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礎設施
Palantir發佈新產品Chain Reaction:面向美國人工智慧基礎設施的作業系統
昨日Palantir正式發佈了面向美國人工智慧基礎設施的新產品Chain Reaction(連鎖反應),旨在通過與能源生產商、電力分銷商、資料中心和基礎設施建設者合作,加速全美AI基礎設施的建設,助力美國AI基礎設施的建設與管理。Chain Reaction(連鎖反應)產品被定義為“面向美國人工智慧基礎設施的作業系統”。Palantir押注自己能解決AI熱潮中的最大堵點之一電力、算力問題,並拉來兩大創始夥伴,美國最大公用事業公司之一CenterPoint Energy(CNP)與輝達(NVDA)。AI創新的瓶頸已非演算法,而是電力與算力。美國能源基礎設施建設正處拐點,需要為完全不同量級打造的軟體。鏈式反應直接與發電商、電網營運商、資料中心及基建方合作,加速AI基建:將老舊電源轉化為高可用資源,滿足AI巨大需求穩定並擴張電網,應對資料中心與電氣化帶來的激增需求加速新建發電、輸電及算力容量支援未來超大規模AI資料中心的設計、開發與可複製建設Chain Reaction 的發佈標誌著 Palantir 從傳統的資料分析決策智能平台提供商,向國家級AI基礎設施建構者的戰略躍遷。該產品不僅延續了Palantir 在資料整合與本體建模方面的技術優勢,還首次將 AI 訓練、推理與能源調度、資料中心維運深度耦合,形成一個“資料-算力-能源”三位一體的AI智能作業系統。在技術架構上,Chain Reaction 延續了 Palantir 一貫的本體論驅動理念,將現實世界的能源節點、算力單元、AI 模型與任務流抽象為動態知識圖譜。系統可即時感知資料中心的負載、電網的波動、模型的訓練進度,並通過多智能體協同機制,自動調整能源分配、冷卻策略與任務優先順序,實現 AI 基礎設施的自我最佳化 。在輝達 GPU 叢集進行千億級參數模型訓練時,Chain Reaction 可通過與 CenterPoint Energy 的電網資料對接,提前預測區域電力緊張窗口,動態將訓練任務遷移至可再生能源富餘地區,既降低碳排,也避免算力中斷。系統還能識別冷卻系統的異常模式,提前 6 小時預警潛在當機風險,將資料中心年度停機時間壓縮至分鐘級 。在安全性方面,Chain Reaction 採用零信任架構與聯邦學習機制,確保能源拓撲、模型權重與客戶資料在跨域流轉時仍滿足政府級合規要求。所有操作與決策鏈路均被寫入不可篡改的審計日誌,滿足美國國防與能源監管機構的可追溯要求 。Palantir 表示,Chain Reaction允許基礎設施營運商在本地部署核心調度引擎,同時按需訂閱 Palantir 提供的 AI 維運、碳排最佳化與威脅檢測服務。公司計畫在 2026 年前與 50 家能源與資料中心夥伴完成試點,並在 2027 年覆蓋美國 30% 的 AI 訓練用電負荷。正如 Palantir 聯合創始人 Alex Karp所言:“人工智慧的未來不僅在於演算法,更在於支撐它的能源與基礎設施。Chain Reaction 讓每一度電、每一顆晶片、每一個模型都在為國家安全與經濟增長服務。” 隨著 Chain Reaction 的落地,Palantir 再次證明,它不僅是軟體公司,更是國家數字基礎設施的戰略建構者。 (壹號講獅)
Anthropic CEO:把模型一路做大,就真能到 AGI 嗎?
2025 年 12 月 4 日,紐約曼哈頓。《紐約時報》DealBook峰會上,主持人 Andrew Ross Sorkin 問了一個所有人都在想的問題:到 AGI(通用人工智慧),還需不需要再來一次像 Transformer 那樣的技術突破?Anthropic CEO Dario Amodei 的回答是:No,I think scaling is going to get us there.(不用,我認為持續擴大規模就能讓我們到達那裡)把模型做大,把算力往上堆,按照這條擴展曲線持續推進,總有一天會撞上類人智能的臨界點。但他緊接著潑了冷水。技術層面,他非常有信心;經濟層面,他看到的卻是巨大的不確定性。Anthropic 過去三年營收增長 10 倍,但Amodei在台上給出的預測模型顯示:未來 Anthropic 收入可能在 200 億到 500 億美元之間波動。只要在資料中心投資上算錯時間點,就可能從盈利軌道滑向現金流危機。在他看來,一些玩家正在用激進方式下重注,把整個 AI 行業推向泡沫邊緣。這場對話引出了三個值得深入的問題:持續擴大規模究竟是怎樣的技術路線?為什麼 Amodei 堅信這條路,卻又不斷強調經濟風險?當 AI 開始重構工作方式,社會準備好了嗎?第一節 | 技術路線:Scaling Law的十年證明不是所有人都敢把 AGI 的終極路徑,說得像流水線一樣簡單。但 Dario Amodei 敢。他說:“我過去十年一直在觀察 Scaling Law,從GPT 到 Claude,我們都是在這條路上。”在這場採訪裡,他這樣描述 AI 能力演化: 你往模型裡加資料、加算力、加結構上的小改動,它就會自然變強。沒有神秘點,沒有範式突破。推理會提升,程式碼會更好,科學、法律、金融、材料……模型在所有方向一起進步。這是他的親身經歷。從GPT-2、GPT-3的早期主導者,到如今帶領 Anthropic 發佈 Claude 4.5。1、Claude 的證明:不是在進化,而是在放大在 Amodei 看來,Claude 的強大不是因為架構更複雜,而是因為整個系統沿著Scaling Law 做到了足夠大、足夠穩、足夠實用。Claude Opus 4.5 的發佈就是一次集中展示: 在SWE-bench Verified編碼測試中達到80.9%,超過GPT-5.1的77.9%和Gemini 3 Pro的76.2%;在科學推理、金融應用、生物醫學資料處理上,Claude 不只是能用,而是開始產生真實的決策影響。更關鍵的訊號來自 Anthropic 內部。Amodei 透露,他們的工程師已經不再打開編輯器從頭寫程式碼,而是讓Claude生成第一版,自己只做編輯和稽核。2、Scaling Law 的驗證路徑,也是一條產品化試驗線Amodei  不只是相信 Scaling Law,他在用真金白銀驗證它。邊走邊投,邊驗證邊調整。Anthropic 三年營收曲線就是最直接的證明:從零到1億美元,再到10億,今年預計達到 90 億美元。模型能力提升,企業需求跟著增長;需求增長,又推動模型繼續進化。Claude 沒有做成爆款對話產品,而是深入企業一線:開發工具、自動化助手、科研合作者。這種更慢但更寬的能力拓展路徑,正是 Scaling Law 在商業化層面的體現。不是打造一個天才,而是批次複製靠譜的合作者。他不是在等 AGI 奇點,而是在把 Claude一步步打造成一整條生產線。這條生產線積累的資料、經驗、客戶關係越多,就越難被覆刻。擴大規模不只是把模型做大,更是把這些積累變成競爭壁壘。別人還在爭論要不要相信 Scaling Law,Anthropic 已經用它建起了護城河。第二節 | 經濟帳本:500億投資如何不翻車Amodei 對Scaling Law 的技術路線有信心,但他也強調:能不能做到是技術問題,做不做得起是經濟問題。模型可以持續變強,但你也必須算清楚經濟帳:那一年能賺錢、要買多少晶片、什麼時候可能資金斷裂。他說:“我們每年收入翻十倍,但我必須今天就決定,要不要買 2027 年的計算資源。”1、500 億投入,是押注也是賭未來Anthropic 公佈了一個驚人的數字:未來四年將在美國投資 500 億美元用於 AI 基礎設施。