著手構思。該公司的名稱指的是支撐電晶體和積體電路的薄矽基——這對現代電子產品的性能和效率至關重要。伯恩斯坦分析師David Dai在一份報告中表示,Substrate此前曾嘗試過X射線技術,但收效甚微。此外,他還表示,該公司缺乏行業支援。“如果初創公司真的相信自己的技術,我們認為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圍繞它建構生態系統,並讓整個行業共同努力。”David Dai說道,“然而,它選擇了與ASML和台積電競爭,這扼殺了任何建立生態系統來支援這項技術的可能性。” (半導體材料與工藝裝置)
調研:AI 與先進封裝推動全球晶圓代工市場持續增長
隨著 AI 浪潮推動全球半導體業,晶圓代工正邁入 Foundry 2.0 新時代,由晶圓代工廠、IDM 及封測業者共同構成的高整合供應鏈正逐漸成形。研調機構 Counterpoint 指出,AI 運算與旗艦智慧型手機需求的強勁成長,正在推動先進製程與封裝同步升級,也帶動產業邁向更高獲利的結構。根據 Counterpoint Research 最新報告,3 奈米與 4/5 奈米製程在第三季持續供不應求,主要受 AI 加速器與高階手機帶動;先進封裝需求也保持強勁,CoWoS 與 SoIC 技術成為市場焦點。相對地,中階與成熟製程需求略有放緩,利用率回落至 75%至 80%。晶圓代工業者部分,由台積電持續領跑,2025 年第三季營收達 331 億美元,高於原先預期。同時,台積電也積極擴充 CoWoS-L 產能,預計 2026 年底將達每月 10 萬片晶圓,以支援NVIDIA GPU 及 Google、AWS、Meta 等 AI 加速器需求。至於三星和英特爾則持續推進 Foundry 2.0 策略,但拓展客戶基礎方面仍處於發展階段。目前英特爾 18A 製程已匯入 Panther Lake 平台,並將於 2026 年啟動客戶代工服務,並調整為「以客戶承諾為導向」的產能策略,確保擴產與實際需求緊密連結;三星電子先進製程稼動率持續提升,以 2 奈米晶片出貨成長為主要動能,未來表現將取決於 2 奈米技術穩定性及與特斯拉合作成果,藉此鞏固先進製程佈局。封裝大廠日月光第三季營收估達 50 億美元、年增 9%,主要受惠台積電 CoWoS-S 外溢訂單與 AI、高階移動封裝需求,以及 AI 加速器與智能型手機 SoC 採用 2.5D 與 3D 封裝技術,因而持續成長。Counterpoint Research 資深分析師 William Li 表示,2025 年第三季是全球晶圓代工產業邁向 Foundry 2.0 的重要里程碑。隨著 AI 與高效能運算(HPC)需求持續強勁,先進製程與封裝的發展將深度融合,推動資料中心、消費電子與智能系統的新一波半導體創新浪潮。 (芯聞眼)
歌爾股份還是打錯算盤了
歌爾股份的收購大戲還是泡湯了。10月17日晚間,歌爾股份發佈公告,終止籌劃近三個月、金額約104億港元(折合人民幣約95億元)的股權收購事項。這一公告自然讓市場略感意外,但也並未動搖歌爾股份的長期戰略方向。從公告內容及公司近期動向來看,歌爾股份正逐步擺脫對單一客戶和傳統代工模式的依賴,轉向以光學、感測器和智能硬體為核心的多元化技術平台。而此次收購失敗,雖然說明歌爾股份還是打錯算盤了,但也算是公司轉型過程中的一次方向校準。今年7月22日,歌爾股份高調宣佈擬收購聯豐商業集團旗下兩家全資子公司——米亞精密科技與昌宏實業100%股權。根據歌爾股份公告,這兩家公司註冊於香港,合計2024年未經審計營收達91.1億港元,長期為蘋果等頭部消費電子廠商供應精密金屬結構件,尤其在手錶金屬中框等領域具備技術積累。按原計畫,此次收購將顯著提升歌爾在精密結構件領域的垂直整合能力,並有望助其從模組供應商升級為子系統整合商,進一步嵌入高價值供應鏈環節。同時,多家券商曾樂觀預期,若此項交易落地,歌爾不僅可擴大營收規模,還可能憑藉標的公司約10%-13%的行業平均淨利率水平,帶來25%-30%的淨利潤增厚效應。然而三個月過後,雙方似乎未能彌合分歧。儘管歌爾方面稱“積極推進盡職調查、審計與評估”,並“進行了多輪積極溝通”,最終仍因“關鍵條款未能達成一致”而終止交易。據《每日經濟新聞》報導,有知情人士透露,盡調過程中可能發現了與資產質量、客戶集中度或未來盈利保障相關的問題,導致估值預期難以統一。當然了,在製造業併購中,此類分歧並不罕見——技術迭代快、客戶依賴強、資產隱性負債等風險,常使交易在最後階段擱淺。值得強調的是,歌爾股份明確表示,此次終止系雙方友好協商結果,無需承擔法律責任,亦不會對公司財務狀況造成不利影響。另外,歌爾股份2025年半年報顯示,今年上半年公司實現營收375.49億元,同比下降7.02%;歸母淨利潤14.17億元,同比增長15.65%,這也反映出其核心業務仍具韌性,對單一併購的依賴度有限。這次收購雖然停止了,但歌爾股份的戰略佈局並未放緩。相反,歌爾股份正將資源更多投向光波導、微納光學及感測器等高成長賽道,希望從消費電子代工向核心技術平台演進。今年9月,歌爾股份披露,其控股子公司歌爾光學擬通過定向增資方式,以19.03億元對價收購上海奧來100%股權。後者在晶圓級光學器件領域具備深厚積累,此次整合旨在強化歌爾在AR/VR及AI智能眼鏡所需的關鍵光學能力。交易完成後,歌爾對歌爾光學的持股比例將從56.66%降至37.77%,但可有效緩解其獨立投資壓力,加速產能落地,搶佔下一代可穿戴裝置的先機。與此同時,歌爾微電子——負責感測器業務的核心平台——正全力衝刺港股IPO。2025年7月,該公司第二次向港交所遞交上市申請。招股書顯示,2024年歌爾微電子實現營收45.36億元,淨利潤3.09億元;2025年一季度營收11.20億元,利潤1.16億元。據灼識諮詢資料,按2024年銷售額計,歌爾微電子是全球第一大聲學感測器供應商(市佔率43%),整體感測器業務全球排名第四(市佔率4.3%)。分拆上市不僅有助於歌爾股份釋放子公司價值,也為母公司聚焦高附加值業務騰出戰略空間。從業務結構看,歌爾股份的轉型成效已初步顯現。2025年上半年,歌爾精密零元件業務營收76.04億元,同比增長20.54%,毛利率達23.49%,為各類股中最高;智能硬體業務營收203.41億元,毛利率亦提升至11.51%。這表明,即便在消費電子整體需求疲軟的背景下,歌爾股份通過技術升級與客戶多元化,仍能實現結構性增長。當前,AI眼鏡、AR裝置及輕量化可穿戴產品正加速商業化,對光學、聲學與精密結構件的一體化設計提出更高要求。歌爾股份憑藉在聲學模組、光學器件及整機代工的全鏈條能力,已與Meta、蘋果、華為、三星等頭部廠商建立深度合作。儘管百億收購未能落地,但歌爾股份的戰略重心已明確發生轉向,當然了,轉型成果如何,還需要未來的業務資料不斷驗證。 (蔚然先聲P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