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penAI在追求使用者成長與商業化的過程中,正逐步採納Meta式的發展邏輯-從引進大量前Meta主管,到將ChatGPT打造為高頻社交化應用,再到對廣告業務態度轉向開放。隨著估值高企與獲利壓力疊加,OpenAI正從理想主義的研究實驗室,轉型為以成長和參與度為導向的商業巨頭。明星人工智慧公司OpenAI正日益顯露出社群媒體巨頭Meta的影子。在一系列旨在推動用戶成長和商業變現的戰略轉向中,OpenAI不僅引入了大量Meta前員工擔任要職,其產品路徑和盈利模式也開始復刻Meta的成功路徑,這引發了公司內部對於其研究初心的擔憂,也讓外界重新審視這家AI先驅的未來走向。最新的動態是,OpenAI上月推出的文生影片應用Sora,正以社群網路的形態迅速佔領應用程式商店榜首。然而,這個方向引發了內部員工的普遍憂慮,他們擔心公司對於內容審計、平台治理等社群媒體固有的難題準備不足。據兩位在職員工透露,在內部會議和Slack資訊中,員工們對此舉是否符合公司發展方向提出了質疑。與此同時,OpenAI在商業化路徑上正打破過去的禁忌。據三名在職員工稱,公司高層對廣告業務的態度已明顯軟化。 CEO Sam Altman最近在播客中表示,他認為某些廣告(如Instagram的廣告)可以為使用者增加價值。這一表態與他去年將廣告稱為「最後手段」的立場形成鮮明對比,標誌著OpenAI為滿足其高昂估值下的收入壓力,正認真考慮廣告這一最經典的互聯網變現模式。這一系列轉變的背後,是OpenAI為支撐其數月前達成的半兆美元估值而產生的巨大商業化壓力。這家公司正從一個純粹的研究實驗室,加速向一家成熟的科技巨頭轉型。對於投資者而言,OpenAII能否在擁抱商業化的同時,維持其技術創新優勢和品牌聲譽,將是決定其長期價值的關鍵。高階主管團隊「Meta化」與文化隱憂OpenAI戰略轉向的一個直接驅動力,是其人員構成的顯著變化。據The Information基於領英資料的分析,OpenAI約3,000名員工中,有近20%(約630人)曾供職於Meta。這股「Meta校友」力量強大,以至於公司內部的Slack中設有一個專門的頻道供他們交流。這批前Meta員工在OpenAI擔任了多個關鍵領導職位。新任應用部門執行長Fidji Simo曾在Meta工作十年,並升任Facebook負責人。此外,應用部門首席技術長Vijaye Raji、首席營銷官Kate Rouch以及招聘負責人Joaquin Quiñonero Candela等高管均有Meta背景。儘管Simo在上任後的首次全體會議上安撫員工,稱不希望複製在Meta的經歷,但這並未完全打消所有人的疑慮。據一位在職員工透露,今年年初,一個員工工作組曾就公司文化是否「過於Meta化」進行內部調查。部分員工尤其對Meta在內容審計、使用者隱私和青少年安全方面長達十多年的掙扎感到警惕,不希望OpenAI重蹈覆覆。轉向用戶成長與「參與度」指標在產品策略上,OpenAI正明確地將重心轉向使用者成長。據一名前OpenAI員工稱,曾擔任公司首席產品官的前Meta高管Kevin Weil在2024年加入後,曾在一份內部備忘錄中提出將ChatGPT周活躍用戶做到10億,並通過前GoogleCEO Larry Page提出的「牙刷測試」(指用戶每天都會使用的產品)的目標。這種赤裸裸地強呼叫戶數量而非產品品質的策略,引起了包括時任首席技術官Mira Murati在內一些高管的不滿。如今,這一增長理念正被貫徹。在過去一年的公司會議上,Altman反復強調提升ChatGPT使用者使用頻率的重要性,希望使用者從月度使用轉向每周甚至每日使用。為此,產品團隊推出了一些旨在提高使用者黏性的功能,例如讓ChatGPT在回答結束後主動建議後續任務。據一名前員工透露,為了鼓勵日常使用,該公司還致力於提升ChatGPT在查詢股價、體育比分和天氣等任務上的精準性。這種對「參與度」的追求甚至滲透到了核心研究環節。一位前員工表示,在模型「後訓練」(post-training)階段,團隊已開始強調參與度指標,這讓一些員工感到不安,擔心公司會淪為「參與度農民」(engagement farmers)。鬆動的廣告紅線與商業化壓力最能體現OpenAI向Meta模式靠攏的,是其對廣告業務態度的轉變。除了Altman的公開表態,應用部門CEO Simo也在近期的內部會議上確認,公司正在研究廣告及其可能為使用者帶來的好處。一個有趣的發現是,OpenAI在使用者焦點小組訪談中得知,部分使用者已經假設ChatGPT的回答是基於贊助排名的,這反而成為一些員工主張引入廣告的論據。具體執行層面,一個名為「戰略倡議」(Strategic Initiatives)的團隊正在探索廣告業務。據一名在職員工稱,該團隊由曾幫助建立Meta負責任AI團隊的Irina Kofman領導,其成員也大多來自Meta。該團隊的一個重點研究領域是,探討ChatGPT是否可以基於其「記憶」(即它記住的關於使用者的資訊)來展示廣告。這與Meta基於使用者資料進行精準廣告投放的核心商業模式高度相似。在高速成長的壓力下,擁抱廣告似乎成為必然。OpenAI在過去兩年裡員工規模增加了近四倍,從約800人增至約3,000人,今年上半年的收入已飆升至43億美元。面對投資者的期待,OpenAI需要找到可持續且規模化的收入來源。內部的製衡與復雜心態儘管「Meta化」趨勢明顯,但OpenAI內部並非鐵板一塊。部分員工歡迎前Meta員工帶來的商業紀律和對商業模式的關注,認為這對公司快速發展是必要的。同時,公司也試圖設立「防火牆」以保護其研究文化。 Simo接手大部分業務後,由首席研究官Mark Chen領導的核心研究部門仍直接向Altman匯報,並將搬入一個獨立的舊金山辦公室。即便是追求成長的Altman,也在推動一些旨在防止使用者過度沉迷的功能,例如在使用者長時間使用後提示其休息。這反映了公司在追求商業成功與維持健康產品生態之間的複雜心態。然而,從Sora的社交化嘗試,到對廣告業務的開放態度,再到對使用者參與度指標的日益重視,OpenAI無疑正在其商業化的道路上,踩出與早期Facebook越來越相似的腳印。 (invest wallstre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