這包括德州與紐約的資料中心,以及對微軟 Azure雲平台 300 億美元的採購承諾。但 Amodei 給出的解釋是: 如果我買少了,客戶排隊排不到就走了;如果我買多了,收入沒跟上,現金流撐不住,甚至有破產風險。他提出了一個核心概念:不確定性錐形(cone of uncertainty)。這不是 PPT 上的增長曲線,而是 Anthropic 內部做戰略預算時真正畫出來的風險模型:Anthropic 明年的收入可能是 200 億美元,也可能是 500 億美元,這種巨大的不確定性決定了現在該買多少算力、能承受多大風險。2、YOLO派和保守派的路線分叉而 OpenAI 的路線截然不同。雖然 Amodei 沒有直接點名,但他在採訪中提到了 Sam Altman 從巨額虧損衝向 2030 年盈利的計畫,並評價道:“我們看到有公司在YOLO(孤注一擲),把所有籌碼都押上了,幾乎不給自己留容錯空間。”Anthropic 的選擇是另一條路:所有算力採購按最壞10%的收入預期做預算保留高利潤率,用於覆蓋未來兩年scaling投資放棄消費級入口,只服務企業客戶,減少不確定變數這不是慢,而是先確保企業能活下去。為什麼如此謹慎?因為Amodei對未來的高增長保持懷疑。他在對話裡說: 過去三年,每年收入翻10倍。如果我照這條線繼續推,就是明年1000億。 但我不相信真會這樣增長。那只是理論上的最好情況。他強調的是經濟可行性,不是技術可能性。Claude Opus 4.5能力再好,如果企業不續費、資料中心養不起、資本斷供,那Scaling Law再正確,也推不動。真正的路線判斷不是能不能做,而是值不值得投、投不投得起。第三節 | 社會影響:誰受益,誰被替代對於 Dario Amodei 來說,AGI 不是終點,只是過程。技術能力每年增強,但普通人並不會自動跟上。AI 可以快速寫程式碼、做科學研究、處理金融建模,但誰來決定它該做那件事?誰來負責它做錯時的後果?誰從中受益,誰最先被替代?這才是他更關心的問題。1、AI 變強的同時,工作正在加速重構Anthropic 在今年 8 月做了一次內部研究,調研了 132 名工程師和研究員。結果顯示:AI 工具確實提升了生產力,讓工程師能夠處理超出原有專業範圍的任務。但同時削弱了團隊協作、導師制度和技能發展路徑。整體趨勢是,團隊正在變成少數高手+AI的組合。更關鍵的變化是:入門級工程師的工作正在被 AI 取代,寫程式碼變成了監督程式碼,技術崗開始往全端、策略、審校方向轉移。這不只是效率提升,而是職業路徑的根本重構。當新人無法通過寫簡單程式碼來積累經驗時,如何培養下一代技術專家?這是 Anthropic 內部也在思考的問題。2、Amodei的預測:比你想的更冷靜,也更現實在這場 DealBook 對話之前,Amodei已經在11月中旬的 CBS《60分鐘》節目中直面過一個問題:AI 是否會讓大批人失業?他的回答很直接:是的。AI 取代的第一批人不是工人,而是入門級白領,特別是那些在保險理賠、客服、行政、初級技術支援等崗位上工作的人。這些崗位很可能會面臨大規模的工作轉型壓力。但他不是為了製造恐慌,而是提出了三層解決方案:企業層面:不要只用 AI 減人,更要用 AI 放大人的價值。Claude 的正確用法是讓一個人做原來 10 個人的產出,而不是裁掉 10 個人。政策層面:政府需要參與再培訓,但更重要的是分配機制。如果 AI 帶來每年5%-10%的經濟增長,那是一個可以再分配的超級大蛋糕。社會層面:長期來看,人類社會的結構要調整,不再把工作當成唯一意義來源。這不是烏托邦。早在1930年,著名經濟學家凱恩斯(John Maynard Keynes)就在《我們後代的經濟可能性》(Economic Possibilities for Our Grandchildren)中提出過這個預言:技術進步可能最終解放我們,不再為了生存而工作。未來,問題不再是 AGI 能不能做出來,而是你準備好怎麼與它共處了嗎?這條擴展路線不只是技術問題,更是社會問題。誰能率先摸索出人機協作的有效模式,誰就贏得了未來。結語 | 能到 AGI,前提是活著到Dario Amodei 不是來講 AI 奇點故事的。他講的是一條用資料和財務驗證過的路線:Claude 每年變強一點,處理程式碼bug、生成科學推論、搭建專業工作流。這背後是 Amodei 十年如一日相信的一件事:Scaling Law 不靠靈光一現,只靠一步步推演。他用它造出了 Claude,也用它規劃了 500 億美元的投資、90 億營收目標和風險緩衝線。核心問題不是“我們快到AGI了”,而是我們能不能在做出 AGI 的過程中活下來。別人在賭誰先做出突破,Anthropic 在算誰能撐到終點。把模型一路做大,就真能到 AGI 嗎?Amodei 的回答是:可以。前提是你準備好了承擔相應的經濟風險和社會責任。 (AI 深度研究員)
英法德三國密集訪華,歐洲外交風向轉變,背後有大棋局
這一次的外交節奏,說它罕見都不為誇張。12月3日,馬克宏的專機降落北京,隨後還要飛成都。英國首相斯塔默把訪華時間定在2026年1月底。這將是英國首相時隔整整七年,再次踏上中國土地。德國總理梅爾茨更是心急,2026年年初的訪問早就安排好了,連財長都提前來華鋪路。三個歐洲核心大國扎堆往中國跑。這種陣勢,不但在近幾年少見,放在整個後冷戰時代,都算一場外交大動作。要看清楚這盤棋,必須先把三國的行程拆開看。每一個時間點,每一個路線,背後都有深意。先說法國。馬克宏這次的訪問是最重頭的。他從12月3日到5日,總共三天。北京的國事訪問是標準流程,主要是談中法關係和一些全球議題。但最大看點在成都。愛麗舍宮在聲明中專門點出“成都”二字。這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深思熟慮。六十多位隨行企業家,覆蓋航空、生態、核能等領域,就是衝著合作來的。順便,他們還要敲定大貓熊續借的事。法國很現實,一邊要談大項目,一邊也要做友好姿態。法國這次明顯是把經濟、文化和外交三條線綁在了一起。再看英國。斯塔默將在2026年1月底訪華,這個時間點非常微妙。過去七年,中英關係經歷了跌宕起伏。從所謂的“黃金時代”掉到谷底,還鬧出了間諜風波。斯塔莫現在急著來,有兩個核心目的。第一是修關係。第二是拉投資。英國的基礎設施老化嚴重,缺錢缺投資。中英每年上千億英鎊的貿易額,他們根本丟不起。最能說明誠意的,是被擱置七年的中國駐倫敦新使館項目突然獲批。這等於是英國在亮一個訊號:我們願意重新來過。最後是德國。梅爾茨的訪問預計在2026年初。他雖然還沒來,但財長已經提前到中國做準備了。德國現在最焦慮的是稀土供應問題。德國製造業和中國的關係太深了,從汽車到半導體,很多產業鏈都離不開中國的材料和市場。梅爾茨這一次很可能要去重慶。他想穩住電動車合作,推進大眾的本地化項目。這跟馬克宏的路線幾乎一樣,都是奔著產業鏈去的。把這三條線放在一起看,你會發現兩個明顯的共性。第一,時間集中。從2025年12月到2026年2月,歐洲三巨頭三個月內全部來華。第二,他們都盯上了中國西部:成都和重慶突然成了外交熱點。大家肯定要問:為什麼是西部?為什麼不是上海、廣州這些傳統窗口?原因有三層,其中任何一層都影響歐洲的未來。第一層,大產業轉移的趨勢。中國過去幾年推動產業從沿海向中西部轉移。成都、重慶正在成為新能源、電子製造和人工智慧的產業中心。歐洲企業如果還盯著傳統沿海城市,他們會錯過下一輪產業窗口。第二層,中國西部正在成為連接全球供應鏈的新節點。成渝地區的鐵路、公路和空港物流不斷擴張。這裡已經成了中歐班列的核心樞紐。歐洲想抓住全球供應鏈的下一次重組,就必須把手伸向成渝。第三層,也是最關鍵的一層。歐洲現在已經意識到,單靠美國,無法保護歐洲經濟。川普加關稅、美國產業回流、歐洲製造頹勢加速,這些都逼得歐洲必須自己找出路。而他們能依靠的,只剩中國。所以他們來中國的目的非常清晰:要合作,但不是象徵性的,而是要找真正能接軌的地區。成都、重慶剛好就是產業升級最快、合作潛力最大、市場也最活躍的地方。這一波歐洲集體訪華,說白了就是現實倒逼。他們要穩定供應鏈、要穩住製造業、要找投資、要穩住未來。而這些需求在當前的全球格局下,只有中國能滿足。 (時報新徵途)
馬斯克最誠實的一句謊話, 暴露美國權力關係網的駭人巨變
[編者按] 2025年11月30日,美國企業家馬斯克接受採訪時終於坦承自己“只要參與政治,結果往往都很糟糕,最好還是儘可能避免參與政治”。眾所周知,自2024年夏以來,馬斯克與川普上演多輪“愛恨情仇”,他一度深度介入政治,先高調支援川普競選,後出任美國“政府效率部”負責人;又一度憤然退場,今年5月卸任並離開白宮,並因所謂“大而美”法案與川普公開鬧掰。但此後二者又不斷互動示好。11月18日,馬斯克還出現在川普為到訪的沙烏地阿拉伯王儲舉行的白宮晚宴上。分析人士認為,馬斯克最新表態也許是句實話,但並不真實——以他為代表的美國科技右翼已然成為美國權力結構中的一個重要力量,背後則是一個巨大的關係網路。科技資本尤其是美國科技右翼試圖掌控國家權力的勢頭,正引起西方的集體焦慮。義大利經濟學家弗朗西絲卡·布里亞在《世界報》上發文分析美國科技右翼建構的權力人脈關係網,認為以彼得·蒂爾、馬斯克等為代表的“矽谷威權科技右翼”正通過技術、資本與人事安排,將國家權力“私有化”,以創造符合其價值觀的“技術帝國”。科技右翼通過五個層面進行佈局:一是掌控美國政府的底層資料,帕蘭提爾公司開發的軟體已經成為美國國防、情報、醫療等關鍵部門的“作業系統”。二是掌管軍事打擊系統,在資料基礎上,美國的無人機和武器系統由安杜里爾等公司提供。三是壟斷通訊網路,馬斯克的衛星網路為全球軍事通訊提供支援。四是提供能源供應,通用原子能等核能公司為以上所有龐大的資料中心和AI系統提供穩定、高強度的電力。五是設立風險投資基金(如創始人基金),將這些公司串聯起來,並通過“旋轉門”安插公司高管到政府關鍵職位上。這一處理程序不僅是技術或商業問題,更是一場圍繞國家權力與治理模式的政治較量。文章揭示了當美國國家機器的核心功能被資本深度嵌入,政治決策空間受限,公眾監督與政治問責面臨被架空的風險。為便於國內各界知己知彼,把握形勢之變,歐亞系統科學研究會特翻譯編寫此文,供讀者批判性閱讀。僅代表作者本人觀點。科技右翼如何重塑美國國家機器?彼得·蒂爾的關係網佈局與美國主權私有化——歐洲的警鐘▲ 攔住那匹馬:抗議德國擬採用帕蘭蒂爾安全軟體,柏林聯邦總理府,2025年9月3日。圖源:Le Monde Diplomatique2025年7月下旬,在弗吉尼亞州阿靈頓的五角大樓官僚體系深處,美國陸軍悄然簽署了一份合同,將關鍵主權出讓。這份與帕蘭提爾科技公司(Palantir Technologies)簽署的合同價值100億美元,是美國國防部史上規模最大的採購項目之一。雖然該合同在官方層面被描述為一項提升行政效率的舉措——將75份獨立的採購協議整合為一個精簡方案,但在這技術官僚的辭令背後,潛藏著更為深遠的意義:帕蘭提爾公司的軟體系統將作為戰場情報、供應鏈物流及人事系統的默認作業系統。這場看似尋常的行政精簡,實則是將核心軍事職能戰略性地移交給了一家私營企業,其創始人彼得·蒂爾(Peter Thiel)曾公開宣稱“自由與民主已不再相容”。(編者註:蒂爾的這一觀點源於他對自由意志主義的堅持,強調個人自由和產權保護應優先於民主多數決。他認為,民主制度容易被“無知的大眾”或短期利益導向的政策所主導,反而抑制了真正的自由。‌)此次權力移交意味著,美國陸軍的目標決策、部隊調動和情報分析等事務,不再受軍事指揮層的管轄,而是由一個向股東負責的企業董事會掌控。美國陸軍此舉不僅購買了軟體,更是向一個無法脫離的平台讓渡了作戰主權。美國的威權科技複合體已成為一種新型組織形態,對數字時代民主治理構成了最嚴峻的挑戰。這種模式比以往任何軍工複合體都更迅速、更意識形態化、也更私有化,僅僅是開發軟體的商業發展模式已經無法滿足科技複合體的野心,它正在建構一個帝國。這一複合體打著“愛國科技”的旗幟,將企業、資助者和意識形態者聯合在一起,正建構一套覆蓋全球的基礎設施——這套設施服務於監控、脅迫與無需承擔責任的治理。這絕非比喻,而是一個由雲平台、人工智慧模型、金融通道、無人機網路、軌道系統等構成的分層式堆疊(譯者註:堆疊又名棧,電腦術語,是一種運算受限的線性表,只允許在表尾進行插入和刪除操作,遵循後進先出LIFO原則),它形成了一套一體化的技術政治管控基礎設施,我稱之為“威權主義堆疊”。其掌舵者正是矽谷中最右翼的代表人物:蒂爾、馬斯克、安德森、薩克斯、拉基和卡普,他們的投資與一個政治項目高度契合:將主權重塑為一種私有資產。與傳統威權主義依賴群眾動員和國家暴力不同,這套體系通過技術基礎設施與金融協調機制運作,如果想制衡這一體系,不僅十分困難,在架構上也幾乎不可能。到2025年年中,這些動向已在歐洲各地引發強烈反響。在羅馬,義大利國防官員著手將埃隆·馬斯克(Elon  Musk)的星鏈系統(Starlink)整合進軍事通訊系統。在柏林,萊茵金屬集團與蒂爾資本支援的加州國防初創企業——安杜里爾擴大合資規模,計畫為北約部署自主無人機叢集。雖然帕蘭提爾公司進軍德國警務領域遭遇強烈抵制,但巴伐利亞州仍豪擲2500萬歐元,簽署了新合同,以將該系統推廣至全國。在倫敦,英國國家醫療服務體系(NHS)將帕蘭提爾公司耗資3.3億英鎊打造的聯邦資料平台應用於數千萬份患者檔案,與此同時,英國還與其達成了一項價值15億英鎊的國防合作協議,使英國成為帕蘭提爾軍事人工智慧的核心樞紐。這些決策均未引發實質性的議會辯論,也鮮少登上頭版頭條。但綜合來看,它們揭示了歐洲主權正被系統性地外包給美國科技公司,而這些公司的背後是矽谷最具意識形態傾向的投資者。歐洲各國政府高喊戰略自主,恰恰就在此時,其關鍵基礎設施的命脈卻被接入美國平台,而這些平台的掌權者,正公然破壞歐洲民主。這是一個致命矛盾:歐洲一邊追求獨立自主,一邊在簽署合同中不斷讓渡自己的控制權。1   國家主權私有化處理程序國家的關鍵基礎設施正圍繞五大戰略領域進行更新與重建——人口資訊、貨幣供應、國防、軌道通訊及能源領域,而這五大領域恰恰是民主管控的核心根基。這一切的起點,在於對作業系統的掌控。美國陸軍整合項目耗資100億美元,將業內早已知曉的事實公之於眾:帕蘭提爾公司已成為美國政府“事實上的作業系統”。作為通用資料平台,它橫跨戰場管理、供應鏈物流、人事系統和情報分析等各個領域。川普政府的政府效率部(DOGE)採用帕蘭提爾的Foundry平台——該平台最初是為伊拉克反叛亂行動開發的——通過演算法流程實現聯邦預算編制、福利資格稽核、醫療報銷及退伍軍人福利發放等業務的自動化,這些流程中暗藏著深刻的政治考量。川普的副幕僚長斯蒂芬·米勒(Stephen Miller)持有價值高達25萬美元的帕蘭提爾公司股票。在他任職期間,川普政府擴大了該公司在移民執法領域的影響力,包括美國移民與海關執法局(ICE)於2025年簽署的合同,該合同將部署一個名為“移民生命周期作業系統”(ImmigrationOS)的新平台,用於追蹤簽證逾期者並實施大規模驅逐。若帕蘭提爾公司是威權國家的資料中樞,則安杜里爾公司便是其自主作戰指揮系統,將資訊優勢轉化為自動化軍事力量。其晶格(Lattice)平台將衛星訊號、雷達資料與戰場影像整合為單一作戰網路,使軍事任務得以機器般的速度完成規劃與執行。該公司宣稱其系統可實現“5級自主性”(Level 5 autonomy):無需人工干預即可執行發射、目標識別、打擊及返航等操作。2025年7月,美國國防部長皮特·赫格塞思(Pete Hegseth)宣佈啟動“釋放美軍無人機主導權”戰略計畫,目標是在2027年前實現自主武器系統的全面整合。安杜里爾公司由帕爾默·拉基(Palmer Luckey, Oculus創始人)與特雷·斯蒂芬斯( Trae Stephens, 創始人基金合夥人、前帕蘭提爾高管)聯合創立。如今該公司已斬獲超220億美元國防訂單,其305億美元的估值不僅彰顯商業成就,更反映出其對核心軍事基礎設施日益增強的掌控力。SpaceX的機密軍事星座“星盾”(Starshield),標誌著低軌道通訊領域從國家壟斷轉向私有化。這個被標榜為“主權基礎設施”(譯者註:指國家可獨立控制、不受外部斷供或干預的關鍵技術與資源體系,是保障政治、安全與資料主權的“總開關”)的項目,至今仍由馬斯克的私人公司掌控。五角大樓官員將星艦(Starship)視為物流平台並進行探索,宣稱能在一小時內將部隊和物資運往地球任何角落。當北約戰場通訊依賴於一個公開支援歐洲極右翼政黨的獨裁者所掌控的基礎設施時,國防自主性便成了紙上談兵。通用物質公司的鈾濃縮設施——這是自2013年以來美國首個私營鈾濃縮設施——獲得了創始人基金支援,由SpaceX前工程師團隊領導,蒂爾擔任董事會成員。這種戰略融合是刻意為之:能源部長克里斯·賴特(Chris Wright)將先進核能定位為計算主導而非能源獨立。他直言道,“人工智慧是能源密集型製造業,投入的能源越多,產生的智能就越多。”為帕蘭提爾分析系統、安杜里爾自動駕駛系統以及堆疊人工智慧演算法提供動力的資料中心,都依賴於不間斷、高密度的電力,若想實現規模化供給,先進核能是唯一的解決方案。像AWS政府雲和微軟Azure政府雲等大型科技平台——與OpenAI、Meta和Anthropic合作——如今已深度融入機密軍事和情報行動。這些平台正日益演變為主權基礎設施,這裡的主權實則意味著免受公眾監督,並將政府繫結在私營企業的基礎設施之上。2   被科技右翼操控的“旋轉門”要理解為何這種權力俘獲如此迅速,需追蹤人事流動。政府與產業間的旋轉門已不再轉動——它將二者鎖定,形成了一種新型權力架構。現任副總統J.D.范斯(J.D. Vance)的上台,得益於彼得·蒂爾在2022年參議院競選中豪擲的1500萬美元——這創下了美國參議院個人競選史上單筆捐款的最高紀錄。蒂爾的前幕僚長邁克爾·克拉齊奧斯(Michael Kratsios),如今執掌白宮科學與技術政策辦公室。安杜里爾公司高管邁克爾·奧巴達爾(Michael Obadal)被提名為陸軍副部長,同時持有高達100萬美元的公司股票。格雷戈裡·巴巴恰(Gregory Barbaccia)在帕蘭提爾情報部門工作十年後,如今擔任聯邦政府首席資訊官,負責監督直接使其前僱主獲益的資料整合項目。而新任衛生與公眾服務部(HHS)首席資訊官克拉克·邁納(Clark Minor),此前曾在帕蘭提爾擔任高管——該公司在2021至2024年間獲得了近3億美元的HHS合同。最引人注目的是五角大樓“201分遣隊”(Detachment 201),該部門直接將矽谷高管編入軍職體系。2025年6月,陸軍授予四位科技高管中校軍銜:帕蘭提爾首席技術官夏姆·桑卡爾(Shyam Sankar)、Meta首席技術官安德魯·博斯沃思(Andrew Bosworth)、OpenAI首席產品官凱文·韋爾(Kevin Weil),以及前OpenAI研究主管鮑勃·麥格魯(Bob McGrew)。有意模糊了承包商與指揮官、逐利與國防之間的界限。3   資本通向權力的“外衣”順著資金流向,一個清晰的模式便浮現出來。蒂爾旗下規模達170億美元的旗艦基金創始人基金,揭示了其架構佈局。2025年6月,該基金以10億美元投資領投安杜里爾公司融資輪,當時估值達305億美元。作為帕蘭提爾和SpaceX的首個機構投資者,創始人基金早早佈局了情報與軌道領域,但不同於傳統風險投資,它通過直接戰略來控制運作。特雷·斯蒂芬斯(Trae Stephens)同時擔任基金合夥人和安杜里爾董事長。德利安·阿斯帕羅霍夫(Delian Asparouhov)在基金與瓦爾達航天工業公司(專注軌道製造及未來太空基礎設施)擔任總裁期間,兼顧基金事務。斯科特·諾蘭(Scott Nolan)在保留基金職務的同時執掌通用物質公司。這並非被動的資本配置,而是對重塑國家能力的企業實施主動治理。1789資本(1789 Capital)在風險投資資本如何締造王朝上堪稱為典範。該基金由蒂爾和副總統范斯的親信共同創立,2024年11月小唐納德·川普(Donald Trump Jr.)加入並成為了合夥人,自此該基金實現轉型。其基金規模從1.5億美元激增至超10億美元,自詡為“愛國投資”,向馬斯克的帝國注入逾5000萬美元:為SpaceX打造軌道霸權,為軍用人工智慧公司xAI提供資金。該基金在總統權力與武器利潤之間建立了直接的血脈聯絡。安德森·霍洛維茨(a16z)推出“美國活力”基金,注資6億美元用於國防科技領域,並支援其定義的“美國國家建設者”(builders of the American state)。馬克·安德森(Marc Andreessen)本人更是動員矽谷億萬富翁階層力挺川普2024年競選,首次將風險投資、意識形態與國家權力全面融合。像8VC(譯者註:8VC是一家成立於2012年的風險投資公司,總部位於德克薩斯州奧斯汀, 專注於技術和生命科學領域的投資,致力於建構和投資全球最具潛力的創業公司)和General Catalyst(譯者註:General Catalyst創立於2000年,總部位於美國馬薩諸塞州劍橋,是一家美國風險投資公司,專注於早期階段和成長型投資)這類知名度較低的巨頭同樣具有重要影響力。8VC創始人、帕蘭提爾聯合創始人喬·隆斯代爾(Joe Lonsdale)曾與馬斯克合作,通過美國政治行動委員會(PAC)運作助力川普贏得2024年大選。8VC向安杜里爾公司注資4.5億美元,而General Catalyst則領投了14.8億美元的融資輪。業績資料印證了該戰略的正確性。2025年,帕蘭提爾公司憑藉季度營收突破10億美元(主要得益於政府合同增長53%),一舉成為標普500指數成分股中表現最亮眼的企業。一旦你成為客戶無法替代的作業系統,你所獲得的將不僅僅是利潤,更是權力。4   困在陷阱裡的歐洲此時局勢已關乎存亡——不僅關乎美國民主,更關乎歐洲主權本身。通過2025年6月與萊茵金屬公司簽署的合作協議,德國聯邦國防軍日益依賴安杜里爾公司的自主系統,這些協議承諾提供“歐洲版”梭魚導彈(譯者註:梭魚導彈是一系列由美國安杜里爾公司開發的低成本巡航導彈,主要包括梭魚-100、梭魚-250和梭魚-500等不同型號。這些導彈採用摺疊式彈翼設計,以提升射程和適應性,適合多種作戰需求)和“狂怒”(Fury)無人機。然而其核心技術仍受制於美國:歐洲系統運行於Lattice平台,持續接收來自加州伺服器更新的資訊,且所有操作參數均遵循矽谷標準。德國聯邦國防軍正考慮減少對星鏈等外部衛星服務商的依賴,轉而發展自主衛星系統。與此同時,埃隆·馬斯克持續在德國政壇活躍:2025年1月,他通過直播與德國選擇黨(AfD)領袖愛麗絲·魏德爾(Alice Weidel)進行公開對話,吸引了超過20萬觀眾,並高調宣稱“唯有德國選擇黨能拯救德國”,儘管該黨因涉嫌極端主義關聯正接受情報監控。英國正面臨更棘手的困境。英國國家醫療服務體系正運行在一個耗資3.3億英鎊的帕蘭提爾資料平台之上,該系統承載著數千萬患者的醫療記錄。截至2025年5月,政府僅為在有牴觸情緒的醫院信託機構中推廣採用該平台,就向畢馬威會計師事務所(KPMG)支付了800萬英鎊——這暴露出即便有意願的政府,也難以落實已採購的系統。而耗資15億英鎊的國防合作項目,更將英國打造成帕蘭提爾軍事人工智慧系統的全球樞紐,進一步加劇了這種依賴性。每一份新合約都讓困境愈演愈烈。一旦帕蘭提爾系統成為政府運作的命脈,一旦安杜里爾無人機成為北約標配,一旦核設施為支撐所有系統的人工智慧提供能量時,這種轉變便不可逆轉。顯而易見的並非傳統企業俘獲,而是主權的根本性轉變——通過民主制度行使的政治權威,轉變為了由私有制掌控的技術能力。當布魯塞爾還在熱議‘數字主權’時,歐洲各國部委卻在簽署合同,將核心政府職能轉移至‘威權堆疊’。每項新增依附關係不僅限制未來政策自主權,更將反民主邏輯植入治理基礎設施之中。5   “美麗新世界”的到來矽谷在川普2.0時代的政治轉型,標誌著葉夫根尼·莫洛佐夫(Evgeny Morozov)所謂“寡頭知識分子”群體走向成熟——這些風險投資家儼然成為21世紀資本的有機知識分子(譯者註:“有機知識分子”出自義大利思想家安東尼奧·葛蘭西所著的《獄中札記》。不同於傳統知識分子,他們與所屬階級保持“有機性”聯絡,兼具組織和教育功能,通過市民社會爭奪文化領導權,實現無產階級意識形態的傳播),他們不僅將新型主權形態理論化,更將其付諸實踐。不同於葛蘭西筆下那些為既有體制製造共識的工業時代知識分子,這些新銳通過風險投資、學術資助和戰略佈局傳播理念,借助技術基礎設施建構後民主治理模式,使傳統監管架構在制度層面徹底過時。原本是一場“自由意志主義式的逃離國家”(libertarian exit)的實驗,最終卻演變成了“對國家權力的威權式佔領”。這些人早期在矽谷加密貨幣圈中希望通過建立“離岸烏托邦”等方式,削弱國家貨幣,擺脫政府監管,用科技創造一種“非國家化的自由”,如今卻主動讓自己的成員進入政府的高層,讓國家反過來依賴他們的技術與資本,深度控制國家基礎設施,通過此種方式,完成對國家權力的佔領、吸附與重塑。因為在建構與國家平行的機構失敗後,他們發現:與其逃離國家,不如成為國家本身的基礎設施。最清晰的例證來自金融領域。他們的加密貨幣策略始終逆向而行——早期建倉比特幣,高價拋售,待崩盤時再抄底。這種策略同樣被應用於政治領域:當矽谷鼓吹退出時,他們擁抱政府干預;當科技精英還在慶祝全球化時,他們推動保守民族主義。如今,根據川普的《天才法案》(GENIUS Act),穩定幣被重新歸類為“國家安全基礎設施”,私人發行機構由此獲得準中央銀行權力。財政部長貝森特(Bessent)聲稱,這些穩定幣可能為美國國債創造高達2兆美元的新需求——這實質是私營貨幣體係為公共赤字提供擔保。要掌握權力,不僅要贏得選舉,還得贏得政府的採購合同。每次採購周期都在壓縮民主的選擇空間,直至它最終在技術上被徹底限制——那些基礎設施是為投資者而建,而非為民眾服務。技術威權主義者深諳此道,正因如此,他們不再反對民主,轉而致力於建造民主的替代物。他們無需說服選民,只需掌控國家最關鍵的基礎設施。民主制度如同一個陳舊的遺留介面,雖為維持穩定而存續,但其核心已被系統性地掏空和替換。矽谷的“威權科技右翼”(Authoritarian Tech Right)並不是在理論化這個未來,他們已經在建造它。 (歐亞系統科學研究會)
被譽為“矽谷教父”的彼得·蒂爾,致力建構影響世界運行規則的底層基礎設施
在很多人的認知中,彼得·蒂爾更像是一位“先知”附體的哲學家,而非投資者。在美國矽谷這片被譽為“全球科技創新引擎”的土地上,從不缺顛覆行業的創業者與眼光獨到的投資人,而被譽為“矽谷教父”的彼得·蒂爾(Peter Thiel)或許是其中最令人無法忽視的“異類”。與其他科技領袖熱衷於開發消費級產品不同,他更致力於建構影響世界運行規則的底層基礎設施,這種獨特的戰略眼光,或許正源於他對“模仿慾望”與“創造性壟斷”的深刻理解。事實上,在很多人的認知中,彼得·蒂爾更像是一位“先知”附體的哲學家,而非投資者。要理解這點,就必須從其創立的Palantir說起。1Palantir:構築數字世界的野心藍圖2002年,PayPal成功上市後不久,便被eBay以15億美元收購。作為聯合創始人之一的彼得·蒂爾,與其他核心成員一樣,選擇套現離場,轉而尋找下一個藍海。彼時,矽谷正沉浸在社交應用與高科技產品的開發熱潮中,資本紛紛湧入這些看似前景無限的賽道。然而,蒂爾卻將目光投向了一個更為根本的問題:如何建構數字時代的底層世界觀。在他看來,矽谷眾多公司沉溺於相互模仿,追逐相似的商業模式與產品形態,整個行業陷入了法國思想家勒內·基拉爾所提出的“模仿慾望”陷阱。基拉爾認為,人的慾望並非源於內在需求,而是通過模仿他人而形成。過度模仿將導致個體喪失原創力,進而抑制真正的創新。在史丹佛大學攻讀哲學與法學期間,蒂爾深受老師基拉爾理論的影響,並由此發展出對“創造性壟斷”的執著追求。他主張企業不應僅在現有市場中競爭,而應通過根本性創新開闢全新領域,建構獨一無二的數字基礎設施。這一理念,最終成為他創立Palantir的精神原點。從某種意義上說,Palantir也可視為蒂爾哲學思想的實體化呈現。其名稱“Palantir”源自《魔戒》中能預見未來的水晶球,寓意打造一個能夠洞察並塑造現實世界的數字鏡像。與當時流行的元宇宙等虛擬概念不同,蒂爾始終堅持數字系統必須紮根於現實世界。因此,Palantir並未追逐熱點,而是選擇了一條更為艱難但根基堅實的路徑:專注於政府情報分析與企業級巨量資料處理。這一領域專業門檻極高,少有公司涉足,卻正好為Palantir提供了建構“創造性壟斷”的空間。這種佈局背後,恰恰也是蒂爾對“創造性壟斷”的執著追求。只是這種“壟斷”不是通過壓制競爭獲得,而是通過解決根本性問題自然形成的市場主導地位。正是不斷通過將多源異構資料整合為機器可理解的語義網路,Palantir逐步建立起一個能夠不斷演化、具備預測能力的“世界模型”。該系統不僅服務於中情局、聯邦調查局等政府機構,也被摩根大通、默克等行業巨頭改採用。這也使得在後來的AI技術爆發期,如大模型興起之時,Palantir憑藉其紮實的底層架構,才能迅速將新技術轉化為實際應用,而其他公司則還深陷在如何讓AI理解現實邏輯困境中。而這種“先築基、後建樓”的策略,也讓Palantir逐漸成為一家將技術與現實世界權力結構相結合的矽谷新勢力,逐步形成強大的飛輪效應與幾乎無法踰越的技術壁壘。值得一提的是,與同為“PayPal黑幫”成員的馬斯克張揚的風格不同,蒂爾始終選擇隱於幕後,將Palantir的日常營運交給聯合創始人亞歷山大·卡普。這種安排看似低調,實則也是精心設計的戰略選擇。通過刻意保持低調,Palantir得以在不受過度關注的情況下默默建構起數字基礎設施。而當公眾開始意識到其重要性時,Palantir已然成為這個領域不可或缺的存在。如果要深入研究彼得·蒂爾獨特的投資哲學,就必須再度回溯到他就讀史丹佛大學,以及後來創立PayPal時期。2思想溯源:從校園到商業實踐的蛻變上世紀80年代末的史丹佛大學,充斥著各種思想躁動。彼時,因為對老師基拉爾“模仿慾望”理論的追隨,蒂爾不僅在校內大力鼓吹,還與同學共同創辦了保守派學生報紙《史丹佛評論》(The Stanford Review),以此為陣地,來宣揚創新精神。但經過不斷深入探討和學習,蒂爾逐漸意識到,真正有價值的創新,不應是簡單地模仿競爭,而是要開闢全新的道路。這個想法也如同一粒種子,開始在這個年輕人的心中生根發芽。雖然這些思考與商業無關,但還是為其後來獨特的投資視角奠定了堅實基礎,並最終在其建立PayPal時得到了第一次實踐。1998年,網際網路的浪潮剛剛興起。當其他金融科技公司都在模仿傳統銀行的模式時,蒂爾和他的夥伴們選擇了一條與眾不同的道路:創造一種全新的線上支付方式。這個過程並非一帆風順,但最終的成功讓他更加確信:避免同質化競爭,創造全新市場,才是真正可持續的發展之道。隨著PayPal被收購,當其他合夥人紛紛投身新的創業項目時,蒂爾卻選擇暫時停下腳步。他常常獨自坐在加州的咖啡館裡,在筆記本上記錄著自己對數字時代底層架構的思考。這些安靜的思考時光,讓他在2003年與好友亞歷山大·卡普共同創立了Palantir。當時正值網際網路泡沫破裂不久,整個行業對ToB業務都持保守態度,但蒂爾以其獨特的遠見,看到了資料時代最本質的需求,他認為任何看似雜亂無章的資料背後,其實都藏著最真實的市場需求。於是,就在創立Palantir的第二年(2004年),當社交網路還被大多數人視為年輕人的“玩具”時,蒂爾做出了一個讓同行不解的決定:以50萬美元成為Facebook第一個投資者。這個決定不僅源於他對數字時代的深刻理解,更體現了他獨到的投資理念:在別人尚未察覺時,去發現真正有價值的新生事物。彼時的社交市場急需一個真實、可信任的連接平台,而Facebook以實名製為基礎的校園社交模式,正好迎合了年輕一代對真實身份和穩定關係的需求。事實上,無論是創立Palantir,還是決定投資Facebook等項目,蒂爾的投資理念從來不是突然閃現的靈感,而是基於長期的學習、思考和實踐中逐漸成形的。相比那些喜歡張揚的創業者,蒂爾始終保持著一種特立獨行卻又沉穩從容的思維方式。而這種冷靜的性格,使得蒂爾總能超越短期熱點的干擾,看到那些真正具有長期價值的創新機會。正如他後來在《從0到1》著作中的經典闡述:“Progress comes in two forms: horizontal progress, which is copying things that work—going from 1 to n, and vertical progress, which is doing new things—going from 0 to 1.”(進步有兩種形式,一種是水平進步,即複製已知模式;另一種是垂直進步,即探索新的可能)。也是基於這樣的理念,才使得當Palantir奠定數字世界的基礎架構後,彼得·蒂爾又開始將其“創造性壟斷”理念擴展到更廣闊的領域。3投資佈局:建構多元價值網路與普通投資者不同,蒂爾的投資佈局始終圍繞著建構獨特而不可替代的價值網路展開。事實上,投資Facebook不僅給他帶來巨額回報,更重要的是讓他自此進入了社交帝國的決策核心,讓背後的“PayPal黑幫”也擁有了強大的輿論陣地。所謂“PayPal黑幫”其實源自媒體的一個戲謔稱呼,指的是由彼得·蒂爾、埃隆·馬斯克、裡德·霍夫曼、大衛·薩克斯、陳士駿、乍得·賀利,以及基思·拉布伊斯等PayPal早期員工組成的緊密團體,他們後來共同創造了眾多成功的企業,關係猶如“黑幫家族”那般緊密,但影響力遠不止於財務投資。這種投資邏輯也頗有蒂爾“風格”,即任何投資不僅要獲取財務回報,更要掌握資訊流向和戰略制高點。正是在Facebook董事會任職期間,他得以深入瞭解社交網路的資料運作機制,為他後來建構Palantir的資料分析體系提供了寶貴經驗。而為了證明自己對“模仿慾望”的批判正確性,他也始終在尋找突破性的創新領域。與追逐短期熱點的投資者不同,蒂爾只專注於長周期、高風險的項目押注,因為他堅信真正的壟斷價值來自於解決根本性問題。比如在生物科技領域,他的投資佈局就堪稱大膽:從Unity Biotechnology這樣致力於清除衰老細胞的公司,到極具爭議的人體冷凍技術,他在這些看似科幻,且短期內看不到回報的領域就投入了巨額資金。蒂爾曾直言不諱地表示:“死亡可能是人類面臨的最後一個‘技術問題’,而解決這個問題將創造最大的價值。”這種將“創造性壟斷”思維應用於人類終極問題的嘗試,恰恰展現出他超越常規的投資視野。而蒂爾在政治領域的佈局能力,更顯示出其成熟的投資眼光。2016年,當整個矽谷精英階層都對川普避之唯恐不及時,蒂爾卻逆流而上,公開支援這位被主流輿論看衰的“政治新人”。這一決策在當時的矽谷引起了巨大爭議,卻再次體現了蒂爾的投資哲學:在價值未被普遍認知時提前佈局。令人驚嘆的是,他不僅支援川普,甚至悄悄著手培養自己的政治接班人。通過輔佐暢銷書作家范斯,幫他建立公司,介紹進入川普的核心圈子,最終成功將其推上了副總統的寶座。事實上,這也是蒂爾投資智慧的精髓,即其《從0到1》著作中提到的“積極建構跨領域的協同效應”。正是通過政治投資,他巧妙地將政治資本轉化為科技業務的助推器。比如當需要推動某些政策時,他的科技實力成為了影響決策的重要籌碼;而當企業(如Palantir)需要拓展政府業務時,他的政治人脈又為其打開了關鍵之門。這種動態的價值循環不僅鞏固了他的商業帝國,也使其成為真正意義上的“矽谷教父”。在很多人眼中,蒂爾不僅是一個精明的投資者,更是一個試圖通過“創造性壟斷”來定義未來規則的“架構師”。然而,這種全方位的影響力佈局也引發了更深層次的思考。特別是在蒂爾建構起跨越科技、生物與政治的價值網路之後,不禁令人好奇,這個“矽谷教父”終極目標究竟是什麼?4終極目標:重構世界秩序的哲學實踐答案或許隱藏在他獨特的世界觀和投資哲學中,特別是他所信奉的“冪次法則”(Power law)與對“本體論”(ontology)層次的執著追求。冪次法則又稱“80-20”法則,由經濟學家維爾弗雷多·帕累托於1906年提出,指在任何系統中約20%的關鍵因素主導80%的結果,呈現規模與頻次成反比的分佈規律。簡單來說,就是在很多情況下,少數因素往往會產生絕大多數的結果。蒂爾曾在多個場合闡述自己的“冪次法則”理念:真正重要的投資回報往往來自於極少數關鍵決策。如果用更概況的話來解釋,就是蒂爾一邊通過精心的投資佈局,一邊在尋找一套宏大、統一的理論,用以理解和對抗這個在他看來日益趨同、思想貧瘠的世界。這就不難理解,為何他的投資項目總是顯得如此與眾不同。特別是當大多數人在追逐分散風險時,他卻總在尋找那些能夠產生指數級影響的“關鍵節點”。從早期押注Facebook,到佈局Palantir,再到公開支援川普,幾乎每一個決策都體現出其不追求數量上的成功,而是追求質量上的決定性影響。這也是蒂爾與其他矽谷投資者最不同的地方,他終其一生所追求的不只是單純的財務回報,而是一種對現實世界的“本體論”層面的重構。所謂“本體論”,其實是西方哲學史中一種以本體與現象對立為核心的理論,主張以獨斷態度研究超越的本體問題,其雛形可追溯至古希臘哲學。而作為一位名校的哲學專業高材生,蒂爾在追求投資回報的同時,也渴望將這些哲學命題通過自己建構的世界得到真正詮釋。比如通過Palantir,他就試圖重新定義資料的組織方式;而通過生物科技投資,他希望重新詮釋生命的本質;通過政治運作,他又期待借此影響社會運行的基本規則。這些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投資,實質體現出蒂爾正悄悄建立一個基於其哲學理念的新世界秩序,而這或許才是他的終極目標。從某種角度來看,蒂爾也不僅僅是一個哲學的信徒,他也確實找到了將哲學轉化為權力的實踐路徑。因為蒂爾對這個世界始終充滿憂慮,在他看來,現代社會雖然科技突飛猛進,各種技術概念鋪天蓋地,但其實“糟透了”,覺得根本問題在於“人們已經失去了對未來的想像力”。所以,他才會在著作《從0到1》中痛心疾首地指出:“We wanted flying cars, instead we got 140 characters.(我們想要會飛的汽車,結果卻得到了140個字元)。”這是彼得·蒂爾最著名、也是最核心的一句對當下的批判,形象地概括出其對當今科技界乃至整個社會創新停滯的失望。可能有人對這句話不太理解,不妨用一個更生活化的比喻來解釋:想像一下,在20世紀60年代,人們憧憬的21世紀是擁有飛行汽車、太空殖民地和機器人管家的世界,期待的是一種縱向的、顛覆性的進步(也就是蒂爾所說的“從0到1”)。然而,現實是,進入21世紀後,我們引以為傲的許多科技創新,比如更先進的手機、更多的社交App(“140個字元”其實就是代指Twitter之類的社交媒體),本質上都是在已有的領域裡進行最佳化,而這更像是一種橫向的、重複性的進步(即“從1到n”)。蒂爾的真實意思是,當社會沉迷於邊際改善時,真正的突破性創新就被忽視了。因此,他希望自己的投資不是在迎合現有需求,而是在創造新的可能性。比如他投資的抗衰老研究就是最好的例證:在大多數人還認為死亡是必然時,他已經將其視為一個可以解決的技術問題。正是這種思維模式,使得蒂爾的佈局呈現出一種世人難以理解的獨特時空觀。在時間維度上,他的投資跨越了代際,從即時見效的政治投資到需要數十年才能見效的生命科技;在空間維度上,他的影響力橫跨科技、政治、金融等多個領域。然而,這種巨大的野心也帶來了深刻的倫理問題。當一個人試圖同時重塑生命、社會和技術的基本規則時,誰又來確保這種權利不會被濫用?蒂爾經常被業內批評為“反民主”的技術精英主義者,這種批評其實也在提問,當技術加速發展,人類社會又該如何平衡創新與責任、效率與公平、突破與包容?蒂爾的終極目標或許是真心希望建構一個基於“創造性壟斷”的新世界秩序,在這個框架中,創新不再受制於平庸的共識,進步不再被短視的民主程序所阻礙。可問題也隨之而來:一個由科技與政治精英主導的世界,是否真的能帶來更美好的未來?5“敵基督”論:科技時代的隱憂與反思事實上,這個問題的提出者,恰恰就是彼得·蒂爾。近兩年來,無論公開演講、私人晚宴還是播客閒聊,蒂爾張口閉口總是離不開“聖經”“末日”的話題,並反覆向在場的人們追問:如何抵禦“敵基督”(Antichrist)的降臨?這種看似突兀的宗教話語,實則是理解其思想軌跡的關鍵線索。“敵基督”是《聖經》中簡短描述的末世人物,被視為邪惡的化身。但蒂爾的討論遠非簡單的宗教隱喻,而是深受納粹法學家卡爾·施密特神學政治思想的影響。施密特曾提出的“制衡者”(katechon)概念,即阻止末日到來的約束力量,也成為蒂爾思考當代科技與政治問題的核心框架。不過,蒂爾並不是極端的宗教人士,他只是用歐美人更好理解的母體文化做個比喻。在他看來,這個末世形象並非特指某個具體人物,而是任何利用人類對科技的恐懼,借“和平與安全”之名整合世界的政治實體或機構,都可能成為“敵基督”的潛在體現。這種觀點使他將當代的全球化處理程序和技術治理趨勢,視為某種需要警惕的末世論威脅。他更想借此提醒大眾,現在的社會正通過技術進步悄悄抹除政治邊界,而這種“去政治化”的處理程序恰恰可能為新的極權形式鋪平道路。不難看出,蒂爾對“敵基督”的擔憂,其實也折射出他思想深處的悖論:作為技術創新的最大推動者之一,他卻對技術可能帶來的政治後果保持高度警惕。因此,這種矛盾心理又不斷驅使他尋找現實中的“制衡者”,即某種能夠阻止技術極權崛起的力量。從他對川普的支援到培養范斯這樣的政治新星,其實都可視為其在現實中尋找“制衡者”的某種嘗試。然而,這種將神學概念植入政治實踐的做法,本身就值得深思。因為蒂爾的“敵基督”論說不僅反映了他對技術治理的深刻洞察,實際上也暴露出其思想中的精英主義傾向。頗為反諷的是,在蒂爾不斷建構的理論框架中,他堅持認為只有極少數自己這樣的精英“覺醒者”,才能識破“敵基督”的誘惑,而這種認知上的優越感,其實也成為他所反對的“新權力壟斷”形式的體現。然而,真實的彼得·蒂爾始終是一位無法被簡單定義的兩極化人物。在他的支持者眼中,他是一個戳穿謊言、顛覆死亡與官僚的天才冒險家;而在反對者看來,他是一個極度危險的人物,將其視為以壟斷資本碾壓自由、用技術拆解生命、謀劃精英極權的危險顛覆者。不管怎麼說,蒂爾的“末世論”思考,確實代表了當下矽谷精英派對技術時代人類命運的哲學思考。越來越多的矽谷技術創業者都在擔憂,當科技力量足以重塑人類社會時,究竟該如何避免這種力量被異化為新的控制工具。與此同時,蒂爾的“末世論”思考也猶如一面鏡子,照出了技術烏托邦主義背後隱藏的極權陰影,引發更深層的拷問。在這個被演算法和資料重構的世界裡,最大的風險或許不是技術本身的演進,而是我們在擁抱技術進步時,不知不覺地讓渡了作為人的主體性。因此,真正的“制衡者”從來不在外部,而在於我們每個人內心對自由的堅守,在於社會始終保持著對任何單一邏輯的警惕與反思。當科技的力量膨脹到足以挑戰生命的本質與社會的契約時,我們面臨的或許不是簡單的善惡選擇,而是一場關於人類文明走向的終極命題。 (礪石商業評論)
黃仁勳:華為很強大,中國可能不要H200了
輝達首席執行官黃仁勳周三表示,如果美國公司放任華為等中國競爭對手搶佔市場,中國很快將尋求向全球出口其人工智慧技術,其願景包括打造人工智慧版的“一帶一路”基礎設施倡議。黃仁勳在華盛頓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舉辦的一次活動上表示,美國通過限制輝達晶片對中國的出口,“實際上已經放棄了第二大人工智慧市場”,這將為華為等本土技術的發展成熟,並最終在全球範圍內與美國公司競爭留下空間。黃說:“你不可能取代中國市場。我們不應該把整個市場拱手讓給他們……我們應該去爭取它。”黃警告說,如果將中國市場拱手讓給國內企業,中國將有空間向其他國家出口先進技術。黃仁勳表示:“我們也應該承認,華為是世界上最強大的科技公司之一。我們與這家公司競爭。他們實力雄厚,反應敏捷,行動速度驚人。”黃先生表示,正如中國“一帶一路”倡議幫助華為向各國出口5G技術一樣,“現在又出現了人工智慧領域的‘一帶一路’。他們肯定會盡快推廣中國技術,因為他們明白,越早進入市場,越早建立起相應的生態系統,就越早成為該生態系統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據美國媒體報導,美國總統川普周三在白宮會見了黃,討論出口管制問題。去年年初,拜登政府收緊了對中國人工智慧晶片出口的限制後,輝達推出了 H20 晶片——這是為中國市場開發的旗艦級 H100 晶片的縮小版。川普政府從4月份開始要求輝達為出口H20晶片申請許可證。作為向中國出售降級晶片的交換條件,輝達同意向美國政府支付銷售收入的15%。在華盛頓方面推進收益分成協議之前,中國政府於9月指控輝達違反了中國的反壟斷法。黃仁勳表示,該公司在中國的市場份額已從95%暴跌至零。在周三的活動上,黃仁勳表示,中國在人工智慧競賽中相對於美國的另一個優勢是其豐富的能源供應。“中國的能源儲量是我們的兩倍,而我們的經濟規模卻比他們大。這對我來說毫無道理,”黃說。黃說:“我認為在目前情況下,我們必須利用一切可用的能源形式。”他還補充說,美國“應該努力鼓勵和加快”核能發展。川普在 5 月份簽署了四項行政命令,旨在為到 2050 年將美國核能產能提高四倍至 400 吉瓦的目標鋪平道路。黃仁勳:中國可能不會買H200了輝達公司首席執行官黃仁勳在周三與美國總統唐納德·川普會面後表示,如果美國放鬆對處理器銷售的限制,他不確定中國是否會接受該公司的H200人工智慧晶片。黃仁勳在美國國會大廈對記者表示,他與川普討論了出口管制問題,但拒絕透露具體細節。此前,川普政府官員曾討論是否允許輝達H200顯示卡在中國銷售。當被問及北京方面是否會允許中國企業購買H200顯示卡時,黃仁勳表示不確定。“我們不知道,我們一無所知,”黃先生說著,前往與參議院銀行委員會成員舉行的閉門會議。該委員會對出口管制擁有管轄權。“我們不能降低賣給中國的晶片的質量,他們不會接受的。”周三晚些時候,川普在橢圓形辦公室舉行的一次活動中,迴避了有關出口管制現狀的問題,但稱讚黃“做得非常出色”。允許向中國銷售H200晶片對這家全球市值最高的公司來說將是一次重大勝利。該公司一直敦促川普政府和國會放寬出口管制,這些管制措施阻止輝達向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中國銷售其人工智慧晶片。自去年11月大選以來,黃仁勳與川普建立了密切關係,並利用這些關係來論證限制只會促進華為等中國本土企業的發展。當被問及多久來一次華盛頓時,黃說:“只要川普總統希望我來,我就會來。”黃仁勳訪問美國首都之際,輝達在國會遊說方面取得了一項重大勝利。議員們成功阻止了一項必須通過的國防法案中的條款,該條款原本會限制輝達向中國和其他敵對國家出售其先進的人工智慧晶片。這項名為《GAIN AI法案》的法案將要求包括輝達和AMD在內的晶片製造商,在向中國和其他受武器禁運的國家銷售其強大的人工智慧晶片之前,必須優先考慮美國客戶。在參議院銀行委員會會議結束後,共和黨參議員邁克·朗茲承認輝達渴望在全球範圍內展開競爭。“他們想要全球客戶,”朗茲告訴記者,他是該委員會的成員。“我們理解這一點。與此同時,包括Jensen在內,我們都對限製出口到中國的產品感到擔憂。”共和黨參議員辛西婭·盧米斯表示,在黃與委員會的會面中,並沒有提及 GAIN AI 法案,並將此次談話描述為“具有教育意義”。在華盛頓一家智庫舉辦的晚間活動後,黃表示,川普和其他政府官員正在考慮是否允許向中國出售H200晶片。美國商務部長霍華德·盧特尼克此前曾表示,最終決定權在於川普。任何放鬆出口限制的舉措都將標誌著美國政策的重大轉變,這些政策自2022年起實施,旨在阻止北京及其軍方獲取美國最強大的技術。此舉勢必會遭到華盛頓國家安全鷹派的強烈反對,他們一直支援出口管制,認為這是阻止中國等對手在人工智慧競賽中取得進展的有效手段。今年夏天,輝達獲准銷售其性能稍弱的H20晶片,該晶片的設計性能略低於現有的出口限制。但中國立即告知國內潛在客戶,應避免購買該產品,轉而使用中國公司生產的處理器。輝達近期試圖獲得美國許可,出口其最先進的Blackwell系列晶片的簡化版,但該嘗試最終未能成功。H200處理器去年開始向客戶發貨,其設計用途是訓練和運行人工智慧模型。向中國出售更高性能處理器的前景,增強了兩黨議員推動《人工智慧促進增長法案》(GAIN AI Act)通過的呼聲,此前他們曾多次力推該法案,但均未成功。參議院銀行委員會首席民主黨議員伊麗莎白·華倫警告說,允許向中國出售H200處理器將“極大地增強中國的軍事實力,並削弱美國的科技領先地位”。華倫周三致信盧特尼克,敦促政府繼續限制輝達先進人工智慧晶片對華銷售,並對她所稱的出口管制決策缺乏透明度表示擔憂。華倫在信中寫道:“我們不應允許像輝達這樣的大型科技公司出售敏感技術。”這封信由華倫和另一位民主黨議員安迪·金共同簽署。上個月,黃仁勳表示,中國市場對輝達而言價值500億美元,但目前輝達的財務預測中並未計入來自中國的資料中心收入。他在接受彭博電視台採訪時表示:“我們非常希望有機會重新開拓中國市場。”他還補充說,隨著中國開源模式“走出中國,被世界各地廣泛應用”,中國市場的銷售不僅惠及美國人,也將惠及全球使用者。 (半導體行業觀察)
輝達緊急發聲!
輝達官方稱其技術領先行業一代,是唯一能運行所有AI模型並應用於所有計算場景的平台。周二(11月25日),輝達官方表示,其技術依然領先行業一代,是唯一能夠運行所有人工智慧(AI)模型並應用於所有計算場景的平台。分析認為,輝達此舉是為了回應華爾街對該公司在AI基礎設施領域主導地位可能受到Google晶片威脅的擔憂。輝達在社交平台X上發文稱:“我們對Google的成功感到高興——他們在人工智慧方面取得了巨大進展,而我們也將繼續向Google供貨。”“輝達領先行業整整一代——是唯一一個能運行所有AI模型、並在所有計算場景中部署的平台。”輝達補充道:“與專為特定AI框架或功能設計的ASIC(專用積體電路)晶片相比,輝達提供更高的性能、更強的通用性以及更好的可替代性。”此番表態發佈之際,有報導稱輝達重要客戶之一的Meta,可能與Google達成協議,在資料中心使用Google的張量處理單元(TPU)。受此影響,輝達股價日內一度跌超7%。上周,Google發佈了最新的大語言模型Gemini 3,多位業內權威人士認為其已經“超越”了OpenAI的GPT模型。該模型是使用TPU進行訓練的,而不是輝達GPU。分析師指出,輝達在AI晶片市場的份額超過90%,儘管Blackwell價格昂貴,但性能強大。不過,近幾周以來,Google的自研晶片作為Blackwell晶片的一種可行替代方案,受到了越來越多的關注。Google雲內部高管透露,擴大TPU的市場採用率,有望幫助公司搶佔輝達年收入份額的10%。不同於輝達,Google並不向其他公司出售其TPU晶片,但會將其用於內部任務,並允許企業通過Google雲來租用。Google發言人在先前一份聲明中提到:“我們對自研TPU和輝達GPU的需求都在加速增長。我們將一如既往地同時支援這兩種技術。”輝達CEO黃仁勳在本月早些時候的財報電話會上也談到了來自TPU的競爭。他指出,Google本身就是輝達GPU晶片的客戶,Gemini模型也可以在輝達的技術上運行。黃仁勳還提到,他一直與GoogleDeepMind的CEO德米斯·哈薩比斯(Demis Hassabis)保持聯絡。黃仁勳稱,哈薩比斯給他發簡訊表示,科技行業裡認為“使用更多的晶片和資料可以打造更強大的AI模型”的理論——也就是AI開發者常說的“規模化法則(scaling laws)”——依然成立。輝達認為,規模化法則將帶動對其晶片和系統形成更強勁的需求。 (科創板日報)
微軟與輝達共同投資Anthropic,三方達成重磅合作 | News
巨頭聯手,AI雲服務格局再洗牌。本周,微軟(Microsoft)與輝達(Nvidia)共同宣佈,對人工智慧公司Anthropic進行新一輪大規模投資。微軟將向Anthropic投資50億美元,輝達則將投入100億美元。與此同時,Anthropic 計畫在未來的一段時間內,至少投入300億美元在微軟Azure雲服務上,用於租用配備輝達晶片的伺服器,其AI模型也將首次在Azure平台上向企業客戶開放。Anthropic目前的股東包括亞馬遜(Amazon)和Google(Google)。其大模型訓練和部署長期依賴這兩家公司的雲基礎設施。Anthropic在最新聲明中特別強調:“Amazon 仍然是 Anthropic 的主要雲服務提供商和訓練合作夥伴。”這意味著此次與微軟的深度合作,並未改變其與亞馬遜之間的核心技術關係。微軟此次動作,也顯示出其正在進一步拓展與OpenAI之外其他領先AI公司的合作。微軟此前已向OpenAI投資約130億美元,並在自家產品中復用OpenAI的模型;而OpenAI則承諾在未來幾年於Azure雲服務上投入超過2500億美元。今年起,微軟也開始在部分產品中採用 Anthropic的模型。與投資OpenAI不同的是,微軟此次對Anthropic的投資並不包含 Anthropic模型的智慧財產權使用權,雙方合作模式更偏向雲基礎設施服務與算力支援。微軟首席執行官薩提亞·納德拉(Satya Nadella)在公佈合作的視訊中表示,AI 行業不應陷入“零和競爭”或“贏家通吃”的敘事,他指出:“這個機會實在太大了,不可能用其他方式來推進。”在輝達方面的資訊中,Anthropic起始投入的300億美元,將用於租用約1吉瓦算力規模的Azure伺服器。這些伺服器將搭載輝達最新的Grace Blackwell和Vera Rubin晶片。微軟補充表示,未來Anthropic還將最多再簽約額外1吉瓦的算力容量。至於微軟是否會專門建設新的資料中心來滿足此次合作帶來的算力需求,微軟方面並未給出明確回應。通常來說,建設一個擁有1吉瓦容量的資料中心,雲服務商需要投入的成本約為500億美元。隨著微軟、輝達與 Anthropic 的深度繫結,全球 AI 雲基礎設施和大模型生態可能再次迎來重要調整。未來雙方在算力、模型產品與雲市場中的進一步合作,預計也將成為產業關注的焦點。 (創新觀察局)